宫苑,坤宁宫
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而廊柱之下的内监以及宫女,垂手侍立。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用罢一场家宴氛围兴致极为浓郁的晚膳,贾珩抬眸看向脸颊醺然乃至酡红的崇平帝,说道:“圣上,酒多伤身,不如少喝几杯。”
其实,这个时候的酒水度数普遍偏低,但崇平帝似乎平常不怎么喝酒,喝了之后就有些上脸,脸颊红扑扑的,在瘦弱、凹陷的脸颊上多少有些让人心惊。
宋皇后弯弯柳叶秀眉下,柔润如水的美眸流波地看向崇平帝,也在一旁劝说道:“陛下,也不能一直饮酒才是。”
崇平帝此刻醉眼惺忪,坚毅眉眼之间略有几分醉意萦绕,而话语同样有些含湖不清,摆了摆手,道:“梓潼,朕无妨,许久不曾这般饮酒了。”
崇平帝生活一向自律,平常几乎滴酒不沾。
贾珩抬眸看向天子,此刻,脸上倒是面如常色,只是目光温润如玉,声音中带着几许恳切,说道:“圣上还需保重龙体才是。”
崇平帝笑了笑,说道:“朕平时原也不喜饮酒,只是今日高兴,明日又无朝会。”
说着,轻轻抿了一口。
贾珩面色顿了顿,转而凝眸看向宋皇后,却听那丽人酥糯柔软的声音响起,说道:“子钰,你劝劝陛下。”
贾珩默然片刻,对着那温宁如水的眉眼,轻声说道:“娘娘,陛下这些年太累了。”
宋皇后闻言,如遭雷殛,娇躯一颤,就连正在醉态中的崇平帝也不由心头一软。
是啊,这些年他太累了,宵衣旰食,不耽酒色,然而大汉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船,四处都在漏水,而他却不知从何补救,只觉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直到子钰的出现,他的女婿。
贾珩轻声道:“陛下龙体尚在调养之中,兴尽即可,倒也不必多饮伤身。”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道:“子钰所言甚是,今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原本藏着一丝复杂的心绪,此刻随着贾珩出言,愈发有些浓郁。
“陛下。”宋皇后美眸见着泪光点点,灯火映照下,恍若钻石中的泪光,这位丽人艳若桃李的脸蛋儿多了几许哀婉、柔美之色。
贾珩看着那眉眼如黛,容色华艳的丽人,心头就有几分怦然心动,压了下正自上涌的醺然酒意,思量道,宋皇后在年轻时候一定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过了一会儿,天子又吃了几杯酒,就有几分醉态,微微耷拉下眼皮,闭上眼眸,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情绪中。
宋皇后柔声说道:“陛下,臣妾搀扶着陛下歇息。”
崇平帝这次倒没有再拒绝,明显有些醉意醺然。
这时,戴权过来搀扶着,但这会儿的天子步伐蹒跚,身子此刻就变得格外沉重。
贾珩起得身来,凝眸看向戴权,轻声说道:“戴公公,我来吧。”
来到天子近前,轻轻架住崇平帝的胳膊,而另一边儿正是宋皇后,此刻一股如兰如麝的幽香混合着酒气,扑鼻而来,尤其是不经意间触碰的柔软,让贾珩心头一季,连忙抚平心湖的圈圈涟漪,以极大的意志力抗衡着。
要不说,酒为色之媒?
“咸宁,过来搭把手。”贾珩柔声道。
咸宁过来,他需要克制一下。
岳父醉酒,岳母随行……女婿因为妻子怀孕禁欲几十天,这是里番才有的剧情,嗯,剧情好像是去泡温泉?
这时,咸宁公主与李婵月早已站将来,已如小媳妇儿一般过来,两道弯弯秀眉之下,晶然清眸明亮熠熠,玉颜就有酒后酡红,柔声说道:“母后,我来吧。”
说着在一旁搭起崇平帝的另外一只胳膊。
宋皇后让开之后,艳如芳菲的脸蛋儿上明媚如胭脂,柔声道:“子钰,扶着陛下到暖阁歇息。”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不由瞥了一眼前面引路的丽人,云髻高挽,后颈肌肤如雪白腻,而目光浮光掠影地及下,宫裳下的浑圆、丰盈,比之磨盘……
纵然宫殿光线昏暗,看不见眼神变化,目光也迅速收回,不敢多瞧一眼,扶着崇平帝向着帷幔四及的宫殿而去。
此刻,咸宁公主也在前面引着路,不大一会儿,几人来到西暖阁,将天子歪倒在一方炕榻之上,四方的宫人、内监开始拿着引枕、衣裳和被褥。
因为饮了一杯酒,宋皇后玉颜酡红如胭脂,明媚如桃,声音软软糯糯,将被子给天子掖好,柔声说道:“子钰,在这就好了。”
不然,真的就带着外人到她的寝殿?
贾珩温声说道:“娘娘可煮一些青梅汤给陛下解酒,省得宿醉之后,明天醒来脑袋昏沉。”
宋皇后闻言,螓首点了点,柔声说道:“来人,去御膳房照此吩咐,即刻煮一锅青梅汤来。”
“是,娘娘。”一个女官柔声应着,当即应命而去。
宋皇后柳眉之下,美眸清波微漾,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抿了抿粉唇说道:“子钰,陛下这些年的确不容易。”
贾珩道:“圣上于国事之上案牍劳形,可谓呕心沥血,我方才搀扶着,都觉得身形瘦弱,娘娘平常也该劝着陛下保重龙体,国政之事,以圣上之英睿果断,假以时日定然气象更始,国势蒸蒸日上,完全不用急在一时半刻。”
嗯,他猜天子没有彻底醉得不省人事,意识朦朦胧胧应该有着,诸葛一生唯谨慎。
当然,这时候最作死的说法,就是“圣上无忧,国政军务自有臣等绸缪擘画之”,这种酒后之言万万不能说着,一出口就为将来埋下了杀身之祸的种子。
女婿总就是女婿,可以说眼前睡觉的不是天子,而是一头老虎,正在眯眼打盹,随时机警地聆听着风吹草动。
宋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子钰,你和咸宁现在……你这个当女婿的也好好劝说才是,本宫平时也劝不住陛下,这段时间还好,陛下上次就听了你的劝,身子将养了一段时间。”
贾珩拱了拱手,应允着。
而一旁的咸宁公主道:“母后,你放心吧,我会劝着父皇的。”
宋皇后点了点头。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娘娘,你和陛下早些歇息,微臣先行告退的。”
“天色是有些不早了。”宋皇后柔声道:“咸宁,你和婵月送送子钰,这么大的雪,他又喝了酒。”
如果不是宫禁礼数森严,其实留下来……
罢了,终究不大妥当。
“是,母后。”咸宁公主柔声说着,然后唤着正在外间等候的李婵月,两人一个拿起雨伞,一个提着灯笼,送着贾珩出得宫门。
待贾珩离开了一会儿,暖阁炕榻之上酣然入睡的中年皇者,忽而哼了一声,似乎睁开一线醉态幽然的眸子,但只是虚眯着,旋即闭上。
显然方才并非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宋皇后柔声说道:“陛下,您醒来了。”
“梓潼,朕有些渴了。”崇平帝讷讷说着,眼眸微微闭着,似在酒劲中还未回复过来。
这时,宋皇后从宫女手里端过一碗酸梅汁,柔声道:“臣妾这里有酸梅汤,陛下还请品尝。”
崇平帝“嗯”了一声,在宋皇后的服侍下,进了酸梅汤,问道:“子钰走了?”
宋皇后笑道:“刚刚走的,陛下得保重龙体才是,子钰走前儿还说了,陛下保重龙体为要,国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半刻的。”
崇平帝“嗯”了一声,喝了一碗酸梅汤,过了一会儿,果然觉得头上的昏沉之感散去一些,周身更是暖融融的,将碗递送给宋皇后,问道:“这酸梅汤谁熬得,倒是甘美可口?”
宋皇后笑了笑,柔声道:“还是御膳房的那些厨子,陛下若是爱喝,臣妾改明儿下厨给陛下煮上一碗。”
崇平帝微微闭上眼眸,轻声应着,似不再言语了。
另一边儿,贾珩提着坤宁宫给的一只八角琉璃宫灯(要素察觉)出了坤宁宫,沿着在漆黑夜色中高大巍峨的宫墙,向着宫门而去。
此刻,已是戌时时分,天穹一片灰蒙蒙的,鹅毛般的大雪已下了有一尺厚,朱漆粉刷的宫墙以及廊檐下的红色灯笼随风摇曳,耀出一圈圈的红色光晕,竟有几许喜庆。
咸宁公主撑着雨伞,将风雪抵挡在外,说道:“先生,父皇好多年都没有如今个儿这般高兴了。”
贾珩叹道:“圣上这些年勤政不怠,为国事心力憔悴。”
“是啊,父皇从我小时候记事之后,都这般忙着国事了。”咸宁公主感慨说着,纤纤素手轻轻拉了拉贾珩的手,嗔怪说道:“对了,先生刚刚也不喊一声父皇?”
贾珩看向那少女,笑道:“这可不好乱喊,等将来正式娶着芷儿过门儿,再改口吧。”
咸宁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李婵月弱弱说道:“表姐,这下与女真再无和谈,只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咸宁公主柔声道:“但兵凶战危,先生又不知担着多少风险。”
她先前这才想着与他一同承担,但先生却觉得她不如潇堂姐得用。
咸宁公主道:“先生,我和婵月送你去公主府上罢,这么晚了,也不好惊扰得府中上下不安。”
贾珩:“……”
咸宁打的算盘,宁国府正在摸着麻将的可卿都听见了。
贾珩想了想,温声道:“今个儿一身酒气,又累了一天,咸宁,改天吧。”
这个时候,可卿估计应该刚刚摸完麻将,等待着他解说白日太庙献俘的事儿。
咸宁公主闻言,抿了抿唇,也不再坚持,柔声道:“那先生小心一些,明天如果去锦衣府衙门,派人唤上我一声。”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回去。”贾珩点了点头,轻声说着。
然后宫门处一个禁卫手里接了缰绳,翻身上得一匹枣红色骏马,而后远处等候多时的锦衣府卫执刀快步跟上。
咸宁公主目送贾珩离去,一直到看不见那少年的背影,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同时做望夫石模样的李婵月,怅然说道:“婵月,咱们回去罢。”
“嗯。”李婵月轻轻点了点头,莹润明眸闪了闪,也随着咸宁公主向着宫殿走去。
宁国府
正如贾珩所想,此刻的府中,灯火辉煌,麻将“哗啦啦”地响动不停,黛玉、兰溪等东府居住的莺莺燕燕坐在一起,在一块儿说话。
冬夜从来天长,自从吃过晚饭以后,一众莺莺燕燕就在厅堂玩闹着,因为黛玉刚刚搬将过来,西府的几个姑娘也过来陪着说话,但等天色晚了一些,如宝钗、湘云、宝琴、迎春都返回西府。
这会儿,靠东窗的位置,黛玉捻着一颗棋子正在与甄兰下棋,这会儿也有些乏了,只是心头隐隐想等待着贾珩回来。
此刻,秦可卿坐在罗汉床之上,周围是凤姐和尤氏,二姐和三姐两个坐在一块儿,平儿、彩蝶等丫鬟在一旁侍奉着。
而秦可卿虽是手里摸着麻将,但仍不时向着庭院外张望。
凤姐笑了笑,起了个话头儿,打趣说道:“弟妹,听外间的仆人说,珩兄弟可是带着那些女真鞑子前去献俘,后来护着銮驾去了宫殿。”
尤氏打出一张“东风”,柳眉下的明媚目光现出几许感慨,柔声说道:“这太庙献俘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说来我小时候,都是听着大人们说过。”
“胡了。”尤三姐轻笑说着,道:“正缺着大姐这一道东风。”
尤氏笑着嗔恼说道:“三妹,你就知道欺负着我,今个儿赢了我几次了。”
尤三姐笑了笑,说道:“不是欺负着大姐。”
大不了将来让大姐借着她的东风也就是了。
秦可卿趁着洗牌的空当,柔声说道:“宫里晚上不留人,宫门要落锁,这看天色都戌正时分了,也该回来了才是。”
尤三姐扔了一张牌,艳冶明媚的脸蛋儿上笑意微微,柔声说道:“姐姐,大爷不会今个儿不回来了吧?”
今天秦姐姐身子不大方便,已经答应了她,让她……
别是又出了什么新的么蛾子。
秦可卿秀眉挑了挑,柔声说道:“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宫里又不让留宿。”
说着说着,丽人芳心深处就有几许幽怨涌起。
凤姐丹凤眼眸光转了转,笑着打趣说道:“可卿,宫里倒是不让留宿,别是拐到哪个小狐狸精的屋里吧?”
尤三姐性情向来泼辣,轻哼一声,娇俏说道:“咱们家里又不缺着狐狸精。”
说着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二姐儿脸上,旋即,又落在尤氏心不在焉的温宁眉眼间,而后落在凤姐那双丹凤眼上,嘴角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甚至最后瞥了一眼临座的黛玉脸上。
凤姐:“???”
这个尤三姐真是越发泼辣,连她也敢调侃着?
黛玉:“……”
尤二姐脸颊微热,柔美如娇艳桃芯的脸蛋儿微微泛起酡红红晕。
而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廊檐下的嬷嬷唤了一声,温声道:“奶奶,大爷回来了。”
正在玩着麻将的几人,面色皆是一喜,循声而望。
只见说话的工夫,一个手里提着八角琉璃宫灯的少年,内着黑红蟒服,身上披着一袭玄色披风,此刻肩头两侧落下一层薄薄雪花。
众人纷纷起身,看向那少年。
贾珩进入厅堂之中,看向正在玩着麻将的几人,柔声说道:“这么晚了,还没睡着?”
秦可卿起得身来,迎将上来,帮着贾珩解着披风,柔声道:“陪着几个姐妹玩着麻将,夫君,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贾珩温声道:“宫里留了饭,说着政事,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说着,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坐将下来,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盅,抿了一小口,稍稍醒了醒酒。
凤姐道:“珩兄弟,这太庙献俘听说热闹的不成,不过最后听起来怪瘆人的,全城不少百姓前往去看官军筑着京观。”
贾珩笑了笑,问道:“凤嫂子没去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此刻见着凤姐那浅笑流波的绮韵在眉眼流溢,罢了,许是在坤宁宫的后劲儿……
甄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珩大哥,与女真是再也不和谈了吧?”
嗯,那天珩大哥亲着她,她也算是他的女人,相询起来,理直气壮。
贾珩看向那眉眼明丽的少女,点了点头道:“与女真和议不再提着,经此一事,朝廷已积极备战。”
甄兰柔声道:“珩大哥今日朝会也算大获全胜了吧。”
贾珩抿了一口茶,道:“大势汤汤,不可违逆。”
黛玉这会儿隔着一方棋平,正自捏着手帕与甄溪坐在一块儿,远山黛眉蹙起,星眸闪烁。
哪怕早就知晓这不过是寻常,可心底仍有些抑制不住的失落,这般多人,珩大哥也不大方便和她说着话。
甄溪敏锐察觉到黛玉的心思,拉了下少女素手,柔声道:“林姐姐。”
黛玉看向甄溪,点了点头。
贾珩偷瞧了一眼黛玉,见着少女与甄溪的小动作,道:“林妹妹,这么晚了,也早些歇着吧。”
对上那温润如玉的眸子,黛玉说道:“嗯,过来玩着,说着话,不知觉都这般晚了,冬夜漫长,一时间倒也睡不大着。”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那妹妹先玩着,我这一身酒气的,也去洗澡了。”
说着,放下茶盅,起得身来。
秦可卿点了点头,柔声道:“三姐儿,过去服侍着。”
贾珩:“???”
目光闪了闪,心头转念之间,情知这是可卿在一众女孩儿面前宣示着什么,也不忍拂着可卿的面子。
其实,晴雯伺候她洗澡一事,就连黛玉都是知道的,黛玉本身倒不在意这个,黛玉一多半的目光是放在可卿身上。
或者说,尤三姐这种好颜色的,黛玉眼中只是当作一个以色侍人的漂亮姨娘。
尤三姐闻言,脸颊微羞,盈盈起得身来,应了一声,而刚刚放下茶壶,准备随着贾珩一同前去沐浴的晴雯秀眉蹙了蹙,小嘴忍着没有噘起,心头却有些委屈。
但这毕竟是秦可卿这位当家太太的吩咐,晴雯自是知晓轻重,只是暗然神伤。
黛玉粲然星眸凝了凝,倒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不怎么在意一个尤三姐,但终究是当着自己的面,心头也有些闷得慌。
甄溪眉眼低垂,轻轻拉着黛玉的手,低声道:“林姐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黛玉轻轻应了一声,向着秦可卿告辞。
贾珩这时已然向着后院厢房而去,这时,沿路回廊和厢房,一路灯火通明,煌煌如昼。
贾珩与尤三姐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走着,寒风吹在身上,酒意退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尤三姐见此,柔声说道:“大爷,今个儿冷不冷。”
贾珩道:“还好,今个儿一直折腾着,倒也不觉得有多么冷。”
当初,毕竟也是被贾珩盖过章,尤三姐倒没有那般扭捏,娇俏道:“我搀扶着大爷。”
贾珩也没有拒绝,随着接近厢房,随口问道:“三姐儿,你这几天在府中做什么呢?”
尤三姐笑道:“也没做什么啊,就是陪着秦姐姐料理着府里的事儿,这不快过年了,还有园子里都在捯饬着,那园子盖的是真纤丽、别致。”
贾珩笑了笑说道:“到时候你住在府里,也可时常进入看看。”
尤三姐笑了笑,玉容娇媚如春华绽放,说道:“那挺好。”
果然那园子不是让她住进去的,当然她也不稀得,她住在宁府姨娘的院子就是,来往才便宜一些。
园子里的那些姑娘想如她一般,还有的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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