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羽睡得很不好,一晚上做了十几个梦,梦里一开始都是纪文博,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频繁出现杭煜的脸,闹钟响起的时候,袁羽像是受到惊吓般弹跳起来,一摸额头,一手的汗。

换衣服,拉窗帘,洗脸刷牙换鞋,她蔫头耷脑地做完,把垃圾袋扎口带下楼。

虽然没胃口,她还是买了份早餐,往常拥挤的公交站台,在周日这天显得清冷不少,她刷卡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把脑袋抵着窗户,眼神木木地看着窗外。

说不出来的疲倦感将她缠得透不开气,下车之后,她努力挺了挺胸口,挤出一个微笑走进大楼。

律所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陈律,对方正在接电话,对她一句歉意都没有,手里的公文包直接扔到她怀里,进门之前又吩咐她:“一杯咖啡。”

袁羽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服务生,我也不是你的保姆,我凭什么要给你倒咖啡。

可陈律不等她开口,就抬脚进去了,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她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把自己憋得气闷不已。

倒完咖啡,陈律丢给她一沓厚厚的资料,让她抄录摘要。

他自己则是接了个委托电话就要出去,袁羽想跟着一块学习,但陈律没有要带她的意思,她忍不住出声问了句:“陈律,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陈律随手把桌上的书抽了几本丢到她面前,“你要能把这四本全记下来了,下次我就带你去。”

袁羽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刁难她,她不愿把人想得太坏,抱着书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

她当初高考分数不理想,爸妈花了点钱给她上的大学,专业选的也不好,导致出来工作根本没几个合适的,去电视台应聘时,还因为学校不好被HR筛了下来。

再后来,她找了个小公司做前台工作,谁知道,公司不到半年没撑下去倒闭了,还欠了她一个月工资。

她过年回家时,爸妈知道她工作不顺,托亲戚给她找了份“非常体面”的工作,说是工作内容很轻松,谁知道是来打杂。

三个月实习期早就过了,原以为可以结束端茶倒水的“苦力生涯”,现在看来,根本是遥遥无期。

负责带她的陈律什么都不愿意教她,只当她是个免费保姆,还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种。

袁母打电话过来时,正好是中午饭点,袁羽早餐也忘了吃,接了电话,插上耳机,去茶水间倒了杯水,把早餐放微波炉加热了两分钟,拿出来简单吃了两口。

“最近上班怎么样?累不累?”袁母问。

袁羽把煎饺咽下,喝了口水:“不累,挺轻松的。”

“那就好。”袁母性子柔软,声音也温温柔柔,“今天周日,是不是要跟文博出去玩呀?”

袁羽拿纸巾擦了擦嘴,含糊道:“嗯,我刚睡醒,一会再找他。”

“好。”袁母笑着说,“在外面好好的啊,有事给家里打电话,钱够不够用啊?”

“不用。”袁羽鼻头一酸,“多着呢。”

电话一挂,袁羽就委屈地瘪了瘪嘴,她吸了口气,用力咬下一口煎饺,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又去洗了手,这才回到工位上继续加班。

忙到晚上五点多,她才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陈律办公室。

回家之前,她看了眼手机,纪文博一条消息都没发来,袁羽心情有点丧,点开对话框,想说点什么,敲敲打打的又统统删掉。

她关掉手机,塞进包里,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区域,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累。

她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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