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馆的太傅曾经兼修过国史,写过许多论赋,一肚子的墨水。

但太傅因信佛的原因,中年以后厌倦了官场的阿谀奉承,主动请辞,在山林处自己办了一家书馆。

太傅见到她们俩,经过简单的交谈,立即让她们进了们。

太傅的妻子见到阮玟的第一眼,就极为喜爱她根正苗红的长相。

书馆素来清净,大多数求学的人不喜山林的寂静,因此基本不在院里也没有太多空房,阮玟和舒宁只能同居。

晚上睡觉时,舒宁总算记起自己是个女的了。

她把一碗水放在床中间,对着阮玟受伤的表情面不改色:“虽说都是男儿身,但是为了检验睡姿,我们还是这样比较好。”

阮玟微张嘴:“我不是……”

舒宁疑惑看着她:“不是什么?”她憋红了脸:“不是粗鲁之人。”舒宁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是不粗鲁之人。”

她吹灭烛灯,躺在了自己的位置:“睡吧,明天还要拜师。”阮玟乖巧的“嗯”了一声。

半夜时分,舒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梦里,有个模糊的人影趴在她身上,不断扒着她的衣服。

她被惊醒,黑暗中,阮玟还真趴在了她身上,而中间那碗水,岿然不动。

阮玟双手揪着她的衣领,她胸口的衣服被扯开了大半,露出白色的抹胸。

阮玟还不知足地吸允她的脖子,当成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舒宁捏紧拳头——这兔崽子,竟然敢占她便宜!

她愤怒地想推开阮玟,手却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软软的触觉让她脸红起来。

凭借微弱的月光,她再次正视了她的便宜“兄弟”。

原来……大伙都是女的……

既然同为女儿身,她便不多计较了。

她叹了口气,把人稍挪开,合上衣服,就没再理了。

第二天阮玟醒来,发现她们姿势极为亲密后,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后来阮玟问过舒宁,既然第一天就认出她是女儿身为什么不揭穿,反而纵容她一再的靠近。

舒宁想了许久,默默得出了答案——大概是她想搞事?

不过她没说就是了。

对于阮玟是女的这件事,除了她们师母知道,就舒宁一人知道了。

可怜的是,除了绿环,谁都不知道她是女的,就连跟她睡了三年的阮玟都没发现。

书馆每日几乎都是学圣人之言,行圣人之事,追求淡泊名利,顺从内心。

阮玟身体不好,听课也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舒宁风雨无阻,每天都给阮玟讲她落下的内容。

就连服侍的绿环都止不住笑她说:“公子,要不你干脆换回女装,嫁给阮公子算了。”舒宁这回没有反驳她,而是意味深长地说:“谁嫁谁,还不一定。”

绿环不解,就算舒宁装得再像,本质也是女儿身,她还能娶不成?

舒宁没空理会她的胡思乱想,忙着说:“去打盆温水,再按照师母给的药方煎上一盅药。”

“又来啊?月月都要煎……”绿环嘀咕着,舒宁横了她一眼,她举手投降,“好,公子,小的马上去!”

舒宁吩咐完事后,推门走进屋子里。

阮玟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汗水沾湿了床褥。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扶起人,布满老茧的手捂住阮玟肚子:“又不舒服了?”

阮玟泪眼汪汪地缩到她怀里,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身子骨不好的原因,她每次来葵水时,都会腹痛难忍。

但因为她装成男儿,又不能和舒宁直说,只能每次都扯谎圆过。

不过舒宁怎么会不懂,相反,她还很懂。

只不过,阮玟上周为了采摘一些蘑菇,淋了一些雨,这次反应更剧烈了一点。

舒宁抱着她,都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

绿环端水进来后,又把药给端了进来。

她朝舒宁暗暗比了个手势,被舒宁瞪了一眼。

绿环离开后,她想起身去拿毛巾,却被阮玟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只能耐心解释:“我去拿毛巾。”

阮玟这才松开了手。

她用热毛巾替阮玟擦了一把脸,又拿起苦味弥漫的中药放到阮玟嘴边。

阮玟蹙眉,悄悄往后挪。

她半含警告:“你再退,我就直接让你一口气喝完。”

阮玟低下头,一副委屈模样。

舒宁对她是无可奈何,只得放柔了语气:“喝了就没那么痛了。”她抬头,双手捧住碗,深呼吸后,吸了一大口中药。

中药味道并不好,药汁刚一入口,苦味立即包裹了味蕾。

她张开口,想吐出去。

舒宁捏死她的下巴,堵了上去。

舒宁天生不怕苦,她就像丧失了味蕾,在她认知里,越苦的东西,越是无味。

曾经她尝遍各种极端食物,唯一能尝出味道的,只有蟒蛇的肉。

当然,不是什么好味道就是了。

她原想不让阮玟把药吐出来,结果药大半渡到了她口中。

她抬起阮玟的下颚,慢慢的把药喂给了阮玟。

喂完,她意犹未尽,缠着阮玟的粉舌玩了几下。

淡淡的甜味停留在她舌尖,她放开气喘吁吁的阮玟,回味地砸巴嘴。

阮玟羞愤难止,根本不敢看她一眼。

她这时又想起了,她也是女的,不是男的。

气氛凝固了起来。

舒宁想出去静一静。

老是忘记性别,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走到门前,阮玟急忙叫住她:“你去哪?”

舒宁回过头,有些不冷静了:“我想吹吹风,清醒一下。”阮玟以为她误会了,什么都不想了,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男的!”她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又解开外衫。

脱得差不多时,她突然想起来,舒宁是男的,不是女的,她解开衣服给她看,不就相当于……

舒宁默默别开脸。

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悲催的人了,别人都误会她性别就算了,差点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实性别了。

“我先出去,你把药喝完。”

阮玟害怕她一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因此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

“你别走好不好……我是真心悦于你,你能不能娶我?”

她再次叹息。

她是不介意娶阮玟回家,不过她爹介不介意就不知道了。

她拉开阮玟的手,想把真相说出来,却在看见阮玟恳求的目光时迟疑了。

阮玟看出她想拒绝的意图,顾不上打小学习的礼仪,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生涩的吻技意外的让她心动,她敛下眼帘,忘了自己欲言出口的话,沉溺到心上人给予的吻中。

夜晚,舒宁独自一人去了书室学习。

绿环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跪坐在她身旁,忧心说:“小姐,你真的对阮公子动心了?”

她抄写着佛经,不过心地问:“环儿,你跟了我多少年?”绿环毫不犹豫回答:“十六年。”

“我待你如何?”

“极好。”

舒宁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她:“我要你帮我做件事,你帮还不是不帮?”绿环俯首说:“刀山火海,奴婢都愿前往。”

她笑了笑:“没那么危险。”她从佛经下抽出一封已拆的家信,将它摆在了桌上。

她说:“父亲病了,让我回去。你也知道,我爹他什么事都做不好,唯独养了我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好的女儿。马家来求婚,我听得消息,父亲答应了。”

绿环不满道:“马家那人什么德性,老爷不知道?风流成性不说,还狗仗人势,怎么配得上小姐你!”

“再怎样,也抵不过马家背后权势和金钱。舒家已经没落了,我也理解父亲的做法。”她站起来,三年间,她的身姿越发高挑。

“环儿,你去找个和我差不多的女人,速度要快。”

绿环不解:“小姐,你这是?”

她摸了摸自己那张脸,笑着说:“父亲他不是想要儿子吗,女儿死了,自然就有儿子了。”绿环顿悟,两眼放光,拍起马屁:“还是小姐你聪明!”

隔天,舒宁就启程往回赶了。

阮玟出门相送,依依不舍。

舒宁允诺道:“等我再回来,就娶你。”

阮玟点头,将自己连夜赶制的手帕送给了她。

她收下了,并戏言:“到时候你可不要跑了。”阮玟笃定回答:“不会!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她们那时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年半载的。

一年多时间里,舒宁不仅灭了马家,顺带摇身一变,成了多年才归的舒家大公子。

而昔日深居简出的舒大小姐,早已死于歹人刀下。

绿环陪着阮玟等了一年多。

一年多内,阮玟渐渐接受了大家都是女儿身的事实。

阮玟不仅没有吃惊,反而隐隐觉得这才正确的打开方式。

她就说嘛,怪不得舒宁知道真相时,一点都不吃惊。

她少时读□□,也看过佳人爱慕佳人的话本,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磨镜了。

舒宁再次回来时,一如她所言,穿着新郎装,带着一队马车,来迎娶阮玟。

她翻身下马,对着阮玟浅笑:“当日我等在亭下立下的海誓山盟,不知阮兄能否给个机会兑现?”

阮玟双手掩面,害羞地回答:“可以。”

她话音刚落,在她们身后,数百只蝴蝶齐齐飞舞,环绕在她们周围。

这场景一度被人们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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