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内,韦云坐了下来,坐在老僧旁边的草堆里,静静倾听这位残疾老僧的遭遇。

原来这位老僧法名“灯草”,乃是正道七宗之一小密宗的长老。

在两百多年前,也是正道修真界薄有威名的人物,成名还在韦云的师父白芷之前。

在两百年前,灯草大师的一名弟子失踪,他寻觅到万里血河的时候,遭遇到一群邪异教的门人,被对方围攻,对方有数名法相强者,他自然不敌,不幸被抓,带回了邪异教。

到了邪异教后,灯草大师才知晓,原来他的弟子是被邪异教抓走,然后被邪异教的一群妖怪采补成了废人,扔至西戎国,做了那些妖怪的腹中口粮。

灯草大师登时痛苦莫名,暴走之下杀了对方一名长老,但仍被制服,关押进牢狱之中,邪异教还派出门人要来采补吸收他的元阳精华,灯草大师禅功了得,哪里肯屈服,毅然决然地自断尘根,断了邪异教的念想,邪异教大怒之下,将他锁在牢狱之中,为防止他逃走,又斩断了他双腿,以法器手铐锁住他双臂。

至此,灯草大师便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邪异教牢狱之中度过,而邪异教也渐渐将他忘了,一转眼,就是两百多年过去。

“原来是小密宗的前辈,晚辈有礼了!”

韦云起身一礼,由衷敬佩,能够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枯坐两百多年,每天看着人族被妖怪残害,还没有精神崩溃,没有自杀,也真是道心坚固,非常人所能及。

“不必多礼。”灯草大师摆摆手,叹了一声,“你落难至此,想逃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大好年华,唉……”

韦云闻言,登时心中一沉。

的确,连灯草大师这种法相圆满的强者都只能被关押在此,他如今不过筑基圆满,如何出得去?

想到这里,韦云登时感到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

灯草大师面目平和,淡淡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生命本就是一场磨练,磨练完了,生命也就结束了,在此地,在彼地,在哪里又不是磨练?”

“前辈教训得是。”

韦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呼吸之间,他感到异常胸闷,这邪异教山门内的气息真可谓凶煞,根本不是正道中人所能适应得了的,常人更是触之即病,久居则死。

但偏偏是这种凶煞之气,刚好是邪异教门人修炼所需,能够提升他们的修为。

灯草大师忽然道:“也真是奇怪,你怎会关入这间牢狱,按理说,应该被关押进前面那些牢狱才对,莫非你有什么特殊身份?”

韦云闻言,心中一动。

的确,这间牢狱与别处不同,位于邪异教众牢狱的最底部,平时少有人来,灯草大师的意思是,这里所关押的都是要犯,要么是修为高深之辈,要么是身份特殊之人,平日里基本没什么动静,靠前的普通牢狱里关押的才是普通人族,每日都上演着交合采补的大戏,简直不堪入目。

韦云转念一想,定是御珠娘娘将自己视为禁脔,不容许别人染指,四大妖女才将自己安置于此。

“那就是了。”

灯草大师点点头,“御珠是邪异教的首席长老,当年她的修为与我在伯仲之间,如今已修至渡劫,实力高强。不过如此一来,你反而有机会出去了。”

韦云心中暗道:“除非有人来救,否则如何出的去?”

灯草大师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那御珠娘娘平时并不怎么呷玩男人,除非果有她看得上的人,一旦看上了,怎也要玩长许多年,甚至有可能带到外面去,你就可在此期间,寻找逃走的机会。”

韦云闻言,心中又萌生希望,他忙道:“晚辈若能出去,定然找帮手前来搭救大师。”

灯草大师笑笑,道:“能出去固然好,出不去也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韦云看了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心头暗道:“道心如此坚固,不愧为佛门前辈。”

灯草大师笑道:“并非我道心坚固,只不过佛门功法能够净化心灵,抵御煞气罢了。”

韦云闻言一怔,诧异道:“大师能看出我心中所想?”

灯草大师微微一笑,道:“此乃佛门六神通之一的‘他心通’。我虽然被困在此地,两腿被断,两手被锁,一身修为废去近半,但这些年来一心坐禅,倒也恢复了不少法力,也有法相初期的实力,更是将佛门六神通里的五大神通尽皆打开,你别看我被困于此,其实我能看见远处的风景,能听见地下的虫鸣,整个邪异教内的动静,很少有能逃出我耳目的,除了邪异教的教主金蛟老邪,余者皆在我的耳目之中。”

“原来如此。”

韦云一阵佩服,能够将佛门六神通尽皆修成的,都已经是地仙级的强者了,要打开佛门五神通,怎么也得渡劫境界,灯草大师却以法相初期的实力打开了佛门六神通中的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漏尽通,当真闻所未闻,便是小密宗的宗主枯荣禅师,大佛寺的主持大千僧王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韦云每日都与灯草大师攀谈,请教一些修行上的疑惑,听他讲述邪异教的趣闻,一老一少十分投缘,韦云钦佩灯草大师的禅心和见识,灯草大师欣赏韦云的品行,二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慨。

眨眼之间,半个多月过去了。

那御珠娘娘以及她手下的四大妖女也不知为何,一直未来找韦云。除了每日有邪异教的门人送来一碗饭之外,韦云几乎以为那妖妇将自己忘了。

这一日,灯草大师对韦云说道:“我观你本性纯良,实属难得,横竖也出不去了,老衲也不再吝啬,就将《万佛书》传与你,可助你抵御邪异教的煞气,保你身体无恙。”

韦云闻言,登时大喜。

这《万佛书》乃是修真界十大奇功之一,不论是大佛寺还是小密宗,所修炼的奇功都是这本《万佛书》功法,只不过两大宗门各自领悟不同,所修炼的方向不同,因而生出不同的法脉,而这也正是《万佛书》的奇异之处,不同的人修炼,其效果都不一样,所修炼出来的神通和法术也不一样。

但《万佛书》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够修炼出护体佛光,可抵御一切妖气、煞气、魔气,以保身体无恙,不受邪魔所扰,这一点,是别的奇功所不具备的,即便是号称疗伤第一的奇功《药王经》,也只有治疗之功,而无抵御之能。

“多谢大师厚爱!”

韦云恭敬地躬身一礼。

灯草大师点点头,让他坐下,然后开始念诵《万佛书》中的经文内容,将这门不传之秘,一字一句地传给韦云。

“尔时,世尊于虚空中化形,普告大众,若复众生,戒定慧中,念念生灭,不失真性,能见如来,可得自在,无漏圆满……真空生妙有,虚室大光明……”

韦云用心倾听,牢记于心。

说来也怪,整篇《万佛书》所述内容不过是佛门祖师讲经说法的内容,教人开悟,导人向善,与《道德真章》异曲同工,但韦云心中默念之下,却发现整篇《万佛书》经文,化作一个个火红色符文,在脑海中流转,此时韦云只感到心中忽然射出一道灵光,落在这些符文之中,这些符文立刻首尾衔接,形成一个火红色的咒轮,泛着鲜艳的光华。

灯草大师看了看韦云,有些诧异地道:“我只是口述而已,不想你这么快就将经文背下,你念诵一段时间,便可从中领悟出一门功法,至于所领悟的功法是高是低,全看个人的慧根和机缘,高者如《十八轮王咒》,低者如《阿罗汉心咒》,不一而足。”

韦云睁开眼,摊开手掌,稍一运转《万佛书》奇功,掌心立刻浮现一尊巴掌大的咒轮,这个咒语由三百六十五个符文组成,首尾衔接,中心是一个反向“卐”,整个咒轮呈现火红色,如若运功御敌,反向“卐”就会变成正向“卍”,十分神奇。

“这么快?”灯草大师见此,登时一阵呆滞,饶是他见多识广,禅心坚定,但见韦云只是顷刻间就凝聚成了咒语,也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整个佛门修炼史上,能够在刚念诵完《万佛书》就凝聚出咒轮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并且所凝聚的咒轮大都品级较低。

但看韦云手中所凝聚的咒轮,却分明……灯草大师浑身一震。

韦云收起咒轮,问道:“大师,晚辈这咒轮名为《业火莲花咒》,不知品级高低如何?”

灯草大师慢慢把目光移至韦云额头上,又看看他胸口,如此查看一番,又猛然抓起他手臂,把着脉门,细细感知一番,良久,他才松开韦云的手臂,凝神苦思起来,偶尔自言自语一番。

“奇怪……不像……莫非……不可能……”

灯草大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韦云才见他恢复正常,把目光投射过来,道:“我方才以佛门五通查看你体内状况,发现你体内不知何故,有一股十分奇怪的气息,有点像……这个就不多说了,我也只是怀疑,毕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你能从《万佛书》中领悟出《业火莲花咒》,实在不可思议,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韦云忙道:“大师有所不知,晚辈的体质有些特殊,乃是罕见的九阳绝脉,天生比常人多了九条阳脉……”

灯草大师摇摇头,道:“我知道九阳绝脉,但我所说的并非这个,你体内那股气息比九阳绝脉更加离奇,若非老衲开启了佛门五通,换个人来,即便是渡劫强者,也未必能感知到……也不知是福是祸。”

韦云倒是不关心他口中的所谓“奇怪气息”,他只关心自己修炼出来的咒轮品级如何,就问:“那这《业火莲花咒》……”

灯草大师缓缓抬头,看着他,一字字说道:“品级至高,比《十八轮王咒》还要高。”

韦云闻言一喜,这就够了。

“你有所不知。”

灯草大师继续道,“当世有十大奇功,三教七宗皆修炼奇功,比如我们小密宗和大佛寺,所修炼的都是《万佛书》,因而能够坐稳佛门领袖宝座,此外还有十大至高神通绝学,三教七宗各有一门镇教神通,使人不敢侵犯,我们小密宗的镇教神通,便是《业火红莲》,这门神通只有从《万佛书》中领悟出《业火莲花咒》方能修成,一旦修成,便厉害非常。”

灯草大师什么样的强者没见过,连他都说厉害,自然非是普通的厉害。

韦云用过几次《乾坤袖》之后,深知吞噬万物的可怕,既然这《业火红莲》是与《乾坤袖》齐名的至高神通,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用《万佛书》修成了咒轮,韦云稍一运转这门奇功,身上便泛起淡淡红光,胸口出现一个火红色的“卍”字符号,周围是一个个旋转的佛门符文,照得整个牢狱都一片鲜红。

有佛门奇功护体,韦云登时感到身心一片清净,邪异教山门的漂浮的煞气便都绕开,不再袭体而来。

本来这些煞气袭体,如同刀割一般,令人难受,如今却再也不惧了。

韦云暗自忖道:“我如今修炼了《药王经》、《吞日大法》、《紫月遮天功》、《万佛书》,一共四大奇功,如若再练成《太玄真经》,便身怀五大奇功了……”

一想起《太玄真经》,韦云便想起太玄仙门,想起玄真山人、明德山人、风俊杰等人的丑陋嘴脸,他暗自摇头。

想了想,韦云心中又道:“是了,这《太玄真经》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其实与这些人无关,他们也只是沾了太玄仙门的光,因此才能嚣张跋扈,我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太玄真经》也修炼了,以后若有机会出去,施展给他们瞧瞧,说不定还能气死几个!”

想到这里,韦云眼睛一亮,开始调动出识海中的《太玄真经》经文内容,按照上面所述,开始盘膝坐地,静心修炼。

在正道修真界所有功法里面,《太玄真经》是其中的佼佼者,是一门真正的道门玄功,这门功法的修炼讲究清静无为、真炁自来,炼出一口先天一炁,此炁在身,可趋吉避凶,降妖除魔,鬼惧神钦。

韦云按照这门奇功的心法修炼起来,忽然间,从心底深处冲出一道奇异的灵光,直达识海,与太玄真经经文相融,化作一道黑白二色光华,徐徐流转,不多时就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太极八卦图案。

随着韦云全身心沉浸在修炼之中,识海中的太极八卦图案愈加凝实,最终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小小的黑白色太极八卦印记。

良久,韦云徐徐收功,眉心的印记便隐去不见。

他稍一运转《太玄真经》,便在手心凝聚出一个黑白二色太极图光影,正是《太玄真经》功法初成的征兆。

至此,韦云便身怀五大奇功,体内无时不刻都有五股真气在经脉中流转,每一股真气所运转的路线都不一样,各自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他所不知道是,修炼在于精,不在多,一旦多了就显得杂乱,这个时候要突破境界,真是难如登天,功法越多,破境失败的几率越大,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错乱而死。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将自己所学的功法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形成一门新的功法,属于自己的功法,这个时候,便不影响以后的修行,但他所修炼的都是奇功级别的功法,哪里是这么容易融会贯通的,有这种能力的人,个个都是祖师爷,哪一个不是一代宗师?

而若是祖师爷级别的大能,又何须突破境界。

但如果果真能够在同时修炼各大奇功的同时,以这些奇功突破境界,那么所修炼而来的法力将会十分强悍,比正常修真者要强大许多,就如以前韦云以《吞日大法》和《紫月遮天功》破境所修来的法力一般,他的一百年法力,比风俊杰的一百年法力都要强横一倍,更何况是与别人相比。

韦云虽然不知,但灯草大师知道。

他早就看出韦云所学驳杂不精,甚至还要火上添油,把《万佛书》也传给他,这是因为灯草大师并不认为他能够出去,与其凄惨死在这里,还不如少受些苦,安稳地度过余生。

但灯草大师有慈悲之心,也同时将这种利害问题给韦云一一点透,韦云心领神会,却并不是很在意。

如今关在这牢狱之中,连出都出不去,谈什么破境修炼?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算算时间,已是立冬时节了。

在这些时间里,韦云将自己所学的功法、神通和法术尽皆修炼到了目前境界所能炼至的极限,就等着破境成金丹了。

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韦云曾经是元婴高手,有此经验,但他如今所学的功法与以往不同,难度更增。

这天傍晚,灯草大师忽然侧耳倾听起来。

韦云连忙收了功法,静等他听完。

这些日子以来,灯草大师偶尔都会如此倾听,乃是以“天耳通”偷听邪异教内的动静,探知一些外人所不知的消息。

比如前不久,邪异教十二长老之一的虎王长老回到山门,据说是肉身被毁,教主便给他准备了一个新的肉身,虎王长老如今正在闭关修炼,恢复实力。

良久之后,灯草大师收了天耳通,眉头一动。

韦云眼神一闪,忙问:“大师,可听到什么重要消息?”

灯草大师点点头,道:“的确听到一些消息,莫急,我慢慢说与你听,兴许这次你能够出去。”

韦云闻言,登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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