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
贾珩看向娇躯颤栗,雪颜绯红成霞的妙玉,问道:“师太,怎么样?”
妙玉恨不得将螓首埋在枕头里,腻哼一声,根本不应,这人就喜欢取笑她。
贾珩也不在意,凑近而前,看向那张眉眼精致如画的玉容,低声道:“什么天生不祥,我一概不信,我既然喜欢师太,就是佛祖来了,都挡不住。”
这等天赐恩物,让人难以自拔。
“别胡说……”妙玉闻言,心头惊喜交加,然而芳心一急,不由睁开一线星眸,连忙以手臂撑起身来,担忧地看向那少年,神色几如清霜:“你这人不知利害,别口无遮拦的。”
见妙玉面上现出庄肃之态和焦急之色,贾珩凑近到耳畔,轻声道:“好,那我不胡说,那师太现在还怕吗?”
哪天抱着妙玉在佛堂之中……嗯,也不能太过荒淫无度了。
妙玉原本清丽如霜的玉容羞得滚烫如火,明媚娇艳宛如二月盛开的桃蕊,一剪秋水定定看向那少年,一字一顿道:“如是你真受灾祸殃及,我也绝不苟活于世。”
贾珩闻言,脸上笑意微微凝滞几分,捕捉到少女眉眼间的坚定,一时默然无语,只是深深看向妙玉。
妙玉凝睇而望,此刻四目相对,二人眼神渐渐拉丝,似乎眼中只有彼此。
贾珩低声道:“那些都是毫无任何依据的江湖术士之言,不必提心吊胆的,我为武将,上阵厮杀,不知造成了多少杀戮,身上的煞气,就是邪祟也要退避三舍,你那些灾祸,与此相比如何,其实,如按照佛家报应轮回之说,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所以咱们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妙玉粲然星眸中倒映着那张清峻、削立的面庞,心头只觉甜蜜与欢喜流溢。
她与他,现在和夫妻没什么两样了,如真有灾祸,也来不及了,不过,佛祖保佑,一切冲她来就是了。
贾珩抬眸看向妙玉,附耳轻声说道:“那事不宜迟,我替师太开光,镇压一下祸患。”
妙玉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心底不由生出一股羞愤,这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取笑于她,娇斥道:“有你这样欺负出家人的?”
却见暗影凑近。
嗯?不是?刚才才捉弄她,现在又……
妙玉芳心乱跳,伸手推拒着贾珩,秀眉之下,目中流露嗔怒,震惊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纵然师太有洁癖,总不能连自己都嫌弃吧?”贾珩轻笑说道。
“你这人……就是喜欢戏弄人。”妙玉粉腻脸蛋儿羞红成霞,拿着拳头轻轻捶着贾珩的肩头,话还未说完,却见那人重又印了下来。
过了许久,看着瘫软一团的妙玉,贾珩心头也有几分喜爱,轻轻抚着螓首上的秀郁发丝,轻声道:“师太帮我去去衣裳。”
都到这时候了,反而要慢品细尝。
妙玉玉容桃腮生晕,娇躯微颤,羞不自抑地哆嗦着玉手,就去解着贾珩的腰带。
然在这时,却听外间传来一道声音,带着几分娇俏和酥软:“妙玉姐姐在里面吗?”
贾珩闻言,面色怔了怔,不由心头一跳,这是四妹妹惜春的声音,连忙起得身来,好在这时衣衫未除。
“怎么办?”妙玉听到惜春的声音,玉容倏变,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穿着裙裳,嗔怒地看向贾珩,都是他刚才胡闹。
贾珩却面色平静,一眼瞧见那几案上的烛台,凑近而去,吹熄了灯火,顿时屋中陷入漆黑之中。
“嗯,蜡烛怎么灭了?”惜春的声音忽而在外面传来,软萌的声音中带着几许疑惑。
贾珩对妙玉低声说道:“妙玉,我去打发了四妹妹。”
四妹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的?
“你先藏起来,就会胡闹。”妙玉急声说道,如是让惜春瞧见她现在这副衣不蔽体的一幕,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贾珩低声道:“不必鬼鬼祟祟的,四妹妹还小,她不懂那些的,再说如是躲起来再被她堵住了,反而不清不楚的。”
刚才也不知是谁乐在其中,不能自拔,轻轻扶着他的肩头,便利行事,这会儿倒是有些埋怨起来了。
不过,这种关键时刻被打断的经历,他还真是第一次。
而说话的空档,内厅之中的惜春,听到里厢传来的小声说话音,少女听觉敏锐,俏丽婉转的声音中带着几许柔糯,问道:“珩哥哥在里面吗?”
“这怎么没蜡烛了?这棋子。”贾珩在屋内故意说着,为方才的吹熄灯火配合。
心道,他还在外面呢,如果是里面,真就是佛祖来了,都挡不住。
压下心头的一丝古怪,看向妙玉,低声说道:“我先出去和四妹妹说话,你赶快换身衣裳。”
妙玉这时也平缓下来了心神,轻轻应了一声,窸窸窣窣地借着一缕月光照明,开始换着僧袍。
贾珩说着话,举步出了里厢,来到客厅,看向对面正落座在梨花木椅上的惜春,少女着粉红衣裙,梳着丫髻,韶颜稚齿俏丽无端,虽年纪不大,但已见着一二明艳芳姿,笑着问道:“四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都知道妙玉的“乖僻”脾性,也不可能不告而入卧室,只是在厅中等候着。
惜春秀眉之外,明眸凝起,定定看向那少年,那张俏丽如霜的小脸,见着惊讶之色,说道:“珩哥哥,你也在这里?”
这位冷心冷口的小萝莉,早已如湘云、探春一样改口唤着贾珩为珩哥哥。
“过来陪妙玉师太下了一局棋,不想蜡烛燃尽了。”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压了压充斥口齿之间的甜腻,面上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惜春闻言,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那妙玉姐姐呢?”
“刚才棋子掉落了一地,她还在收拾呢。”贾珩轻声说着,目光温和道:“四妹妹怎么过来了?”
“原是画了一幅画,想拿给妙玉姐姐赏鉴,就是这两天会芳园的一些景致。”惜春清声说着,眸光熠熠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抿了抿粉唇,问道:“珩哥哥不喜着我来?”
毕竟是感知敏锐的少女,这时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
贾珩目光落在惜春身后丫鬟入画捧着的画卷上,听到惜春这话,笑问道:“怎么会呢?就是有些意外,这是四妹妹带的画吗?我看看。”
说着,看向入画,从其手中接过画轴,展开细观,只见其上果然是会芳园的亭台楼阁,花草林木,栩栩如生。
惜春静静看向那凝神观画的少年,轻声问道:“珩哥哥,先前你说要让我画着肖像画,什么时候让我画着?”
好吧,其实她是听丫鬟彩屏说他来到了妙玉师太这边儿说话,这才鼓足勇气过来的,先前答应她要让她画肖像画的,这几天可也没怎么见人。
贾珩道:“上次给你说了,忘了过去了,最近太忙了。”
惜春俏脸上见着迟疑,抿了抿唇,问道:“听嫂子说,珩哥哥还要去扬州?”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所以最近几天都在忙着这桩事,脱不开身,原想着找四妹妹去画画的。”
惜春闻言,眸光黯然,一时安静不语,果然是把她忙忘了。
贾珩见着突然缄默不言的惜春,将画轴递给一旁的入画,笑了笑,近前,问道:“不高兴了?我就是太忙了,等明天中午看有没有时间过来你这边儿,让你给我画。”
不由伸手揉了揉少女额前的刘海儿。
惜春扬起小脸看向少年,目光安静,轻轻摇了摇头。
贾珩揉了揉惜春额头的刘海儿,轻声道:“你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这小脸绷的给什么似的,就差写着我不高兴,快哄哄我八个字。”
有些想捏捏惜春的脸颊,忽而想起自己手上有着异样,只得放弃这个念头,虽然小姑娘不知什么名堂,但也不太好。
惜春感受到额头上的宠溺,温言软语在耳畔响起,心头一时大羞,她什么时候这么想了,珩哥哥竟说得这般羞人。
垂下螓首,俏脸脸蛋儿上爬上浅浅红晕,心底不由生出一股羞意。
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吗?珩哥哥都能看出来?
想了想,觉得有些那些藏得深的心事应该不会被瞧出,连忙压下心头的异样,轻声问道:“珩哥哥在外要小心一些才是。”
贾珩轻轻扶着惜春的肩头,轻声说道:“我会的,四妹妹,等那边儿顺遂的话,让大姐姐也带你过去金陵那边儿。”
惜春闻言,芳心大喜,柳叶细眉之下,明眸亮晶晶地看向贾珩,问道:“珩哥哥说的是真的?”
她听入画从三姐姐身旁的丫鬟说,她们在外面游玩了不少名胜古迹。
贾珩轻笑了下,揉了揉少女的刘海儿,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最在意的就是,答应了不兑现,先前去画肖像画的事儿,就是他忘了,以后得列一个备忘录了。
“嗯。”惜春甜甜应了一声,眉眼弯弯,粉腻脸颊上现出欣喜,心情似乎都明媚起来。
正在说话的空当,从里厢而出的妙玉,抬眸看向两人,目光嗔怒地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旋即,轻声道:“你们兄妹两个聊什么呢?”
“妙玉姐姐。”惜春看向那少女,清丽眉眼之间见着欣喜,道:“那幅画画好了。”
贾珩抬眸看向妙玉,这会儿师太已经重新换成僧袍,除却眉梢眼角的一丝绮韵流溢,再无异状,偶尔对视一眼,眼神见着羞恼。
“那我看看。”妙玉近前,拿起惜春手中的画册,就着灯火看着,轻声道:“人物还行,但亭台楼阁还差一些,而且形似胜于神似。”
惜春柔声说道:“妙玉姐姐,是先前珩哥哥教我画的那幅画,重在形似,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两种技法不是一种画风,我想试着将两种融合在一起。”
妙玉抬眸瞥了一眼贾珩,道:“这是你和她说的?”
贾珩点了点头,道:“四妹妹于绘画一道颇有天赋,恰巧我知道一种肖像形似的画法,所以给她简单说了说,四妹妹就留了意,许是融进了绘画技巧之中。”
妙玉轻声说道:“一开始不要学的太多了,先把一种技法风格臻至精妙,再行推演融合,大凡开宗立派者,无不如此。”
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看向容颜清冷的妙玉,笑了笑道:“你是这方面的丹青妙手,你来教着她就好。”
妙玉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先前只是以为诗才无双,看来于琴棋书画一道应该都有不凡造诣。
妙玉清声道:“惜春天赋不错,也愿意静心去学,将来有一天或能有一番造诣。”
惜春先是看了一眼贾珩,又看了一眼妙玉,眨了眨眼,心头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两个人见面之后,怎么不吵架了?
贾珩看着两人谈论着画轴,也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心头虽有遗憾,但也没有再留下,起身离了妙玉所居院落,打算回去陪着可卿。
……
……
扬州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清冷月辉洒落在一方碧波荡漾的瘦西湖,夏夜晚风习习,吹拂着瘦西湖侧的鹤园,松涛明灭不定,在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之上,隐隐传来轻歌曼舞之声。
扬州八大盐商的五位,黄日善、黄诚、鲍祖辉以及马显俊、程培礼等人围拢一桌,饮宴谈话。
“汪老爷子怎么说?”程培礼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黄日善,目中满是担忧之色
黄日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汪老爷子说刘老大人鲁莽了,这般将运库账簿焚之一炬,只怕会提前引来朝廷的介入。”
先前盐运司列放有文牍的仓库被付之一炬,自是扬州盐商以及两淮都转运使刘盛藻的手笔。
下方坐着的马显俊,目光阴沉如铁,冷声说道:“这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啊,这齐阁老似要在金陵核销盐引,清查历年盐库课银收支结余,可这账簿哪里经得起查,就是一团烂账,真要查,那上上下下都要鸡飞狗跳。”鲍祖辉面色忧心忡忡,低声说道。
马显俊说道:“现在正好,朝廷纵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程培礼面色凝重如霜,低声道:“就怕朝廷借口此事,大动干戈,再派那等强势之人过来查察,上次永宁伯在淮安督河,这位武勋的手段,诸位有目共睹,现在河道衙门的吏员还没补齐,此人如来扬州,势必要起腥风血雨。”
黄日善道:“程兄不必过于忧虑,纵是那位永宁伯南下查察,也不至乱来,没有证据,他也拔剑四顾,茫然无敌。”
“是啊,先前金陵的那几家还不是一样,倒卖官粮,也没见永宁伯动他们一根汗毛,就是因为没有证据。”黄诚接话说道。
其他几人闻言,频频点头称是。
事实上,贾珩先前对囤货居奇的金陵官宦子弟在淮安府倒卖粮食的部分“容忍”,起到了一些迷惑作用。
程培礼面色微顿,说道:“永宁伯不容小觑,此人能以未及弱冠之龄的少年,成为掌国枢密,手段绝非只有那些。”
“程兄说的不错,总之,未雨绸缪,不得不防。”黄日善手捻颌下胡须,赞同说道。
马显俊冷声说道:“既是未雨绸缪,那京里那边儿如果有什么消息,也当派人递送过来,如真是来者不善,我们也不能猝不及防,坐以待毙!”
这时代的商贾原本就深知信息的重要性,扬州盐商除在神京有着扬州会馆外,还有其他产业,不仅是做生意,还要打探京中的消息,然后通过飞鸽传书或者快马递送回来。
“马兄,不要胡来。”程培礼皱了皱眉,面色郑重说道。
马显俊目中冷色敛去,笑了笑道:“放心,最多使一些自保手段而已,谁敢明着对抗朝廷?”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
翌日,天光大亮,贾珩听完刘积贤汇报准备南下的舟船事宜,让人打发了人回去,拿起扬州方面的情报汇总,继续翻阅着。
“公子,楚王妃与北静王妃来了,奶奶说是让你过去。”晴雯禀告道。
因为甄雪的女儿水歆,已认了秦可卿为干娘,而贾珩作为干爹,怎么要见一面,赠送礼物,作为认干亲之礼,先前因为刚刚返回京中太过“繁忙”,就没有顾得上。
贾珩放下手中的书册,想起北静王妃甄雪的柔润,面色一顿,沉吟说道:“那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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