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终于暂时过上了八点前到家周末双休的日子,他每天大杀四方,争取把掉下去的游戏段位打回去。

陶柔窝着火已经好几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觉得体力差了些,每天下了班就只想躺平。

装修喊了这么些日子了,两人谁也没先开个头儿,她心里又开始焦虑起来。

这天晚上,李辰的手机持续震动,游戏界面不断提示有新消息,打开一看,全是几个装修公司的简介跟点评。

他抬头看陶柔,后者腮帮子鼓鼓的,叉着腰跟他对视。

“这周末去转转呗,再看看样板房。”

李辰嗯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奋战。

周六上午,陶柔出现在了江市有名的一个装修市场的门口。

她不懂室内设计,不懂建材,对品味跟眼光也没有自信。

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先找几个比较有名气的工作室,看一下他们实际设计过的方案,再问个大概的报价。

她尽量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背着手进了离市场门口不远的一家门面。工作室的门面厅都做得很有格调,老板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好!是想给家里做装修吗?”

“对,毛坯房,三居室,就搞内装。”

“好呐。我们搞装修快十年了,口碑没话说,设计风格也比较适合年轻阶层。这是我们以前做的方案的图册,您有兴趣请看看。”

陶柔硬着头皮翻了翻,她觉得都挺好看。

老板看她不说话,又主动问:“请问是几口人住呢?”

“哦,暂时两个人,我跟我老公,以后还可能有孩子。”

“那有空也请您老公也来一起看吧,家里装修的话呢,两个人一起拿主意做得会更顺利一些。”

“好的,谢谢。下次我再来看看。”陶柔放下图册,转身离开了这家店,然后直接走出了建材市场。

她在家附近的市场上买了点鱼,鸡蛋跟空心菜,晃悠悠地回了家。李辰昨天不知道玩到几点,早上怎么都叫不起来,她一赌气就一个人出门了。

回到家里,李辰还在床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杀得正酣。陶柔放下菜,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进厨房准备午饭。

(让孩子好好玩几天吧,前阵子确实挺辛苦的……)

李辰生日刚好在周日,陶柔订了周六晚上的房间,还在店主的推荐下加了一个客房服务。

等待的这段时间,幻想萦绕不去。

“柔柔,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我很喜欢。”

“柔柔,过来,今天我要在这张大床上狠狠干你。”

“什么?两个人还可以一起泡澡?太棒了,我还没在水里做过,试试吧。”

“柔柔……”

她嘴角禁不住地往上扬。

“看起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李辰跟陶柔停下车,抬头看面前的仿欧式尖顶木屋三层楼。

粗糙的墙面,暗淡的屋顶,门框跟窗户都包得很潦草,入口处原木花纹的地板纸已经有几个地方翘起了边角。

陶柔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后背。

她不敢看李辰,低头把行李大包小包地从后座上拉出来,佯做轻松地说:“可算找到了,辛苦司机同志了。快走快走!”

李辰接过一个包,跟着她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室内虽然挺干净,装修却也是同样的廉价人造风。

桌上红白格子的塑料桌布,栏杆跟窗边挂的人造绿植藤曼……几乎无一不精准地踩到她所知的李辰的审美雷点。

李辰这人,对生活方方面面眼光比较高,特别是“住”。

不管自己房子整得怎么邋遢,出去旅游时一般都会精心挑选比较有“格调”的星级酒店。

(网红照骗害死人!)

她偷偷观察李辰的反应,虽然还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但明显不是什么满心期待的表情。

陶柔觉得她给自己铺了一条石子路,然后光着脚装作欢快的样子在上面奔跑。

入门接待处是一个三十出头样子的女人。她热情地给他们办了入住,一边带他们上楼一边介绍:

“一楼是餐厅和娱乐室,二楼是客房。今天六间客房都住满了,全是你们这样的小情侣。晚饭时估计一楼会很热闹,你们随便吃随便玩啊。我老公手艺不错,等会你们可得好好尝尝……”

房间里的情形比想象的好一点,虽然窄了些,家具跟壁纸都还勉强在线,还挂了一个风景画框。

陶柔轻轻舒了口气,放下行李想看看露台的双人浴缸。

李辰可能是开车有点累了,直接歪倒在床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吱呀”。

陶柔站住了,脸色有点发白。

李辰好像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又上下晃了两下。

“吱呀吱呀”。

陶柔推开通往露台的门,用最后的希望看向那个圆形的天蓝色浴缸。

还好,只有落叶,没有蛇也没有虫子。

整个露台跟两边的房间之间遮挡得很严实,只看得到面前的一大片野山林。

她回头带上一个笑脸,用开心的语调大声招呼李辰:“辰哥快看,鸳鸯浴有没有兴趣啊?”

李辰沉默地配合她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喂,不会被人拍小视频吧?”

“晚上洗,这么远这么黑能拍到个啥?”

陶柔在脑子里把李辰夕阳下闪光的肌肉划掉了。

看着李辰又似乎兴趣索然地躺回床上拿出手机,一股突如其来的疲倦感席卷了她。

陶柔沮丧极了。

她知道这次完全是自己的错,没有调查清楚才会让计划的浪漫之夜变成现在尴尬的模样。

可是她又残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希望李辰可以揉着她头顶说“笨死了”,或者直接在漆黑的夜里搂着她在露台亲吻说“让那张破床见鬼去吧”。

她迫切需要一些宽容和赞美的字眼,让她在此时不那么像个考砸了被父母斥责的小学生。

在身边数对情侣的杯觥交错欢声笑语中,两人比较冷静地用完了晚饭。

隔一个桌的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拍着塑料桌布仰天大笑起来,她的男伴也笑骂着,拿桌上劣质的餐巾纸捏成球丢她。

陶柔看了他们一眼,跟着李辰上了楼。

趁李辰在淋浴间洗澡,陶柔把外面浴缸里掉的树叶都清理干净,放上热水,又拿了饮料跟浴巾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等她也洗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李辰仍然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于是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怎么没去外面泡澡?是特意在等姐姐我吗?”

不等李辰回答她赶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打开露台门往外走去。

“哇~外面的空气好清新!我先进去泡了,你打完这局就赶紧过来啊~”

虽然已经是初夏,山里边天黑下来还是能感觉到阵阵寒气。

陶柔赶紧跨进浴缸里,缓缓坐下来。

热水刚开始灼得皮肤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很快就变得温和起来,蒸汽熏得她毛孔舒张惬意不已。

这时李辰也出来了。

他把浴袍丢在一边直直地跨了进来,深色的性器和囊袋晃过陶柔的眼前。

随着他的下沉,浴缸里的热水漫过两人的胸口,哗哗地往外流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温度不错,舒服。”陶柔稍微松了口气。

他们随便闲聊了会儿,陶柔拿起手机:“咱们一起照张相吧!”

李辰无奈伸展双臂搭到浴缸边上,陶柔一个飞鱼转身扑过去,用前置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广电能过审的那种。

拍完她伸长胳膊把手机放回去,另一只趁机缠上了李辰的脖子,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李辰的大腿上。

双手捧起这张熟悉的俊脸,李辰的眼睫毛上似乎粘了水汽,看起来格外的迷离诱人。

她的双手缓缓下移,滑过喉结,落在了坚实的肩膀上。

她摩挲着李辰的锁骨,就着水的浮力一前一后地晃动下腰,在半软的性器上来回蹭,感受着它的变化。

(计划通。)

李辰抬手握住了她的左乳,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那个粉红的小果子。

“你想干嘛?强奸我啊?”

“是啊~姐姐要把你吃光扒净~”陶柔狞笑。

她感到下面的宝贝已经抬起了头,于是她改为上下蹭,让已经硬起来的光滑的头部一次又一次地刮过两片肉唇。

浴缸里的水像起了浪一样荡漾起来拍打缸壁,发出阵阵听起来就不那么正经的跌宕声。

陶柔正要寻杆入洞,忽然李辰一个大力掐住她的腰制止了这个小浪货,抬头皱眉对她“嘘——”了一声,眼珠转到一边,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果然,拖鞋吧嗒吧嗒地接近,一男一女谈笑风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是两声巨大的入水声。

李辰食指放唇前,又对陶柔警告似的摇了摇头。

陶柔凑着他耳朵小声说:“咱们小点动静……”

只要能开个头,她就不信李辰做一半时能憋住。

这时隔壁又传来一阵水声,女声很清晰地问:“你怕热啊?坐起来有风,小心感冒。”

男声:“你给我吃几下我就不冷了。”

女声:“哈哈哈……你真讨厌~哎呀别拽……唔唔”

陶柔与李辰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间里。

“咳……那个,你冷不冷?要不要我也给你吃几下?”陶柔看着用力擦拭身上水珠的李辰,努力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就那么想吃啊?是因为我的特别好吃嘛?”李辰避开了正面回答,不失礼貌地传达了拒绝。

(该死,这熟悉的焦虑感又来了。)

(我TM像个傻子……)

陶柔突然有点忍不住了。

她期盼今天已经盼了三个星期,又看李辰脸色小心翼翼了整整一晚上,她热切想得到些许的回应。

她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把李辰推倒在床上。

吱呀~

回应她的除了床还有李辰有些不耐烦的脸。

“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你不行啊!”陶柔大声怼回去。

“嘘——“李辰又竖起了食指。”我又不是不想做,但你真的非要在这种地方嘛?”

陶柔像被狠狠戳中了一样:“这种地方?”

李辰轻敲了下不甚厚实的墙板:“现在隔壁的人都知道你想干我了。”

接着他上下墩了墩屁股:“然后你要跟这个床一起叫吗?”

陶柔被潮水般的挫折感和失望包围了,她心里在叫:放弃吧,就这样吧!

我是个傻子,我TM是个勾引自己老公都失败得一塌糊涂的可怜虫!

但她的身体却好像还在做最后的顽固抵抗,不听使唤地向床前走近了一步。

李辰沉下了脸,继续道:“你怎么这个表情?我说得有错吗?不是你自己订的这个地方吗?”

陶柔感觉身上最后一片软甲也被刺穿了,她的双眼之间酸痛得厉害,泪水不争气地往外涌,但还是倔强地盯着他。

李辰仰起头搓了一把脸,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陶柔还站在床前,有点不甘心地看着李辰的后脑勺,伸手抹了抹眼泪,但很快又有新的冒出来。突然,门铃响起。

她顿了一下,马上双手上阵把眼角都擦干净,又拿袖管揩了两把后开了门。

门外是刚才接待处的那个女人,她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胡子的圆脸男人站在一起,双手捧着一块点了蜡烛的小蛋糕。

她看见陶柔的眼睛时愣了一瞬,出于职业素养她迅速恢复笑脸,和她老公一起客气地跟陶柔打了招呼。

“您好!这是您订的客房服务,请慢享用。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陶柔看似冷静地接了过来,砰的一声关上门。

烛光摇曳中,蛋糕上“给我最重要的人”几个字显得有些刺眼,几乎扎得陶柔的眼泪又要漏出来。

她忍住了,把蛋糕放桌上,又转头看床那边。

李辰已经坐直起身体,也在看她。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良久,他说:“不早了,睡吧。”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