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就是晚上唱,第二天的白天,梅月芳又给请过去了,这次除了定戏单儿之外,还有别的事儿。

原来王霸天的四姨太和六姨太原来也都是唱戏的女伶,听说开戏,两人技痒,便要与梅月芳合作一出《五女拜寿》。

上午,梅月芳叫来琴师和两位师妹,与两个姨太太一齐走了一遍台。到了中午,两位姨太太留月芳在后面吃饭。

其实这都是王霸天的安排,主要目的是想让两位姨太太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影响梅月芳,好让她心甘情愿地给自己作九姨太。

为什么是九姨太,原来王霸天对那个什么“玉乌龙煞”还不死心,把八姨太给她留着呢。

梅月芳不知道这些,但也能从两个姨太太的话中听出点儿什么来。

月芳冰雪聪明,又加着小心,所以从两个姨太太的话中很容易地便听出话中的话。

“两位太太,你们真是有福,能嫁到王老爷府上来,可惜呀,我是无福之人呐。”

“小梅老板,你可比我们姐妹漂亮多了,又年轻,怎么说没福呢?要是你愿意呀,我们去跟我家老爷说说,你就留在这里同我们作姐妹吧。”

“我说我没福,是因为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什么?”

两个姨太太吃了一惊:“怎么你嫁人啦?”

“是啊,我男人就是我的三师兄,也是我师父的亲儿子。”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法帮你了。”

听了这话,月芳的心放下了一半儿,暗暗称赞师父到底是老江湖了,生姜还是老的辣。

晚上散了戏,王霸天叫着六姨太一同来到四姨太的房里,两个姨太太就把梅月芳已经嫁人的话同他说了。

其实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自己多一个竞争对手,两个姨太太正巴不得此事不成呢。

哪知这次王霸天是爱死了这个女戏子,就算是有夫之妇他也不在乎了。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说破,只说了句:“再说吧”,便叫两个姨太太上上房门,来了个一龙戏两凤。

眼看着,半个月的堂会就要唱完了,这些天,王霸天是次次打赏,梅月芳他们见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期满前的最后一天,梅月芳去给王霸天说戏了,王安又拖着一大盘银子来到戏班子的住处,单请陈庆堂和陈月贵。

这一次,王安是开门见山,说王霸天看上梅月芳了,要陈月贵写份休书,任梅月芳自行改嫁,王霸天愿以一千两银子作梅月芳的卖身之资。

月贵是急脾气,当时就急了眼,把那盘银子一下子掀翻,大骂起来。

王安阴阴一笑:“莫发脾气嘛。那小梅老板是凤中之凤,你不过是个穷唱戏的,这么好的女人,你养得起她吗?”

“姓王的,匹夫不可夺志,梅月芳是我的老婆,我吃肉,就不会让她吃素。就算穷死了,我决不会把她卖给别人,你别打错了算盘。”

“嘿嘿嘿嘿,陈老板,俗话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龙潭虎穴,凭你们这十几个人,还能翻起什么大浪头来?告诉你们,说不定这会儿,小梅老板正同我们家老爷共效于飞呢。”

“啊?你们,你们,青天白日,抢夺有夫之妇,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有,有王法,告诉你,知府大人是我们老爷的大舅爷,你去知府衙门告我们去。”

月贵可气坏了,回手去抄起唱戏用的单刀。

“月贵,你干什么去?”

陈庆堂一把没拦住,月贵已经冲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救月芳。”

陈庆堂虽然岁数大了点儿,可也知道现在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也一步跨出屋门,高声喊道:“徒弟们,抄家伙。”

月芳的师兄弟、师姐妹们都在各自屋里收拾行装,准备唱完了今晚的一场,第二天就启程离开这鬼地方,但心里总还是惦记着月芳的事,听见师父这一嗓子,知道一定出了事,便纷纷抄起唱戏用的刀枪棍棒,各自从屋里出来。

“师父,什么事?”

“你们三师妹叫姓王的扣住了,跟着我去救人。”

“走!”

年轻人都有一腔热血,哪容得别人欺负,一听这话,怒吼一声,跟着陈庆堂向前院冲去。

王安施施然从屋子时走出来,手里托着那一盘银子,他并不想去拦阻这些人,只是脸上带着不屑的笑:“一帮臭戏子,就凭你们?哎呀,这银子归我啦。”陈庆堂他们来到前院,见陈月贵已经同着四、五个家丁交上了手。

戏班子里人人练武,不过都是花脚绣腿,勉强防身而已,同一般小蟊贼动手,他们还能抵挡一阵儿,真同练家子干上,那是有输没赢,何况还是以一对多,眼看着月贵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棍子,差点儿没打吐了血,还在那里苦苦支撑。

不待陈庆堂招呼,月贵的兄弟姐妹们已经一声呐喊扑了上去。一旁看热闹的家丁保镖们一见,也都拉家伙下了场子,院子里一片混乱。

陈庆堂拎着一条齐眉棍,一路拨开打手们的武器抢到圈子中央,他知道徒弟们没有经验,便边打边叫:“徒弟们,不要落单,背靠背。”这一声喊起了作用,虽然这些戏子们武艺不行,可围成了圈子,相互之间就有了照应,保镖家丁们人虽多,一时却无处下嘴,贸然闯上来的,也伤了几个。

王安从那边院儿里出来,看见这情景,急忙跑着正屋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喊道:“兄弟们,三、四个人并肩子上,两边儿的护着,中间的动手,先把那几个小丫头片子给我拿下,回头咱们跟老当家的一块儿办喜事。”

保镖们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儿,一齐冲上去,直奔月芳那几个师妹。

几个师兄弟一见,拼命来护着,但保镖们的目标一集中,戏子们就强免顾此失彼,年龄最小,武功最弱的八师妹月莲首先糟了殃。

虽然两边有两个师兄护着,她自己还拿着单刀,但一下子四、五个家丁一冲过来,就把两个师兄的棍棒挡开了,一个家丁拿着挠钩照着月莲的肩膀头儿就钩,小月莲用刀一搪,上面这一钩搪开了,脚腕子却被钩住了,被家丁向怀里一拖,一下子摔了个后仰壳,单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月芳刚想爬起来,另一条挠钩一下子钩住了她腰间的丝绦,生把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拖到了家丁们的脚下。

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见,拼命来救,反而搞乱了自家的阵脚,五师妹月翠转身去救月莲,背后一个家丁抢过来,一条顶门杠从背后伸进两腿间一挑月翠的裆,把她挑得两脚离地,横着摔在地上,转眼之间,便有四、五条挠钩钩住了她的手脚和丝绦,也给拖到了家丁的脚下。

七师妹月馨是个刀马旦,功夫在几个师姐妹里是最好的,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去救两位师姐妹,集中精力自卫。

她见两条挠钩奔了自己的脚踝子,急忙纵身跳起,让过两条挠钩,手里的花枪奔着迎面那个拿挠钩的家丁就刺,一旁的另一个保镖用单刀向上一架她的刀,另一个保镖舞着九节鞭来缠她的腰。

月馨一个后仰,用金刚铁板桥的功夫让过这一鞭,才一挺身站起,那两根挠钩又奔了双脚,她再度跃起躲过这两钩,双腿刚一落地,感觉裆下碰到了什么东西,用余光一扫,原来是背后一条挠钩从两腿间伸过来,正架在自己的裆时里,金属的钩尖冲上。

她再纵身,那挠钩便随着她起伏,怎么也躲不开,用手中的枪杆立着去捅,却又捅不着。

心中正急,那挠钩向回一收,眼睁睁看着那钩尖奔着自己的私处便钩过去。

“啊--”月馨吓得一声尖叫,尿液便喷到裤裆里。

“别动,再动就把你裤裆豁开。”背后的家丁淫笑着道。

月馨并没有感到挠钩钩烂自己阴部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挠钩在钩尖刚刚钩进裤子的时候停住了。

月馨生怕他们真把那挠钩抽出去,即使自己不会受伤,叫人家钩成开裆裤,自己这丑可就出大了。

“师父--”月馨哀叫一声,扔了手中花枪,任两个家丁过来扭住胳膊,拖到廊下,见自己的两个师姐妹已经给捆住了。

一个家丁过来,把月馨腰间的丝绦解了,十分麻利地把她反绑起来,看来这伙家丁捆人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三个女的一被擒,戏子们的阵脚反而稳定下来,因为弱点一除,家丁们又无从下手了。

王安却很镇定,一摆手:“都住手,退下。”

保镖家丁们向后一退,把陈庆堂等人留在院子中央。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把那几个小崽子带过来。”

陈庆堂回头一看,心中大悔,原来刚才只顾了来这边救人,家里没留人招呼,西跨院里只剩了刚刚收来的四个小徒弟,还有作饭的吴婶。

这四个小徒弟最大的才十二岁,最小的八岁,哪里是大人们的对手,都给揪着耳朵拖了来,同三个捆绑起来的女徒弟押在了廊下。

“陈老头儿,怎么样,还斗吗?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吗?”

陈庆堂一看,大势已去,把手中的齐眉棍扔在地上:“徒弟们,认栽吧。”

大家伙儿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得扔了兵器,家丁们上来,七手八脚便把这些人统统捆绑了,在院子里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