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王的综合研发楼里,下午秋后暖洋洋的阳光透射进来。
谢剑南心里清楚陈静会离开科王,这是迟早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她从北京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提出要离开,想到中午在惠山时二叔与谢意说的事情,谢剑南心间覆盖一层寒霜,能猜到这次北京之行她们收获的东西比想象中要多。
二叔与谢意所说的“子嘉早就将钱用掉”的话,只怕是鬼话扯出来堵这边口的吧?
“两边的事情,我会先兼着,等这边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再完全脱手……”陈静平静的说道,站在阳光斜射的光线里,眼眸明澈。
锦湖会在十一月二十五日那天召开经销商大会,技术公开的具体方案会在那之前向媒体与公众宣布,就剩下十一二天的时间,一些琐碎的事情,子嘉指望不上,但不能将事情都堆到郁萍头上。
在来此之前,陈静已经找刘明辉谈过,请他过来负责市场部。
谢剑南还不清楚刘明辉会去科王高科的事情,不过之前郁萍将王兆军等人拉过去撑起科王高科的生产骨架,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说什么,王兆军是锦城的人,与赵锦荣关系密切,留在科王,始终是个地雷。
陈静这次正式离开,大概以后就要彻底分道扬镳了吧,这么想着总有一些惆怅。
谢剑南没有吭声。
从椅上站起来,看着窗外地斜阳,过了片刻。
才回头笑着说:“有过要一起生活的念头,不晓得从何时起就想着或许还能做个模范夫妻也说不定,要不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陈静不晓得如何回答,就像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对有些事就没有少女天真的想法了,当时她还在欧洲读书,与谢剑南离的也很远,后来知道谢剑南在大学时期有着学妹恋人,也能默默容忍下来,要是大雅集团与正泰集团没有那些痕迹的话,就像谢剑南所说的,还能做个模范夫妻说不定,有时候会想起那晚让人迷乱的梦吧。
陈静离开之后,谢剑南抱头枕着高背皮椅,有着花开未曾折的惋惜,不过这时紧要解决地棘手问题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锁紧眉头想了片刻,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拔了一通电话。
“你好,我是科王电器的谢剑南。李在洙专务这时候方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电话很快经秘书转到李在洙的手里,李在洙那怪异的普通话腔调让人听了直皱眉头。
“怎么样,你们考虑过我的建议了?”
“不是我考虑过就有用的,我们需要与其他股东沟通,我想嘉信电子方面也不会拒绝与三星合作的。当然,在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合作之前,我倒有个建议要与李专务你讨论。”
“什么建议?”
“科王电器在碟机上的制造能力,在过去一年时间里有着长足的进步,海州的碟机产业配套能力,也比其他地方较强。上回面谈时。曾听金南勇先生说到三星在惠州的电子工厂要调整,要挪出更多的产能去生产三星其他的电子产品,我就在想,科王电器能不能为三星分担一下……”
“我会考虑的……”李在洙在电话那里说道。又说道,“我近期会去海州走一趟,还要请不要吝啬招待啊。”
“怎么可能?”谢剑南笑着说。
与三星可能在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项目上的合作,科王还不能望梅止渴,但是拿到三星碟机的代工合同,对维持经销商对科王电器的信心,会有很大地帮助。
三星碟机九六年开始没落,主要还是产品质量不够稳定。之后就大幅度收缩。
这也是三星这两年调整对华市场策略有关。
之前,三星只重视中低端市场。
随后的事实证明,在中低端市场上,与国产厂商竞争没有优势,就逐渐调整市场策略,关注中高端市场,品牌的塑造也逐渐转型。
三星碟机的市场份额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其从九七年底就转型定位高端市场,又利用高端市场对外资品牌有着不理性地盲从,三星碟机的定价要高过国产碟机一大截还是有一定的销量,使得三星碟机保持相当高的利润率。
其实市场上所谓的高档三星碟机,科王完全有能力制造出来。
科王电器在技术研发经过一年的加强,虽然不能与锦湖相提并论,但也非吴下阿蒙。
另外,锦湖的技术扩张,是全方面的,科王地技术增强是专注于碟机领域地,抛开在解码芯片、机芯这两大核心元器件技术,在控制系统等方面的技术,科王并不是锦湖落后多少,至少不比三星在惠山制造碟机地电子工厂差。
谢剑南的目光当然不会只放在给三星代工碟机上,他意识到超级VCD的利润不可能再恢复到暴利期,他考虑在国内首先引进DVD碟机的可能。
……………………
黄昏时分才回到海州,看着车窗外的夕阳光辉,张恪与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联系过,说好晚上去唐婧家里蹭饭吃,又联系在海州的丁槐、蔡绯娟也去唐学谦家里吃晚饭。
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让傅俊直接送他去唐婧家;可惜唐婧人在香港,不在家里。
又有一个多月未见,心里挺想着她。排一下自己地日程,只要等到香港大学圣诞前夕放假才能相见。
这时候的海州,几乎都让锦湖的决定搅沸腾了。
虽然刻意压制国内媒体近期对此事地关注。
海州当然不同于别处。
就在家旁边的企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足以成为海州市民茶余饭后热议不休的话题。
赶到市委大院的别墅区,唐学谦、宋培明等人的车也相继赶到,似乎就等着张恪回海州。丁槐从工业新区赶回来,要稍晚一些。
“真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宋培明大步走过来揽过张恪的肩头,“之前一点消息都不透露,难不成怕我们坑了你不成?”
“事前知会市里。建邺、省里,就不能分彼此,我这时候就怕李远湖再给锦湖出难题,索性就给你们惊喜好了。”张恪嬉皮笑脸的笑道。
“还真是惊喜啊!”唐学谦下了车,伸手摸着张恪地后脑勺,一起往别墅里走去,不管张恪有怎么的地位,他都可以将他当成晚辈来看待的,“你小子总是会带给大家惊喜的,所幸这几年也习惯了。”走进别墅前的庭院。
才问道,“如何保证锦湖的利益?”
“因为国内在这方面没有好的基础,锦湖就只能自己将自己送上金字塔的顶端……”张恪解释道。
“是不是有个金字塔计划?”许瑞平笑着问。
“我觉得叫养狗咬兔子战略更合适一些……”
唐学谦、宋培明他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国内在电子产业领域的技术基础很薄弱是不错,但是术业有专攻,一旦锦湖将技术公开,几家企业联合起来专攻某一个技术方向,进步会相当迅速,锦湖想要保持全面的技术领先优势是很困难的,说“养狗咬兔子”倒是很形象。
但是锦湖在技术扩张上的努力,唐学谦等人都是有目所睹的。
当一家企业有着四五百的员工就颇为得意之时,锦湖在海州的研发人员就有这样的规模。
不过张恪毫无得意之处,比起三星这些外资巨头的研发机构,此时锦湖在技术研发上的努力还只能说很微不足道。
海州这里只会保留应用技术的研发。核心技术的研发都会由橡树园与ESS承担,海州相当一部分地工程技术人员,都会先填充到橡树园去。
唐学谦、宋培明等人这时候已经不会多嘴多舌过于详细的关心锦湖的发展计划,他们更关心锦湖种种的决定,要如何才会对海州电子产业地发展有最大的促进作用。
这两年多来,爱达电子的崛起,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区里培育出一批配套的电子企业,张恪会重点支持这些企业在相关领域内继续做强做大。
当然也希望海州能引进一批有竞争力的电子企业。
此时的海州只适合打造成电子产业的制造基地。
在研发与设计上,没有技术与人力资源地优势。
手机芯片与软件地设计与开发,那就自然要重点放到建邺了。
还有一件事是要跟唐学谦、宋培明他们商议的,就是在海州成立职业技术培训学校地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湖工厂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中高级技工与熟练工人,将成为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
不久的将来,将会因为这一点而限制锦湖与海州工业新区的发展。
根据蔡绯娟拟定的计划,锦湖会建立一个内部员工逐渐提升的培训体系,但也需要海州的基础培训体系能够跟上发展的步伐。
这已经是迫切提到日程上要完成的工作之一。
或许,锦湖只需要建立内部员工的培训体系就可以了,这是人力资源部门的职责,张恪考虑到,将这一块的工作单独拿出来由锦湖控股去完整,一方面减轻下面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他本人对日后国内职业教育体系有诸多的不满。
九十年代中期,海州的职业教育体系相当发达,但是教育改革之后,职业教育体系则不是国家投入的重点,迅速衰退下来,海州也不例外。
在当前地环境下。
两全齐美的方式就是联营办学,在海州原有的职业教育体系内,锦湖投资建设独立地职业教育学院。
锦湖注入资金维护职业教育上的高投入。
不仅可以为锦湖及工业新区培养基本的技术工人,也可以将这里作为锦湖的培训基地,新员工入职培训以及锦湖员工都可以到这里进行加强培训。
……………………
到唐学谦家之后,就让傅俊回去跟一家团聚了,马海龙过来接他的班。
吃过晚饭,张恪让马海龙送他到邮电局职工宿舍区前就下了车,吩咐马海龙,明天上午他不大打算出门。
没有接到通知,不用过来。
新锦居是从邮电局职工宿舍区两道门进去,夜深人静,偶尔有夜归的人错身而过,入秋后的夜晚,独自在小区漫步,也是不错的感觉。
要进二道门时,停在警卫室一旁地车里下来三个人,喊张恪:“恪少……”
张恪一看是新元电器的老总丁文祥,背后一男一女是他的侄女丁莉华与丁莉华的男友、新元电器市场总监周小兵。
也不晓得他们怎么晓得这时候在这里堵自己,笑着说:“丁总怎么有兴致帮人家来站门岗了?”
“让恪少取笑了,要不这样,也不晓得能不能见恪少您。”
“我有什么好见的?”张恪摊了摊手,站在那里与丁文祥说话,也不请丁文祥进去喝茶,也不担心别的什么,就怕晚晴正含情脉脉梳洗罢在等自己,让丁文祥他们看到,难道欺他们眼瞎不成?
丁文祥也不介意。谁要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份,能站在一起说上话都是荣幸,哪里会介意。
听见小区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些吵闹的声音,张恪心里奇怪。
这二道门里住着没有几户人家,除了他家、小叔家,还有晚晴家,就都是邮电局的领导,谁家吵架闹出这么些动静?
张恪往门卫那里看了两眼,听动静还不小,门卫怎么就站在这里若无其事?
那边的门卫认识张恪,走过来说:“张总夫人晚上领着人进去了……”
“我小婶?”张恪诧异地问了一句。听声音有砸锅砸碗的。什么事闹这么大动静?再说小叔他们另外有住处,也不住这里。
张恪眉头皱了皱。朝丁文祥摊了摊,说道:“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我要先进去看看。”
“那我们在车里等您?”丁文祥不确定还能不能再堵上张恪,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谈话的机会。
“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啥家丑不家丑的,请你们进去喝杯水。”
张恪走进二道门,见晚晴家与小叔家都亮着灯,小叔家的院门开着,走进去,看见客厅里或站或坐一些人,除了小婶与晚晴在边上外,大伯张知微与大婶婶也在,大婶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还有一个女的坐地上,披头散发,只看得见侧脸,在拼命抽噎,是张奕的女友刘婷。
张奕就挡在他妈与刘婷之间,措手无策的样子,不晓得脸上给谁抓了几道血痕。
保姆与司机都站在院子里,还有晚晴的助理张庭,看着张恪与丁文祥他们走进来,都有些慌乱,不晓得怎么解释客厅里的事情。
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左邻右舍这时候都没有出来围看,大概早知道是家务事。
“你要不跟这婊子把婚给退了,我跟你妈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你就看着你为这婊子逼死我跟你妈……”
张恪推门进去就听到大伯张知微气势汹汹地喊出这句,看他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寻死的样子。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张恪走进来,张知微气势汹汹的表情也僵到脸上,大婶婶坐到地上号啕大哭也陡然停止,就像热闹非凡地场面一下子给凝固在那里,晚晴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
张恪指着后门,阴沉着脸,说道:“把门打开,都跳河死掉干净。”
张知微想要换张笑脸来迎,听到张恪这毫不情面的话,那将露未露的笑脸僵在脸上,比笑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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