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蓉儿看了一眼哈措那的握刀姿势,但见哈措那八字步,两腿前后错开站立,前膝微弯,后腿蹬地。
对宋清然说:“这人并不像胡人常见的以力取胜那种,看他步伐与用刀姿势应是练过武艺之人。”
宋清然虽也跟着军伍练了些时日,像武艺这种,只能算个门外汉,听宁蓉儿一说,也不由的细心观察。
刘守全则是标准军武架势,手持也是普通秀春刀,只是刀为特制,刀身加厚,刀脊偏直,更符合宋清然心目中的武林高手风范,直着身子,刀尖对地,阵阵春风吹拂着衣襟。
二人对视一眼,同为双手握刀,便同时发力,错步向上,挥刀劈杀,“铛铛”数声金铁交鸣。二人连劈数刀又都错开身子转身相向。
不论是胡人还是汉人,皆都崇拜个人武力,见二人拼杀凶猛,都举刀叫好,察哈尔机看向刘守全也目有异色。
哈措那并非纯正胡人,三十年前,胡人突袭大宁都司镇,与守城三千边军激战数日,第四日大宁都司镇城破,三千边军血战皆亡,城中百姓或被残杀,或被劫掠,哈措那父亲为当时胡人军中一百夫长,在闯入一户富人家时,看到当时名叫程无双的富人家的女儿,见其姿色过人,便起了心思。
至于如何威逼利诱惑则不为人知了,只知胡人退走时,放过了这富人全家,只带走年仅十七岁的程无双。
一年后,哈措那在胡人擀面所用的木棍下出生。
而哈措那的父亲在后来一次胡周交战中死在乱军之下,只留下程无双和哈措那这一对孤儿寡母。
因其母族血统,自小就被胡人欺负,哈措那五岁那年,便离家拜师学艺,据传在鲁北师从武术名家,师成回草原后,打败周边大小数十部落勇士,杀了几名当年欺负自己及母亲的胡人,被所在部族长领人抓获,准备处死之时,为察哈尔机看中,收在身边做护卫。
察哈尔机为笼络于他,送他母亲封地牧场,又配给奴隶数十名,在胡人部落也算小贵族。
所以哈措那只忠于察哈尔机,为察哈尔机身边第一勇士。此时哈措那和刘守全又拼杀数回,仍不分胜负。
刘守全家传的武艺,在军中拼杀多年,单打独斗从未像今天这样吃力,只感觉这哈措那不仅力大无穷,步伐刀法都有套路,想来是个练家子出身。
此时的刘守全秀春刀已崩出数个豁口,自己虎口也隐隐裂开,右臂微微颤抖,他心知应是用力过度所至。
调息了下呼吸,又是快步向前拼杀而去。哈措那大叫一声,也持刀迎上。
宋清然对身边的宁蓉儿道:“一会刘守全如有危险,你只管放箭,我就这一个好用的护卫,可别栽在这里,有事算我的。”
见宁蓉儿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仍津津有味的看着二人拼杀。
哈措那此时也是气喘,他的功夫是当年学艺时他师傅根据他力大为他设计的一套拼杀功夫,讲究的就是初期的爆发力,如今打成这样,也是强弩之末。
待二人在胡汉双方军卒的叫好声中又拼杀数个回合时,京中赶来一骑快马,直接行至宋清然身前,翻身下马道:“皇上口谕,察哈尔机为友邦,切不可伤了对方,速按礼节迎胡人进驻鸿胪寺。”
察哈尔机所站位置并不算远,听后哈哈大笑,对着身边人道:“走,先住下再说。又对礼部官员嚷道,一会好酒好菜只管送来,多送些烈酒,我们草原男儿不惯娘们那种无味米汁果酒。”说罢便面带讥笑着由礼部官员陪同进了京城。
宋清然也是心中郁闷,又不好违了圣意,只得对王连顺道:“你们的人安排接待吧,本王乏了,回府休息去。”
王连顺也是有苦难开口,宋清然身为王爷自可随心所欲一些,作为礼部官员,接待番邦属国使节本就是礼部权责之内,只得陪着笑脸恭送宋清然骑上马带着属下浩浩荡荡回了燕王府,自己再笑脸领着胡人去鸿胪寺。
宋清然回到燕王府,枯坐一会,总觉气闷心烦,今日之事虽未吃亏,却也未占什么便宜,口舌之争聊胜于无,便换了身常服,让刘守全不必跟着,在府上休息,只安排几名暗卫远远的吊着便成。
独自在东市闲逛,正当走过一屋檐下时,被一根窗户挡叉杆砸在头上,宋清然抬对一望,即见二楼一娇俏妇人,伸头出于窗外,匆匆一望,面容俊美异常,头挽妇人发髻,桃花之目,妖娆闪烁,胸前只露一段锁骨,不知内里是何风景。
但见那妇人歉意一笑,便把头缩了回去,不再露面,整个过程只有数息之间。
宋清然心中却是暗笑:“这个桥段怎地这么眼熟,这是把我当西门庆了。有意思,就不知是谁的手下,用这等手段来引自己,如自己前世不是老司机还真不觉意外。”等了片刻也未见那妇人下楼拿回叉杆,便摇了摇头,笑着走向远处。
片刻后,一身穿士子服饰的暗卫近到身前听命。
“去着人查查,刚才那二楼妇人有何不妥之处。”
暗卫点头领命,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宋清然自认不会是如此巧合,可自己行走线路连自己都不曾规划,自是不会有人事先准备,想对付自己的不外乎太子、察哈尔机,或许还有可能是这些招标的商户,想借机接近自己。
又逛了一会,宋清然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想着那妇人模样有些心痒,不知怎地想起了尤氏,同样是个惹人心火的小妇人,自那一夜春风,虽在贾府众人场合见过几面,而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端庄大气的姿态,如不是自己真的见过她床榻上的妖娆表情,还真信了。
越想越觉心动,想着宁府当家男人只有贾蓉一人,正好此次招标是贾蓉主办,便有了借口,悠悠然的向宁国府行去。
下人通报燕王殿下来访时,贾蓉边在厢房内喝着酒,边搂着名十五六岁的小妾玩耍,此时那名小妾衣衫半解,坐于腿上,左半胸乳外露,一抹嫣红出于粉色鸳鸯戏水肚兜之外,贾蓉用筷子点上酒水,蘸上那抹嫣红,又用嘴吸干酒水,玩的不亦乐乎。
听到管事汇报,急忙起身,让小妾自行回房,整了整衣角和头巾,收起方才淫荡笑容,又查了遍周身,感觉无错漏之处,方起身随管事出门迎接。
贾蓉自认和荣国府又远了一层,和宋清然交集机会不多,此次借着贾、史、王、薛四大家的招标能和宋清然拉近关系,自是不愿舍弃这等机会,今见宋清然亲自上门,更是喜出望外。
出门迎接宋清然,见宋清然一身便服,急忙用家礼躬身一礼道:“侄儿贾蓉,见过王爷,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贾蓉虽也二十出头,可比着贾府却是低宋清然一辈,即便不攀亲戚,贾蓉在宋清然面前也是低首做小的份,近日又听风声,元春不日将册封为燕王妃,更是要抱紧这颗大树。
荣、宁两府如今外面光鲜亮丽,内里情况,贾蓉最是清楚,早已是坐吃山空,每年进项就那些,大头只有农庄及京城几间店铺的收益,自己那位祖父虽是是丙辰科进士,却一味好道,
贾敬在京都玄真观修炼仙道,烧丹炼汞,除了每月要银子,别的事一概不管;自己父亲更是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停的往房里抬女人,用着不爽又随意打发出去,家中之事一手遮天,却又不能给府上带来收益。
此次贾、史、王、薛四家联合出资,拿下这铸币钱庄的生意,只这二十五万两银子却让宁府捉襟见肘,卖了间店铺方能凑齐。
听说薛家上次跟了王爷走了次广宁,就获利颇丰,现如今王熙凤也得了门生意,听说也是火爆京城,连江南都有商家前来订货。
贾蓉边胡乱思索着,边引宋清然进府,走过廊下时还不忘道:“王爷当心,这段路滑。”
宋清然笑着应下,由着贾蓉引自己入宁府客厅,进了客厅,虽是贾蓉百般客气,宋清然仍没坐于主位,不论身份与辈分如何,在别人府中坐客,该给主人体面还是要给。
宋清然喝着丫鬟端上的香茶,看着这装饰精美,铺陈华丽的厅室,厅墙正中挂着一幅《燃藜图》两侧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墙下条桌当中摆着一巨大寿山石雕的八仙过海,人物栩栩如生。
贾蓉见宋清然也不提所来何事,便陪着小心说着闲话,宋清然看清贾蓉表情,知他也是拘谨难受,便笑了笑说道:“本王来也无它事,只是办完差路过,顺道来府上看看。”
见贾蓉仍陪着笑,便接着说道:“此次铸银招标,你应对的很是出色,首轮价码就抬的很高,让其他应标商心里有很大压力。你也知道,此担生意首要是为朝廷储银,为朝廷效力的同时,又能赚些银子,自是两全其美之事。”
贾蓉听到夸奖,急忙道:“王爷谬赞了,此乃蓉分内之事。”
宋清然笑笑道:“你此次代表贾、史、王、薛四家,虽也出些银子,再和东府分润,宁府也分摊不了多少,不过想来应是够家中娘子的胭脂水粉钱。”
其实贾蓉也想再报高点价格,只是整个宁府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只得按当初最低限额报出标价,否则需交银两时就要难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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