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王思宇躺在被窝里,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地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极为清晰,他忙打开壁灯,翻身坐起,轻声道:“谁?”
外面没有声音,敲门声却停了下来,王思宇拉开被子,悄悄下了地,走到门口,把房门轻轻打开,探头向外望去,却见一个手捧牛皮纸袋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面前。
女孩生得很白净,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吊带裙,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觉得有些发冷,她倚在门边,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你好,有事吗?”
女孩看了王思宇一眼,见他这样年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扑通’一声跪下,把牛皮纸袋高高举起,痛哭流涕地道:“您是新来的市委王书记吧?我是来喊冤的!”
“喊冤?”王思宇心里‘咯噔’一下,忙弯腰去扶女孩,轻声道:“小姑娘,快起来,有话尽管讲,这是做什么?”
女孩却极为倔强,跪着不肯起来,却又伸出双手,抱住王思宇的大腿,连连磕头,哭着道:“王书记,除非您答应帮我家人伸冤,否则,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王思宇忙闪到一边,硬是把她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小姑娘,不要哭,先进屋里坐会儿,把事情讲清楚,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此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推开,白燕妮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了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吃惊,忙走过来,帮着他将女孩扶到屋内,让到沙发上,抽出纸巾,帮女孩擦着泪痕,柔声劝道:“小姑娘,你不要哭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讲出来,王书记是难得的好官,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女孩点点头,把牛皮纸袋递过去,又哽咽着哭诉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一遍,原来,这女孩名叫罗巧云,今年十八岁,已经来滨海四年了。
罗巧云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以前靠做药材生意,赚了些钱,因为感到当地生意越来越难做,打算到其他地方发展,几经辗转,就来到南粤省,寻找投资项目。
经过一番考察,罗巧云的父亲看中了滨海市砂矿开采生意,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项目,只要经营得当,肯定能赚到大钱。
拿定主意后,罗父和老婆商量以后,就一咬牙,变卖房产,拿出毕生的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以六百余万元的高价,收购了当地一家砂矿场。
事实证明,罗父还是极有商业头脑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砂矿场的生意日渐红火,远近知名,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不仅偿还了债务,还赚到上百万,他继续投资,添置了新的设备,准备扩大生产规模。
没想到的是,正当生意蒸蒸日上时,却引来别人的眼红,砂矿场的生意,被当地一个绰号叫‘疯子’的人盯上了,一天下午,那人带着几个马仔找上门来,软硬兼施,非逼着罗巧云的父亲,以半价出售砂矿场。
罗父自然是不肯的,当即严词拒绝,摄于对方的威势,罗父表示,愿意每年出二十万元的茶水费,请‘疯子’等人高抬贵手,不要再打砂矿厂的主意。
‘疯子’却是不肯,执意要求收购,谈崩之后,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罗老板,你是外地人,应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个砂矿场我是要定了的,你要是不肯卖,就别想正常营业。”
次日上午,‘疯子’就派手下马仔,到砂场捣乱,他们都穿着白色背心,头戴安全帽,手持钢管,冲到砂矿场里面,见人就打,一连砸了三天,随后,又用推土机堵在砂矿场的大门外,不让车辆通行,用这种办法,来逼罗老板就范。
罗老板多次报警,可警察下来转了一圈,就又离开,根本不给解决问题,他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虽然知道‘疯子’在当地极有势力,却不肯吃下哑巴亏,更咽不下这口恶气,一怒之下,到外地雇了两车地痞,约了时间,与‘疯子’一伙人火拼。
就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两伙人拉开阵势,在砂场里面展开了一场拼斗,罗老板雇来的人多,‘疯子’一伙敢玩命,双方这一仗打下来,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地上就掉了五条胳膊,险些闹出人命。
自那以后,两边就结了大仇,‘疯子’托人捎话给罗老板:“砂矿场爷不要了,爷要的是罗家四口人的命,要是不怕死,就留下来继续干,大家死磕到底!”
罗老板虽然不信邪,却也不敢大意,就花高价钱,雇了几个身手敏捷的保镖,每日形影不离,保护全家人的安全,他也加了小心,平时深居简出,极少出门应酬。
然而,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几个月后,在周末外出郊游的路上,一家人乘坐的轿车,被对面斜冲过来的一辆工程车辆,撞得稀烂,罗巧云的父母,连同弟弟,三口人全都死于非命。
罗巧云当时在省城读书,躲过一劫,她年纪虽小,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却都已经清楚,况且,父亲之前就留下过遗书,只说若有意外,必然是‘疯子’所为。
因此,罗巧云坚信,这场车祸,绝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蓄意谋杀,幕后主谋,就是那个“疯子”。
然而,任凭她如何不服,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官方出具的判定结果就是交通肇事,那个驾驶员,因为酒后驾驶,被判入狱八年,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人捞了出来,离开了滨海市,现在不知所踪。
坊间传闻,那人是‘疯子’手下的马仔,只拿了八万元的安家费,就驾车撞死了罗家三口,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罗巧云四处奔走,想尽一切办法,为父母和弟弟伸冤,不但去了省城,更到京城上访,非但一无所获,反倒遇见骗子,被骗得身无分文,险遭意外,若非有好心人搭救,恐怕也已经遇害。
把事情的经过讲完,罗巧云已经哭成了泪人,又从沙发上站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连声喊冤,请求王书记主持公道,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让死去的家人瞑目。
白燕妮在旁边见了,也极为难过,忙把她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眼巴巴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小宇,案子如果属实,你可一定要管,不能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王思宇点点头,打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的材料都找了出来,耐心地翻看着,不时问上几句,二十分钟后,他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又把牛皮纸袋收起来,望着罗巧云,语气凝重地道:“放心,巧云,这件案子,我会亲自过问的,现在要考虑的,是你的安全问题。”
罗巧云抹了眼泪,哽咽着道:“王书记,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现在躲在一个朋友家里,地点很偏僻,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他们找不到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手机号码,递给罗巧云,又轻声道:“巧云,如果没猜错,你的朋友是位警察吧?”
罗巧云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王思宇,呐呐地道:“王书记,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燕妮叹了口气,拉住罗巧云的小手,轻声道:“不只是这些,我们还知道,那位警察坐的是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就在宾馆楼下,对吧?”
罗巧云拿手捂了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小声地道:“没错,他是警察,也一直在暗中帮助我,可你们千万别说出去,我不想他被连累,那些人势力很强的,在滨海市这边,一手遮天,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思索良久,才轻声道:“巧云,要有耐心,这件案子不简单,要想翻过来,恐怕还要做些工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等我的消息,若是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王书记。”罗巧云站了起来,又千恩万谢了一番,便转身离开。
白燕妮把她送到楼梯口,目送着她下了楼,才回到宾馆房间,坐在沙发上,也拿起材料,认真地翻看起来,半晌,才蹙眉道:“小宇,这案子有难度哟,巧云说的一些事情,都没有明确的证据,法院两次驳回了上诉。”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从表面上看,案子办得还是很干净的,程序上也没有出现问题,如果纠结在案子本身上面,会很难处理。”
白燕妮微微一怔,迟疑着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王思宇笑笑,起身走到窗边,淡淡地道:“假如这个绰号是‘疯子’的人,的确是黑社会的头目,就要彻底打掉,到时翻过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两件案子了,既然管了,就要管得彻底,把这些家伙,连同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
白燕妮点点头,抿嘴道:“小宇,巧云的案件,交给我来办吧,我一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要急,沉住气,免得打草惊蛇!”王思宇拉开窗帘,向下望去,却见罗巧云走到面包车边,和一个青年男子交谈了几句,就奔到路边,打车离开,他想了想,就转头笑道:“燕妮,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少吸烟,要注意身体哟!”白燕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拉上被子,想起罗巧云的事情,心中异常烦乱,就又坐了起来,从墙上摘下那柄龙泉剑,把长剑拔了出来,来到客厅里,赤着脚舞动起来,转瞬间,剑光霍霍,人影婆娑,胸中一股不平之气,皆化作点点毫光,刺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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