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当然也把兰斯一纸状告到了最高法庭,最高法庭的审判长接到她的通知时,腿都是抖的。

她有理还好,没有理,纵使他胆再大,也得掂量掂量她那帮狂热的信徒。

于是在一言难尽的各种局面之下,所有人还是胆战心惊的聚集到了法庭的旁听席上,等待世纪之战。

舒宁出场时,换下了一身的笔挺的军装,罕见的穿上了平常女子所穿的服饰。

平常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咋一看,若不是她这张脸很著名,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走错了场地。

站在她对面的兰斯则穿着古世纪的宫廷装,一身华袍加身,更衬得他俊美无铸。

两人分列两席,身边坐着正色等待的律师。

但舒宁清楚,律师不过是申请判刑的陈诉遮,真正需要对峙的,是他们两人。

旁听席的最后边,阮玟安静坐在后面。

舒宁似有似无的望向她,她拉低帽檐,嘴角上扬。

舒宁会心一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审判长手上拿着一块方帕,时不时的擦着额头。

负责审理此次案件的众审判者,都对国旗进行了庄严的宣誓。

例行的程序过后,兰斯率先站起来,将在议会上说过的事情又陈述了一遍,并加入了新的证人。

但这一次,舒宁并没有再配合她了。

兰斯滔滔陈词,俨然胜利在握。

她却中止他的指控,问道:“这些证据不都是你伪造的吗?”

兰斯不屑一笑:“殿下这么说,可是在冤枉属下。”

“冤枉?”舒宁挑眉,有人带着先前的调酒小哥走了进来,同时跟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穿着西装,圆滚滚的肚皮撑起一座小山包。

“你就是宴会的负责人?”舒宁问。

中年人诚恳的点头:“是。”舒宁指着调酒小哥问:“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中年人瞅了那人一会后,缓缓摇头。

调酒小哥慌张的手舞足蹈,指着自己的脸说:“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不是你亲自面试的我吗?”

中年人在舒宁不经意的目光中硬气起来:“我确实不认识你,我记得当时我面试的是另一个人,和我一起的面试的人可以作证。”

兰斯面色沉重了起来。

审判长用木槌敲了两下桌子,庭下喧闹的讨论声渐渐平息,他看向兰斯,庄严的问:“被告还有什么话想说?”

“都串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兰斯双手平放在桌上,狭长的桃花眼一点点抬起。

舒宁捻起一缕长发,在空中上下摆弄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可别这么说,事实如此就是如此。”

“那从你下属身上搜出的药粉,殿下该如何解释?”

舒宁放下手中的头发,双手抱在一起。

场中因为她的沉默,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今天沃伦并没有出席这场审判,兰斯一人孤只形影。

她脑海里闪过被严刑拷打的本森,接着又出现宿主站在一片荒凉的星球之上时孤凉的背影。

自从她继承了德洛丽丝的记忆,她便知道了,德洛丽丝亲手杀害自己亲生父亲不是因为他行为作风有问题,而是来自她对自己亲生母亲近乎病态的执念。

因为她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德洛丽丝眼睛眨也不眨的血溅了她幼年长大的房间。

之所以守护这个国家,也是为了死去的生母的执念,但孤独久了,她也忘了当初守护的理由,而将这片土地纳入自己的生命。

不论是为了谁,不论用任何手段,她都必须要将阻碍她前进的人,铲除干净。

她抬起头,让自己另一个手下,拿上了另一份文件。

在文件夹里,叠满了一张张或新或久的通信纸张,以及电子通信时留下的痕迹。

舒宁将一份鉴定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这是经过相关专家的鉴定,证明这些信上的字迹和本森的无二。并且,负责侦探狼王星的相关负责人也曾说,亲眼见过本森出入狼王星。所以,间谍的话又怎么能信呢?”

她将兰斯的证据一一击破,之前站在兰斯那边的证人大多数反了水,如今他可谓是四面楚歌。

兰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乌云密布,压在他头顶。

他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曲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当法庭判定这次事件是个误会时,舒宁却不急不慢的叫住了审判长:“等等,我可还没说要结束。”

“将军?”

她脸上堆起笑,向低沉不悦的兰斯道:“兰斯少校不会忘了自己做过的事吧?”

“何事?”

“圈养男宠之事。”她话一出,围观看戏的人惊呼起来。

她对着汗涔涔的审判长说:“强硬迫使他人屈服自己,该当何罪?”

“这得看具体情况而定。”

“好。”舒宁接过下属递来的压缩文件。

她链接上星际网后,点开了一个加密的视频。

视频里,几个男孩子坐成一排,其中有的手臂和腿上都是一片青紫。

这些男孩仔细看,就会发现五官有点点像久居高位的沃伦。

但是在场的人并不会想到,除了舒宁。

她静静地看着,兰斯从一开始的镇定都最后的阴沉。

当视频里的人讲到兰斯对自己的恶行,以及他们的对他的厌恶和仇恨时,兰斯再也没能忍下去了。

他冲出座位,吓愣了所有人。

舒宁却不惧怕他任何的动作,比起常年训练的宿主来说,兰斯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三个回合不到,她就撂倒了他。

兰斯匍匐在她脚下,动弹不得。

阮玟早早冲到了她身边,她抬起手,揉了揉阮玟脑后顺滑的头发,安抚说:“没事的。”

“加上故意伤害罪,审判长,怎么判刑,全国人民可都看着你啊。”舒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坐在上面的几人汗颜。

这里也只有舒宁敢这么说话了。

他们宣布休庭去讨论后,在舒宁的强压下,死刑没有,但是流放却定了下来。

兰斯自然不愿意,临走前还恶狠狠的警告舒宁:“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不知名的风吹起了她松散着的长发。

他们彼此都还没料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对话。

后来舒宁回想起为数不多让她印象深刻的人时,才意识到,他们的结局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谁该去死,谁该活下来,这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而是命里注定的。

兰斯的事情告一段落,舒宁也趁着沃伦在外休假时,偷闲的和阮玟腻歪了几天。

沃伦回来那天,她就将阮玟送去了另一个星球,让她和自己所剩下族人会面。

她则自己一人应邀赴约。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空中的行道,飞艇不间断。

她来到一家位于繁华中心地段的餐厅,沃伦坐在位置上,静默无语。

她也不等主人说,自己拉开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去。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舒宁不急,沃伦却频频偷瞅她。

她也不拆穿。

“你把兰斯流放了?”他捏着勺柄摇晃着杯里浓郁的咖啡,动作缓慢,犹如一帧帧的老电影。

“是他自己将自己流放了。”舒宁食指点在温凉的餐桌上。

两人少有的平心气和的谈话,沃伦啜了一口杯里的咖啡,袅袅白气缓慢腾升。

舒宁暗中观察着他,她不明白,这几天沃伦经历了些什么,忽然变得耐得住气来。

两人明里暗里的窥探对方,妄图明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沃伦:“你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舒宁食指缓缓在桌子画了一个“x”,沃伦侧看她的侧脸,不明所以。

舒宁指尖停下的时候,外面哄然一响,连带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都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沃伦扶住旁边的柱子,舒宁摇摇晃晃,他伸出手,舒宁扣住他的手腕,借势压到他身前。

外边枪声四起,小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你赢了,妹妹。”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胸前时,沃伦放弃了抵抗,无力的垂下手,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总要有人作出牺牲,你的时代,已经死了。”

舒宁低下头,在他耳畔喃语。

他的嘴唇稍稍张开,献血已经在他胸后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她松开手,沃伦直直倒在碎片上,巨响过后,沃伦身侧已经半出鞘的匕首彻底滑落了出来。

而她却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门口被破入,穿着与她身上不同色系和样式的军服的成年男子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狙击手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元帅。”

那人冲她微微一笑。

他那俊郎的脸上,不加装饰,光凭这一笑,也足以迷惑许多少女。

舒宁将手中的□□丢给他,他顺势接住。

“前几天不是刚见过吗?”他把玩着漆黑的□□,话中有话。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这我还是给得起。”

他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之前开的条件。”

她轻蔑的勾起嘴角,转身向后:“希望你可别后悔。还有,别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没问题。”

“再见。”

他应道:“再见。”

他站在弹孔遍地的废墟之上,目送不断远去的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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