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虽是传入了耳中,红绣却没听懂,她歪头看玄恒,“你说什么呢,莫不是傻了……”

话还没说完,玄恒突然抬手,一掌朝她打来,红绣从未想过他当真会伤自己,连躲都没躲,结结实实的被这一掌打中胸口。

她痛呼一声,堪堪向后退一了步,看似并无大碍,其实他这一掌到底有何等的威力,只有红绣最为清楚。

他出手迅疾,带着滔天之力,本意却不是要将她击出,而是携裹着一阵罡风将所有劲气击入她的体内,所以红绣并未被他打出太远,真正受伤最重的乃是承受了所有力量的五脏六腑。

仅仅是这一下,心肝五脏似乎全都被他打碎了,粘粘乎乎的搅成一团,难以言说的疼,每次呼吸都疼得无以复加。

玄恒嘴角处同时溢出一缕鲜血,他毫不介意的以手背抹去血迹,抓住红绣的领口将她提了起来,“解掉同生咒!”

红绣没有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曾经那个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守在她身边的孩子长大了,她以为彼此间的情份总与旁人更重,可惜现在看来,真正用了心的只有她自己。

当年他非要来当和尚,哪怕是被他气的出走数年,最后也是她耐不住想念,一时心软跑回来找他,只是再次见面后,再也舍不得离开的人就变成了她。

同生咒乃是一种较为奇特的法术,只要绑定了两人,不论哪个受伤,对方总能马上知晓,身感同受,只不过受术之人还有主从之分。

红绣为主,若是玄恒受伤,她也会与他一样疼,只是疼过之后并无大碍,而玄恒为从,整个身家性命全都系在红绣身上,一旦红绣受伤,他不仅会疼并且也会同她一样受伤,方才那一记重击,伤得不只是红绣,还有他自己。

这就是红绣不曾防备他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条原因……

“你要杀我?”红绣说话时止不住的颤抖,喉间一阵酸痒,但她不敢咳,她怕稍一动作就会把身子里血都咳出来。

现在还不行,她还有话要问,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玄恒,你为了外面的那些人就要杀我吗?”

玄恒忍着剧痛,眉目间却是一片清明,“你或是外面的百姓又有何不同?佛法普渡,芸芸众生本就不该强行分出高低贵贱,我今日所为也不过是要令那些百姓安心而已。”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只问你!”红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表情,“你明知那些事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与你都不曾做过那种事,更别说是和别人……”

红绣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只因玄恒的眼神太过陌生。

死海一般的平静无波,无论她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垂死挣扎,对他而言,此时的红绣已同地上的蝼蚁无异,肯与她说上这么半天,大概已经是在念旧了。

他,不是她的玄恒!

强行压下返到喉间的血腥气,红绣倔犟道:“好,我会解开同生咒,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的玄恒去了哪里?”

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玄恒看着那小小的泪珠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说道:“俗世烦恼皆可抛,红尘痴妄亦已消,玄恒凡心已死,你又何必执迷?”

此时的红绣五脏俱碎,体内生机不断流逝,气血翻腾间只觉得阵阵发冷,可是这冷却不及他言语间的万分之一,他的话仿若魔障,一字一句的钉入神魂。

她望着玄恒,一时间迷茫不已。

凡人寿命不长,她本来也只当是养了个小玩意,想着陪他过一辈子也不算什么,谁知陪着陪着就连心都赔了进去,红绣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一场反目竟让她觉得了无生趣。

她苦笑摇头,反正也要死了,不如就成全了他吧。

“要解同心咒,必须拿到我的妖丹,你把我的妖丹取走吧。”

玄恒静静地望着她,“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红绣想了想,恨恨地说:“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玄恒不答,拿起桌案上的一把刀毫不犹豫的插进红绣胸前,利刃划破皮肉发出声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带起阵阵蚀骨一般的激痛,红绣却是纹丝不动,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妖丹剖了出来。

妖丹离体,红绣法力尽失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她闭上眼,彻底沉入黑暗。

玄恒将红狐珍而重之的抱在怀中,轻声说道:“且再撑一撑,我不会让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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