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礼适时走近,恭谨的奉上一封密报,低声道,“爷,边关八百里加急密报。”

封祁渊闻言眉眼微凛,一手快速的拆了信,只扫了一眼便轻笑一声,将手中密报随手一丢,安德礼立马弯腰捡起。

文舒婉看着男人神色莫辨,也不禁有些紧张,可是边关出了什么岔子?

美人神色有些不安,轻声问道,“爷,可是战情不妙?”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在文舒婉这儿便没了这个忌讳,封祁渊各类要事都不会避着她,不只是信任她,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若是他只被个女人泄露了密报要事便能吃败仗丢国土,那他也趁早不用坐这个皇位了。

封祁渊瞥一眼安德礼,下巴轻抬了抬,示意他将密报拿给淑嫔看。

文舒婉接过一纸信笺,一目十行的扫过,原是大昭的虎威军已经打下了最南边的扶南,平掳将军率一队轻骑攻进了扶南王城,生擒了扶南女王,这本是大好的事,可接下来便有些耐人寻味了,信中说,虎威军打到了灵族的地界,当日深夜便电闪雷鸣,军队驻地旁的几颗大树被劈的焦黑碎烂,当地人皆言是神灵在警告灵族地界不可挞贱,军中士气一下子微妙起来,信中的最后说灵族大祭司希冀大昭能够保灵族安稳,免于战乱,已经启程前往大昭,将亲自觐见皇帝。

灵族这是见五国悉数沦陷,要给自己找个靠山,那便正好,灵族要靠山,大昭借灵族的威望,各取所需。

文舒婉思忖片刻,轻声开口,“爷,保灵族,于我们没有坏处。”想了想又道,“可灵族既想要大昭做靠山,必要唯大昭马首是瞻才是。”

大昭是完全不怵的,灵族虽是声望通天,却还是比不上拳头和铁骑,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噱头花招都是花架子。

封祁渊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含笑,“婉儿最是冰雪聪明。”

文舒婉被夸赞的小脸儿红了红,奉令代为执笔写了一封回信。

高棉、澜沧两国归降大昭,不降的扶南被直接攻进王城,女王被生擒,王室成员尽数成了战俘。经此一役,南域地区悉数纳入大昭版图。

灵族大祭司却是比虎威军更早一步进了京,甫一入京便进宫面见了圣上。

刚过了午膳时分,封祁渊正懒懒倚靠在软榻上,怀里搂着柔顺美人。

安德礼轻脚走近了低声通禀,“爷,灵族大祭司求见。”

封祁渊眼皮轻抬,“宣。”

乾元殿正殿,男子一身简单白衣,一丝装饰也无,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神色清淡,不失礼数的拱手作揖,“瑕,参见圣上。”男子声音清冷,周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封祁渊略一颔首,淡淡开口,“神使有礼了。”微微扬声道一句“赐座。”灵族人被称为神之使者,灵族之外的人都会称祭司圣女为神使,以示尊重。

姬瑕也不客套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瑕此次前来,是想求得圣上对我灵族的庇护,作为回报,灵族会听受圣上差遣,不过前提是我族不为人臣,在受您差遣之余是自由身,不受管束。”男子清傲孤冷,谪仙一般不带半点儿凡尘俗气,似是天生就该脚踩云端的神祗一般,言语间不卑不亢,又不自命清高,乔张作致,姿态摆的恰到好处,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平等谈判。

封祁渊唇角微勾,淡笑开口,“这是自然。”左右他只需借灵族声望,只要灵族承诺做大昭的喉舌,其余的他也并不愿多管。

一旁侍立的林润仪适时柔声开口,“妾在紫宸殿略备酒菜,还请圣上和神使移步用膳。”

姬瑕此次前来并未让太多人知晓,因而林润仪便没有大肆操办膳宴,只在紫宸殿备下了美馔佳酿。

姬瑕本身也不喜应酬,见只是简单用膳,略一思忖便应下了。

紫宸殿之奢华是乾元殿都不能比的,白玉为柱,每根柱上都虬结盘桓着一条回旋蜿绕的九爪金龙,分外奢绮壮观。

每条金龙大张的口中都含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皎洁清光照的大殿犹如水晶宫。

珍珠帘、水晶树、黄玉桌、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所见之处无一处不极尽繁奢华焕。

紫宸殿是前朝皇帝的寝宫,先帝也甚是喜爱这极尽奢美绮丽的宫殿,只是封祁渊登基后,却嫌殿中的夜明珠亮的晃眼,空置了这般华美的宫殿,平日里多是宿在紫微殿,用膳和处理政事便在乾元殿。

古琴涔涔,珠帘逶迤倾泄,林润仪唇角挂着适宜淡笑,声音柔柔开口,“神使路上舟车劳顿,相必还未能领略大昭的风土人情,今日备下的肴馔,多是大昭的特有菜品,别处便是寻到了也不是这般味道,神使若喜欢便多用些。”

姬瑕略一颔首,“娘娘客气了,瑕定不负圣上与娘娘美意。”淡漠却不失礼数。

姬瑕身边跪坐着一个侍膳侍奴,着一件薄透的轻纱裙,衣领都开到了肚脐处,骚浪的袒露着大半浑圆肥奶,手臂抬放间粉樱微露,欲遮不遮更显惑人。

美人时常侍宴,可却没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高洁出尘好似九天宫阙上的神袛一般,纤葱玉手轻轻搭上男人的臂弯儿,柔腻嫩乳儿不着痕迹的轻蹭着男人手臂,即便是侍宴的侍奴也是经过细致调教的,勾引男人的手段是一般男子都难以招架的。

姬瑕面色淡漠的轻缓拂开美人玉手,修长白皙的手执着金酒樽轻饮一口。

林润仪正给男人伺候布菜,瞧见这幕便轻笑一声,“神使可带了随侍的奴婢?不若从宫中挑几个顺眼的伺候着,日常起居也好有个知冷贴心的。”爷那般尊贵,自是不适宜这般开口,她们身为妃嫔的,就要懂得替爷办事,给爷分忧才是,若能替爷彻底笼络住这个大祭司是最好不过。

姬瑕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温淡道,“多谢娘娘美意,瑕不需奴婢。”

林润仪唇角勾着柔淡的笑,“神使也有日子没见过皇后娘娘了吧,”轻抱着男人的臂弯儿道,“不若用过膳后,让神使见见皇后娘娘。”

面色清冷的男子淡声开口,“娘娘体弱虚寒,可多用些这道当归枸杞羊肉汤。”

林润仪闻言脸色僵了僵,她惊诧的不是姬瑕不愿谈论皇后,而是隔着这般距离还能一眼瞧出她的病状。

温热大手复上微凉的小手,封祁渊安抚的拍了拍美人的手,眸中带着些许认真之色,“神使可有法子调理?”这祭司有些本事,说不定真能有法子医好柔儿的身子。

林润仪心中有些紧张,水似的美眸低垂着,爷没少给她寻神医,各种药也是都要喝吐了,却是一点儿起色都不曾有,继后给她的那碗药下的量非常猛,就是叫她绝子的。

她失望了太多次,如今已经不敢有希望了,可又忍不住希冀这祭司能医好自己,她做梦都想给爷孕育龙嗣。

姬瑕淡然开口,“娘娘坏了根基,是以寻常药方难医,定是要以生猛的药材入药,方能有效。”他还不难瞧出这位娘娘是用了虎狼之药,如此猛的绝子药,定要以更加生猛的药材入药方能医愈。

“纸笔。”姬瑕也不卖关子,让侍奴呈上纸笔便写下几味药材。

封祁渊接过侍奴奉上的药方,淫羊藿、蛇床子、菟丝子……千年火蜈蚣、千年火参。

前面的倒是平常,御药房便有,火蜈蚣倒是要废些力气,不过也不是寻不到。

“按着这个方子,煎熬成膏,炼蜜为丸,从宫口塞入,再以滚热沸气蒸宫,方能令子宫吸收药效。”姬瑕面不改色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平常。

林润仪一张柔嫩小脸儿已经红透了,被个外人这般说着,药入子宫,沸气蒸宫,不禁想起了爷淫弄她的手段。

封祁渊一手轻搂着美人娇柔的肩背,将药方递给安德礼示意他安排下去,又令人将一枚黑玉令牌交予姬瑕,“澜沧地界有大昭的军队驻扎,神使若有要事,可拿这枚黑玉令找军中主将。”

姬瑕恭敬有加接过黑玉令牌,递给一旁的侍童,又拿出一方雕镂图腾的赤金盒,示意侍童呈上。

“这血玉镯是千年血玉雕琢而成,戴着可驱祸辟邪,温体养身,正好送予这位娘娘。”姬瑕眸色浅淡,好似送出的不是万金难寻的珍宝一般。

林润仪有些讶异,还是从封祁渊手中接过赤金盒,轻柔笑着道,“多谢神使。”

姬瑕没有在宫中过多停留,用了膳便出了宫,姬玉鸾知晓大祭司进宫时还不知人已经走了,还希冀着大祭司能见她一面,也好让她在宫中更好过些,说不准这次便能借机拿回中宫笺表。

姬玉鸾干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来人,所幸备了几样点心去乾元殿。

姬玉鸾到时,封祁渊正让人从私库拿了千年火参,又派了人去南域寻千年火蜈蚣。

“妾恭请圣安。”皇后圣雅下拜,仪态万千。

随手将火参搁到丝缎盒子里,封祁渊抬眸瞥她一眼,却是并未叫起,一手随意招了招,美人便柔顺的跪到腿边轻捶小腿。

“皇后何事?”男人语气闲懒,透着几分不耐。

姬玉鸾脸上挂着适宜浅笑,“妾听闻……祭司大人进宫了,便想一见,还请爷……”

“皇后消息倒是灵通。”姬玉鸾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封祁渊黑眸微沉睨她一眼。

“爷……”姬玉鸾有些急切的想解释。

林润仪跪在男人脚边垂着头,轻抿抿唇,柔声道,“神使已经出宫了,皇后娘娘还是回了吧。”她瞧着爷已经不耐烦了,皇后娘娘再待下去只会讨不到好的。

姬玉鸾眸色冷厉的看向林润仪,这个贱婢凭什么敢对她颐指气使,蓦地瞧见柔嫔素白手腕上一只血色玉镯,姬玉鸾脸色大变,看向林润仪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瞳孔隐隐暗红,凌厉怒意似是要将她吞没,“你哪来的血玉镯!给我!”姬玉鸾怒气凛然逼视着林润仪,发狠的就要将她手上的镯子抢下来。

封祁渊都没看清这女人是怎么扑过来的,姬玉鸾就已经欺上来狠扯林润仪的手腕,一手狠攥着镯子就要往下撸。

“成何体统!”封祁渊声音冷沉斥道。

姬玉鸾跪于男人面前,声音透着凄厉,似是受了多大的冤屈,“贱婢手上所戴是我族圣物,不知这贱婢是如何拿到的,求爷明察,让这贱婢交出圣物。”

血玉镯是灵族代代只传大祭司的圣物,镯上雕镂灵族圣兽火麒麟,注入了上古神兽火麒麟的一缕魂魄,是实实在在的神器仙宝,是以姬玉鸾瞧见柔嫔戴着镯子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润仪眸色讶异,姬瑕送予她时也没说这是圣物,否则她定然不会收这般贵重的东西。

封祁渊眉峰微蹙,这女人一口一个贱婢的叫他听着不爽,眸色尽是厌烦,淡淡开口,“镯子是你们的大祭司亲自送予柔儿的,皇后有异议?”

姬玉鸾瞳孔骤然放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祭司怎会将圣物交予一个贱婢,姬玉鸾看向林润仪的眼神尽是鸷狠,“定是你这贱婢耍了手段!”

人在盛怒之中的爆发力果然是无穷的,姬玉鸾一个闪身便又撕扭上来,“交出来!把镯子给我!”高洁圣雅的圣女此时是不管不顾的犹如泼妇一般撕扯扭打,誓要将镯子抢下。

林润仪性子柔身子也弱,根本不会与人打架,只狼狈的一味躲闪着,发髻都被姬玉鸾扯乱了。

“啊——!”姬玉鸾毫无防备的被男人一脚狠踹出几米远,惨叫声透着凄艳。

“伤到你了没?”封祁渊好看的眉峰微蹙,将地上美人抱起,瞧着玉白的手腕上几道抓痕,脸色微沉。

男人怀里的娇柔美人轻轻摇摇头,小脸儿有些泛白,似是被这莽撞贱妇吓到了。

封祁渊沉冷开口,“皇后御前失仪,禁足坤宁宫,没朕命令不得踏出一步。”又令人去将凤印取回。

姬玉鸾丢魂失魄的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爬跪着去抱男人的小腿,“爷……您不能这么对妾……”高高在上如九天玄女一般的圣女母狗一般伏跪在男人脚边卑微乞怜,圣洁小脸儿尽是凄婉哀苦,“妾是您太和门娶进来的皇后啊……”失了凤印禁了足,她还剩下些什么,没有圣宠,如今连权力也丢了,她还算什么皇后。

封祁渊神色有些厌烦,随意召召手,“来人,送皇后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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