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将那妖物与自己与周叙的两人一妖故事讲完了,最后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妖物了。

那妖物自从将胎儿送给了太守大人,便失踪了。

不过陈小姐再叁保证,那是个单纯爱看话本,喜欢牵红线的小妖,绝对不会是导致城中失踪案的元凶,甚至她描述出了那妖物的原型:“是一只红耳朵的小白兔,直立走路,叁尺高,喜欢在竹林里看话本。”

燕明晦对会让男人怀孕的兔子不感兴趣,魏宋少年的脑瓜子已经联想到不知道师尊喜不喜欢吃兔子。

唯独周叙瑟瑟发抖,不忘初心:“那我怎么办?我的笔究竟是谁偷的?”

陈小姐想了想:“大约是它拿走的。有了孩子之后,它喜欢做胎教,它希望孩子日后能考状元,所以经常在父亲案头送些笔墨纸砚。”

周叙沉默,又窝窝囊囊地嘟囔:“真的会考上状元吗?”

陈小姐瞥了他一眼,冷笑:“你在打什么主意?”

周叙鼻尖轻轻哼一声:“没有呢。”

陈小姐忽然探手,勾起了书生清秀的脸,眼神轻蔑极了:“贱男人,你在想什么,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调教了这玩意儿几个月,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周叙面色爆红,“你你你,即便你是太守千金,又怎能这般羞辱我?”

陈小姐撤回手:“你不记得了。从前在床笫之上,你最是喜欢我这样羞辱你。”

周叙:“……”

燕明晦瞪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魏宋疑惑得左右张望,不明所以。

燕明晦看见小师弟那一脸清纯的懵懂,咳了咳,连忙提出要送陈小姐回府,给她赔罪。

陈小姐走出了院门,周叙送出两位仙家,在关门前,小声又倔强地丢下一句,“我不信!”,啪地关上门,拼命搓自己的脸。

——

魏宋回到太守府的住所,洗漱后躺在床上盘算着今晚调查到的情报。

虽然和城中失踪案没有关系,但是师尊临时接了个打胎的单子,这个情报和打胎订单有关。

魏宋决定要去找师尊,请示还要不要给太守打胎,毕竟他怀着的是他的外孙。

另外,他想问问师尊,有没有男人为她生过孩子。

第二天,他没有找到师尊,燕明晦说师尊被师兄拉出去逛街游玩了。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师尊,搞得魏宋十分郁闷,他也不想出去探案了,抱着剑在庭园里走来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湖边,望着湖水发呆。

发完呆又开始练剑,练到天黑后,继续去师尊院子里碰运气。

今天白天是个晴天,夜里一轮圆月皎洁,魏宋踩着石板路来到院门前,发现院门大开,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小声唤:“师尊?”

“嗯?阿宋?”

青衫白纱袍的女子蹲在廊下竹林旁,手中挑着一根细竹条逗弄着什么,她偏过脸,脸庞比月光还皎洁,眉目明亮柔和,眉心一点朦朦胧胧,映衬得现世如梦。

魏宋停步,惊喜地扬起唇,恭敬行礼又叫了声师尊。

春晓招招手,小魏宋趋步挨过去。

他蹲在师尊身旁,垂着脸,轻声道:“师尊,你在喂兔子?”

春晓点头:“你看这只兔子好不好玩,有一对红耳朵,而且不是立起来的,是趴下去的。”

她搓了搓兔子的脑袋,红耳兔伸着两只爪子抱她的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安逸地眯着。

魏宋抱着膝盖,有点呆呆的,“兔子是吃竹叶的吗?”

“兔子是吃什么的呢?”春晓歪着脑袋,她记得熊猫是吃竹子的,但是兔子吃甚么呢,吃胡萝卜吗?可是这个时代,有胡萝卜吗?

魏宋跟着她的思路,不假思索将兔子的食谱背了一遍,背到后面才想起来什么,突然抽出了剑,将红耳兔一把挑飞,挡在春晓身前,严肃道:“师尊,这是只妖物!”

兔子被他挑得高高飞起,掉在地上还滚了几圈,白白的毛滚得脏兮兮的,看起来颇可怜。

春晓拎着竹枝,不明所以地听魏宋讲完了陈小姐和书生周叙的爱情故事。

在魏宋少年口中,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红耳兔是个荒唐的妖物,先是诱使太守小姐与书生苟合,又在二人珠胎暗结后,将胎儿转嫁到太守腹中,是个心思邪恶的家伙。

春晓抽丝剥茧听完,哦了一声,“为师正奇怪太守府哪来的小魔,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春晓招招手,胖乎乎的红耳兔又奔过来,挨着她的手蹭脑袋,她笑吟吟地揉它的软毛,道:“这种借腹生子的邪术,不是寻常妖物能会的,如果是魔的话也就能说得通了。”

魏宋皱紧了眉头,“魔?”

他对魔物的认识还停留在幼时见到的魔物屠镇,以及在一流宗门接受的正邪不两立的教育。

魔物凶残邪恶,是修真界大患,虽被镇压在魔渊之下,却不可掉以轻心。

春晓点点头,将小兔子抱起,向小徒弟科普:“魔物有分先天魔族与后天魔族。先天魔族天生天长,是由魔渊魔气孕育出的生命,天性各异;后天魔族则大多是堕落的人族与妖族转化。”

“后天魔族由心魔转化而来,修习的是魔修功法,而先天魔族大多有先天功法,与先天能力。先天魔族数量稀少,鲜少出世,你幼时见到的魔族,是来自于先天魔族豢养的魔兽大军,他们源源不断被魔渊孕育,杀不光除不尽……”

她颠颠怀里的兔子:“也不知道这只小魔是怎么溜入人世的。看来它的先天能力,十分有意思。”

魏宋紧紧握着剑,生怕春晓怀里的兔子忽然暴起,他警惕地说:“魔族暴虐凶残,师尊快让我杀了它。”

魏宋少年迫切想要杀兔子,红耳兔察觉到了他的杀意,不断往春晓怀里钻,拱啊拱,细细的声音传出来:“不要杀兔兔,你这个坏人类!”

春晓摁下魏宋的木剑,他急道:“师尊想要养它吗?”

春晓唔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对它的能力挺感兴趣……你不知道,魔族的先天能力是能够不断增强的,这只小魔的幼年体就能有这样乱点鸳鸯谱的能力,为师有些好奇若是再养一养,还能有什么变化。”

红耳兔突然钻出脑袋,竖起耳朵,咧开叁瓣嘴:“兔兔已经觉醒新的能力啦!”

魏宋瞪着这只兔子,秀丽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师尊,这只兔子会令男女不受控制地……生孩子,十分可怕!你不要被它蒙蔽了!”

魏宋丝毫不被小兔子的可爱吸引,他对一切可爱事物没有兴趣,他曾经烤过的兔子多了去了。

他是个务实的草根少年,“师尊,你要小心它!”

春晓弯起唇不为所动,她点了点兔子的鼻头,轻声问:“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新能力是什么吗?”

红耳兔被魏宋瞪得委屈巴巴,小尾巴蜷缩起来,细声细气的幼年音,老老实实说:“从前我让他们在一起,只是莫名觉得他们很合适,可如今,我能够看见那些人身上的红线了!”

“红线?”春晓一愣。在这个没有系统神职的修真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几乎一下子联想到了华族的网红神仙——月老。

红耳兔乖乖的,有点小显摆地晃耳朵,“现在那些人类在我眼中,尾指上都有一条红线,只要顺着红线,我就能看到他最终的妻子或是丈夫。兔兔窥见了命运!”

春晓:“命运?”

红耳兔仰起脑袋:“命运是神以下,所有人类的生命轨迹,所有的生命轨迹在时间里,都是铺陈好的,人类都是在固定的轨迹不断前进。虽然我现在只能看见他们的姻缘走向,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兔兔还小,以后还能继续进化的!”

月光下,小院宁静,红耳的兔子在这个夏夜,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秘密袒露在外。

它不知道,这也是它在轨迹里注定的道路。

春晓唇角依旧弯弯,忽然低低笑了出来。

“出来吧。”她抱着兔子转身进了屋内。

魏宋转过头,发现小院门外走入了几个师兄,蹑手蹑脚,不知藏了多久。

他们眼神惭惭,却在看见他时,不客气地冷下脸来,毫不犹豫撞开他,目不斜视跟进屋内。

魏宋捏紧了剑柄,垂眼收剑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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