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周围的环境很是安宁,一张竹制的床,被褥和枕头摆放得相当整齐,小床完全没有那种老人奇怪的味道。

屋子中间摆着一只小小的香炉,也不知道那炉里烧的是什么香,只感觉清新芬芳而又沁人心脾,静幽淡雅十分宜人。

香味很清,又特别的淡,可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而且相当提神。

如果想强行捕捉,又闻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唯有那心静宁和的一瞬间才能体会到那种说不出的舒适。

木屋里的东西很简单,除了简单的起居用品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小小的八仙桌,桌边的小炉里炭火正静静燃烧着,一口简单而不简约的紫砂壶摆放其上,水慢慢烧开的时候,慢慢升起的水蒸气似乎都带着难言的香味。

“唉,原来阳成师兄已经过世了。”

被唤做宛白的刘奶奶此时还是擦着老泪,听闻此噩耗时久久才回过神来。

黯然神伤,依旧忍不住流着老泪。

“刘奶奶,原来您和我爷爷是同门师友啊。”

高怜心乖巧坐在一旁,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忍不住好奇的说:“我没听我爷爷说过他求医问艺之事,倒没想到他说的这位故人原来就是师门中人。”

“宛白小姐与老太爷是青梅竹马……”

旁边的张妈妈也是潸然泪下,本想哽咽着说话,但似乎又想起些什么,随即欲言又止。

“唉,年岁已久,人事已非啊!”

刘奶奶依旧低声啜泣着,似乎是感慨岁月的无情,又似乎是痛哭故人的逝去。

两位老人似乎有什么隐情不想说一样,都低声哭泣着,这可把高怜心吓坏了。

原本是遵循爷爷的遗愿探访故人,现在让这群老人家哭个死去活来那还得了?

她赶紧一边安慰着,一边想办法逗她们。

刘奶奶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追问着高怜心爷爷的事,但高怜心忍不住潸然泪下,低声哽咽着将一门被萧九所害的事情说出,刘奶奶哭得悲痛欲绝,甚至好几次差点昏厥过去。

三个女人顿时抱着哭成一团,诉说着点点滴滴的心酸和无奈。

房门被轻轻关上了,杨存小心翼翼看着她们抱头痛哭的样子,无奈的苦笑说:“这女人,真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所以我早就出来了。”

龙池人早就在院子里了,只是这时他站在那棵大槐树下满脸困惑,不知道动着鼻子嗅些什么。

“你这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杨存走了过去,一看他和狗一样老是抽着鼻子嗅东西,顿时笑骂着说:“你搞什么啊,好好的人不做,干嘛摆出一副狗样?”

“你懂什么?”

龙池狠狠瞪了一眼,猛然将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放到槐树底下,那披风看似轻柔,实际上却沉重不已。

披风一着地,里边的蛇群立刻躁动不安的蠕动着,可奇怪的是蛇群竟然连头都不敢露,害怕得一直缩在披风里头不敢出来。

“怎么回事?”

杨存顿时疑惑不已,往常他把这件披风往地上一放,或者是身体一抖,这些蛇群马上就鱼贯而出,甚是吓人。

如今蛇群居然全藏在小小的披风里不肯出来,这种现象绝对不正常。

“这里的各种味道太强烈了。”

龙池皱起眉头大惑不解的说:“除了一些普通药材的味道之外,还有一些毒物的味道,甚至有很多味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那种感觉懂医的人一闻就知道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杨存四周一看,很正常的宅院啊?

“它们不敢出来,这样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龙池看着已经不太听话的蛇群,顿时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摇摇头说:“我们到处看看吧,这里肯定有蹊跷。”

“嗯。”

杨存知道好奇八成是自己以后的死因,不过依旧无法克制,跟着他到处查看起来。

小院子的前方很普通,除了几棵大树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就在绕到屋后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

只见那影影幢幢的大树后,竟然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小小的池子里,泉水安静得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池内几条小鱼正悠闲的游来游去,似乎已经习惯这小小天地带给它们的安然。

这个池子的周边长满各式各样的植物,或花或草,或有叶无花,奇奇怪怪千形百色,杂乱中又显得相当独特,即使是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庭院,但杨存却可以打包票,这里有很多植物他都没见过,甚至在御花园里都很少看过这么奇怪的植物聚集在一起。

“果然,这后头都是药材,”

龙池眼睛顿时为之一亮,马上走进植物丛中仔细查看着。

“全是药材吗?”

杨存对这方面完全是白痴,只看了一眼就无奈的摇着头。

对自己来说,有时候连牡丹和野花都分不清楚,又哪能辨认这些复杂的鲜活药材?

唯一对植物的认识恐怕只有菊花了,当然,干久的话学名就叫葵花。

“嗯。”

龙池敷衍的回答一下,马上又全神贯注在花丛里寻找起来。

这小屋的后院也真是奇怪,地方不算太大,大概就三、四亩的面积,不过却密密麻麻种满东西,更绝的是,屋后没多远就是高高的悬崖,一眼看下去只能看见最底下如同头发一样细的河水流淌,而那小河感觉又特别凶险,河水不停拍打岸边的石头,哗哗之声在谷间久久回荡,身处这么高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再听着这声音,就不难想象那条河水是何等的湍急。

人烟罕至的高山,又是江南之地潮湿多雨的季节,所以隐隐可见悬崖边一片淡淡的雾气,而悬崖的对面又是一座朦胧而又美丽的大山,虽然看不太清楚具体的轮廓,但粗略的一眼也能看到对面大山的郁郁葱葱,甚至隐约可见似乎有生物活动一样,想来应该是山上的野猴吧。

“不对啊!”

龙池在后院查看一大圈,猛然皱起眉头。

“又哪里不对了?”

杨存正沉浸在这诗情画意的场景里,眼看这家伙实在扫兴,马上没好气的问了一下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神经质过头?

这多好的山水啊,干嘛搞得气氛那么紧张!

“这里全是普通的药材!”

龙池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些药材,满脸疑惑的说:“田七、枸杞、三七、沙参、玉竹,都是一些最普通不过的药材,但这里飘着的味道里头分明很多我没闻过!绝对不是这些,而且很多都很刺鼻,明显是毒物才有的味道。”

“得了,我可没精神跟你疯!”

杨存摆了摆手,说:“这里是高山密林,植物的味道多了也不奇怪吧,再说你这鼻子怎么回事?想和狗抢饭碗啊,有必要这么灵吗?”

“不对,就是不对!”

龙池说话的时候,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悬崖对面那座看起来气势磅礴又美丽动人的大山。

两山之间薄雾环绕,似乎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涯一般,巨大的悬崖是一道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

轻雾在空中依旧幽雅飘散着,屋前屋后的景象别有洞天。

屋前是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安宁,而屋后却是一种飘渺灵动的山水之美,仿佛仙境一般,叫人感觉陶醉,又震撼于深山里的美丽。

“啊……”

就在两人微微醉神的时候,突然同时惊讶的喊了一声。

只见那满是隐隐浓雾的山谷,两面悬崖之间突然像出现古朴而又悠长的吊桥,桥上似乎还有几只猴子正顽皮的奔跑,只是眼睛能捕捉到的一瞬间,十分真实的透过瞳孔让你能清晰看见眼前的一切,可就在微微一惊之时,又仿佛像南柯一梦一样,竟然在瞬间就消失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真实,绝对的真实。

如果说那座桥的出现只是幻觉,那未免也太具体了吧,甚至可以看见绑着吊桥的是缠满了鲜花和绿芽的藤条,那一只只的小猴子也活灵活现。

只一瞬间,却又仿佛像是海市蜃楼一样,但它却真实出现在眼前。

“我……我没看错吧!”

龙池一脸惊讶,立刻跑到悬崖边四处观望着。

“应该……没有吧!”

杨存也跟着跑上去,可这时一看,却只有那深不见底的山谷、让人不敢直视的高度和那隐隐的雾气。

哪有刚才那条昙花一现的吊桥?

两山之间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桥,甚至连一条相连的藤枝都没有。

“你看见了?”

龙池一脸不可思议。

“你也看见了?”

杨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能的反问一句。

他们从彼此的眼里都能看出对方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隐隐互问几句,都确定刚才确实看见一道古朴的吊桥,两人的眼力都十分惊人,甚至都清晰看到桥上确实有三只猴子在玩耍,连位置在哪儿都可以说得不差分毫。

怎么回事?

古朴的吊桥?

难道真的是海市蜃楼?

杨存和龙池都倍感疑惑不解,一脸震惊看着那片薄雾对面的大山,眼睛连眨也不眨看着两个悬崖之间的山谷,可看来看去,几乎看到日落黄昏却什么都看不见,让人不由得怀疑,难道刚才那一瞬间的景象竟然全都是幻觉?

日落夕阳,太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下山,月亮羞涩的出现在夜空,天上的繁星点点,开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直到这时,两人依旧一语不发,就站在悬崖边紧紧盯着,但吊桥真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公爷,龙公子……”

这时高怜心的呼唤轻声响起,焦急而又特别温柔。

“我确定我没看错!”

龙池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晃了晃脑子,依旧相信着自己的视觉。

“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存使劲的拍了拍额头,不得其解的摇摇头,迈开步子往回走。

高怜心此时站在屋前,虽然已经擦干眼泪,却也不难看出哭过的痕迹。

那原本美丽得让人心醉的大眼睛此时有点红肿,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惊艳的魅力中多了一丝让人心疼的柔弱,当真是我见犹怜的绝世美人,连太监看了都会春风吹又生。

“张妈妈和刘奶奶怎么样了?”

杨存一看顿时心疼极了,一上前就立刻握住她的双手,苦着脸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

“她……她们休息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高怜心顿时俏脸一红,话都说得不太流畅了。

当着龙池的面,光牵一下手对这时代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大胆的事,不过她却是银牙一咬,低着头,任由杨存温暖的手掌呵护着她略显凉意的手、也。

“天已经黑了啊。”

龙池连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一直盯着他放在地上的披风。

直到这时,那群宝贝蛇都还不敢出来,依旧害怕的蜷缩着,让他无奈的苦笑一下。

“对了,刘奶奶说要做顿饭给我们吃,你们也应该饿了吧,”

高怜心羞得不行,连忙转移话题,低着头,悄悄将手收了回去,难掩羞喜的朝屋内跑去。

“喂,吃饭了!”

杨存色色的笑了一下,眼看美人背影的婀娜多姿,调戏成功的心理快感十分剧烈,倒是一下子就忘了吊桥。

“嗯,我肚子也饿了。”

龙池面对蛇群有点无奈,也只能暂时任由它们害怕的蜷缩着。

大山深处比较安静,不过随着虫叫鸟啼,倒也像一首别致的音乐,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小木屋内,几盏油灯亮着,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却让小屋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温馨。

一进门,只见张妈妈已经忙碌的摆着碗筷,而小屋另一道门旁有个灶台,刘奶奶苍老却又健康的身影忙碌着。

杨存和龙池立刻坐了下来,倒不是说不体贴不勤快不想帮忙,只是这年头男人在家下厨会被人看不起,甚至有很多女人更忌讳这点。

所以即使再体贴,这也绝对不是表现的时候。

两人心安理得,看着两位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和高怜心在旁边忙着。

没多久,一桌说不上丰盛但却特别诱人的菜肴摆了上来。

刘奶奶虽然哭得眼睛有点发肿,但这会儿显然也相当开心,擦了擦手上的油,一边坐下一边慈祥的笑说:“我这山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吃的东西满不错的,你们试试。尤其是你们小孩正是身子要补的时候,可要多吃点哦。”

“奶奶,好香哦!”

高怜心一脸陶醉的闻着香味,也不知道她们下午谈了什么,这会儿直接就叫上奶奶了,连姓都省去。

“这孩子就是嘴甜!”

刘奶奶开心得呵呵大笑,红光满面的说:“我老婆子这儿可好久没年轻人来了,你们可要多吃点哦,这山里虽然东西多,可也不能浪费,知道吗?”

“是啊!”

张妈妈也在旁边温和笑道:“难得宛白小姐那么开心,要知道她做的菜连我家老太爷都没吃过,这下可便宜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了。”

“知道了!”

龙池说话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开始咽着口水。

“奶奶,麻烦您了。”

杨存一向没什么架子,眼看老人家笑得那么开心,屋内此时的氛围又那么温馨,让人感觉倍加舒服。

这一声奶奶是随着高怜心叫的,即使是无心而为,但却令两个老人家笑得更开心,而高怜心则是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嘴边却挂起一丝浅浅的羞笑。

桌上的菜虽说是居家小菜,不过却色香味俱全,入嘴一尝,让人不由得拍手叫好,即使是酒楼厨子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手艺。

表面上来看,在视觉上绝无半点奢侈,但却在味蕾上带来一种人间极品的享受,简单中却将各种味道的鲜美发挥到极致。

第一盘是一道小河蟹,小河蟹绝对是野生的,个子很小,不过壳却很硬。

满满的全是肉和膏,一口咬下去就能品尝出河里的鲜美。

新鲜得要人命不说,配上野生的葱和大姜一炒,提味不说更是点缀得淋漓尽致,将这鲜美表达得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道是普通的炒蛋,看起来像是鸡蛋,不过却不是鸡蛋,味道感觉更是滑腻,有一种十分天然的清香。

第三道则是更普通的一盘青菜,除了盐之外就连葱蒜爆香都没有,可就是这样,青菜独特的芬芳被盐一提,却又特别明显,不需要太多调味料,只那种本身的清香就已经足以满足你的味蕾。

虽然菜很清香,不过分量倒是比较小,几筷子就夹完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从味蕾的陶醉中回过神来,龙池就已经满脸认真的问道:“刘奶奶,这个蛋……应该不是鸡蛋吧,从味道来看很像是杜鹃蛋?”

“小家伙,你味蕾倒是挺厉害!”

刘奶奶笑而不语,马上将空盘子拿走,转身走到屋外又端来了两盘刚炖好的菜。

龙池这家伙吃螃蟹不用吐壳,但一看眼前的两样美食,立刻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少油水很久的关系,现在感觉他一看到荤的,那模样绝对比狗看到屎强不了多少。

刘奶奶虽然一脸笑意,但却饶富深意的看了看龙池。

龙池也不多想,马上盛了一碗汤,只是一勺往嘴边轻轻一抿,顿时眼前一亮,马上又沉吟一下,轻声嘀咕说:“生地、生姜,又有人参花,还有……”

接着是看起来应该是卤过的牛肉,似乎是挑选了上等的腱子肉,切开以后纹路清晰,肥白相间,看起来特别漂亮。

而牛肉本身特有的赤色带上卤后的淡黄,结合起来又很是明媚,让人一看就有想品尝的冲动,何况又是闻着那扑鼻而来的味道,肉的香味只飘散在空气中就已经足以让人食指大动了。

“新鲜的八角!”

龙池夹起一块,入嘴一尝,马上就闭目凝神,良久后缓缓的说:“不只是这些,虽然没掩盖住肉的新鲜和香味,不过这煮肉的卤汁里东西却很多。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大料、小茴香、木香、白芷、三奈、良姜、干姜,十三香的味道全都有,却又不喧宾夺主,反而起了点缀的作用。更绝的是,这里边居然还有芝麻和花生混合起来的香味,其间美妙之多,恐怕连御厨都不可能有这等巧夺天工的心思。”

一番话下来,不只高怜心和张妈妈都一脸不敢置信,连原本安详笑着的刘奶奶脸上都有点诧异了,尤其是听着龙池说出许多味已经不属调味料的药材名称时,刘奶奶已经按捺不住,难掩赞叹的说:“小哥这舌头太厉害了!老身煮这牛肉可用了足足四十七样佐料,小哥竟然能——尝出,实在太令人钦佩了。”

“前辈过奖了。”

龙池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似的,突然站起来礼貌鞠了个躬,钦佩的说:“倒是小子无礼卖弄,前辈能将数十种药材搭配在一起,又不遮掩牛肉之香,甚至将肉香点缀得淋漓尽致。小子敢断言,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也难得有如此玲珑的心思。”

龙池说话的时候犹豫一下,但还是微微一顿,满脸严肃的说:“前辈对于药的把握不管是搭配还是分量,能将这数十种药材融合得如此完美,温润驱寒,善补润燥,毫无冲突,如出一脉。小子斗胆一言,一食一味只是窥斑见豹,前辈对于医药之道可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天人合一之地步了。”

“哪里哪里,您见笑了。”

这一夸,刘奶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着手说:“就是看你们赶路累了,这几天天气比较潮,随便做了点吃的。小哥不必如此大礼,老身可承受不起啊。”

“小子受教了。”

龙池一脸严肃,规矩的行了一之礼后,才老实坐了下来。

继续吃着桌上的菜,但模样却又小心翼翼,似乎每吃一口都会有新的感悟一样,神经兮兮的,让人看了就觉得不爽。

刘奶奶似乎被恭维得也很难为情,眼看高怜心和张妈妈在一旁有些错愕,赶紧招呼着她们一起吃,一边帮高怜心夹菜,又享受着高怜心夹来的肉,似乎很喜欢高怜心似的,每次都笑得很满足,那眼里浓郁的疼爱和慈祥叫人看了想不动容都难。

“前辈,当真是高人啊!”

龙池再夹一块炖得细软的鸡肉入口,不由得又感叹一声。

杨存在旁边看得真是无言了。

这家伙的嘴巴真毒啊,这一口下去连有什么调味料都知道,就差没说出那头牛是公的还是母的了。

有没有必要那么神啊?

你要不要再算一算那只鸡有没有成年、有没有交配过,被杀的时候是不是来月经啊?

去你的,好好的一顿饭别搞得那么严肃行不行啊!

这时,杨存在郁闷之余,脑子一闪,也不禁邪恶的窃笑起来。

心想:龙池这嘴巴就和万能侦测器一样,恐怕叫他吃屎的话,他连那人是不是便秘、是不是火气大都吃得出来,喝口尿,什么糖尿病、前列腺炎之类也无所遁形。

这真是比什么仪器都还要准确,实在太威了。

一顿饭倒是吃得比较安宁,龙池虽然不断恭维着,不过刘奶奶似乎不太好意思,一直和高怜心还有张妈妈说话,期间倒是欢声笑语不断,杨存在一旁看得都有点开心。

当然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龙池这家伙突然很是严肃,坐不动口不语,严肃得叫人一看寒毛都竖起来了。

眼看着这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龙池和杨存仿佛成了外人一样,除了两老一少一直说着知心话以外,这两个大男人在旁边都显得有些尴尬。

本来只是拜访故友,叨扰人家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何况还享受这么丰盛的晚饭。

按杨存的意思,也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奶奶看穿杨存欲言又止的心思,马上拉紧高怜心的手,笑呵呵的说:“公爷,我跟这孙女和玉环还有好多话没说,要不您体谅一下,让她在这儿多陪我几天吧。玉环身子不太舒服,人老了也有手脚不听使唤的时候,我也正好帮她调理一下。”

“这个……”

杨存顿时为难了。

毕竟这次拜访虽然已在计划当中,但却不能花太多时间,如今自己烦心事一大堆,但想想来时那条偏僻的山路,真把高怜心丢在这的话,还真是不太放心。

“公爷,可以吗?”

张妈妈问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毕竟身居高位,而高怜心是犯官之后,即使杨存为人再怎么温和,她也必须考虑到杨家的面子,自然得顾虑杨存是否应允。

“国爷,难得奶奶高兴,我想陪陪她。”

高怜心此时在旁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一副柔弱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那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杨存,一说起话来,那副小女人的娇柔叫人骨头都要软了。

这样的情况杨存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而且这个时候赶夜路也不是好选择无奈之下,杨存只能摇摇头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在这小住几天吧。张妈妈也可以调养一下身体,今天太晚了,我和龙池就在马车上睡。”

“谢谢您。”

高怜心顿时舒了口大气,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年代的女子别说什么自主权,生活到处都受限制,杨存能同意对她来说已经不只是体贴,甚至可说是一种宽容。

张妈妈和刘奶奶在旁看着也很开心,不过屋内只有一张小床也睡不下,好在还有另一张小床,拼凑起来倒也足够。

龙池这时倒还满殷勤的,刘奶奶一开口,他马上当起苦力的角色,将那些木板横条的都从床底下搬了出来,忙里忙外的一阵子,那张原本小小的木床马上就变大了,足足占据小屋的一半,估计睡四个人还绰绰有余。

毕竟是男女有别,在这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晚饭过后可能连喝晚茶的时间都没有。

刘奶奶只稍微打了个呵欠,并说了天色不早之类的话,杨存和龙池就老实的滚了出来。

识趣是一回事,最大的原因还是懒得听她们继续提起往事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披风里的蛇群此时依旧恐惧不安,不管龙池再怎么安抚也没用。

无奈之下,龙池只能和杨存一起回到院前的马车边,尽管深山的夜里有点阴寒,不过好在车上准备的被褥倒是不少,估计睡一觉也不是大问题。

杨存钻进马车的时候,龙池却盘腿坐在车边,背靠车轮,眼一闭,像是沉思,又像在休息。

杨存不禁纳闷的问:“你小子不会是想在外头睡一夜吧。”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龙池依旧一脸肃色,即使在杀人的时候他也很少有这么凝重的时候。

“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存倒是有些无语。

这家伙看来还在纠结于那座吊桥的事,现在想想应该是雾气太大,阳光折射后所出现的海市蜃楼而已。

这些科学的原理杨存也很难向他解释。

“那个刘奶奶……”

龙池眉头微微一皱,满是不解的说:“照理说,她一个老人独居在这种没有人烟的深山密林里,生活应该很不方便才是。可是看她的屋里摆设很简单,甚至连一些乡下人家常备的腊食都没有,院子里也没种几样菜,她怎么在这里长年累月生活?光是食盐就已经是个大问题,我们吃晚饭的时候,那么多新鲜的食材是又从哪来,院子里根本就没看见,而且屋里也没有啊。”

“别人怎么活你操什么心啊!”

杨存倒是眼前一黑,这家伙是化身成八卦记者了吧?

竟然还观察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细节。

“我就是觉得事有蹊跷。”

龙池的鼻子又动了动,有些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院落木门,更疑惑的说:“在她的院子里,明明可以闻到很多奇怪的药味,可为什么一出门却连一点都闻不见了?”

“我鼻子没你那么灵,鬼才知道啊!”

杨存也使劲的嗔了一下,说真的,除了泥土和草的味道之外,还真没其他收获。

龙池依旧皲着眉头深思着,杨存可没心思搭理他。

既然这家伙要露宿就随他,说真的他要真挤进马车里反而更让人头疼。

谁知道这家伙身上还有什么毒蛇蝎子之类?

就算他不是同性恋,但和他一起睡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

和同性恋睡一觉,第二天顶多是屁股痛到坐不了而已,和他睡,下一秒就可能没命。

夜里,山里林间的湿气比较重,所以即使是夏日,杨存还是裹着一件被子才昏沉沉睡去。

连续赶了两天的路已经有些疲惫,夜里的休息不足不说,脑子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睡眠时间实在少得可怜,所以脑袋一低,杨存马上就睡得跟死猪没什么分别了。

倒也不是说没心没肺不懂得警戒,只是车外有这么一个变态当守卫,恐怕睡在衙门里都没这么安全。

奇怪,老子干嘛这么信任他?

临睡的时候,杨存自己都不禁纳闷起来。

龙池则是百思不得其解似的,在院内里里外外来回踱步,疑惑的闻着空气里截然不同的味道,又不时查看自己那些吓得蜷缩在一起的蛇群,叹息之余,也实在想不出到底蹊跷在哪里。

夜色高挂,子时的山里薄雾更是浓郁,杨存正睡得舒服的时候,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杨存出自本能的立刻坐了起来,警觉的喝问:“谁?”

“别那么紧张!”

龙池在车外招了招手说:“先下来帮我一点忙!”

“干什么啊?”

杨存不耐烦的哼着,扭了扭身体,浑身的骨骼都喀喀作响。

尽管睡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也足足有两,三个时辰,如今整个身体都特别舒服,除了脑子还有点晕以外,整个人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你还记得路上那朵妖骨花吗?”

龙池一边说着一边穿起他那件满是蛇群的披风,腰上别满各式各样的坛坛罐罐,后腰上更毫不避讳的倒挂好几把匕首,每把匕首的锋芒颜色都不一样,不过一看就知道肯定涂满各种毒药。

“那朵花啊,怎么了?”

杨存不爽的伸了个懒腰,那朵紫色的小花没什么稀奇,不过他这一问,杨存脑子里想起那一阵的恶臭和突然的警觉,确实也有蹊跷之处。

“我要去摘了它。”

龙池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捆相当沉重的绳索交给杨存,满脸严肃的嘱咐说:“妖骨花的旁边肯定有灵物相随,这是浸泡毒液的绳子,给你防身用的。如今是子时,阴气正重,妖骨花也是开得最茂盛的时候,这时采摘的话,不管是入药还是为毒都是最上等的佳品。”

“不会吧,大半夜的你这样折腾干什么?”

杨存拿着手上沉甸甸的绳子,不由得疑惑的问:“这绳子又是哪来的?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家当这么齐全啊!”

“一直绑在腿上。”

龙池也不多言,马上就转身往来时的小山路走去。

这小子还真吃定我好奇心强,也不问一下老子愿不愿意。

杨存对妖骨花没什么好奇心,但对于那阵恶臭和所谓的灵物倒是很有兴趣。

这半夜的被折腾醒了也睡不下去,索性就跟上去看一下热闹得了。

两人沿着山路一直摸黑往回走,——路上龙池的神色都很严肃,眼看就快抵达妖骨花生长的地方时,龙池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并压低声音,疾言厉色的说:“你待会儿小心点,这妖骨花可不像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强人,虽说是我苗族早有记载的异物,不过却是在天地相斗后才重现人间,相随的灵物想必也是非同小可。”

“有没有那么神啊?”

杨存嘀咕一声,心想:那不过一朵小紫花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还什么灵物呢,难道还能蹦出什么咸蛋超人吗?

小心翼翼的接近,几乎是屏住呼吸一样的紧张,当走过山路转角处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杨存顿时吃了一惊,那原本普通到几乎不会有人看第二眼的妖骨花,此时竟然在月色下散发着十分诡异的紫色淡芒。

原本不足膝高的小花竟然已经长到足足有一个人高,筷子般纤细的杆子也变得如同碗口般粗,枝条轻轻颤动着,似乎还可以看见花茎里头活动的纤维纹路就像人的血管和经脉一样,薄薄的表皮下甚至可以看见透明的液体流动着,无声之余还给人十分诡异的感觉。

妖骨花的花朵此时已经彻底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呈现妖魅无比的紫色,诱人的惊艳中却又感觉其中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拥簇的花瓣整齐合围并轻轻颤抖着,足有一米直径的巨大妖花此时仿佛像是在地狱里盛开一般妖艳,叫人一看都从骨头里感觉到说不出的寒意。

“别出声!”

龙池稍微动了一下鼻子,脸上顿时满是肃色,慌忙拉着杨存往后退了数十米,远远躲开了盛开的妖骨花。

杨存也不敢多问,立刻就跟着他一起后退,鼻子无意间的嗅了一下,隐隐感觉有一股异味正散开来。

妖骨花的花枝开始轻轻颤抖着,那隐隐的紫色淡芒也开始变得暴躁,这时,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只见妖骨花周围地面有数不清的藤蔓破土而出,藤蔓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宛如毒蛇又像流水一般的蔓延开来,疯狂的布满周围每一个角落。

藤蔓爬过的地方,所有的花草竟然在一瞬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而它们爬上的大树立刻哗哗作响,原本粗大而又结实的树干竟开始一点一点萎缩,变得干枯而又脆弱。

翠绿的树叶仿佛在一瞬间被剥夺生命一样,树叶迅速的枯黄,如雨般落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还很茂密的大树竟然在漫天落叶中变得死气沉沉,仿佛像是干枯数千年的阴木一般。

“妖骨花盛放果然是无比美艳。”

龙池小心翼翼退到藤蔓触及不到的地方,再一看此时更加妖黯璀灿的妖骨花,眼里难掩兴奋之色。

杨存脸色凝重的看着。

妖骨花盛放,夺取那么多参天大树的活力,而在盛放的紫色妖花之下竟然埋葬了百人之尸,即使妖花美艳,但总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妖骨花并非属于凡世之物,从这品性来看也绝不是什么善类。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自从所谓的天地相斗以后,为什么出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物?

两人躲在远远的树丛边,安静看着妖骨花剥夺其他植物的生命成为自己的养分,此时巨大的花朵下已经长出了一些小小的花蕾,龙池更是脸色凝重,压低声音说:“快来了!”

杨存心念一动,敏感的闻到之前那阵无比的恶臭。

“妖骨花为药为毒,是天地之灵。”

龙池指着那些犹如豆粒般大小的花蕾,压声说:“就在这子时之阴盛放时,是药性与毒性都最佳的时候。可一旦时候一过,主花以外的其他花朵一旦盛开,那妖骨花本身就会如同昙花一现,在盛放的一刻过后不仅药性毒性全无,更会马上枯萎,遇水化灰,从此消失不见。”

“有没有这么玄呀?”

杨存郁闷的嘀咕着,还什么遇水化灰!

这哪来的化学原理,太不科学了吧!

“别说话,待会看我眼色!”

龙池正想说话的时候,耳朵动了一下,马上就把话全都咽了回去。

看你妈的眼色啊,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

杨存此时是哭笑不得,这家伙走之前什么都没交代,这会儿看你眼色我哪知道要干什么?

难道你眼一眨,我就冲上去对着那朵花撒泡尿施肥助长吗?

能不能更扯一点?

妖骨花盛开,紫色的光芒中隐隐可见像花粉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慢慢飘散,花粉似乎不会被风所吹散,始终轻盈的围绕着盛开的巨花旋转着,本该是美得如梦如诗般的景象,然而这时,诡异的安静中开始飘来一阵阵说不出的恶臭,伴随着奇怪的窸窣声,感觉特别刺耳。

“来了!”

龙池此时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似乎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声音有点颠抖。

只见这时,花朵旁的枯树上,在月光的笼罩下,一个洁白如玉之物正慢慢靠近,身体修长而又透明,竟然是一条足足有十米长的白色巨蛇!

蛇身如小树般粗壮,蛇身上的鳞片每一片都像羊脂白玉精雕细琢一般,温润而又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巨大的蛇头,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吐着红艳如血的蛇信,静静看着妖骨花。

巨大的白色巨蛇盘踞于枯树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它蓝色的眼睛看向妖骨花的时候,分明看到它眼眸里有一种贪婪和渴望,而在彷徨之间,感觉又像是充满了警戒一样小心翼翼的,似乎正犹豫着。

花粉依旧慢慢盘旋,此时妖骨花下的枝干上,那些细小的花苞似乎正渐渐变大,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从黄豆大小长成枣儿般的圆润。

白蛇盘踞在花上观察了一会儿,似乎天生就有灵性而知道妖骨花的脾气,安静的蛰伏许久之后,结果还是按捺不住,慢慢往下蠕动,蛇头慢慢靠近紫色妖花。

巨蛇头在那朵花的上方徘徊一下,谨慎的嗅了一会儿之后,感觉似乎像是在犹豫,但眼看着花蕾越来越粗大,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贪欲,慢慢张开血盆大口,流着蓝色的唾液,就要吞噬那朵妖花。

“喂,这蛇也吃素啊?世道倒是不错。”

杨存难掩好奇,本能的调侃了一下。

“别出声!”

龙池皱了皱眉头,泼了杨存一头冷水。

就在巨蛇快要吞噬妖骨花的时候,突然横生变故,黑漆漆的树林里突然飞出一道黑影猛然砸了过来,速度之快简直如同子弹一样。

那巨蛇似乎一开始就提防着可能的危险出现,猛然蛇头一个紧缩,避开那快如闪电的袭击。

“砰”的一声闷响,那巨大的黑影竟然硬生生砸毁数棵人腰般粗的巨树之后,才在唾哗的落叶声中摔落在地,血肉模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恶臭。

杨存的鼻子本能的动了一下,立刻感觉这就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妖骨花时闻到的那种味道:“果然是剧毒之物!”

龙池看了一眼那个摔死的异物,心里也一颤。

虽然月色朦胧,但也能看见那异物的长相,竟然是一只足有四米多长的巨蜥!

此时摔得浑身血肉模糊,那散发着恶臭的巨嘴也被硬生生掰开了,它与一般蜥蜴不同,这只巨蜥的头上长着三只角,完全不是印象中那些普通的物种。

而巨蜥的肉与血都是纯黑色的,黑色的血液缓缓流淌,散发着极端难闻的腐臭,本能地就能从它的血与肉中感觉其中蕴涵的无比剧毒。

原来那让杨存都感到恐惧的恶臭就是来自这只已经死去的异蜥,杨存顿时有点诧异,忍不住好奇问:“龙池,这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臭得要命?”

“角蜥王。”

龙池也面露诧色,惊讶的说:“我族苗典里曾经提过,这是湿地山林的毒物之首,常年蛰伏不出,夏季捕食一切带毒之物,渴饮一品红与断肠草之汁,身具万毒且无惧,蛇虫蚁蝎见者无不丧逃,可说是毒物中的佼佼者。”

“这家伙这么威啊?”

杨存倒是诧异了,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巨蜥,忍不住调侃说:“不过这死得也太惨了吧,出场可一点都不拉风。”

“角蜥王乃是天生灵物。”

龙池迟疑一下,有些惶恐的说:“我幼时怒江谷地内曾惊闻角蜥王踪影,因其全身均含剧毒,是毒亦是药,乃天地之精华。所以族内长老和巫医们尽管心存畏惧,但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近百人浩浩荡荡上山寻觅,却都葬身于蜥王之口,无一生还。”

“不会吧,那么多人搞不定一只蜥蜴?”

杨存惊讶得张大嘴巴。

看那蜥蜴死得实在够惨,就冲那死相和狼狈的出场方式,可连半点强者的迹象都没有啊。

“其中有修成三丹的高手两人,其他皆是我族内已聚修成丹的高手。”

龙池的脸色更是凝重,角蜥王这样明显诡异的出现,而且早就被杀死,是他完全预料不到的变故。

“有没有那么夸张!”

杨存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上百个修炼出内丹的高手和两个三丹高手带领那么多人,结果全被杀了,这巨蜥看来是真的厉害,难怪白天时自己会有恐惧的感觉。

如果龙池所说的话没有夸大的成分,那恐怕自己就算和龙池联手,都不够让这家伙打发时间。

就在两人都还没从这起变故中回过神来时,突然枯萎的树干上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树叶如雨般的落下。

黑夜里,仿佛是一朵金黄色的祥云一样,一道道金光开始在树林里穿梭着,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在巨蛇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它水泄不通的包围起来。

巨大的白蛇顿时有些恐慌,因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有数十只通体金黄的长尾猴布满它四周,一只只都吱吱喳喳的叫着,有的顽皮的用尾巴倒挂,有的三三两两嬉戏着,似乎根本不把它这异物放在眼里,态度上的轻蔑已经不难看出杀死角蜥王的罪魁祸首正是它们。

猴群正吱吱喳喳的叫唤着,有几只居高临下的已经发现一边的树丛里藏着人!

不过它们却都只看了一眼就不加理会,依旧如同示威般围着巨蛇,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令人觉得十分古怪。

巨蛇好像很恐惧似的,猴群也叫唤得更凶悍,已经开始龇牙裂嘴露出獠牙,似乎是自知不是猴群的对手,巨蛇不甘的看了一眼美识的妖骨花后,就灵活的蠕动那巨大而又美丽的蛇身回了头,缓慢消失在树林内。

猴群们也不与它为难,马上发出胜利般的叫唤,围绕着妖艳的巨花跳跃起来,浑然不管身后藏在草丛里的二人。

“唉,你们可以出来了!”

这时,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

树林内,一只体形更巨大的金色灵猴慢慢走出,蹲着行走竟然也有大约一个人高。

灵猴面无表情,脚步沉稳,一看就知是灵猴们的王者。

诡异的是这猴王不只是身形巨大,身后竟然有九条粗壮又长的尾巴在空中摇摆着。

巨猴慢慢走到妖骨花前,安静看着杨存和龙池藏身的地方,而它的身后,一道蹒跚的身影开始慢慢走过来,一身普通的素色麻衣,手里的拐杖轻轻的敲打在地面上,苍白如雪的发丝,安详而又慈祥的面容,那双老眼一点都不浑浊,反而带着一点苦笑的意味,无奈的看着杨存和龙池所藏身的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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