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万番兵正在攻打阳关,真是旌旗蔽天,胡茹动地,人喊马嘶,震耳欲袭,那人山人海之势,当真令人有莫可能御之感。

距阳关还有十里左右,四顾关下,人马尤如蚁集,刘将军立在白马上,回头向郑一虎道:“我们这区区两千人马,只怕进去就会被吞噬掉。”

郑一虎道:“将军赶快布阵,渐渐向番兵接近。”将军无奈,只得布阵,正对番兵冲去,双脚一夹,两掌齐挥。

敌军一见背后杀到一团官兵,起先看到人不多,只派数千迎敌,但一碰到郑一虎就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同时发觉官兵用的竟是个古怪的阵法,立知不妙,火速策动大军团上,真如潮水而来。

郑一虎按照他自一的打法,策马沿着自己的阵势转动,一圈一圈的发掌,真是得心应手。

人球愈来愈深入,愈滚愈速,敌人甚至接近到两丈之内都不可能。

将军在中心一见,不由得心花怒放,大声喝道:“小侠,先攻关下。”

郑一虎会意,每到正面就多发数中,使关下一面敌阵空隙加大,好让阵势前进,然而他仍不让敌人接近左右后三面,这样可使自己人无一伤亡。

敌人一看接近不得,围攻难逞,这时只在十丈外放箭。

郑一虎的掌劲比狂风巨浪还猛,箭一遇上,非但伤不了他反而加速回窜。

一顿饭久不到,已经攻到关下,攻关的番兵阵脚大乱,四处狂窜。

将军一见,又大喝道:“小侠,向敌人不乱的地方攻。”

郑一虎闻言,抬头一看,糟糕,他的马是普通马,人又是小该子,远一点的敌阵简直无法看到。

将军会意,他人高马大,看得清楚,又大叫道:“小侠攻东南,看我左手剑。”

郑一虎哪能看出东南西北,只得依着他指的方向进攻。

这时雪下得更大,守关兵将也无法看出敌阵全般情势,惟知关下番兵已停止攻关,同时觉出敌阵空前紊乱。

刘将军看看地面全是敌人的死尸,同时感到自己的阵势运动不太灵活了,心中有数,又向郑一虎道:“小侠,有敌尸的地方不能攻了,我们阵势受敌尸阻碍,运动不灵活了。”

郑一虎大叫道:“敌人不来围攻了,铁球阵失效,请将军散阵,我们成十路直冲。”将军依言,火速调整,立即随从行动。

敌军已完全失去控制,一见官兵施逃,两千人势如破竹,无往不利,不要杀,就只逐着敌人,让他们自相践踏也就够了。

直到天黑时分,关下再无一个活敌,可是郑一虎仍然不行放松,依旧左右横扫,东西直冲。

这样整整一夜,十里内无一敌人,同时官兵与配军也已筋疲力倦,将军这才唤住郑一虎道:“小侠,围解了,我们也不能动了。”

郑一虎道:“那就算了,我们向关下开去罢。”到了关下,将军亲自叫关。守关官军认出是他,立即开关放行。

将军向郑一虎道道:“小侠请。”

郑一虎道:“将军先进去,我带人马在关下守佐,提防番兵卷上攻来。”

将军点头道:“那也好,先叫人马休息,吃点干粮,我见了总兵再来迎接。”

大约有一个时辰,刘将军陪着一个全身戎装的老将军出关来了,那就是镇守阳关西南边疆的主帅,他满面含笑,走到郑一虎面前道:“少侠,你真是朝廷的栋梁。”

郑一虎立即跳下马去要行大礼道:“小民郑一虎参见元帅。”

老总兵马上躬身扶住道:“少侠太劳累了,兔礼,请进关去。”

郑一虎道:“番兵横尸一地,希望元帅派兵收拾。”

总兵大笑道:“这个不必少侠操心。”进了关,直入帅府,只见大堂上文武官员齐集。总兵一介绍之后,立请郑一虎入席,居然待为上宾。

酒筵上人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看着郑一虎,一位老文官欠身笑道:“小英雄,你用的那阵法据刘将军说真是妙用无穷。”

郑一虎道:“可惜这阵法缺少三个练有江湖武功之人,否则敌人就逃不了多少。”

又一个将军起身问道:“敌人被你打死多少。”

刘将军代答道:“周将军,那要大帅派人收拾战场才知道,据我估计,决不下八千余骑。”

众文武闻言大惊,齐声惊叫道:“他一人打死的?。”

刘将军点头道:“少侠的掌劲如山,每一出手,当前数丈内的番骑无一能逃。”

总兵叹声道:“今后官兵也要练内功才行,全靠刀枪杀敌太有限了。”

酒席完了之后,总反又请郑一虎入后堂饮茶,同时自动答应替郑一虎寻找父亲。

郑一虎乘机道:“元帅,这批有功的配军如何处理?”

总兵慨然道:“本帅上表进京,请求皇上大赦就是。”

郑一虎道:“一味苦守总不是办法呀?”

总兵道:“张元帅现已上本进京,请求多派官兵前来。”

郑一虎道:“大帅上表,不知要多久才有圣旨下来?”

总兵道:“皇上如果准予所奏,大概要一个半月才有消息。”

郑一虎道:“一个半月时间太长,小民想请大帅先恢复配军自由行动。”

总兵道:“好的,你要用,就归你管理,粮饱本帅照一般官兵发给。”

郑一虎感谢道:“这是大帅的恩典。”

忽有一个家将进来报告道:“大人,十里外,番军又集结了,探军回报,显有重新攻关迹象。”

总兵道:“吩咐下去,加强戒备,关下人马火速撤回。”

那家将出去后,又有一个将军进来报告道:“禀大帅,战场清理完结,总计点获敌尸九千余具,散马两千余匹,兵器粮草无数。”

总兵笑向郑一虎道:“此数更超过刘将军的估计了,少侠真是神人。”

郑一虎道谦虚道:“这是朝廷洪福,元帅守关之功。”

总兵哈哈笑道:“小孩子也会说客气话了。”

那将军去后,郑一虎忽然郑重道:“大师,近日内,每逢夜晚有什么动静没有?”

急兵道:“只闹了一夜刺客,可是被关内的江湖侠士逐走了。”

郑一虎道:“这证明番营中也有武林人物在内,日后须加倍提防其放火行刺。”

总兵道:“提起这点,我带你去会一个人,他是我的食客,姓程名万里,是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老人。”

郑一虎道道:“他住在衙门内?”

总兵摇头道:“他前十天说要探友,现在可能回来了,住在我的宾馆里面,地点就在衙门前。”

郑一虎心中忽有所悟,暗忖道:“这老人定是武林高人,难怪关内不怕敌人暗袭。”

总兵换了便服,亲自带着郑一虎由后门出去,转往衙前宾馆。

宾馆里有不少侍从,都是帅府派去了,他们一见大帅到了,纷纷趋前致敬,但躬身而不行大礼.显然是早有规定。

总兵向一个中年人问道:“常福,程先生在吗?”

总兵姓常,这人也姓常,无疑是总兵的家仆,只见他恭声道:“禀大人,程先生恰好刚回来,他还带来二位客人。”

总兵点点头,一直向内走去,回头笑道:“程先生的朋友经常不断,我是见惯了。”

郑一虎道:“此老人与大帅有什么关系?”

总兵道:“五年前,我来上任之初,在路上遇着他身染重病,因之随身带来。”

郑一虎点头道:“大帅恩高,所以此人尽力报答大帅。”

总兵惊讶道:“他在此五年了,一无所报呀,哈哈,不过我也未指望他报答什么。”

郑一虎道:“据小的猜测,此人定是武林隐士,大帅关内之所以太平无事,也许就是此老在暗中保护,不过大帅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总兵大异道:“少侠真猜得准么?”

郑一虎道:“八九不离十,待我见面时揭宴不难明白了。”

走进后厅,总兵大声道:“程先生回来了?”

一间房中,闻声行出一人,年纪约有六十上下,作儒者打扮,迎上拱手道:“大人,老朽刚刚探友回关。”

总兵大笑道:“听说还有几位贵友同来?”他指给郑一虎道:“程先生就是他,孩子,你见见。”郑一虎拱手一礼。

程老头一看随大帅来了个小孩子,开始未注意,含笑点点头,却向房中道:“三位,快出来见大帅。”

他又向总兵道:“大人也知道了,他们是青年人,望大人优待。”

房中走出三个青年,年纪似都不到三十,一齐向总兵行礼。

总兵哈哈笑道:“免礼,免礼.大家请坐。”

大家在客厅坐下后,程老头接着向总兵恭喜道:“大人,听说官兵大获全胜,真是可喜可贺。”

总兵大乐道:“你猜是如何打胜的?”

程老道:“听说是刘将军以两千官兵布下一个怪阵打胜的,竟把数万翻兵打得落花流水。”

总兵更乐道:“程先生的消息真准确,哈哈……”

右手年轻人接口道:“大人,这消息恐有出入?”

总兵道:“义士贵姓?你是看出我的笑声有异吗?”

程老人一拍头顶,叹声道:“老朽真糊涂,还没向大人介绍他们的姓名哩。”

他起身一指那接话的青年道:“大人,他叫罗继先。”

他指另外两人笑道:“罗老弟右边是丘三春,左面是许士俊,他们都是老朽的忘年之交。”

总兵哈哈笑道:“我也介绍诸位认识一位小英雄,程先生你可知道这次大胜,杀了九千番兵的就是这位郑一虎吗?”

四人闻言愕然,一齐骇道:“当真?”

郑一虎谦虚道:“侥幸而已,请诸位多多指教。”

程老人郑重道:“小哥属于中原那一门派?”

郑一虎摇头道:“老丈,我是无名之辈,哪有门派。”

程老向总兵道:“恭喜大人得遇一位奇才。”

总兵大笑道:“同时也谢程老先生护关之情。”

程老诧异道:“大人何以见得?”

总兵哈哈大声道:“是这孩子的八卦算出来的。”

程老人叹声道:“当年蒙大人救得性命,无以回报,老配总算在晚上能效一点微劳。”

总兵笑道:“你我数年之交,你真瞒得紧。”

程老叹道:“草野之人,何敢与大人深谈,惟近来番兵猖撅太甚,希望大人晚上小心。”

郑一虎道:“老丈恐独力应接不暇,因此借故探友,约来罗、丘、许三位大哥阻敌。”

程名人大笑道:“小哥,你真聪明。”

郑一虎道:“前此一战,小子试出番营中并无什么武林高手,这是为何?”

程老人道:“西域武林高手不少,惟他们很少被部落酋长利用,因此军中极少。”

郑一虎道:“据说某晚有人行刺大帅,相信是老丈逐走的,那又是什么原因?”

程老人道:“行刺那人已被老朽杀在关外,该人武功不高,可能是番将用重金聘来的。”

郑一虎道:“番将既有人知道用重金聘请武林中人,今后我们更应当心了。”

总兵随即就叫家人替郑一虎布置一间卧室,他怕衙中有要事,当即分手回衙去了,不久,宾馆门口来了祝武和黄芳,据说是命来陪郑一虎的。

住了一夜,郑一虎知道程老人的字号为“八荒游龙”,可惜他不知道,这字号在当今武林中有多响亮,从程老人的口中,他又知道罗、丘、许是什么“化日三剑客”。

总之他对江湖武林所知不多,无法晓得这老少四人的武功深浅。

番兵虽在十里外集结,但一直就没有攻关,过了四天郑一虎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他心急寻父,不愿如此呆下去。

这是一个早晨,郑一虎刚刚起床,忽见祝武推门而入,且大叫道:“小虎有人找你。”

郑一虎正在洗脸,间道:“是谁?”

祝武道:“一个姓叶的。”

郑一虎急忙迎出去,一看是潇湘三义的老大叶萍,极其祝武大喜道:“叶大哥,你来了。”

故人相见,特别高兴,叶萍笑道:“你时来运转啦,住起总兵的宾馆来了。”

郑一虎请叶萍坐下后笑道:“这是打番兵打来的,叶大哥,黄二哥和祝三哥呢?”

叶萍道:“住在客栈里。”

郑一虎道,“你们来这有事吗?”

叶萍叹道:“你有父寻,祝、黄他们则有兄寻,近日才打听到,他们二人的兄长也是犯了流配罪。”

郑一虎突有所悟似的大叫道:“莫非……莫非……”

他说不出所以然,急向祝武道:“你的兄弟叫什么?”

祝武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一虎倏地跳起道:“你的兄弟叫祝文。”

祝武惊讶道:“小虎,如何知道,他在三岁时被人带走了。”

郑一虎大笑道:“恭喜你,他来找你了,还有黄大哥的弟弟也来了,我想一定是。”

叶萍急向祝武拱手道:“祝兄,也许真是。”

祝武如梦样惊奇,急急道:“我去喊黄芳来。”他拔腿就跑,未几找到黄芳回来了。

郑一虎笑向叶萍道:“叶大哥,请你带他们去认,我到总兵那请过安再回来。”

问安重要,换句话说是打听军情,叶萍点点头,领着二人去了。

这时程老人也起身了,他约好郑一虎,一同走进总兵府衙。

总兵正在召集文武商议军情,一见二人到,立即起身相迎道:“程先生和少侠来得正好,张总兵有紧急军情来到。”

程老人和郑一虎向众文武招呼过后问道:“大人有何紧急军情?”

总兵道:“玉门关被番军攻破,张元帅退走敦煌,阳关恐怕守不住了,敌人必由关后攻来,这样前后受敌如何是好?”

程老人道:“大人如何处好?”

总兵道:“本帅拟巴关内军民撤退,但须四天时间才能办到。”

郑一虎道:“阳关如果不撤,番军进军受牵制,关内势必鸡犬不留。”

程老人道:“关外敌兵没有动静,大概就是等候里应外合,大人何不派出一支人马向玉门关探看情势,如敌兵真由后路来攻,这支人马也可虚张声势。”

总兵道:“关内总计不到一万骑,派出一支后,岂不更单薄了。”

郑一虎道:“官兵既不能派,配军还可一用,大人可否允许小民带他们一行。”

总兵大喜道:“六百人恐怕太少,本帅加一千如何?”

郑一虎摇头道:“小民不敢指挥总兵,就是六百配军也够了。”

程老人道:“小哥,老朽我前去罢,此举有关十余万百姓命运,我希望你成功。”

郑一虎道:“老丈,因为你在阳关,我才敢离开大人,你老绝对去不得,不过我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帮忙。”

程老人也知护关要紧,于是点头道:“小哥,那就全看你的了。”

郑一虎向众人一拱手,急急退出总兵署,回到宾馆。

刚进宾馆,只见叶萍、祝文、黄香、祝武、黄芳都在座,几人一见郑一虎,同时起身招呼道:“你回来了。”

郑一郑问道:“怎么样?”

祝武、黄芳同声道:“确是我们兄弟。”

郑一虎道:“那大好了,恭喜了。”

祝武道:“衙门有何消息?”

郑一虎将情形说出后,大声又道:“二位大哥快去召集配军,我们马上动身,同时请叶大哥黄三哥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闻言大惊,同声道:“没问题,我们走。”

郑一虎道:“我的主意是先不奔玉门关,而直趋敦煌,不惟路近,而且可以拦截追赶张元帅的总兵,如果打得好,我们更可以收复玉门关。”

叶萍道:“这是好主意。”

郑一虎先和三义到后关外等候,不到半个时辰,大队配军开出了,于是急驰上道。

一天一夜,他们赶到了敦煌通玉门关的大道上,然而却不见有何动静。

叶萍道:“张元帅的大军可能已退入敦煌了?”

郑一虎摇头道:“路面没有经过大军践踏的迹象,我们快迎上去,也许张元帅退不脱了。”

奔出三十里时,叶萍急一指前途大叫道:“小虎,你算准了,那不是大军冲起的雪尘么。”

郑一虎道:“我们火速开进前面路旁森林,张元帅未被围住,我们让官兵过了之后再说。”

六百多人马一致行动,竟比训练有素的官兵还齐心,须臾行入林中。

祝武问道:“小虎,我们是否用原来阵法?”

郑一虎看看地形平坦宽阔,点头道:“可以适用。”

祝文道:“什么阵法?”

祝武向他弟弟放释一番后笑道:“这是小虎的专用战法,你和叶大哥黄二弟可以分成三面成犄角之势,互相策应。”

叶萍惊奇道:“小虎竟懂用兵。”

郑一虎笑道:“阵法不奥,但能杀敌如麻。”

叶萍更惊异道:“小虎的武功从何而来?”

郑一虎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将来再向大哥禀明。”正说着,大道上的先头总兵已如风驰电掣而来,其中还有有大批车队。

黄香叹声道:“难怪还没入敦煌,张元帅竟连百姓都带上了。”

官兵不多,也许不到万骑,但百姓倒比官兵还多,郑一虎叹道:“这太危险了,一旦被番兵追及,那还能打仗吗?”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过完,可是那种乱糟糟的样儿实在惨,人喊马嘶,再加上老百姓的哭嚎声,简直连耳朵都震聋了。

黄香突然道:“不好,后面雪尘又起,那是番兵追到了。”

郑一虎道:“看势不多呀?”

叶萍郑重道:“那是先头番兵,后面必有大军。”

祝文又噫声道:“你们看,官兵和车队为何不动了。”

叶萍道:“我明白了,番兵这样近,张元帅认为脱不了身,显然决心一战了。”

郑一虎道:“车队有什么用,简直要老百姓送死嘛?”

叶萍道:“你不见吗,官兵把车队围成车城,这样可防敌方番兵冲破。”

“这能挡得了多久,结果老百姓非死光不可,我们快行动。”祝武闻言,立即指挥配军冲出,当着大道,火速列阵。

郑一虎忽觉阵中少了一个人,急急向祝武道:“你快入阵心,照刘将军样,指挥阵势推进。”

布置刚完,忽见一个青年将军策马冲来大喝道:“你们是什么军队?”

郑一虎勒马迎上道:“我们是常总兵派来的配军。”

那将军大喜道:“可是杀败数万番兵的配军么?”

郑一虎点头道:“请将军速禀张元帅,快把百姓放行,官兵则请留了,如见番兵大乱,总兵反击,我们要夺回玉门关。”

那青年将军疑问道:“夺回玉门关?”

郑一虎道:“非夺回不可,否则阳关难保,敦煌亦将失守。”

那青年将军高兴极了,猛勒马头,全力回冲,边驰边叫道:“配军到了,少侠也来了,我们要夺回玉门关。”

在官兵阵上奔出一骑,马上坐着全身披挂的老将,他迎上青年将努喝问道:“什么事?”

青年将军禀明一切,大声道:“请元帅将百姓放行。”

老将军怀疑道:“凭这区区六百骑就要夺回玉门关?”

青年将军道:“看少侠神情,他似有把握,请大帅快点定夺。”

老将军半信半疑,下令道:“分出两百骑护住百姓,余者布阵待命。”

郑一虎见官兵已然有以行动,知道张元帅照准了,心中大喜,同时前途的番兵再度出现,急急喝道:“祝大哥,指挥移动。”

叶萍急止道:“小虎,现在就移动,人马徒劳,番兵先锋不值得用阵法,何不我们四人先迎上冲杀一阵,杀退其先锋,再战其主力。”

郑一虎闻言有理,于是挥手道:“那我们冲过去。”叶,祝,黄三人都是长剑,闻声一齐拔出,策马猛冲。

官兵一看四人出动,莫不骇然,适才那位青年将军又策马而来,他向阵中祝武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祝武笑道:“番兵到的尚非大军,他们要打先锋,后战大军。”

青年将军大惊道:“敌人先锋也有数千人马,四人此去岂不如羊入虎口?”

祝武大笑道:“将军错了,应该说是虎入羊群。”

广阔的平原,视野广阔,四进外的番兵追骑,这时已隐隐可见,雪已停止,但见四人如风卷入敌军,真如虎入羊群。

霎那之间,敌军已人喊马嘶,利时乱成一团,青年将军一见,欢叫道:“阻住了。”

他纵骑冲回,立时军心大振。

官兵群中剑光如电,掌劲如雷,惨声震天,已有数半四处乱逃。

祝武一见,立即挥军前进,他知道官兵大军也要到了。

尚未及半里,忽见郑一虎等如风吹驰回,大叫道:“速解阵势,暂时冲杀一阵,敌人大军还远。”

二百配军闻言,转瞬分成二队,并排逐出,前面有郑一虎带着,真如风卷残云。

一直杀到中午,官兵的几千先锋死了大半,余者向四野逃窜,霎时走得一千二净。

郑一虎不肯穷追,立即向官兵下令火速吃干粮。

吃完了,他派出一人到后面请张元帅官兵回关,自己带着配军当先锋,直向前途迎去。

可是一直到晚上还没有遇上番兵大军。

情形有点古怪,郑一虎急向叶萍道:“番兵何以不见?”

叶萍道:“这样如何?我和黄老二施展轻功,到两侧探探,方向仍是玉门关。你和大队继续开进,敌人既要深入,就决离不开左右二十里,否则大军无法通过。”

郑一虎道:“好的,我们连夜开进,但等到什么时间停止?”

时萍道:“离玉门关数十里有个哈拉湖,你们到湖边停止吧。”

郑一虎点点头,立请祝文道:“祝三哥,请你在前面探路,免得中了敌人的埋伏。”计议一定,在队继续驰进。

一夜又过,天明之际忽见祝文奔回道:“小虎,前面那座山林内有番兵,但不知人数有多少。”

郑一虎道:“哈拉湖还有多远?”

祝文道:“过了前面山林就是大草原,湖在草原那面。”

郑一虎道:“那这山林内必有番兵了望,我们停下罢,请祝三哥再辛苦一趟,向后面的官兵通知一声,只说午后我们攻敌,请官兵看势发动。”

祝文道:“我们停在这里作什么?”

郑一虎道:“等候叶大哥和黄二哥的消息,看看这两面的敌情。”

祝文会意去后,郑一虎又下令吃早餐,同时向祝武道:“这次阵势要改变一下。”

郑一虎道:“前次只有我一个人,因恐左右后三方空虚,因此才把阵势滚动,现在四方都有人,不必担心了。你把退行和横行的能通改成前进,我如攻右,阵势齐把马带向右。带我攻左,齐向左带,就是没有向后的,同时把圆阵改变方形。”

祝武道:“这容易,而且不须练。”

郑一虎道:“我也知道,但你得向大家悄悄下令,不可惊动番兵。”当祝武向大家传下令去之际,忽见叶萍和黄香如电奔回。

郑一虎接着他们问道:“情形如何?”

叶萍道:“我那面发现两千余骑,似是番军左翼,但按兵未动。”

黄香道:“我那面只有少数散骑,看样子是游骑探马。”

郑一虎道:“这证明番军就只派三千余骑追官兵,其余大军全部驻扎在哈拉湖这面草原上。”

叶萍道:“就开始嘛?”

郑一虎道:“论理应在今晚采偷袭行动更好,不过我想给番军看看官兵的颜色,使其以后不敢深侵。”

祝文道:“是不是马上准备进攻?”

郑一虎道:“是的,这一仗如果打胜,从此官兵的威风必定大振,今后就可先声夺敌了,因为我们不能永远替官兵打仗,这一次非常重要。”

黄香道:“官兵似乎开来了。”

郑一虎道:“好,我们开始行动,现在请叶大哥守阵左,黄二哥守阵右,祝三哥守后路,只请拒敌,不可远离,全部人马尽速冲过前面要道。”

通过山林中的那段大道时,立有十余骑番兵驰回草原。

郑一虎看见时故作不知,仍旧领着全军猛进。

天空的雪花完全停降,双方都能一鉴无余,只见那草原上的番营多得无法估计,人马更是不知其数,此时已有两大批向这边并行迎来。

叶萍大声向郑一虎道:“他们只派出几千骑迎敌我们,其余连动都不动。”

郑一虎道:“他们看不起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六百余骑,等会叫他连营帐都拔不走。”

黄香惊叫道:“敌骑前面有三个骑未穿兵甲的骑士。”

郑一虎道:“我猜必是番将聘请来的武林人物。”

祝文急急道:“那你可要当心。”

郑一虎笑道:“三兄放心我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三义见他面当十余万敌军,尚且谈笑自若,甚至轻松异常,莫不惊奇至极。

叶萍喝道:“小虎,敌军成半圆形抄上来了。”

郑一虎道:“杀死那几十骑武林人物之后,其余不堪一击,三兄只须紧守阵脚,勿叫敌人接近就是了。”

番兵已只距一箭之远,黄香大声道:“来势太强,怎能挡住阵脚全面?”

郑一虎道:“提足内功,远者掌劈,近者剑斩。”

他正面的三十骑便衣人马已到,只见他猛然策马冲出,大喝一声,双掌同劈。

两股无法估计的神力,带着雷一样的威势,连地面的冰雪也卷起,真如山崩地裂一般,直推而进。

对面三十骑一见,齐发一声惊吼,未及出手,完全被冰雪也卷起,连人带马,整个被卷上了半天。

叶萍一见,又惊又喜,欢声叫道:“小虎哪来如许高深的神力。”

郑一虎不理,大喝道:“冲呀。”六百配军早已见惯,齐发大喊,齐心猛扑。

三义一见,人人悚然,莫不惊讶这些配军,竟已被郑一虎练成天兵一般。

两侧番兵一见自己聘来的高手竟一招未接就死亡殆尽,哪里还敢合围,居然带马回头,反朝帐方面逃去。

郑一虎回头一看,发现官兵后面列阵,心中大喜,再次大喝,首先攻进番营。

一座座的营帐,遇上郑一虎的中风,真如飞起的大鹏鸟般,一只接一只的腾空而起,甚至有些番兵还被卷在营帐内。

这次阵势运动灵活,紧紧随着郑一虎横冲直闯的,最妙的是阵形始终未变。

敌营近者已大乱,远者则慌忙拔帐的拔帐,寻马的寻马,简直无机会整军迎战了。

“冲呀,冲呀。”

配军的吼声始终未停,这种声音一入番兵之耳,真如阴魂催命一样可怕。

郑一虎冲近了哈拉湖,又由湖边扑扫而出,东西扫荡,南北摧毁,勇不可挡。

番兵十余万,这时简直溃不成军,人人胆落,个个只想逃命。

偌大的草原,尤如打散了一窝蚂蚁一般,遍地都是。

官兵中老将一见时机成熟,金鼓齐鸣,喊声如雷,霎那排成一列,策骑猛冲。

远则箭射,近者枪挑,士气如虹。

三义无机出手,配军只有呐喊助威,出力的仅仅只有郑一虎一人,番兵自相残杀践踏而死者十倍死于敌人之手。

一直杀到黄昏,整个草原已变成尸山血海。

黑夜带给大败的番兵更多的恐惧,有些摸不清方向的,自知无以侥幸,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天未黑,郑一虎不敢离开草原,生怕番兵吞没官兵,现在他放心了,立即带着配军直取玉门关。

大概有少数番兵逃奔关中了,郑一虎到达时,只见关门大开,关内空无敌迹,纵有也只是张元帅撤不动的老弱妇孺。

老百姓一见又来了军队,人人吓得关门闭户,他们认不出人马是哪一方面的。

郑一虎下令闭关,再派配军把守,之后才请三义奔走大街小巷,向老百姓说是官兵到了。

老百姓一听是官兵来了,那种喜极之情,简直无法形容,一窝蜂似的,又涌出他们的家,满街欢呼,甚至有喜极而声泪俱下的。

在三更的时候,官兵大批来到了关卡,配军认出其中有位老将就是张元帅,立即派人见之,问问是否开关。

郑一虎决然道:“任何人深夜不许入关。”他立即请时萍施展轻功出关,通知张元帅在关下扎营。

叶萍道:“不准张元帅入关,恐怕要得罪人吧?”

郑一虎道:“万一让敌人混入城里岂不前功尽弃,大哥你只管去就是。”萍点点头,未几落下关去,直奔番兵营前。

官兵前面奔出那个青年将军,他认得叶萍,见面拱手道:“怎么只有阁下一人前来?”

叶萍道:“将军,请你带我去见大帅。”青年将军知道他有要事,立即带他入营。

进入营,其实营并未扎,只见那老将仍坐在马上,不过前前后后有不少将军拥护罢了,他一见叶萍,即和声道:“侠士有何事见我?”

叶萍道:“禀大帅,小民是奉命而来的。我那个小英雄想请大帅先在关下扎营,等天亮之后再入关。”

张元帅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居然不简单。”

叶萍道,“请大帅见谅。”

张元帅大笑道:“我错了,小家伙是对的,侠士请回去,只说本帅遵令了。”

叶萍闻言一震,暗忖道:“小虎真威风。”

郑一虎现在占住帅府,他看叶萍含笑而回,问道:“怎样,他大发脾气?”

叶萍哈哈大笑道:“元帅说遵令。”

郑一虎道:“这样他才不愧为一元大将。”

黄香这时已巡视回来,笑道:“关外毫无动静。”

郑一虎道:“有没有看到翻山爬崖逃走的?”

黄香道:“逃走的是有,就是没有看到一批像样的。”

叶萍道:“整批的都在关内打败了,外面当然没有。”

郑一虎道:“叶大哥没有问问张元帅扫荡的情形?”

叶萍笑道:“我听他说遵令后,心中一喜就回来了,哪有时间多问,其实不问也猜得到,草原上八成早已扫光了。”

天未亮,郑一虎就吩咐祝武准备全部出关。

叶萍一听要出关,急问道:“继续追敌?”

郑一虎道:“乘胜追击,让张元帅重新征讨。”

叶萍道:“你不打算迎接他?”

郑一虎道:“太麻烦,请大哥留下敷衍一阵,只说我们继续搜敌去了。”

叶萍笑道:“官兵都想瞻仰你的风采呢?”

郑一虎道:“此非其时,还是办正事要紧,我们搜查几天就回阳关。”

整整十五天,郑一虎带着五六百配军搜遍玉门关外百余里,可是连牧民都不见一个,简直不见番兵的影子。

这天他经过白龙堆沙漠时,发现有两个汉人骑客在远处道旁让路。

黄香认出,立向郑一虎道:“那是西塞八杰的老七老八。”

郑一虎道:“姓什么?”

黄香道:“你忘了,就是西塞之父的儿子呀。”

郑一虎啊声道:“他们兄弟我已见过六个,就只这两人未见过了,但不知白家堡在哪里?”

黄香道:“在玉门关外左侧一片草原后面,那是依山面草原的好地方。”

郑一虎道:“他们住在关外,难道不怕番兵?”

黄香道:“他们有势力,同时又与各部落之间关系不恶,番兵不会找麻烦。”那两人由别路驰开了,郑一虎不与理会,他只想到将来去拜访。

距阳关外还有四十里,忽见一队官兵急驰而来,前面是个老人。郑一虎认出是程老人,迎上大笑道:“老丈出关了。”

程老大喜迎接道:“小哥,你真了不起,不惟打败十万番兵,竟连阳关的围也解除了,两个大帅已把你看成天下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他们同时上表朝庭,全力保你为官啦。”

郑一虎淡然笑道:“我才不作官呢!作官不自在。”

他忽然接道:“朝庭圣旨下来了没有?”

程老人道:“虽未来到,但你大放宽心,什么事都能解决。”

郑一虎道道:“常帅有没有把祝、叶、黄三兄的事提起。”

程老人道:“二义连老朽都未见到,何况大帅?不过已有探军查到他们的姓名,同样保举了,请小哥介绍介绍。”

郑一虎举手向后一招,大叫道:“叶大哥,你们来见见程老。”叶萍吩咐人马继续向关内开动,自己带着黄香、祝文由后面驰到。

刚接近,叶萍突然跳下了马欢叫道:“老前辈,原来是你老。”

程老人也惊讶道:“叶老弟,真巧,所谓三义就是你们。”

叶萍向黄香、祝文道:“老二、老三你们常说要拜见“八荒游龙”程老前辈,这不是遇上了。”

黄、祝两人同时见礼,恭声道:“前辈,幸会了。”

程老人哈哈笑道:“客气,快上马,我们走着谈。”

郑一虎笑道:“原来老丈尊号是“八荒游龙”,小子这时才知道。”

程老人大笑道:“八荒游龙恐怕没有天朝飞龙的名号威风响亮,小哥,你竟把番兵的胆都吓破了。”

叶萍噫声道:“谁叫天朝飞龙?”

程老人乐极了,哈哈笑道:““天朝”是边疆异域对朝庭的尊称,当前番兵,人人把小虎称之为天朝飞龙,这是何等敬畏的心理。”

甫到关下,常帅已带着文武官员亲自迎接,同时关内爆竹齐放,百姓们夹道欢呼,那种欢迎英雄的场面真是盛况空前。

郑一虎何曾想到有这么一天,他激动的跳下马去,迎着常帅敬礼道:“大帅,小民如何担当得起。”

常帅大笑起道:“你这一次,不知救了多少军民生命,同时替朝庭立威,而且夺回玉门关,阻止敌兵深入,其功其德。均莫大焉,孩子,这样欢迎你是应该的。”

进了关,帅府摆好大宴,配军同样有重赏,百姓张灯结彩,真是军民同乐。

第三天,张大帅来了,由常帅陪着来宾馆会郑一虎,见面大笑道:“小家伙,你不肯见我,我来见你,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郑一虎看张帅比常帅的年纪更高,敬礼道:“小民如何敢当。”

张大帅笑道:“你是边疆救星,朝庭功臣,武林英雄,有何不当。”

郑一虎立把馆内的的程老人、叶萍、黄香、祝文、罗继光、丘三春、许士俊等一一引见,一直欢聚到天黑才回玉门关。

一月过去了,番兵毫无动静,可是朝庭已派来一位新帅,带来十一万大军。

圣旨有两道,一道是易帅,张帅被调回京,一道是给常帅的,内容不明。

这天程老人走进郑一虎房中高声道:“小虎,恭喜你。”

郑一虎接着他笑道:“我有官作了。”

程老人哈哈笑道:“快去接圣旨,常大人同钦差现在帅府等着你,还有叶、祝、黄三老弟。”

郑一虎道:“我不去,我说过不作官的。”

程老人大笑道:“你是真的?”

郑一虎道:“我何必装作?”

程老人点头道:“你与我老人家的志趣真是不谋而合,不过你不去接旨可不行,那会得欺君之罪,接了旨后,你可当着钦差的面请辞,并求他替你转奏皇上。”

郑一虎道:“我最怕麻烦,这样如何,你老去说我病倒了。”

程老人大笑道:“哈哈,有重病不能接旨,对,可以过关,好。你躺在床上,以免钦差来看你。”程老人去后、郑一虎真的躺在床上装病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忽见祝武偷偷的进房来道:“小虎,你真的病了?”

郑一虎一看没有别人,摇头道:“我是装的,圣旨宣读过了没有?”

祝武吁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程老一说,常帅大急哩,圣旨宣读了,配军已大赦,叶、黄和我兄弟都封了官,不大不小也是个将军。你却被封为什么御前一等侍卫,这个我不懂,但没要你马上进京,意思是自由行动。”

郑一虎也不懂御前侍卫是什么官,但听能自由行动,这倒很高兴,不过他还是不愿作官,问道:“程老替我请辞没有?”

祝武道:“钦差听程老代你请辞,他说可以代奏,成不成不敢说。”

郑一虎道:“新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打听过没有?”

祝武道:“新帅随钦差来拜访过常帅,主要是来看你,他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元帅,留了一点胡子,随他来的似还有几个重要人物,但不知何职,一个少年,长得很帅,一个是老人,据说是什么监军。”

正说着,程老回来了,他一见郑一虎就笑道:“不要装了,钦差走啦,但把你的像带进京了。”

郑一虎骇然道:“谁替我画像?”

程老笑道:“常大人亲自画的,画得一模一样,但穿得好一点,看来更俊。”

郑一虎跳起来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老道:“皇上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小英雄。”

郑一虎皱皱眉头道:“御前侍卫是干什么的?”

程老人大笑道:“换句话说,是皇帝的保镖。”

郑一虎笑道:“京中有多少高手不要,要我这小孩做保镖,皇帝真是糊涂。”

忽听房门外有人接口笑道:“没有糊涂皇帝,怎有糊涂保镖?”郑一虎急向外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

程老起身相迎道:“公子来访了。”他急向郑一虎道:“这是随新帅前来的朱公子。”

郑一虎拱手道:“小民有礼,公子请坐。”

朱公子微笑道:“现在不是小民了,身为皇上一等侍卫,王公大人见了你也要买帐,还自称小民作什么?”

郑一虎笑道:“一个保镖有这等威风?”

朱公子笑道:“这种保镖,与江湖保镖不同。”他边说边注意郑一虎,面上显出一种惊奇之情,问道:“你为何装病?”

郑一虎已被撞破,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叹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到边疆不是为什么名利,实是寻父亲来的。”

宋公子道:“听说你父犯了流配罪,现在不要紧了,所有配地都已行文去了,相信令尊不久便有消息。”

郑一虎感激道:“这是皇上的恩赐。”

朱公子道:“徐帅大军不日出关征讨,你的主意如何?”

郑一虎道:“我相信番兵军心已散,新帅会旗开得胜,我也放心离开了。”

朱公子道:“我来是游历江湖的,你能许可我作伴吗?”

郑一虎啊声道:“原来公子不是来打仗的?……”随即又一顿笑道:“公子只要不怕江湖风霜劳顿之苦,郑一虎当愿陪行。”

朱公子笑道:“一言为定,随你什么时候起程,不过请你放心,我也懂一点武功,路上不会拖累你就是。”

能在江湖游历,郑一虎早已明白他不是无能之辈,笑道:“不是肥田不种姜,不是把式不下乡,公子必身怀绝技,郑一虎还得仰仗哩。”

朱公子笑笑,不与接腔,于是他也在宾馆住下了。

到了半夜,郑一虎偷偷的叫起朱公子道:“我们走罢。”

朱公子大奇道:“你不辞行?”

郑一虎道:“我留下一封信,辞行,送行,那多麻烦,这样走干净轻松。”

朱公子道:“朝什么方向走?”

郑一虎道:“顺着边疆走,逐日向北行。”朱公子同意,当即收拾好行李,二人悄悄施展轻功出关去了。

过了两天,这是十二月初九的早晨,雪更大,郑一虎和朱公子刚好走过玉门关。

几天下来,郑一虎与朱公子的感情日增,同时郑一虎看出他毫无富家子弟的习气,对他更增加了几分好感。

郑一虎过了十二月也是十五岁了,他问得朱公子只比他大几个月。

朱公子自称名萼,他不准郑一虎叫他为公子,只许他叫名字。

郑一虎问道:“你大概也是御前侍卫吧?”

朱萼哈哈笑道:“你认为我是皇上派来打听你的?”

郑一虎笑道:“我没有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因此我决无这种顾虑。”

朱萼道:“那你为何猜我是侍卫呢?”

郑一虎道:“那么令尊是当今什么大官?”

朱萼神秘的笑了,接道:“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郑一虎道:“你不说也罢,不过你上决不是单为游历的。”

朱萼点头道:“你的名声已震动京师,我是因为好奇来看你的,事先我不是随徐帅出京,我先走了两天,后来才会到大军跟来的,番人把你叫天朝飞龙,京师也把你称作“小天兵”。现在我看你什么也不似,像象个小糊涂。”

郑一虎道:“我什么地方糊涂了?”

朱萼大笑道:“将来你就自知糊涂。”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面一处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哭声。

朱萼噫声道:“天寒地冻,荒野路旁哪来女人的哭声。”

郑一虎拔腿奔出道:“大概有人落难。”

路旁荒林中有两座新坟,但这时已被雪盖住了,两坟前面伏着个小姑娘,一身破棉衣,头上落满了雪,她哭得声嘶力竭。

郑一虎一见大惊,大叫道:“这不是马玲玲姑娘吗?”原来那小姑娘就是卖剑给郑一虎的马老夫妇之女。

小姑娘闻声,抬起泪眼,一眼认出是郑一虎,她反哭得更厉害了,扑转身,抱住郑一虎哭诉道:“我爹娘被贼人杀死了,还抢去了我的银子?”

郑一虎不管旁边有朱萼,又惊又怜的也抱着她道:“玲玲,你太可怜了,到底是什么贼人,竟这么狼心狗肺。”

马玲玲哭着道:“是一个大麻子,他杀了我爹娘,抢了钱,还要捉我。”

郑一虎道:“你记住莫忘,我替你报仇,玲玲,后来怎样?”

玲玲道:“后来经过一批牧民大声叫喊他才逃走,承众牧民的情,他们帮助我埋了爹娘,这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郑一虎道:“你这几天住在哪里?”

玲玲道:“在山后的牧民帐内,现在他们要走了。我不肯跟着走,我仍来陪爹娘。”

郑一虎道:“人死不能复生,玲玲,我们只有报仇。来,我送你到王门关去住,等我报了仇再来带你回内地,同时我还要替你找哥哥。”

玲玲忍住哭声摇头道:“我没有亲人了,我只认得你是好人,我死也不离开你了。”

郑一虎道:“你身体太弱,受不了风尘之苦,玲玲,你还是住在玉门关吧,那儿有我的熟人照顾你。”

玲玲哭道:“你不来,我没有希望活下去,现在你总不能丢下我不管。”

朱萼静静的看着着他可怜这个女孩,不过他的面上却现出一种莫明其妙的神情,这时插口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郑一虎叹声说出经过后,接下去道:“朱萼,我决心带她走。”

朱萼道:“她走不动,又无武功,这怎么行。”

郑一虎道:“必要时我背她。”

朱萼笑道:“你是个男子啊。”

郑一虎道:“我才不管这些,我要救她就救到底。”

朱萼叹声道:“好罢,那我们走。”

郑一虎拉着玲玲道:“到前途时我买匹马给你骑,走罢,这地方我记得,将来再把令尊令堂的骸骨迁回去。”

玲玲道:“我不会骑马,看到马就怕,我还是走路,我已经走惯了。”

郑一虎笑道:“随你罢,我说过,必要时我背你。”

有了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孩子跟着,郑一虎再也休想赶路了。

一连几天,郑一虎真够受的,走路住宿他都要照顾,可是他毫无怨色。

这天出了甘肃省境,他们来到一座镇上。

三个人开三间房子,朱萼始终不曾和郑一虎同房的,马玲玲更是同房不得,因此各自一间,不过郑一虎总是让玲玲住在他的隔壁。

吃过饭,朱萼上街去了,说是要买点东西。

郑一虎也打算替玲玲买衣服,于是他走进玲玲房道:“玲玲,这镇上有汉人,我替你买衣服去。”

玲玲正在替他清理东西,这时正在玩弄那只大玉瓶,闻言点点头,问道:“你这里装的是什么果子?”

郑一虎被问,突然忖道:“对了,我为什么不给她吃!这是仙果呀……”说着接过道:“玲玲,来,我给你吃二粒,包你有好处。”

玲玲道:“什么好处?”接着接过二粒,一闻好香,张开小嘴,一粒一粒的尝道:“啊,又香又甜。”

郑一虎笑道:“你莫告诉别人,这就是仙果,好处多着呢,不过我还说不出,将来打听一个人就明白,玲玲,我还打算教你练武,你肯学吗?”

马玲点点道:“你教我,我就学,你说什么我都听。”

收拾完了,郑一虎佩在身上,看看后道:“你调理过后,带也好带多了。”

玲玲道:“放在房里呀,带到街上作什么,我们要回来的。”

郑一虎道:“出门在外,处处要小心,这年头坏人太多了。”

玲玲道:“嗯,我爹娘也是被坏人害死的。”

郑一虎道:“不要想了,上街罢,不知有没有现成的衣服,临时做就麻烦了。”

当他们出去之后,不久真有人偷进房中来了,那是个中年人物,鬼鬼崇崇地,显然不是好家伙。

然而房中什么也未留下来,那人只得空手而出,在门口又会到一个青年,那青年向他问道:“查出是什么路子没有?”

中年人摇头道:“没有东西证明。”

青年道:“那女孩的穿着太差,决不是西域凤。”

中年人道:“西域凤永远穿红的,同时这女孩似乎毫无武功,我们查的是那两个男孩子。”

青年道:“你怀疑的是谁?”

中年人道:“那叫小虎的不明白,但那叫萼的却非常可疑。他是女扮男装,我怀疑他是玉鸳仙子,这丫头如果在此出现,我们最好早点离开。”

青年大惊道:“玉鸳仙子,她怎会来西疆?”

中年人道:“北疆她杀腻了,也许到西疆来换胃口,总之这里我们呆不得啦。”

青年道:“那我们去哪里呢?”

中年人道:“我决心探鬼窝一次,要就死,否则我们名震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