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在逃,洪水明明已经将敌人拦在了河流对岸,可仍然有人阴魂不散的追在他身后。

若不是他早些年在军中的经历,恐怕早就死在对方手上了。

之前因为颜六元展现出的能力太过惊骇,宗丞已经提前逃回宗氏。

于是韩阳被人遗忘了,他现在是一枚弃子。

抵达关山外的时候,一条小溪从山谷中流淌而出,韩阳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谷里面走去,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以往宗氏控制的土匪便驻扎在关山里面。

外界都以为整个河谷地区的土匪都失控了,但宗氏身为一方财团,怎么可能会对这里完全失控,整个关山的土匪仍然在宗氏的掌控之中。

到达这里的时候,韩阳便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快要安全了。

然而,走钢丝最危险的便是最后三步,韩阳刚松下来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身后那鬼魂一样的对手肯定还在身后,他不能大意。

可就在此时,韩阳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被撕裂开了,巨大的惯性从他的右侧到来,然后将他难以抗拒的带向小溪之中。

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从他的肋骨缝隙穿过,那巨大的撕扯力量甚至将他的肌肉都拉扯成棉絮一般的物质,心脏也给缴的粉碎。

直到这时候,狙击枪的轰鸣声才抵达他的耳旁,韩阳倒在溪流里,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汩汩流入溪水,将溪水都给染红了。

他仰面躺着,只能看到天空好像在一点一点灰暗下来,然后彻底失去生命。

远方杨小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为了追杀这韩阳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却见杨小槿双眼通红,不知是哭过,还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休息。

她刚刚早就有机会杀掉韩阳了,但她在等,她想让韩阳经历一下与任小粟同样的痛苦。

不,是要让韩阳经历更加剧烈的痛苦。

这一刻杨小槿有些迷茫,她那天顺着河流向下狂奔,就是想要找到任小粟,哪怕任小粟真的死了,她也得找到任小粟的尸体才行。

可河流的水速太急了,她全力跑了几公里便跑不动了,只能绝望的看着河流将任小粟带往远方。

全力奔跑之下,就算超凡者的耐力也很有限。

眼见追不上洪水,她便在较窄的河流处强行渡河,一路追杀韩阳到了关山。

可是杀了韩阳之后呢,再去杀宗丞?

但只是杀宗丞的话,一点都不解恨。

忽然间,一只白色的千纸鹤飞到了她的肩膀上,杨小槿愣了一下拆开了那只千纸鹤,只见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来中原,等此间事结,姑姑帮你杀宗氏。

……

任小粟睁开双眼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都像是没了力气似的,却听耳旁有人惊喜道:“他醒了。”

这声音是个女孩,任小粟沉默的打量过去,便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正从副驾驶的位置回头看来。

而他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面,车座都被放平了,整个后车厢像是一张床。

只见女孩拿起车载对讲机说道:“哥,受伤的小子醒了。”

车辆慢慢停止,任小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右腹处依然在钻心的疼。

车门打开,他看到有人推着一个轮椅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笑道:“你好,我叫王圣知,我们是在河边发现你的,当时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们擅自做主把你带着一起上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任小粟沉默片刻说道:“我伤势重吗?”

“这倒是要恭喜你了,”王圣知笑道。

任小粟有些疑惑,这事有什么好恭喜的。

似乎看出任小粟心中的疑惑,王圣知继续笑着说道:“你这次受伤的位置正好在阑尾上,这穿透伤竟是直接将你的阑尾给割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犯阑尾炎了。”

任小粟:“……”

那少女笑道:“我叫王圣茵,你是怎么受伤的呀。”

任小粟不假思索地说道:“本来在种地,洪水来的时候湮没了我们的聚居地,我被洪水卷到了一棵树上,树枝扎穿了我的右腹。”

“原来如此,”王圣知笑着点点头,似乎他并没有深究这个伤口的想法。

只是任小粟犹疑,这群人是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

在这时代里能够拥有越野车的都不是什么寻常人,而这王圣知竟是坐在轮椅上,隐约间任小粟已经意识到,这王圣知便是这车队里主事的人了。

任小粟不想说实话,如今,他已经谁也不信了。

曾几何时,他想要相信一些事情,结果却迎来了灾难,既然挨过打,那就要记住疼。

王圣知问道:“现在你行动不便,不如先随我们一起走,等到你伤势好了,我们再做打算?”

任小粟忽然问道:“你们要去哪?”

“178壁垒,”王圣知笑道:“我们从中原来,往178壁垒去,你知道178壁垒吗?”

“知道,”任小粟点点头:“但没去过。”

这时候任小粟才意识到,对方竟然是从东方的中原一路走来,这就是……中原人?

他被洪水带着一路往东边下游去了,结果却被这些人带着重新往西北行进,方向截然相反。

可这些人去178壁垒干嘛呢?任小粟注意到这车上的人都穿着便装,车内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嗯,”王圣知点头道:“既然你的家园已经被洪水冲走了,那就跟我们去178壁垒吧,说不定在哪里能找到新的归宿。”

听到家园二字的时候,任小粟心口忽然疼痛起来,王圣知看着任小粟的表情说道:“抱歉,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任小粟没有刻意掩饰这一点,他现在就应该像是一个悲痛的流民一样,他顿了一下说道:“178壁垒不接纳外人的。”

王圣知笑道:“我跟那里的张司令有点交情,说不定可以帮你说说,就算不行的话,我们也总不能把你扔在这荒野上。”

任小粟想了半天:“好,谢谢。”

此时,任小粟身上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他的无力感充斥在四肢百骸,甚至连自理能力都没有。

这次受伤太重了,他必须尽快找机会给自己涂抹黑药。

等到车队重新上路时,任小粟不经意问道:“中原人很少来西北的,你们来这穷苦的地方干嘛?”

那少女好像也没什么戒心似地说道:“我们要来重新打开这西北的商路。”

任小粟沉思,打开商路?横贯在这条商路之上的宗氏,能同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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