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始劝酒,老道长玄清并不戒酒,而且酒量很大,立刻就同两个老酒怪大碗大碗地干了起来。

玉莲不善酒,坐在这里别扭的慌,便起身道:“我不善饮,还是去同女客坐在一起吃饭吧。”

玄清急忙道:“女侠请便。”

柳玉莲便起身离坐,往华山派这边来。

江湖上对辈份十分讲究。

静音师太起先只关注老酒怪,并没把柳玉莲放在眼里,此时听说柳玉莲的辈份比他们两个还高,急忙起身离座施礼:“晚辈静音拜见柳前辈。”

“哎呀,师太不要这样,折煞小女子了。咱们也非同门同派,莫再讲这个俗礼。”

那边醉仙听见道:“正是,本不是同门,不必再讲那个俗套子,大家太多礼了就不亲近了,还是各论各的吧。”

“那就得罪了。”

静音忙道,接着叫徒弟们挪挪窝儿,给玉莲让出个位置来,喊酒保来添了碗筷。

那四个华山派的女弟子也要见礼,玉莲忙说:“醉仙道长不是说了吗,各论各的,咱们年纪差不多,就以姐妹相称吧。我来猜猜,这一位是华山五美的大师姐梵静小师父、这一位是二师姐梵语小师父,这一位是四师妹华山剑女叶玉华妹妹,这一位是五师妹华山玉女赵娉婷妹妹。我说的可对?”玉莲知道三师妹盘花玉剑冷艳秋已经失踪,所以故意不提起她,免得大家伤心。

“正是正是。”

众女听玉莲一一说出她们的名号,说明自己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名气的,都十分高兴。

那边峨嵋派的女侠听见这边热闹,也同掌门告了便过来,先给静音施礼,又给玉华施礼,玉华急忙起身把她拦住:“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一定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侠杨紫仙姐姐。”

“前辈猜得真准,晚辈正是杨紫仙。”

“不是说过各论各的吗,就别再前辈晚辈的叫了,显得生份。”

“紫仙遵命。”

“都说了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姐妹。坐这儿吧,往后咱们女的都坐一桌儿吃,说话也方便。是不是师太?”玉莲道。

“善哉善哉,施主说得是。”

静音叫前辈不合适,干脆改叫施主了,这倒是个中性的称呼。

女人多是喜欢热闹的,先时有静音在,徒弟们都不敢乱说话,现在柳玉莲的辈分最高,她一起头儿说话,便把气氛调整过来,说话轻松了很多。

因为还要等其他门派的人到来,所以武林大会要推到后天再开,于是,第二天,柳玉莲就邀了华山门的两个欲家弟子和杨紫仙一起出门逛街。

沧州是个州城,又是交通要道,所以街市很繁华,姑娘们逛得很高兴,不过玉莲很奇怪。

“不是说沧州是武林英雄会聚之地么,怎么街上练把势的一个也没有哇?”中间歇脚喝茶的时候,柳玉莲问茶馆儿的女掌柜。

“嗨!平日这里练把势的满街都是,不过听说这些天来了很多武林高人,那些练把势的哪敢在人家面前献丑,全都回家里窝着去了。”

“这多不合适,人家是靠这个挣钱养家的。”

玉莲道。

“女侠真是个好心人。不过,并不是所有武林人都像你这样想,万一碰上一个想在这里找软柿子欺负的,那不就麻烦了吗?”

“这倒也是,犯不上。”

中午,玉莲请客,四个人去了城里最豪华的饭店得月楼吃饭。

店堂里也大多是武林人,白道黑道都有。

玉莲她们本想找个雅间,但雅间已经被人占上了,只好在楼下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点了几道店里的特色菜慢慢吃,耳朵里听着众人的议论。

此时,召开武林大会的原因基本上已经传开了,大家议论的自然就是回春堂的事。

什么事只要一传的人多,便走了样儿,失踪女性的去向由猜测已经变成了事实,特别是那些黑道中人,更是说得津津有味儿,有鼻子有眼儿,好像他们亲自去过回春堂一样。

有的说,回春堂把武林女子绑去后,就废了武功,灌下春药给嫖客们玩儿。

有的说,回春堂每天开一次无遮大会,把被绑女侠们扒光了捆到大厅里,任那些嫖客们挑选,然后集体嫖宿。

玉莲她们听见男人们说女侠被玩弄,心里发烦,饭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来走人。

听一个黑道小混混道:“我听说回春堂放出话来,要把天下武林女子一网打尽呢!”柳玉莲听了,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赵娉婷只有十七岁,年纪最小,也最不知深浅,被激得站了起来道:“回春堂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见不得人的江湖屑小之辈。除了使些下九流的阴损手段害人还有什么本事?有能耐挑个旗号站出来,和本姑娘一刀一剑地斗上一场,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

叶玉华急忙站起来,把她袖子一扯道:“五妹,你跟他们吵吵什么,他们又不是回春堂的人,走走走,咱不吃了,回去!”玉莲也听要走,便叫小二结了帐,四个人从店里出来,赵娉婷兀自恼恨不已。

玉莲劝道:“娉婷,何必在这里沤气,等找找回春堂的人,一刀一枪报了仇才是真的。”

“我不是气别的,我是气他们拿着三师姐她们的遭遇当话题,还想出那么多不堪的……”赵娉婷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三个年纪大的又一边劝,一边拉着她在街上转悠,买了好多东西给她,赵娉婷才平静下来,转怒为喜。

吃过晚饭,众人各回房中,玉莲坐在桌边,想着女侠们是在沧州失踪的,这里多半儿有回春堂的分舵,于是决定夜里出去查访一番,兴许能发现点儿什么。

正在想着,忽然头一晕,心说坏了,对方找上的是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柳玉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四马倒躜蹄儿地捆上了,眼睛用黑布蒙着,嘴巴也被堵着,面朝下趴在八仙桌儿之类的家俱上面。

玉莲以为自己是遭回春堂绑架了,落到他们手里,自己的一世清名就算完蛋了,于是用尽平生的功力挣扎了一阵儿,却挣不开,身子在挣扎中侧翻过去,滚到了桌边,被一个人挡住了。

只听一个声音低低地道:“看你着挣扎的样子真好看。”玉莲听到那个声音,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嘴里呜呜着,要他把自己嘴里的布掏出来。

转眼间,玉莲的蒙眼布已经给解了,果然自己趴在一张八仙桌儿上,背后挡着她的是张子平。

“呜呜……”玉莲哼哼着。

“你答应不要大声说话我就给你把嘴解开了。”

“嗯嗯。”玉莲赶紧点头。

张子平把她嘴里的布掏出来。

玉莲立刻恶作剧地张嘴要喊叫,又被子平用手摀住了:“说了不许喊了嘛!叫隔壁的人听见。我有正经话同你说。”他把嘴紧贴在柳玉莲的耳边耳语道:“我这次是被德信大师秘密请来的,除了他们老哥儿俩和德信大师之外,就只有你知道,为的是怕回春堂的眼线知道了,我就不便行事了。所以我才不叫你喊。”他在说话的时候,离得她很近,一出气儿就吹在她的耳朵后面,让她感到紧张而又幸福。

在确认了玉莲真的不会再喊的时候,子平才把手拿开。

“你这坏蛋,又偷袭我。”

她也扭过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没办法,我只会用药,不过你放心,这药没有毒的。对道上的朋友,只要不是巨奸大恶,我都不会用毒药。不过,那些江湖屑小才不会像我这么好心。你还得再练内功,要把我屏住呼吸时的心跳也听出来才行。”

“嗯。给我解开吧,我动不了了。”

“好吧,不过先扭几个屁股让我看看。”

“我不。”

玉莲红着脸说。

“那就不给你解。”

“你不解我就喊。”

“唉,真拿你没办法。”

张子平一边解着绳子一边说:“我已经同醉仙和醉佛说了,让他们装不认识我,你也要当成第一次见到我。我的名子没变,不过公开身份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无名小卒,我没资格与各派掌门平起平坐,只能住在悦来客栈。明白了吗?”

“嗯。”

绳子解开了,子平在玉莲的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悄然离去,柳玉莲又胡思乱想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