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枫道:“我们动上手,拆了四十几招,也没分出什么输赢。那老贼跳出圈子,拱手道:‘佩服,佩服!今日不分胜败,不用再比了。沐王府武功驰名天下,果然高明。’”

樊纲道:“那很好啊,大家就不用再打了,免伤和气,岂不甚好?”

白寒枫怒道:“你又没瞧见那老贼说话的神气,你还道他真是好心吗?”

“他嘴角边微微冷笑,显然是说,沐王府的白氏双木以二敌一,也胜不了他一个老头儿,什么‘武功驰名天下’,只不过是吹牛而已。”

“我当然心下有气,便道:‘不分胜败,便打到分出胜败为止。’这老头虽然灵活,长力却不及我兄弟,斗久了非输不可,他想不打,不过想乘机溜去。”

“于是我们又打了起来,打了好一会,我使一招‘龙腾虎跃’,从半空中扑击下来。那老贼果然上当,侧身斜避。这一招我两兄弟是练熟了的,我哥哥便使‘横扫千军’,左腿向右横扫,右臂向左横击,叫他避无可避。”

说着,白寒松还比划了一个横扫千军的架势。

接着道:“这老贼身子一缩,忽然向我哥哥怀中撞到。我哥哥双掌一翻,按在他胸膛之上,笑道:‘哈哈,你输……’”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响,那老贼却好不毒辣,竟然使出重手。我眼见势道不对,一招‘高山流水’,双掌先后击在那老贼的背心。”

“那老贼身子一晃,退了开去。我哥哥已然口喷鲜血,坐倒在地。我好生焦急,忙去扶起哥哥,那老贼干笑了几声,一跛一拐的走了。”

“我本可追上前去,补上几拳,立时将他打死,但顾念着哥哥的伤势,没空去理会那老贼。我抱着哥哥回到家来,他在途中只说了四个字:‘给我报仇。’便咽了气,苏四哥……咱们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说到这里,白寒枫已经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这时,站在周烨身后的一个身影突然开口道:“香主,属下觉得此事不怪徐老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风际中。

此人模样貌不惊人,土里土气的,但是周烨却知道,论武功,他比在座任何人都要强上三分。

“哦?以你看,事情应该是怎么样的?”周烨笑着问道。

“属下嘴拙,不善言辞,不如请高兄弟与我演示一下,香主便知一二了。”风际中说道这里,扭头看向高彦超,道:“高兄弟,刚刚白二侠说的那几招,咱们来比划比划……”

高彦超点头,走出来后,风际中发掌轻飘飘的向着高彦超拍去。

高彦超左掌架开,身子一缩,双手五指都拿成了爪子,活脱是只猴子一般,显是模仿“八臂猿猴”徐天川的架式。

风际中左足一点,身子跃起,从半空中扑击下来。

高彦超斜身闪开,便在此时,风际中倏地抢到高彦超身前,左腿向右横扫,右臂向左横掠,正是白寒枫适才比划过的那一招“横扫千军”。

风际中一身化而为二,刚使完白寒枫的一招“龙腾虎跃”,跟着便移形换位,抢到高彦超身前,使出白寒松那招“横扫千军”,身法之快,实是匪夷所思。

众人喝彩声中,高彦超缩拢身子,直撞入对方怀中。风际中双掌急推,按在高彦超的胸口,说道:“哈哈,你输……”

便在这时,高彦超右拳击在风际中胸口,左掌拍中他小腹。

两人拳掌都放在对方身上,凝住不动。

风际中开口问道:“白二侠,当时情景,是不是这样?”

白寒枫尚未回答,风际中身子一晃,闪到了高彦超的背后,双掌从自己脸面右侧直劈下来,虚按高彦超的背心,说道:“高山流水!”

这两掌并没碰到高彦超的身子,众人眼前一花,他又已站在高彦超的面前,双掌按住他胸口,让高彦超的拳掌按住自己腹部,回复先前的姿式。

这两下倏去倏来,直如鬼魅,众人骇佩之余,都已明白了他的用意,当时徐天川以一敌二,情势凶险无比,倘若对白寒松下手稍有留情,只怕难逃背后白寒枫“高山流水”的这一击。

风际中又道:“白二侠,当时情景,是不是这样?”

白寒枫脸如死灰,缓缓点了点头。

风际中身法兔起鹘落,固然令人目眩神驰,而他模仿自己两兄弟这几下招式,竟也部位手法丝毫无误,宛然便是自己师父教出来的一般。

“龙腾虎跃”、“高山流水”和“横扫千军”三招,都是“沐家拳”中的著名招式,流传天下,识者甚多,风际中会使,倒也不奇,但以一人而使这三招拳脚,前后易位,身法之快,实所罕见,加之每一招都是清清楚楚,中规中式,法度严整,自己兄弟毕生练的都是“沐家拳”,却也远所不及。

风际中收掌站立,说道:“高兄弟,请除下衣衫,得罪了!”

高彦超一怔,不明他的用意,但依言除下衣衫,略一抖动,忽然两块布片从衣衫上飘了下来,却是两只手掌之形,衣衫胸口处赫然是两个掌印的空洞。

原来适才风际中已用掌力震烂了他衣衫。

高彦超不禁脸上变色,情不自禁的伸手按住胸口,心想风际中的掌力既将柔软的衣衫震烂,自己决无不受内伤之理,一摸之下,胸口却也不觉有何异状。

风际中道:“白大侠掌上阴力,远胜在下。徐大哥胸口早已受了极重内伤,再加上背心受了‘高山流水’的双掌之力,只怕性命难保。”

说到这里,风际中对着周烨一抱拳道:“所以,属下觉得这事并不怪徐老哥,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苏冈和白寒枫对望了一眼,均是神色沮丧,眼见风际中如此武功,己方任谁都和他相去甚远,又给他这等试演一番,显得徐天川虽然下重手杀了人,却也是迫于无奈,在白氏兄弟厉害杀手前后夹击之下,奋力自保,算不得如何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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