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色丝绸睡衣的男人静静站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床边,冷冷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少年。

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

一身湿透的衣服,可以看见大片的血迹,头发上的冰雾在室内融化成水珠,一张脸冻得青白,脸庞上除了斑驳的血迹就是眼泪,狼狈又可怜。

浮雍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胯间,望见那不死心的微微勃起,唇间浮现一丝冷笑。

本想叫保镖将这只小东西丢进雪地里,转念想了一下,浮雍拍了拍手。

废物就去与废物作伴好了。

第二天,日头从一片银装素裹的城市建筑中升起。

浮白渊一身蓝白色的病服,推着输液架,静静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反射着日光的雪景。

呼出的热气在窗玻璃上形成一层水膜,浮白渊抬起扎着留置针的手,曲起指尖,在玻璃上划了划。

守在门外的黑衣保镖看不清少爷画了什么,只看到这个从小冰冷阴郁的男孩,神情突然温柔起来,甚至温柔地吻了吻冰冷的玻璃。

保镖正在猜测少爷画了什么,突然看到一群同事拎着一个虚弱的人形走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黑衣大汉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拎着那个瘫软在他手上,弱弱挣扎的人形,走进了少爷的病房。

“少爷,老爷昨夜找到了浮家失散多年的小少爷。”

黑衣大汉顿了顿,看着手上毫无力气,徒然怒瞪着他的少年,继续朝站在窗前的浮白渊道:“小少爷身体有些弱,老爷命我们带到大少爷身边,叫大少爷多加看顾一番。顺便培养一些兄弟情分,日后也好适应浮家子嗣身份。”

浮白渊一手撑着窗玻璃,缓缓擦掉了窗上的水雾,缓缓回过头来。

昨夜下半夜被关在浮家家庭医生那边抢救了半夜的春昭少年抬起头,与那个目光冰冷的病服少年对视。

春昭看到了对方对他做出了一个口型。

“废物。”

他在骂他废物。

确实,他连自己的妈妈也无法抢回来。确实是个废物。

春昭垂下了头。

春昭被甩在了地上,像是一件毫无用处的垃圾。

那群黑衣保镖再次回到原位,静静看守着屋子里的少年。

窗外的雪已经在被环卫工人清理,浮白渊轻轻呼吸着,连接着输液管路的手掌握拳又松开,暴怒是无能者的行为,冷静,冷静下来春渊。

有医护人员进来,伤重的春昭少年被检查了身上的纱布后,开了盐水,迅速输上了液,被抬上了一张豪华的病床,推到了另一个少年的病床旁边。

隐私性极强的VIP单人病房,现在变成了双人病房。

两个少年关了门,一个站在窗边,一个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输液皮条墨菲斯滴管内缓缓滴落的液体,室内安静得似乎能听见雪融化的声音。

浮白渊踩着柔软的病人拖鞋,拉着输液架,向春昭走过来。

头上那圈厚厚的纱布,丝毫影响不了少年浓艳的美貌,少年恶意地看着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的春昭,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浮白渊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声音微哑:“你瞧瞧你,连一点小事都做不成。落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一条狗。”

春昭微微偏了头,眼底微红,扎着留置针的手指微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浮白渊下颌微抬:“什么?”

春昭少年不同于浮雍斯文贵气的长相,也不同于浮白渊冷冽逼人的俊美,他是那种一眼看来会觉得世间美好的纯澈类型,坦率又清爽的少年人模样。

春昭眨了眼,说:“你过来。”

浮白渊皱了眉,推着输液架走过去,“什么?”这个废物还能发现什么?

“啪!”

春昭忽然抬手,狠狠扇了浮白渊一个巴掌。

浮白渊愣住了,左颊热痛,缓缓浮现红痕。

春昭少年无害的脸庞上,逐渐浮现恶意的笑容,“我发现,你也不过,是条狗呢。”

浮白渊眼里闪过杀意,单膝压在床沿,狠狠扑上去,掐住了春昭的脖子,不断收紧。

少年并没有怎么挣扎,几乎瞬息间,那白皙清朗的面庞涨红了起来,缺氧令春昭微微张了嘴巴,双眼闭了起来。

如果不是门外的保镖忽然闯入,春昭今天就会被浮白渊活活掐死在这里。

……

黑衣保镖们简直要被这两个少爷逼疯了。

别人家兄弟俩打架是增进感情,这两兄弟打架,是真的想致对方于死地啊!

但是显然,春昭不是浮白渊的对手。

黑衣保镖派出一个代表,前来劝说一下白渊少爷高抬贵手,别失手玩死了唯一的弟弟,老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少爷。

清瘦的病服少年微微挑起眉头,轻嗤一声:“我还不会让他脏了我的手。”

浮白渊靠在吸烟室的窗前,垂眸挡住眼底深思。

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发怒,杀了这个废物。

他的母亲是多么溺爱着这个不自知的废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种身处嫉妒与仇怨的日日夜夜,他只恨同胞兄弟为何不能长得一样,为何他不能杀了春昭取而代之……

那个女人如此疼爱着这个儿子,若是死在浮雍的手里。

想一想,就令人愉悦呢。

浮白渊略可惜地将头靠在了冰凉的玻璃上,可惜那个老狐狸不上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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