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的站了起来,“嘭”的一声,刘云龙坐着的椅子被他推倒在地。

脸露狰狞的瞪了乔津帆一眼,转向阿古西,不容置疑道:“我要借钱,我要借五百万。”

“五百万?”

阿古西撇撇嘴,轻藐道:“你还真敢开口啊?你只是刘家的继承人,还不是刘家的话事人,你凭什么让我借给你五百万?你有这个能力还么?”

阿古西很不满刘云龙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借钱借到他这种嚣张劲,比自己还跋扈,好像自己欠他钱似的。

刘云龙已经输钱输红了眼,要是现在灰溜溜的离开,恐怕等待着他的,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同样清楚,没有赌本,想要翻本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人,谁都不会愿意赊账,会所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在独立赌局中,那样会破坏规矩。

刘云龙唯有借钱继续赌,但这里有钱的,又肯借钱的,恐怕只有阿古西一人了。

“我以刘家继承人的身份,写一张欠单给你,盖上手指模,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就差没被逼上绝路的刘云龙,不计后果,他现在的脑中只有借到钱,再跟乔津帆来一场,不然他就永远不会有在乔津帆面前的翻身之日。

一百万的高利贷,并不能让刘云龙有多紧张。

虽然其中的利息很吓人,让因为股票输干输净的刘云龙身无分文。

但以他刘家继承人的身份,哪些高利贷也会宽限一段日子,反正是利息照算。

但偏偏就因为这一百万的高利贷,让想要保持自己刘家继承人身份,想要保持自己在外人眼中年轻有才的外表的刘云龙,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这可能刘云龙天生性格使然,也有可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骄傲,他不容许自己丢刘家的脸面,不容许自己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因为这样,使到他铤而走险,居然动起了银行的公款。

可是时也命也,乔津帆这个混蛋天生运气超好,幸运女神跟他的关系暧昧不清,使到乔津帆做什么事都是无往而不利。

刘云龙遇到他,算是倒大霉了。

五百万的借款,说多不多,但说少呢?肯定也是不少。就算是阿古西这种躺在女人身上,就能有钱入账的色老头,同样不能视而不见。

望着刘云龙那狰狞,仿佛要吃人的表情,阿古西突然有种陌生感。

这个小子难道就是那个靠着家族护荫,学识教养都很好的纨绔子弟么?

亦或面前这个才是真正的他,以前只是他刻意隐藏呢?

死死的盯住刘云龙看了一会,阿古西终于点点头道:“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人情归人情,欠条是一定要签下的。”

刘云龙的表现让乔津帆眉头紧皱,他不知刘云龙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赌局的输赢,为什么就算借钱,也要赢回来。

不就是输了两百多万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赢了他的钱,要跟自己死砸?

有没有这个必要?

不明真相的乔津帆,当然不知刘云龙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知道了,乔津帆也不会去关心,刘云龙的生死,刘云龙是否能够保住继承人的身份,能不能把银行的公款填回,都与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家伙想输钱给自己,那就让他当凯子吧。

“刘公子,今晚就算了吧?要不我们另外约个时间,下次再赌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这个赌局是不是该结束了?”

乔津帆嘿嘿一笑,假惺惺地说道,他这下不过是故作姿态,因为他明白,赌徒输红了眼,是肯定要想翻盘的!

绝不会放弃。

“是啊!不早了,我也有点累了。”历苏似乎也看到刘云龙的不对路,连忙应和道。

费列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随便,赌不赌都没问题。”

“不行。”刘云龙大声吼道:“赢了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荷官和哪些监场的人对望一眼后,出声提醒道:“刘先生,赌局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这里出入自由,不管是输还是赢,都不会遭受人参自由的限制。请你不要破坏了规矩,不然后果自负。”

“什么规矩,是什么规矩。”

刘云龙根本就不管荷官的提醒,用力的拍打着赌桌,人好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难道我输了钱就不能上诉?难道这里的规矩就是输了钱是不能让人赢回来么?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这是哪个白痴定下来的混蛋规矩。”

刘云龙的话,让荷官和监场脸色不由一变,站在刘云龙身后的其中一位监场,来到刘云龙身后按住刘云龙的肩膀,想要控制住冲动的他,却被反应强烈的刘云龙一甩,回身就是一个右钩拳,狠狠的打在脸上。

“噗”的一声,监场在毫无防备下,被刘云龙打得跌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事情转变之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另外几位监场和荷官,马上跑了过来,想要合众人之力,阻止刘云龙继续放肆下去。

乔津帆怎么都没想到,刘云龙会突然发难,倒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看上去有点城府的刘云龙变得这么不计后果了?

这里可是澳门最顶级的富豪会所,有着严格的规矩,刘云龙这么冲动的闹场,肯定不会受到惩罚。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乔津帆挡在超琼身前,护着她一直往后退。

费列普和历苏,也被突发的状况吓得不轻连椅子都碰到了,匆忙的退到一边。

阿古西则是搂着脸色苍白的金发美女,却用冷冷的表情看着刘云龙,不但没有劝说的意思,好像还有种幸灾乐祸的轻笑挂在嘴角。

几个旗袍美女,早就在监场被刘云龙打倒时,她们马上就转变了角色,负责起了营造起混乱的气氛来---尖叫。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声一起从几个美女口中发出,几重奏的女高音,简直就是震耳欲聋,堪比卢恰诺·帕瓦刘蒂了。

超琼被发表的刘云龙吓得小脸苍白,平时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斯斯文文,谈吐大方的刘云龙,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前后的差别让超琼有种无所息从的感觉,倒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刘云龙?

看到乔津帆又想去劝喻的想法,超琼立马拉住他的手,因为现在的刘云龙无疑是危险的,谁知哪几个监场能不能按住他?

要是不能压制住,被他再次发飙起来,会变成怎么样?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乔津帆微笑的轻轻拍了下超琼紧拉住自己的手,走到赌桌前,大声的对闭眼睛按住刘云龙的那几位监场道:“放开他,请放开他。”

几位监场已经把刘云龙死死的按在地上,他的那位银行同事兼朋友,也被荷官盯住。

听到乔津帆的请求,荷官脸色一冷道:“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谁都不能违反。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刘先生怎么样,到会所会有专人来处理的。”

刘云龙已经被几位监场拉了起来,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死盯住乔津帆看,继续吼道:“我没有输,我没有输。你凭什么可以赢我,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赢我?我可是堂堂刘家继承人,我可是未来执掌家财十数亿的刘家合法继承人。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要你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我刘云龙也不用你可怜。你有胆量就再跟我赌一次,我一定可以赢回来,我一定可以赢回我的所有。”

乔津帆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刘云龙的控诉。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刘云龙所说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身穿礼服,仿如英国管家的中年男人走出过来,这应该是这里的管事。

目无表情的来到赌桌前,先是看了看被人压制住的刘云龙,再看看另一边的乔津帆。

平实而不带感情道:“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不管是谁,破坏了都要受到惩罚。我以会所赌场监事的身份,撤销刘云龙会所会员资格,收回他白银会员贵宾卡。”

“不,你不能这么做。”

刘云龙不知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受不了打击疯了。

居然敢对赌场的监事口出狂言:“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撤销我会员的资格?我是刘家的继承人,将来可是要掌管刘家十数亿资产的族长,你不就是一个打工的么,凭什么可以随便撤销我的会员资格,凭什么收回我的白银会员卡。”

不管刘云龙怎么去挣扎,几位监场就从他身上搜出张精致的会所白银会员卡,交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人不理刘云龙那陷入疯狂的双眼,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两手一扳会员卡,“啪咔”一声,精美的,代表身份和地位的白银会员卡,就这么被扳成两段。

“不……”刘云龙随着会员卡被扳断,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张会员卡,代表着的不但是会所的会员身份,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那家豪门和自认上流社会的菁英份子,都要削尖脑壳,为的就是得到会所的承认,成为会所的会员。

要是传了出去,被人知道刘云龙被会所撤销了会员资格,那么他的名声一定会遭受打击。

恐怕刘家的长辈同样会对此作出责难,这怎么不让刘云龙犹如被冷水从头泼到,当场就清醒过来呢?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中年人看都不看刘云龙一眼,对监场道:“把他拉出去,他已经不再是会所的会员,也被定为赌场不受欢迎的人物,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正当几位监场想要拉走刘云龙,却被他再次甩开。

不过这次刘云龙并没有再次发飙,反而很冷静,脸色很阴深的扫了一眼中年人道:“你会对今天所作出的决定后悔的。”

带着血丝的双眼转到乔津帆身上,冷冷道:“这次我输了,但并不代表我一辈子都会输给你,你给我等着,我会把我的所有都赢回来。”

说完昂然抬头,恢复了骄傲的刘云龙,昂首挺胸的往外走。

他的这幅作为,反而更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哪像一个输干输净,还更被人赶出会所的丧家犬呢?

“等一下。”

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实在是太出乎乔津帆预料之外了。

不过当刘云龙再次向自己发出挑战,乔津帆就觉得很不耐烦了。

怎么自己不招惹麻烦,偏偏麻烦就喜欢找上自己呢?

为了避免李启松的事再次重演,乔津帆喊住刘云龙道:“你不是想跟我赌一次么?我现在就给你机会,跟你赌。没有必要等以后了。”

还没走出几步的刘云龙,听到乔津帆的话停了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放下关于钱的问题,他现在可是连想要死的心都有了,因为所有的希望都随着会员卡被扳断而消失。

只是多年来的教养和环境的熏陶,让他能够再次恢复骄傲,身为刘家人的骄傲。

但乔津帆一句话,让他死灰一般的心,再次活跃了起来。

“你真的肯在跟我赌,真的能跟我都一次?”

在得到乔津帆肯定答复后,刘云龙已经不再管什么骄傲了,什么骄傲都是假的,哪有自己的未来那么重要?

用哀求的语气跟对阿古西道:“能不能借我钱?我还是要借五百万。”

刘云龙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自信,这些骄傲和自信并不是单靠良好的家境和专门的培养才能铸就而成。

从读书到进入社会工作,他身上都承载着家族众多的关心和照顾,让他能够在工作上扶摇直上,在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坐上渣打银行的业务部经理这一重要职位,也让刘家的长辈更多的关心和支持。

就因为这样,刘云龙把这些都当成是自己值得自豪的,虽没有看到谁都昂首抬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但那种看不起人,心高气傲神情或心理,还是能够让不少人感受到。

阿古西之所以不喜欢刘云龙,也因为他在刘云龙的眼中,不时能够看到对自己的轻藐和不屑。

阿古西很清楚,在刘云龙和不少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不事生产、五谷不分、手脚不勤,整天混吃等死的人。

虽然因为刘家和阿古西的产业有着不少的生意来往,俩人的关系也是比较密切,但这种藐视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在刘云龙眼中消失过。

今天,刘云龙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因为一个钱字,让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居然要低声下气,向一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色老头求助借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这也是刘云龙已经走投无路,乔津帆的一句话,给了他希望,给了他一个翻盘的希望。

只有从阿古西哪里借到钱翻本,他不但能够还钱和填数,还能保证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受任何的影响。

为了这个,低下骄傲的脑袋算什么,求助于一个他看不起的色老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因为刘云龙那低声下气和求助的神情,让阿古西的心情特别的好,就连之前输掉的几百万,在他看来,换成这样一个结果,什么都值了。

想了一下,阿古西终于点头道:“钱我可以借给你,但熟归熟,我要你以刘家继承人的身份签下签单,这样不至于我的钱都打水漂了。”

阿古西的话好像刘云龙输定似的,让他脸色不由一沉,不过还是要钱到手才行。

至于以个人名义还是以刘家继承人的名义,已经无关重要了。

赢了万事皆有,输了,能否归还高利贷和银行的钱,还能否保住自己继承人的身份,都是一个问题。

接过唯一的希望,看着五百万的支票,刘云龙的雄心再次燃起,他不相信,乔津帆运气就比自己好,凡事都能压自己一头。

他要利用这个最后的机会,把前面丢失的都赢回来。

望着云淡风轻的站在哪里的乔津帆,刘云龙突然有种对方从来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感觉,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他抛诸脑后了,支票“啪”的拍在赌桌上,眼睛盯住乔津帆,咬牙狠道:“我们就一次过赌五百万。”

“慢。”哪位中年的赌场监事出声阻止道:“刘先生已经不再是本会所的会员,所以没有资格继续在这里参与赌局。”

“你……”眼看就可以翻本,可是这个一块木头一般的赌场监事,却让刘云龙无可奈何。

虽然刚才发飙骂了对方,现在刘云龙回想起来,也是有点心悸。

刘云龙身为会所的白银会员,当然知道这个会所的底细。

可能这个中年人没什么大不了,在外头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对方。

但现在是在会所,中年人代表的也是会所,这样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云龙骂了对方,公然违抗规矩,这就是跟会所过不去。

要真是细究起来,刘家也不能保住他,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家族。

所以现在中年人的阻止,虽然刘云龙千万个不愿意,但再也没有这个胆量去怒骂对方,只能死死的盯住乔津帆猛看。

“这位先生,这是我跟刘先生还没有完成的赌局,不知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赌完这一局?我是乔氏家族的继承人,我也有会员卡,你看……”乔津帆终于开口,并不是他真的想要跟刘云龙在赌桌上一决胜负,而是这次的事不能解决,谁知以后这个刘云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既然事情因赌博而起,那就以赌博结束。

听了这话,沉吟一下,中年人点点头妥协了。

“这一局可以进行下去,不过只限这一局,除非其他会员继续参与下去,不然我会以监事的身份终止他们的参与。”

说完一指早就站得远远的费列普、历苏和阿古西等人。

刘云龙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中年人不再阻止,那么他就有机会。

除非他不介意让自己跟乔津帆的赌局传到街知巷闻,不然他早就约乔津帆到“葡京”去再战。

但哪里毕竟是公共场所,品流复杂,要是两人之间的赌局传回香港,那么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成为泡影。

“谢谢!”

刘云龙出奇的谢谢中年人,再次转回面对乔津帆,重重吐出一口气,平伏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局定胜负,五百万。”支票再次被刘云龙推到赌桌的中间。

拿出五张刚才赢取的百万金额的支票放在其中,耸耸肩道:“既然刘公子这么有兴致,我当然奉陪。就是不知赌些什么?”

“一次派完五张,以梭哈的方式定输赢,不再一张一张的派牌加注。”

“没问题。不过,刘先生,我想大你一样!”乔津帆微笑道,“那就是我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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