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开封府祥符县。

张国纪刚刚吃了早饭,正不慌不忙的向着王氏私塾走去。

作为一个考了五六次举人都落榜的落魄秀才,张国纪的家中,早就因为读书与赶考掏空了家中殷实的家底。

彼时的张家,大小也算是祥符县城中数得着的殷实家庭。

只因为连年的赶考不中,张家原本殷实的家底也败了个精光。

要知道,那年月的赶考,对一个家庭来说,每一次都是一次大放血啊。

张国纪十二岁起,三次府试皆落榜,到了二十四岁时,才刚刚成功闯过府试,成为了一名秀才。

但在开封府埋头苦学了六年,两次乡试皆名落孙山。

如今,张国纪已经年过不惑,却依然没能金榜题名。

而此时,张家因为供他读书,偌大的家产,早已经败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张妻因为连年的劳累,积劳成疾,如今也撒手人寰。

这逼得张国纪不得不从省城回到家中,寻了一份西席先生的营生,来养家糊口。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张国纪别看已经年过不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洗衣做饭之类的家中琐事更是一窍不通。

若不是家中长女嫣儿,从小秀外慧中,聪明能干。

在母亲死后,主动的担起了家中照顾弟弟妹妹的职责,顺便还照顾他这个不成器的爹的话,张国纪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好,张国纪多年来读的书,最后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祥符县城中的王家大户,因为要给族中幼童启蒙的缘故,请他做了私塾中的西席先生,每个月也不过才二两四钱的奉金。

虽然这些钱不多,但加上张家剩下的几十亩薄田,大约也差不多够张国纪养家糊口了。

此时的张国纪,刚刚吃过早饭,正不慌不忙的向着王氏私塾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私塾中那几个顽童的课业进城。

虽然张国纪本人没有考中举人,但他胜在基础踏实。给这些稚龄幼童开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了,话说回来了,这货的基础能不踏实吗?

府试考了四次,乡试考了两次……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学到初中留了六次级了。

那家伙,新老师来都得找他扫听学校内幕。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不管怎么说,张国纪对自己眼下的状况,还是稍感满足的。

虽然他已经不再考虑科举的事情了,但,多少还是要为下一代做考虑的。

因此,他打算现在起,就开始攒钱,每年攒上几两碎银,等十年后,老三也能参加府试后,就拿出来给他的小儿子赶考用。

就在张国纪心中正计划着未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到了王氏私塾。

整个王氏私塾就建在城东,王室祠堂的旁边。

张国纪到了私塾后,私塾中的孩童们早早的就已经等在这里了。

这年头,能读个书不容易,孩童们也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因此鲜有逃课的存在。

或者说,曾经有过,但是在张国纪那三尺戒尺的淫威下,也都变得无比乖巧了起来。

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那种傻叉父母,会说什么你身为老师怎么可以打孩子呢等等之类的屁话。

在这里,不好好学习,课堂上先挨老师一顿打,等回到家中,再挨自己父母一顿混合双打。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毕竟——读书不易,科举不易。

若想成为人上人,不吃点苦怎么能行呢?

因此,张国纪也算教的顺心,毕竟没有什么调皮捣蛋的家伙敢在戒尺与男女混合双打的威严下,顶风作案。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间,午休时间到了。

张国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主家送来的食盒中拿出了自己中午的午餐。

食物并不算太丰盛,不过是三个杂粮馒头加一碗稀粥与一荤一素两碟小菜罢了。

但即便如此,相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非常的不错了。

要知道,很多普通人,此时最多也就是混个水饱罢了,沾荤腥?那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待遇好吗?

甚至更多人,现在也只能一日两餐而已。

一日三餐?那是在做梦……

所谓过午不食是养生要诀的屁话,听听就算了。

但凡这个时候的人能富裕到一天吃三顿饭,你看他会不会过午不食?

就在张国纪拿起馒头,有滋有味的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忽然外边有王家的家丁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一看到张国纪,就立刻冲了过来,一脸焦急的喊道:“张先生,祸事啊,祸事来了!”

看到家丁焦急的模样,张国纪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菜,将自己口中的馒头顺下去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每逢大事要有静气,这天塌不下来……”

训斥了家丁一顿后,他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张先生,刚刚我奉主人之命前去集市买盐,看到你家小娘子正在被一群军汉调戏啊……”

听到家丁的话,张国纪顿时也静不下来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哪个混账敢调戏我家嫣儿,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好……”家丁也懒得嘲讽刚刚张秀才那股穷酸劲,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张秀才也顾不得午饭了,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王家私塾在城东,而集市就在城中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整个祥符县城并不算大,骑自行车从东到西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而已。

没过多久,张秀才就在家丁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中的集市之中。

远远的看到集市中人群围成的圈子,张秀才也顾不得斯文扫地了。

直接在家丁的帮助下,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当挤进人群后,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傻眼了。

只见,在人群之中的地面上,三四个军汉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直叫唤,而在军汉的对面,则是一个身穿白色书生长袍的挺拔身影。

那身影极为高大,比起其他人来,高出了一个头都不止。

而在那个身影的背后,站着一名女子,年约十三四岁,唇红齿白面如观音,身姿窈窕,丰满修长。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会说一句,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

那人不是自己的女儿张嫣,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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