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仅仅可闻的烈马惊嘶,划破夜空,透过寒风,隐约传来。

嘶声惊急,充满忿怒,远处群峰间,也随风飘来一阵隐约可闻的雷鸣。

疤面人身躯一战,星目中冷电闪闪,剑眉一竖,倏然仰面,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的怪啸。

对崖的杜冰听到马嘶,立即发出低呼:“噢,这是骅骝。”

杜冰的话声甫落,疤面人跃身腾空,大袖一拂,吭着怪啸,沿着深涧,直向正东电掣驰去。

眨眼之间,已消失在旋飞的雪雾中。

飘风女侠立即说道:“看情形,可能有人要偷我们的马,我们要尽快赶回去才好。”

女侠说罢,三人转身起步,向着来时的东北方,如飞疾驰。

飞驰一阵,已到了回绕三佛寺的松林边沿,除了阵阵松涛声,三佛寺内,一片黑暗死寂。

三人一阵飞驰,已到来时的峰崖。

游目一看八大罗汉的肥大尸体,仍横七竖八地倒在那边,每具尸体上,已复上一层薄薄的雪屑。

三人来至峰崖,身形一闪,直向峰下泻去。

片刻已到峰下,寒风顿灭,雪雾立敛,谷峰一片昏暗。

三人认准方向,直奔来时的山路,如飞疾驰。

这时,弯月将没,晓星明亮,东方天际已现出一线曙光,夜空,显得更黑暗了。

三人飞驰至覆雪的山道上,迎着寒风,宛如四缕轻烟。

蓦地,遥远的万峰间,骤然传来一声悠扬的清越长啸。

啸声—起,杜冰立即脱口说:“这是麟哥哥。”

飘风女侠飞驰中,转首望着啸声传来的方向,双眉一蹙,说:“这孩子越跑越远了。”

女侠的话声甫落,远处那声倏扬长啸已经停止了。

接着,传来—声隐约可闻的烈马怒嘶。

马嘶一停,遥远群峰间,再度响起那声清越长啸。飞驰中的丽蓉立即说:“弟弟不会失迷方向了,他已与骅骝取得呼应。”

这时,三人已驰下那道横岭,举目前看,岭下山道上,已没有了四大金刚的尸体,但那四柄戒刀,仍在道上闪着暗淡寒光。

驰至近前,发现雪地上,印满了野兽足迹,一滩滩的鲜血,已变成了黑紫,凝成了硬块。

丽蓉飞驰中,凤目一亮,突然发出一声娇呼:“快看,那是麟弟弟。”

说着,举手指着东方遥远的数座峰巅。

女侠、杜冰转首一看,心头不觉同时一震。

只见遥远的天边,连绵蜿蜒的峰巅上,一点亮影,宛如弹丸流星,忽飘忽浮,向着东北,如射疾飞,快逾电掣。

飘风女侠一见,心情顿感兴奋,张口发出一声音如凤吟的啸声。

果然,女侠的啸声一起,那点疾如流星的亮影,骤然疾转,势如殒星坠地般,向着这面如电射来。

蓦闻一声清越龙吟,眼前光华大盛,转首一看,只见飞驰中的丽蓉手举伏魔剑,迎空飞舞,幻成一道翻滚银龙。

丽蓉短剑一舞,如陨星泻落的那点亮影,立即发出一声相应啸声。

这时,三人已来至那边悬崖右端,手持方便铲的三僧尸体,也不见了。

又绕过两座高峰,天光已渐明亮,游目一看,不少峰巅,已洒上一层金黄色的柔和日光。

举目前看,一里之外,已是那道蜿蜒深涧。

杜冰一见,立即发出一声欢呼:“啊,到了。”

正在这时,前面骤然响起数声高吭马嘶。

尤其赤火骅骝发出的嘶声,激昂震耳,直上晨空,谷峰深涧中,俱都响着嗡嗡回响。

这时,已隐约听到数声怒叱暴喝。

女侠听得心头一震,不觉脱口高呼:“果然有人偷马。”说着,游目去看数座峰巅,丽蓉、杜冰也在仰首上看。

蓦见东南方第三座峰腰上,正有一道疾泻亮影,一闪而逝。

丽蓉立即急声说:“妈,我们要快些,麟弟弟看见马匹了。”

说着,倏举右腕,立将宝剑收入鞘内。

三人尽展轻功,沿着深涧,急奔如箭。

这时,三人已驰到来时下马的那座峰角之前,转过峰角,已看到前面那片广大的松林。

再驰一阵,看到不少奇装异服的人影,立在林前。

天麟的亮影,正飞驰在前面一片乱石之上,宛如掠地流星般,向着林前,疾射过去。

女侠三人一见,脚下加劲,身形疾射如烟。

渐渐,已看清林前奇装异服的人影,有四五十人之多,有的持矛握盾,有的拈箭搭弓,衣装有红有绿,多穿各种兽皮。

这些奇装异服的人,正形成一个极大圈子,将骅骝、黄骠和青聪围在核心,女侠的那匹头尾皆白的坐马,已不知跑到何处。

飘风女侠一见,立即焦急地说:“这些人都是来自巴什托格的巴格族,他们酷爱财宝,视马如命……”

杜冰未待飘风女侠说完,凤目依然望着林前插言说:“这些人都像野人嘛。”

飘风女侠说道:“巴格族生性好斗,野蛮骠悍,崇拜英雄,不亲女色,唯一缺点是见财贪心,如不能将他们打得口服心服,一味纠缠,无休无止。”

女侠说话间,丽蓉和杜冰已游目看了那些人一眼。

只见巴格族人个个体形高大,貌如人猿,一双眼睛,闪着金辉,每人脸上,都带着三分浑气。

中间三个白发老人,身穿红、蓝、绿,各披一张大虎皮,俱都未带兵刃,正指手划脚,大声叱喝,指挥其余族人捕捉马匹。

不远处的地上,已有几个巴格族人,正在痛苦呻吟,想是被马踢伤了。

这时,天麟已驰至林前,大喝一声,向着巴格族人扑去。

巴格族人顿时惊觉,纷纷转首望向天麟。

飘风女侠一见,立即振声大呼:“麟儿不要与他们动手。”

天麟一听,顿时刹住飞扑身形,所以巴格族人,又纷纷向女侠三人望来。

骅骝一见天麟,骤然一声震耳怒嘶,昂首竖鬃,腾空而起,飞越几个巴格族人头上,直向天麟奔去。

青聪、黄骠双耳一竖,一声长嘶,也乘机蹿出。

巴格族人顿时大乱,叱喝狂喊,纷纷扑来。

骅骝奔至天麟面前,身形一旋,已至天麟身后。

几个追赶骅骝的巴格人,依然不知停止。

天麟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

一股巨大柔和潜力,向着飞扑巴格人,滚滚卷去。

几个巴格族人骤觉潜力扑身,举步艰难,纷纷直向后退。

其余扑来的巴格族人一见,俱都呆了,停步不前。

三个老人看得一愣,大喝一声,同时扑来。

这时,女侠三人已来至近前,见天麟已换上绣满折扇的公子衫,依然是个丰神如玉,英姿勃勃的俊逸少年。

蓦然前面林边掠空传来一声怒马咆哮和怒喝。

众人循声一看,一个巴格壮汉正拉着女侠那匹白头白尾坐马。

三个老人望了骅骝、黄骠和青聪一眼,六只金睛,同时射出六道贪婪光辉,嘿嘿两声,立即傲然说:“马已被我们捉住,有本事你们再捉回去。”

说罢,向着立在场中的巴格力士一挥手,就要转身起步。

天麟顿时大怨,一声暴喝:“站住。”这声暴喝,声震山野,谷峰回应,宛如晨空打了一个急雷。数十巴格老人,停身止步,俱都面色一变。

天麟衣袖微拂,掠身而出,剑眉一竖,星目射电,望着三个老人厉声道:“不将马匹放还,你们休想离此一步。”

三个老人一定神,见暴喝之人竟是那个极英俊的少年,不觉同时仰面发出一声极轻蔑的哈哈大笑。

红衣老人首先敛笑,向着刚刚转身的巴格力士一挥大袖,厉喝一声说:“快拿下去。”

巴格力士一声怪嗥,倏然转身,右手短矛,抖起一团银红花朵,向着天麟如飞扑去。

天麟一声冷笑,剑眉一挑,正待出手。

杜冰一声娇叱,掠身而出,手中长剑一招“彩凤展翅”,幻起一道斜升匹练,向着巴格力士的矛身拨去。

巴格力士立顿身形,大喝一声,短矛倏然抡起,呼的一声,向着杜冰拦腰扫去,又疾又狠,声势惊人。

杜冰临阵经验渐多,一声娇叱,暴退五尺。

巴格力士一声怪嗥,疾演“顺水推舟”,短矛一停,紧跟刺出。

杜冰暴退身形刚刚立稳,对方短矛已然刺至,一声娇叱,长剑疾垂,轻轻一拨矛身,雪亮枪尖,擦腰刺过。

紧接着,一声娇叱,寒光一闪,剑尖已挑至对方右腕。

巴格力士大惊失色,怪嗥一声,撒手丢矛,左盾猛力封出。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杜冰身形向后一个踉跄,长剑立被铁盾震偏,右臂隐隐作痛。

杜冰一咬玉牙,挺身前扑,一声娇叱,连攻三剑,当当三响,火花四射。

巴格力士短矛撒手,顿失攻击力量,身形左闪右躲,铁盾上挡下封。

这时,巴格族人,另一位黄衣力士,纵身而出,已向三个老人面前,请命出战。

飘风女侠怕杜冰体力不支,立即低喝一声:“冰儿回来。”杜冰闻言,宝剑虚挥一招,纵身退回。

巴格力士连脸红都不红,立即俯身,捡起地上短矛,纵身扑至三个族长阿哥大面前请罪。

这时,另一黄衣力士,已转身向着场中走来。

天麟转首一看,红日已升上山巅,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剑眉一轩,望着中间红衣老人一招手,立即怒声说:“我们时间宝贵,不能在此与你们久缠,就请这位穿红衣的阿哥大,入场与在下一搏,你胜了,四匹马全部让你们拉去。”

说罢,衣袖微拂,直向场中掠去。

三个老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

黄衣力士一声大吼,飞身疾扑,向着天麟,挺矛刺来。

天麟心急下山,在求速战速决,一声冷笑,亮影一闪,已至对方身后,右掌疾出如电,轻点黄衣力士左肩。

黄衣力士左臂一麻,铁盾不觉松手落地,身形一个踉跄,吓得嗥叫一声,一直向前冲去。

绿衣老人双眼一瞪,暴喝一声,右掌闪电劈出一道劲风,挟着滚滚尘土,向着天麟卷来。

天麟一声冷哼,倏然转身,右掌同时迎出。

砰然一声,沙飞石走,尘烟飞腾,蹬蹬连声中,绿衣老人身形踉跄,一连退后三个大步。

红衣老人看得一呆,人猿嘴角不停扭动。

数十巴格族人俱都面色大变,金眼闪动,显得惶恐不安。

蓝衣老人,久不言语,这时金眼一瞪,纵身而出,两臂一圈,暴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

一股势如山崩的狂飙,挟着厉啸,向着天麟扑来。

天麟仰面一声厉笑,倏然一声暴喝,右臂运足功力,单掌闪电推出。

一道绝大无伦的潜力,直向扑来的狂飙迎去。

轰隆一声大响,天麟双肩微晃,劲风疾旋中,发出一声苍劲如猿啼的惊叫。

蓝衣老人的横飞身形,直向红衣老人的身前扑去。

红衣老人身形微动,伸臂将蓝衣老人的横飞身影接住,绿衣老人立即纵身扑了过去。

所有巴格族人一阵骚动,举盾立矛,扣弓搭箭,数十道忿怒目光,一直望着他们的阿哥大。

这时只要红衣老人一声令下,立可展开一场惨绝惊人的大血战。

蓦然蓝衣老人一声暴喝,身形在红衣老人的双臂上一挺跃起,飘身落地,微一运气,内气畅通无阻。

其余两个老人,看了蓝衣老人这种奇异现象,俱都楞了。

数十巴格族人,俱都脱口呼出一声惊啊,高举的矛盾弓箭,纷纷落了下来。

蓝衣老人似乎觉得这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奇遇,不觉两手扑天,仰面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其余两个老人,也满面兴奋地哈哈大笑了。

三个阿哥大,相继敛笑,蓝衣老人立即解下虎皮,松开围腰,脱下了锦缎蓝袍来。

女侠三人和天麟不知蓝衣老人要做什么,神色俱都有些茫然。

这时,蓝衣老人已将蓝色锦袍脱下,将虎皮披好,双手托着锦袍,恭谨地走到红衣老人面前站好。

红衣老人神色严肃,目光中闪着兴奋的光彩,两臂向前平伸,手掌抚在蓝袍上,立即朗声说:“本阿哥大,准许将此袍,敬赠给本族最崇敬的天人大英豪,愿天人大英豪,永远记着今天,记着巴什托格族。”

说罢,两手立即收回。

蓝衣老人立即转身托着锦袍,神色肃穆地向着天麟走来。

全场一片寂静,数十巴格族人,俱都屏息肃立,近百道崇敬目光,望着卓立场中的天麟。

天麟看了这种肃穆气氛,心情也不觉有些激动。

女侠、丽蓉和杜冰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脸上再没有一丝有趣笑容。

这时,蓝衣老人双手托袍,已走到天麟面前。

飘风女侠立即柔声说:“麟儿,接过来披在身上。”

天麟一听,即上一步,双手将袍接了过来,立即打开,披在身上。

蓝衣老人一见,立即嘴绽微笑,面现傲色,双目中光辉闪射。

天麟立即上步,伸臂将蓝衣老人同时抱住。

就在天麟抱住蓝衣老人的同时,红衣老人立即兴奋地振臂高呼:“巴格达族的天人英豪……”接着,数十巴格族人,同时暴起一声震天欢呼,再度掀起一阵乱蹦乱跳,闹成一团。

这时,一个巴格族壮汉,已将女侠的坐马送过来。

天麟向蓝衣老人说了几句赞美感谢的话,蓝衣老人,一脸兴奋,显得极端骄傲地回去了。

飘风女侠立即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天麟向着三个老人一挥手高呼后会,两腿一夹马腹,四马放蹄如飞,一直向前驰去。

驰至前面另一峰角处,转首一看,三个老人,仍高举着六手,望着这面,数十巴格族人,仍在那里乱作一团。

四人四骑,沿着原路,一直向山区以外驰去,四匹宝马,放蹄狂奔,昂首扬鬃,雷鸣不停,宛如驭电飞行。

众人奔驰了半日,方下马休息。

天麟心急嵩山大会,准备独自先行赶往嵩山,遂匆匆告别母亲,又向丽蓉、杜冰话别几句,拉过骅骝,纵落鞍上。

飘风女侠见爱儿就要离开自己,在这一刹那,她不禁为天麟的安危担心起来,凤目中顿时显出泪水,不觉叮嘱说:“麟儿,凡事机警,切不可任性……”

天麟为慰母心,末待女侠说完,立即愉快说:“妈你放心,麟儿自会见机行事。”

说声保重,飞马向前驰去。

骅骝宝马,毕竟不凡,一声长嘶,已至数丈以外,身形之快,宛如电掣飘风。

飘风女侠、丽蓉、杜冰三人神色虽然不一,但心情却是同样沉重。

飘风女侠望着天麟如飞驰去的马影,直至消失在前面数里外的山口间,才转首对二女说道:“我们也启程吧,不管如何我们也要如期赶到嵩山。”

说罢,三人相继上马,如飞驰去。

三人飞马闷驰,心情俱都沉重,因此极少交谈,想到天麟,不知他是否能顺利,如期到达嵩山。

第二天的正午,三人才驰抵高台县。

飘风女侠心急早日进入中原,仅在高台城内,略事休息,购买一些途中应用之物,即继续行程。

几日来,女侠、丽蓉和杜冰俱都憔悴了,但她们仍不愿多停一天。

于是,三人三马,披星戴月,日晒风吹,沿着东进官道疾奔,途中除与马匹上料外极少通宵休息。

三人一进入陕西境界,茶楼酒肆中,已盛谈着疤面人下柬少林寺的事,大街小巷,传说纷纷,妇孺尽知。

在这些饱饮黄汤,喝得天旋地转,已有些不辨东西的酒客口中,把这次即将来临的嵩山大会,说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有的人说,疤面人武功盖世,剑术惊人,各大门派中无人可敌,也有人说,各派掌门人亲身莅临,定要将疤面人置于死地。

飘风女侠听到这些绘形绘色,惊赫人心的臆测传说后,更是焦急,恨不得即刻看到自己的爱儿天麟,阻止他再上嵩山。

丽蓉、杜冰芳心惶恐,俱感到这次嵩山大会是各大门派设下的陷阱。

同时,幻想着各大门派掌门人,一字排开,齐翻两掌,协力攻向疤面人的万钧掌力。

由于会期渐近,加以女侠的不时催促,三人不眠不休,马不停蹄,不几日已进入河南省地。

这时,官道上行人骤增,多是各路英豪,俱是奔向嵩山。

因此,沿途不时看到有人打斗,想是多年不见的仇家再度相遇。

距离会期尚有两天,飘风女侠三人已进入河南临汝县境,雄伟巍峨的中原第一名山——嵩山,已遥遥在望了。

三人坐在飞驰的马上,遥望三座挺秀高峰,耸入云端,其中尤以少室峰嶙峋峭拔,形如鼎莲。

全山云气蒸腾,弥漫半山,浮青翠黛,险峻无比。

这时,官道上多是飞马似箭,从步行人中,已绝少看到武林人物,马嘶蹄奔中,不时响着豪笑,谈论着各大门派要合力翦除疤面人的事。

飘风女侠三人,轻驰进入临汝城西关的时候,城内已是万家灯火了,所有酒楼客栈俱告客满。

三人拉着马匹,立在一座店前,决议到郊外乡间暂度一晚。

蓦然,身后响起一声苍劲惊喜急呼:“冰儿,冰儿。”

仆妇女侠心头一震,循声一看,只见数丈外的人群中,一位皓首银髯,红光满面,一身黄袍的慈祥老人,手中拉着一匹花马,虎目中闪着惊喜光辉,正向着前面挤来。

杜冰一见,脱口一声凄呼:“爹爹。”

凄呼声中,立即向前迎去。

飘风女侠顿时认出黄衣老人是老哥哥杜维雄,于是高呼道:“杜老哥久违了……”高呼声中,急步迎了过去。

这时,回风掌杜维雄已将爱女杜冰揽在怀里,虎目中不禁流下两行老泪。

杜老英雄听到飘风女侠的呼声,立即抬起头来,定睛一看,面色不禁倏然一变。

于是,虎目惊急地一看左右,立即强展笑容,哈哈一笑说:“弟妹,几年不见了……”说着一示眼神,继续机警地说:“城内客栈已无房间,我们可至郊区看看。”

说罢,转身拉马,当先走去。

飘风女侠看了杜老英雄的神情,心知有异,转首看了丽蓉一眼,紧跟老英雄身后走去。

由于街上人多,摩肩接踵,无法走得太快,尤其行人中多是拉马的武林人物,俱都在东张西望的寻找客栈,显得神色异常焦急,因此,并无人对她们等几人细加注意。

四人挤出北关,北关街上依然拥挤不堪。

杜老英雄拉马在前,神色有些紧张,这时已忘了遇到爱女的喜悦心情,转身向僻静处走去。

来至一无人处,杜老英雄停步转身,望着飘风女侠,依然神色有些紧张地放低声音问:“麟儿呢?”

飘风女侠答道:“他已取捷径先来了。”

杜老英雄一跺脚,焦急地说:“这孩子太任性了,他怎可传柬给少林寺的洪元大师呢,各大门派对疤面人恨之入骨,选出顶尖高手,四出踩他的行踪,他反而约各派掌门人会师少室峰,结清疤面人和各派间的积怨,这不是自跳火坑吗?”

杜冰在一旁插言说:“爹,麟哥哥根本没传柬给洪元大师,这是各大门派所施的阴谋……”

杜老英雄面色一沉,立即沉声说:“胡说,洪元大师乃一代掌门宗师,德高望重,领袖武林,岂可做此有辱他一生清誉之事?”

飘风女侠接口说:“据麟儿说,他听到这个惊人消息时,正在赴三危山的中途……”杜老英雄一听,手抚银髯,虎目凝神,顿时沉默下来。

飘风女侠,知道杜老英雄正以他数十年江湖之经验,臆测嵩山大会的真正动机,因此两人都未出声相扰。

一阵沉默之后,杜老英雄苦笑一下,一摇皓首说:“老哥哥我实在猜不透这个以疤面人名义向洪元大师传柬人的真正动机及企图何在。”

说此一顿,霜眉一皱,又说:“较为合理的臆测,这人或许是与疤面人有仇,和各大门派也有恨的人。”

飘风女侠和丽蓉、杜冰俱都连连颔首应是。

飘风女侠黛眉一蹙,说:“我认为是其他门派利用洪元大师的声望、地位,传柬武林,迫使疤面人赴会,再预谋将疤面人除去。”

杜老英雄抚髯颔首,轻声一叹说:“这也极有可能,瞩目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如洪元大师德高望重,菩提心肠的人,又有几人……”

就在老英雄话意未尽之际,四个手拉马匹的武林人物,已由前面街上走来。

杜老英雄一看,立即转变话题说:“今夜我们几人只有找个小村、小庙暂栖一宵了。”

飘风女侠看了前来四人一眼,接口说:“我们可沿官道前进,不难遇到村镇庙宇……”说话之间,四个拉马之人,已来至近前。

大家觑目一看,竟是一个七旬老者和三个劲装少年。

拉马老者走过身侧时,似乎并未注意,三个劲装少年的目光,则由始至终,一直没有离开丽蓉、杜冰。

杜老英雄俟四人走远之后,立即低声道:“这人即是武当俗家弟子,铁鞭张宇。自崆峒派一清真人和武当三人死在疤面人的腾龙剑下之后,两派即选出不少一流高手,四出踩访你们夫妇的踪迹,他们认为疤面人的兵刃是腾龙剑,即使疤面人不是腾龙剑客,也是与腾龙剑客有关之人,只要掳住你们夫妇任何一人作人质,不怕疤面人不就范。”

飘风女侠一听,顿时发出一声不屑冷笑,说:“我确没想到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士,居然也要施展那些掳人作质的宵小行径。”

她似乎想起什么,急问:“杜老哥,此地可曾传说疤面人掌毙哈普图三佛的事?”

杜老英雄毫不迟疑地微摇皓首说:“此地尚无人谈及这消息,由甘西万佛峡传至此地最快也需三个月。”

蓦见丽蓉凤目一亮,立即低声说:“那四人又回来了。”

杜老英雄心头一震,说:“我们该走了,最好不要再与他们四人照面。”飘风女侠觉得有理,于是四人同时上马,直向正北驰去。

一连经过两个小村,俱都住满了赶赴嵩山大会的武林英豪,村中树上,拴满了健马,四人只得进入村外的一座小祠堂内。

祠堂里面尚称清洁,四人卸下马鞍,放进堂内,取出干粮酒肉,坐在鞍上分食起来。

杜老英雄和飘风女侠两人饮酒低议,后天赴会时应该如何支援天麟之事。

老英雄看到几人面带倦意,立即示意大家,闭目假寝,调息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嘶蹄奔,将四人惊醒。

睁眼一看,天已黎明,立即起身备马,奔出祠堂。

这时,官道上,四野问,俱是奔驰马群,势如潮水般,向着嵩山南麓涌去。

由于马群过密,飘风女侠四人,不能放马飞驰,直至午后,才到嵩山南麓。

山下樵村猎户,平日冷清孤寂,这几天突然热闹起来,遍地蹄痕马粪,到处马队人群,俱是明日赴会的武林英豪。

这些武林英豪,形形色色,红红绿绿,男女老幼,僧道丐尼,山麓间人头攒动,喧声沸腾,令人看了不禁血脉贲张。

举目一看,半山上已有不少轻功稍逊的人开始登山了。

女侠、丽蓉和杜冰三人无心细看这些,他们聚精会神,游目细察,在如织人群中,寻找天麟的亮影。

这时,飘风女侠的凤目一亮,发现七八丈外的人群中,一个仪态雍容,清丽脱俗的中年道姑向一家竹篱门前走去。

突然,飘风女侠一声凄婉惊呼:“四妹,四妹。”

呼声之中,向着人群中的道姑急步挤去。

杜老英雄闻声心头一震,转首一看,不觉又惊又喜,清丽脱俗的中年道姑,正是分别多年的玉箫仙子。

清丽脱俗的中年道姑,骤然听到这声熟悉的“四妹”,立即停止了前进,一双美目,闪着惊异光辉,循声望了过来。

急步挤在人群中的飘风女侠一见玉箫仙子转首望来,立即举起纤纤玉手,不停地挥动着,同时凄声高呼:“四妹,四妹,是我喊你。”

凄呼声中,一双凤目已涌满了泪水。

玉箫仙子一见是飘风女侠,面色凄然一变,立即惊喜凄呼:“大姊,大姊。”

凄呼声中,身形宛如游蛇飞驰在草丛间,在人群中一连几闪已到了飘风女侠身前。

飘风女侠看到十数年没见的四妹,心情悲喜激动,已无心注意玉箫仙子身形如云的惊人身法,伸臂将玉箫仙子揽在怀里,仅哽咽的低呼了一声“四妹”,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玉箫仙子看到昔年最爱护自己的大姊姊,顿时伏在飘风女侠的香肩上,竟忍不住珠泪簌然,悲喜而泣了。

附近准备登山的武林人物,俱都停足望了过来。

这时,杜老英雄和丽蓉、杜冰已拉着马匹,急步走至飘风女侠和玉箫仙子的身边。

杜老英雄见四周围来的武林人物,越聚越多,立即以目示意飘风女侠,这儿不是谈话之所。

玉箫仙子顿时惊觉,忍不住急声问:“杜老哥,你们都来了,这些年你们都隐在什么地方?”

说着,美目中又滚下两行喜极而泣的泪水。

杜维雄乍见玉箫仙子,心中极为激动,老眼中不禁有些湿润,立即低声说:“我们找一僻静处再谈吧。”

玉箫仙子和女侠同时游目一看,发现附近围了不少武林人物,玉箫仙子清秀的面庞不觉微微一红,立即说:“我已定好此地农家一间民房。”

说着,举起凝脂玉手,指了指山麓一家围有竹篱的小木门。

杜老英雄循着指向一看,立即愉快地说:“这样太好了,就请四妹头前引路吧。”

玉箫仙子看了一眼秀美的丽蓉和活泼的杜冰,转身当先走去。

飘风女侠四人,拉马走在玉箫仙子身后。

围在前面的武林人物,纷纷让至两边,不少人的炯炯目光,在玉箫仙子四女的粉面上闪来闪去。

前进中,飘风女侠四人,仍不时寻视着穿梭的人群,希望能在这些人中发现天麟的身影。

但直到走至竹篱围墙的小木门前,依然毫无发现,四人的心情既失望又焦急。

飘风女侠四人分别将马拴在门外小树上,然后进入院中。

这时,玉箫仙子将院中右面一间房门推开,让四人进入室内就座。

几人尚未坐好,玉箫仙子已迫不及待地急声问:“大姊,你这些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小妹为找你们几乎踏遍了整个中原。”

飘风女侠说道:“我的遭遇说来话长,还是四妹先说你身入佛门的经过吧。”

玉箫仙子一听,笑容尽失,神色立显黯然,轻声一叹,说:“大哥与大姊走后,二姊银钗圣女也负气走了,当时我万念俱灰,也悄悄离开了三姊和浪萍,浪萍曾对我说,他会去梵净山看我,但我却一直等了他六年……”

玉箫仙子说至此处,美目中已涌满了泪水:“就在第六年的冬天,恩师慧贞子不幸仙逝了,我在几番打击下,看破红尘,继承了恩师的牒钵,并参悟了祖师遗留下来的梵净山绝学凌霄秘籍……”飘风女侠和杜老英雄,两人举目相互看了一眼,想起玉箫仙子在人群中施展的惊人身法,知道目前武林中除了几位修为有素的掌门人外,极少有人是玉箫仙子的对手。

玉箫仙子继续说道:“我下了梵净山,再听不到浪萍的一丝消息。”

杜老英雄神色黯然,轻声一叹,首先插言说:“四妹,你下山的太迟了,我们倒希望你能将浪萍的一身武功废掉。”

玉箫仙子听得心头一震,面色倏变,急问:“杜老哥,这话怎么说?”

飘风女侠怕玉箫仙子不能骤然承受打击,立即低声问:“四妹,浪萍一直没有去梵净山看你?”

玉箫仙子含汨忿然说:“没有,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飘风女侠黛眉一蹙,不解地问:“既然浪萍没去梵净山,是谁将浪萍的宝衫、魔扇转授给疤面人?”

玉箫仙子一听,面色再度一变,顿时想起江湖上谣传疤面人即是腾龙剑客的话。

因此,美目中寒光闪闪,一直惊异地望着飘风女侠,不禁颤声问:“大姊姊,疤面人果真是振清大哥?”

飘风女侠摇摇头,说:“不,那是麟儿。”

玉箫仙子似有所悟,立即转首望着女侠,惊异地问:“大姊,你生了个男孩?”

说着,转首又看了一眼丽蓉和杜冰。

飘风女侠双颊一红,立即点了点头,接着将丽蓉和杜冰介绍给玉箫仙子。

这时玉箫仙子才知丽蓉、杜冰不是飘风女侠的儿女。

这时,玉箫仙子转首望着女侠问:“大姊,麟儿呢?他为何没同你们在一起?”

飘风女侠立即忧郁地说:“麟儿先取近道回来了。”接着又将卫天麟跟随魔扇儒侠练功的事情以及魔扇儒侠的遭遇,告诉了玉箫仙子。

这时,女侠已将痛心欲绝,泣不成声的玉箫仙子揽在怀里,同时在她的耳边流泪慰声说:“四妹,希望你不要再怨恨萍弟了,他去梵净不愿见你,也正是他不愿让你看到他毁容残腿以后的形状。”

玉箫仙子痛心哭声说:“是我错过了他,我实在一直做着傻事。”

杜老英雄一听,心头一震,一个迷惑问题闪电掠过心头——给少林洪元大师下柬的人,会不会是玉箫仙子?

于是,俟玉箫仙子的情绪略平缓,即以一语双关的口吻问:“四妹,疤面人给少林寺洪元大师下柬的事,是否确有此事?”

玉箫仙子听得一怔,立即抬起泪痕斑斑的秀面,茫然望着杜老英雄,不解地问:“杜老哥没看到山下成行结队前来社会的武林群豪吗?”

飘风女侠知道玉箫仙子误解杜维雄的话意,立即解释说:“杜老哥的意思是说,疤面人是否真的下柬给洪元大师?”

玉箫仙子觉得两人说话前后矛盾,不觉疑惑地说:“如此轰动天下的重大事情,岂是儿戏?你们没问麟儿吗?”

杜老英雄霜眉一蹙,神色顿时忧郁,这时他蓦然预感到明日天麟参加大会,必定凶多吉少了。

飘风女侠黯然对玉箫仙子说:“麟儿也不知道下柬的人是谁?”

玉箫仙子惊得面色一变,立即脱口急声说:“啊,这是阴谋,这是阴谋。”

飘风女侠一直关心爱儿的安危,这时听了玉箫仙子的话更慌了,立即流泪焦急地说:“我最初就断定这中间有诈。”

说罢,忍不住掩面哭了。

丽蓉、杜冰也忍不住开始落泪。

一向沉着的杜老英雄,这时也有些方寸紊乱,智竭计穷了。

玉箫仙子美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即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少林寺一探便知真伪。”

杜老英雄听得心头一震,着急地阻止说:“四妹不可,明日即是会期,各派掌门及随行高手必已到达少林寺,加之四海英豪齐集山下,少林寺戒备势必较平素尤严,四妹切不可莽撞轻动。”

玉箫仙子冷冷—笑,秀眉一扬说:“少林寺即使布下天罗地网,桩哨如林,小妹如欲进出少林寺,依然如同进入无人之境,瞩目当今武林,除少林洪元大师、昆仑玄鹤道长,俱是佛门有道高人,其余人等,小妹从未放在心上。”

杜老英雄几人听得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无言可对。

玉箫仙子美目一扫几人,声调稍见缓和地说:“如果这次嵩山大会,确是有计划的预谋,更应事先将它揭开,公诸天下群豪之前……”

久未发言的丽蓉似有所悟地插言说:“如是各派掌门人,齐集少林寺,今夜必有一番聚会,如果嵩山大会有诈,只须进入少林寺一窥各派掌门人的神色言行,即可断定真伪。”

杜老英雄霜眉一蹙,忧郁地说:“少林寺僧侣众多,俱有一身登堂入室的艺业,如今各派掌门齐集寺内,要想进寺一探,岂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玉箫仙子秀眉一挑,冷冷地说:“照杜老哥说来,只有眼看着他们诡计得逞?”

杜老英雄解释说道:“四妹不可仍如昔年一样任性,须知各派掌门人俱是一代宗师……”

玉箫仙子未待杜老英雄说完,立即毅然说:“小妹心意已决,杜老哥不要再说了。”

丽蓉立即插言说:“晚辈愿恭随玉箫前辈前去。”

玉箫仙子已知丽蓉一身兼具悟因神尼和净凡师太两位前辈异人的罕世绝学,因此立即颔首说:“蓉姑娘随我前去更好。”

飘风女侠接口说:“既是这样,我们何不即刻入山,就在峰上洞室之中暂栖一宵,以免四妹和蓉儿往返费时。”

杜老英雄颔首应好,几人立即分别准备应用物品,并将马匹拉进院中。

五人匆匆进些食物,立即走出篱门,这时太阳已没,四野暮色渐浓,远处景物已有些模糊了。

山麓系满了马匹,仍有不少人围坐在草地上,高谈阔论,预测着明天的大会盛况。

玉箫仙子仰首看了一眼耸入云端的少室峰,接着说:“我们必须三更以前登上少室峰,否则进入少林寺也必毫无收获。”

杜老英雄哈哈一笑,说,“四妹不妨尽力施为,让老哥哥看看你的轻功已达何许火候了。”

玉箫仙子秀面微微一红,绽唇一笑,说:“那么小妹就要献丑了。”话声甫落,右手拂尘轻轻一挥,身形一直向前飘去。

杜老英雄看得面色一变,只见玉箫仙子,身法优美,直如流水行云,看似慢,实则疾,眨眼已飘出数丈。

人影闪处,丽蓉、杜冰已双双并肩追去,丽蓉一身白衣,飘飘宛如一团风吹的棉絮,杜冰身法也极轻灵,看来并床尽施全功。

老英雄看到爱女的轻功,已有长足进步,心中尤为高兴。

杜老英雄一振精神,大袖一拂,身如轻烟般,也一直向前奔去。

五人尽展轻功,飘纵如飞,登崖越谷,直向少室峰疾驰。

渐渐,山势崎岖,峭壁危崖,愈前进愈惊险了。

这时,一轮明月已爬上东方峰巅,山中游云不时遮住皎洁的月光。

初更将尽,五人已超越半山,沿着一道横亘如屏的危崖,蜿蜒上升,直奔少室峰巅。

这时游目一看,发现半山不少石洞中亮着如豆灯光,传出爽朗的豪笑。

五人来到一处突立峭崖处,玉箫仙子首先停住身形,转首对女侠几人说:“现在即将二更了,如仍沿横岭前进,至少仍需一个时辰……”

杜老英雄未待玉箫仙子说完,立即插言问:“四妹意思如何?”

玉箫仙子仰首一看嶙峋险峻的峭崖,说:“崖上即是少林寺后的九乳峰,由此上攀,可近半个时辰的路程……”

杜老英雄入鬓长眉一蹙,说:“也许崖上有少林寺的僧人看守。”

玉箫仙子毫不迟疑地说:“小妹先上去看看。”说罢,飞身纵至崖前。

杜老英雄以幽默的口吻望着玉箫仙子的背影说:“四妹先上,这座崎险削崖还难不住老哥哥。”

玉箫仙子回头一笑,身形腾空而起,手中拂尘,不时挥向峭壁上的突石斜松,一连几挥,瞬息上升十数丈。

白影一闪,丽蓉身形已经升空,翠袖轻挥,宛如上升的浮云。

杜老英雄看得不停摇头赞叹,飘风女侠见看不清玉箫仙子和丽蓉的身形了,立即催杜老英雄同时攀登。

片刻已达峰顶,只见玉箫仙子和丽蓉两人正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少林寺低声商议。

杜老英雄游目一看,峰上苍松古柏,怪石如林,极易隐蔽身形。

这时,天上浮云片片,皓月时现时隐,建筑峰阴的少林寺,殿俏巍峨,气势雄伟,距五人立身之处,至少尚有半里。

就在五人面前不远处,即有两座相并的石洞,过去一看,洞内干燥异常。

玉箫仙子看了石洞一眼,即说:“大哥,你们在此等候,小妹与丽蓉姑娘去了。”

杜老英雄,关切地说道:“四妹小心,切不可逞强任性,能进则进,见机而行。”

玉箫仙子说声晓得,挽着丽蓉疾如飘风般,直向数百年,来一直震慑武林的少林寺驰去。

飘风女侠三人,并肩立在洞口,直到看不见玉箫仙子和丽蓉的身影,才怀着一颗焦急的心,走进洞中。

玉箫仙子和丽蓉两人,轻功俱已臻达炉火纯青地步,半里之遥,瞬间已达寺外的松林边沿。

想是今夜情形特殊,虽然已近三更,寺内依然灯火通明,但全寺却异常肃静。

玉箫仙子和丽蓉两人以特异身法,快闪疾避,迅即掠至寺墙跟前。

两人凝神一听,寺内静悄悄的,玉箫仙子不敢贸然飞越寺墙,即觅一墙内有树之处,轻轻一纵,伸手攀住墙头,缓缓探首看了一阵,立即跳了下来。

丽蓉见玉箫仙子神色茫然,立即趋前低声问:“前辈,里面有人吗?”

玉箫仙子似在沉思,这时见问,立即颔首悄声说:“有人,但乍看之下,寺内似乎并无戒备。”

丽蓉以疑惑的目光看了玉箫仙子一眼,她似乎有些不信这座威名满天下的样院,竟会无巡值戒备的僧人。

于是,仰首一看高大寺墙,又低声说:“让晚辈看看。”

看字出口,身形疾升,纤手已攀住琉瓦墙头。

丽蓉缓缓探首一看,墙内五丈以外一连数排僧房,俱都灯火通明,几个灰袍僧人,有的来,有的去,显得异常忙碌。

纤手微一用劲,探身墙内,发现墙下植有一排落地矮松,高可及人。

丽蓉着罢,心中也有些不解,寺内看来果然毫无戒备。

这时附近恰好无人,丽蓉见机不可失,娇躯一翻,飘身落进墙内,立即隐身矮松之后。

人影闪处,玉箫仙子沿着树荫暗影,飘身下来。

就在这时,僧舍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乍听之下,似乎不止一人。

接着,由前面走来一群武林人物,有僧、有道,也有俗装之人。

当先一人,是个身躯修伟的中年僧人,穿灰僧袍,披日月袈裟,神情庄穆中含有笑意,显得和霭可亲。

其余人等,年龄不一,衣着不同,俱都目光炯炯,走在中年僧入的身后。

玉箫仙子和丽蓉一看之下,即知来人俱是各派掌门人的随行高手,当前走的必是少林寺的接待僧人。

果然,中年僧人走至前面僧房门前,立即停住脚步,和声为身后几个身着俗装的人分配房间。

玉箫仙子和丽蓉断定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已有人到达了少林寺,于是,沿着寺墙向后走去。

蓦见前面一道通自禅院的长廊上,一行六个光头灰衣小和尚,俱都手托茶盘,沿廊向后走去。

玉箫仙子和丽蓉两人心中一动,互看一眼,立即借着长廊月光阴影尾随下去。

一阵徐徐夜风,吹来幽幽花香,发现前面长廊左侧,植满了花树,花繁缤纷,多是异种。

花树尽头,是道多孔屏墙,两端各有一个月形圆门,六个光头小和尚,走上长廊,一直走进右端小圆门内。

玉箫仙子和丽蓉待六个小和尚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又看了前后左右一眼,闪电跨越长廊,飘身进入花树林中。

两人借着花树隐蔽身形,鹭行鹤伏,屏息前进,几个闪身已至屏墙跟前,正待由砖孔内悄悄向里窥看。

蓦地,身后耳边骤然响起一声轻微冷哼怒喝:“哼,你这两个丫头,好大的胆子。”

玉箫仙子和丽蓉惊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双掌运劲,倏然转身。就在两人转身的同时,再度一声低喝:“还不快随我走。”

玉箫仙子还没有看清身后何人,两道宽大人影,已掠过花丛,穿越长廊,直向寺外飞去。

丽蓉凤目一亮,早已看清是谁,一拉玉箫仙子,双双向前追去。

两人飞出寺墙,前面两道宽大人影,已驰进十数丈外的松林中。

玉箫仙子看了前面两道宽大人影的骇人轻功,心中不觉一凛,心念一变,与丽蓉电掣追去,身法之快,宛如两缕白烟。

两人扑进松林,只见前面树荫下,四道如灯目光,正向这面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