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寒,脑子里犹如电光火石般一亮,一组镜头在眼前闪现……

──在那个小巷子里,当黄蕾看见陈志豪从后面向我挥拳偷袭时,她也是露出这样的眼神的……

“情况有些不对!”我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房间里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小白羊般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黄蕾忽然坐了起来,奋力的拨开郝副处长在她身上活动的怪手,俏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冰,冷冷的瞪视着他。

“怎么你……”郝副处长似乎被她的凛然神色所震慑,竟呐呐的呆住了。

“志豪!快。”她的脸猛然转向门口,出其不意的大声喊道,“快进来!”

这一声娇呼无异于平地惊雷,轰的郝副处长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在转瞬之间褪的干干净净。

尽管我已略微的猜到这一幕将会上演,但是事情真的发生时,却依然使我感到难以置信,几疑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变的像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油漆成淡绿色的木门,却还是紧紧的关着,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屋外根本无人?

难道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黄蕾的脸色也发白了,酥胸如波浪般急剧的起伏起来,颤着嗓子又喊道:“陈志豪,你快进来……进来呀……”

门,仍然牢闭!

连回应的声响都没有,只剩下她自己惶急娇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怎么回事?

是陈志豪被人暗算了吗?

还是他走错了地方?

我正感到大惑不解时,郝副处长已回过神来,目中射出愤怒醒悟的厉光,翻身就想从地上跳起。

谁知黄蕾却死死的扭住了他的衣领,朝着门口焦急绝望的嘶声而呼:“志豪!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再不出来就真的一起完啦?”

“放手!”郝副处长惊怒交集,用力的掰着她攥紧的纤指,破口大骂道,“狡猾的小賤人,你给老子下圈套,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翻翻滚滚的在地板上扭打,黄蕾像是豁出去了,虽然被又踢又拧了好几下,但始终扯住了对方的领口,死也不肯放开手!

郝副处长一时之间竟也无奈她何,只有更凶更狠的连出绝招,在她那纤弱动人的娇躯上拳脚交加!

我再也无法忍耐了,怒气从丹田直冲而上。

虽然这两人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极为厌恶,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黄蕾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挨打,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郝涉这家伙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把她打成丑八怪我还追个屁“艳”!

一念及此,我不禁勇气大增,冲动的撩开窗帘就想往屋里爬。

蓦地里,门“光当”的一声被震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上。

我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的一松,窗帘就如瀑布一样垂了下来,重新把我的视线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原来陈志豪真的在外面!这果然是一个精心谋划的圈套!

──还好我的动作慢了点儿,没有被这三个尔虞我乍的男女察觉,要不然这次“英雄救美”可就真是亏大了……

正当我心惊肉跳的后怕时,忽然听到郝副处长急吼吼的叫道:“你干什么?

别拍……别拍……停手……混蛋小子……我叫你别拍呀……“接着是一阵唏唏梭梭的穿衣着裤声,夹杂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房里似乎乱成了一团。

我好奇心起,大着胆子把眼睛又凑到缝隙处观望。

只见陈志豪正手举相机站在门口,变换着各种角度按快门。

郝副处长一边声色具厉的怒骂喝止,一边狼狈万状的系着裤带,丑陋的瘦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你们不要乱来,给我放明白点!”他努力的摆出昔日的威严,指着陈志豪喝道,“你这是在犯严重的错误,是要开除、坐牢的!把相机给我,听到没有?把相机给我!”

陈志豪好像不敢与他正视,萎缩着肩膀靠到角落里,口吃的说:“你……你作出这种……这种乱七八糟的行为……你你……你才要坐牢呢!”他的语音抖的厉害,上下牙齿在猛烈的敲击对撞,彷佛正处身于寒冬腊月中一样。

“好一个没用的胆小鬼!”我鄙夷的“哼”了一声,不屑于再去瞧他的熊样,于是转过视线望向黄蕾,她倒仳在场的两个男人都镇定许多。

虽然她此刻秀发散乱,衣襟不整,脸上还印着红红的几道手指痕,但是她那种高贵傲然的气质却已完全的恢复了,目光中正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坚毅、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现在,您还有什么话说?”她弯腰拾起衬衫,轻柔的披在身上,冷冷的对郝副处长说,“犯了严重错误的人是您,这一点您还不清楚吗?”

“是你们两个兔崽子……做的好事!”郝副处长的面部肌肤出现了分裂的征兆,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布了局,引我掉进了陷阱!卑鄙,实在是卑鄙!”

黄蕾拉扯着发皱的衣领,尽力的掩住了袒露的胸部,一张俏脸气的通红,愤愤的说:“是谁更卑鄙?你说啊?你要是真的那么清高无暇,能上这个当吗?能做的出那些……那些呕心可恶的……的流氓动作么?呸,伪君子!假道学!”

我听的心头大快,几乎忍不住要击掌喝彩。

郝涉这家伙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开口闭口仁义道德,其实还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看他刚才的那个急色样,简直就是一头发情的畜生!

就算泰森非礼华盛顿小姐时,恐怕也没有他那种令人拍案叫绝的嘴脸和拳术。

“那你们究竟想怎样?”郝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涩声道,“准备把这些照片公开吗?想要向上级揭发我?”

黄蕾姿态优雅的坐回到沙发上,平静的说:“不,我只是想和您交换一样东西!”

郝涉的面色难看之极,沙哑着嗓音说:“是模拟考的试卷么?”

“对!”

“办不到!”郝涉一掌拍在桌面上,色厉内茬的吼道,“你们竟敢敲诈校领导,我要告发你们!”

黄蕾的俏脸一板,寒声说:“你有胆量就试试!是的,我们是在敲诈,可您也逃不掉生活腐化、道德败坏的罪名!好啊,你去告发吧,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而已!”

郝涉像是只被阉掉的公鸡一样蔫了,颓丧的垂下脑袋沉默不语,似乎在苦苦的思索着对策。

“您没有很多时间考虑了!”黄蕾提醒他说,“这一层的其他领导很快就要开完会返回了,再不作决定就……就来不及啦!”

“好吧!”郝涉终于抬起头,发狠的说,“我就帮你们一次!试卷锁在教务主任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有钥匙开启。嗯,我马上去拿一份出来,你们在这里等一等!”说完就迈步朝门外走去。

陈志豪立刻闪开身子,远远的避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

但郝涉却明显没有抢夺相机的念头,只是自顾自的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只听“啪、啪、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慢慢的离开了。

令人窒息的沉静又降临了,呆在屋里的两个人像是被点了泬道,不但久久的闭口无言,甚至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彷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障碍,已经把他们阻挡在不同的时空中了。

良久,陈志豪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试探的问:“阿蕾,你……你说他会不会在玩花样?怎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黄蕾沉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他。

陈志豪磨磨蹭蹭的踱到她身旁,把相机放到了她的手边,没话找话的说:“我想他的把柄捏在我们手里,应该不敢乱来吧!可是他也去的太久了点……唉,也不知道照片的效果如何,要是看不清楚就糟了……”

他絮叨了几句,见黄蕾仍是气鼓鼓的模样,只得陪着小心说:“你生气了么?对不起啦,我……我刚才进来的慢了点儿,让你受了委屈,但我不是故意的。”

黄蕾倏地扭转娇躯面对着他,俏脸隐含怒色,毫不客气的说:“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嘿,你根本是害怕的不敢进来!胆小鬼!你的女朋友在忍受着一条色狼的侮辱,你……你却连起码的勇气和血性都没有……”

陈志豪涨红了脖子,低声解释说:“我是想找一个最佳的时机行动……你知道,我们必须拍摄到仳较暴露的照片,才能起到威胁的作用……”

“最佳的时机?我真要谢谢你啦!”黄蕾瞪大了双眼,气极反笑道,“你应该再等一段时间的,等到他……他……他大功告成的时候再进来,不是更能起到威胁的作用么?”

“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了,行不行?”陈志豪烦躁的挥了挥手,闷声闷气的说,“反正计划已经成功了,郝副处长也答应我们的条件了,这就足够了。你何必老揪住一些细节不放呢?”

黄蕾重重的顿了顿足,眼圈儿变红了,呜咽着说:“这是没有意义的么?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胆有识、魄力十足的男子汉,可是,可是你在关键的时刻却这么懦弱无能。我和那条色狼谈判时,你竟一句帮忙的话也不会说,只晓得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你……你原来这么没用……”她说到这里哽住了,俏脸上满是伤心失落的神色,显得十分痛苦。

“是的,我是很没用!”陈志豪忽然来了气,直起腰杆大声说,“你呢?你可是太有用了!简直是个智勇双全的女强人!我原以为你是个清纯可爱的天真女孩,想不到你却如此工于心计。看看你勾引男人时的那副騒样儿,我都在替你害臊……”

“陈志豪!你太过分了!”黄蕾气的双肩剧震,猛的打断了他的话头,又羞又恼的说,“你竟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是下賤的风尘女子么?”

陈志豪冷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关我的事!……不过嘛,嘿,你刚才脱衣服的动作真够职业化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哼!”

“你……你不是人!”黄蕾霍地立起身,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狠狠的咬住嘴唇,咬的是那样用力,彷佛想借疼痛来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半晌之后,她终于还是悲痛的哭了出来,两道清澈的泪水如珍珠断线般滚滚而落。

“好,很好!我到今天才算认清了你!”她伸手抹了抹泪水,抽泣着说,“枉我千方百计的为你……为你保住贞洁,你却这样子对我……”

“你的美人恩我无福消受!”陈志豪的俊脸像蛇一样扭曲了,恶毒的说,“你还是留给郝涉那家伙享用吧,不然给那个什么秦守也不错!你一直都不肯给我,不就是想找一个好价钱、好对像来隆重的出卖吗?你的贞洁是一笔多么雄厚的交易本钱,何必浪费在我这里?”

黄蕾的俏脸一下子变的苍白,她失控的尖叫了一声,抓起相机朝陈志豪的头部掷来。

不料她在盛怒之下毫无准头,黑乎乎的机子甫出手就偏离了目标,歪歪斜斜的在屋里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啪”的砸在窗帘上,接着掉到了我的脚边。

正屏声静气窥视的我被这个UFO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竟楞住了。

“他媽的,你这个泼妇!想打死老子吗?”陈志豪的骂声刺耳的响了起来,我定了定神,仔细一看,他正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打出手。

黄蕾却像是完全崩溃了一样,伏倒在沙发上哀哀痛哭,她哭的是那样凄楚绝望,彷佛连心都片片成碎,点点化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