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中,内厅之中
午后之时,初冬的金色夕阳披落在厅中,柔和静谧,将满堂的珠翠峨髻映照得彩绣辉煌。
凤姐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过来看秦可卿,却是贾母吩咐凤姐,按着贾母的想法,不能等到人家得胜归来,再过去庆贺,那样也失了族亲的真挚。
“凤嫂子,珠大嫂,几位妹妹都快坐。”
秦可卿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儿,挂起娇美的笑靥,招呼着几人坐下。
秦可卿与凤姐就近挨着椅子叙着话,李纨、探春,黛玉、湘云坐在下首,陪着说笑。
宝珠、瑞珠、平儿、周瑞家的、以及丫鬟素云、侍书、翠墨、紫鹃则是垂手侍立在一旁,在各自主子身后垂手侍奉着。
另有碧儿和燕儿也在宝珠、瑞珠身后站着。
凤姐笑了笑,轻声道:“珩兄弟今儿个出征,弟妹怎么没有去送送?”
秦可卿柔声道:“营中不让带女眷,再说……纵是前去,除了给夫君添乱,也没别的用。”
再说,昨晚她都被折腾到软成了一团泥,至半晌午才起,沐浴过后,又是休憩了一会儿,那种浑然酥软无力的感觉消失不见。
凤姐柳梢眉下的丹凤眼,眨了眨,打量着丽人那张娇美、艳丽的脸蛋儿,只觉容光焕发,明艳动人,连她都有些心动。
思忖道,珩兄弟和可卿,这小两口如胶似漆的,真是羡煞旁人。
转而想起了自家二爷,心底不由生出一股郁闷。
她都独守空房好几个月了,日子再这样过去下去……手指都要磨出茧子了。
而秦可卿这种一看就是得了滋润的脸蛋儿,身后一堆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看不出什么名堂。
故而黛玉、探春等人,见着秦可卿姿容明艳不可方物,颦了颦罥烟眉或者英丽的眉,心头不约而同生出一念,也就这样的女子才能配上珩大(哥)哥。
而李纨不施粉黛的秀雅玉容上,也现出一抹异色,心头既有艳羡,又有些烦躁、刺挠。
几人叙着话,磕着瓜子,凤姐笑道:“怎么不见尤嫂子和两位妹妹。”
秦可卿道:“这会儿许是在午睡吧,我等下让人唤唤。”
说着,就要打发宝珠和瑞珠,向着天香楼小院而去。
而在这时,外间一个婆子跑进内堂,道:“二奶奶,二太太让你回去。”
“这才刚坐了一会儿,有没有说什么事儿?”凤姐放下递至唇边的瓜子,柳叶眉挑了个跳,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婆子道:“听说是太太的外甥,薛蟠在金陵因和人争买一个小丫头,纵奴打死了人,案子在金陵府审下,太太现正为这事儿犯愁呢。”
凤姐闻言,玉容微变,道:“送信的人呢?有没有说是金陵府是怎么审的?”
那婆子摇了摇头,苦笑道:“琏二奶奶,这个我还不知。”
凤姐凝了凝眉,骂了一句,没用的老货。
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可卿,道:“弟妹,我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等一会儿再过来。”
秦可卿道:“人命官司非同小可,嫂子去罢。”
凤姐抱怨了一句道:“前个儿,金陵那边儿的薛姨妈就来信说要上京,那曾想临上京又闹了这么一出。”
说着,招呼着周瑞家的,对着一群也是起身的莺莺燕燕说道:“你们在这顽着,我去问问那边儿情况。”
然后扭着玲珑曼妙的娇躯,向着西府去了。
凤姐虽走,但气氛倒也没有冷下来,秦可卿也是拿着当家女主人的气度来,和黛玉、探春等叙着话。
秦可卿原就是形容袅娜纤巧,性情温柔平和,待人接物也是有一套,故而凤姐虽走,倒也不见冷场。
几个人叙着话,没多久,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越响声,尤氏、尤二姐以及尤三姐也进入内堂。
一时间,内厅之中又添三姝,自是鲜艳、明媚几分,恍若百花齐放,满堂春景。
“尤嫂子,快坐。”秦可卿笑着招呼着,对尤氏解释了下,道:“刚才凤嫂子往西府有些事儿。”
尤氏笑了笑,三姐妹一同落座。
秦可卿嫣然一笑说道:“瑞珠,将骨牌备了来,再准备一些瓜果茶点来,对了,还有大爷的象棋和围棋,看看几位姑娘愿意下围棋的没有。”
虽是过来陪她说笑解闷,但她也不好慢怠了。
一堆女人在一块儿玩,除却都能参与的活动,比如大被同眠,只能多准备一些活动项目。
李纨道:“弟妹不用太忙了。”
秦可卿嫣然一笑,说道:“姐妹们热闹一些,我看着也欢喜,夫君那边儿,他是个心里有数的,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盼着他能早一天回来,别耽误了过年了就是。”
几人闻言,心思各异。
却是又想起一个多月前,这位丽人在会芳园的从容镇定。
尤三姐美眸流波,打量着秦可卿,心头不由再次感慨,这位珩大奶奶性情爽利、大气,真是出得厅堂,回得厢房。
秦可卿然后看向尤氏、尤二姐和尤三姐,轻笑道:“三位姐妹,前个儿输得钱,今个儿我是要赢回来的。”
几人平时在一块儿抹骨牌顽闹,多少还是要方一些赌注,也就一两文钱那种,主要取个彩头儿,一晚上也输不了一百文。
尤氏笑了笑,道:“钱都准备好了,你能不能赢过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几人闻言就都是笑了起来。
秦可卿看着艳丽、妩媚的尤氏三姐妹,笑道:“只要尤姐姐和两位妹妹,不合起伙儿来打眼色牌,我就不惧。”
几人闻言,又是笑了起来。
那边厢,探春柔声道:“林姐姐,咱们两个下象棋吧。”
其实心头仍是有些牵挂,挥之不去。
黛玉星眸瞥了一眼探春,掩嘴娇笑,说道:“你才跟珩大哥一天,就想做运筹帷幄的女将军了。”
探春被黛玉的话打趣得脸颊微红,英秀双眉下的明眸,就是瞪了黛玉一眼。
湘云撅了撅嘴,轻笑说道:“林姐姐是惯会打趣人的,赶明儿也让林姐姐到珩哥哥书房里去。”
黛玉罥烟眉下的星眸闪过一抹黯然,轻声道:“我又没三妹妹会写、会看文书的,去了贫嘴饶舌的,也是讨人嫌罢了。”
湘云、探春:“……”
好在这时,丫鬟送来了象棋,紫鹃接过象棋,看了罥烟眉下有着郁郁之色的黛玉,忽地轻笑道:“姑娘,棋盘棋子拿来了,你们下棋。”
她自是多少猜到姑娘的一些心思,这就和小孩子渴望父母关注目光多一些一样,最近,想来是觉得受了珩大爷的冷落,心底藏着小情绪。
探春笑了笑,看向湘云,道:“云妹妹,我们下象棋。”
湘云拿过棋子,红扑扑的苹果脸儿上,挂着甜美的笑意,道:“好啊,三姐姐,我棋力不如三姐姐,我执红子,我先走。”
黛玉这会儿则是压下了一丝怅然的心绪,眸光低垂,罥烟眉下的一剪秋水盈盈波动,掩嘴娇笑道:“咱们三个轮着来,若是谁输了,换另外一个人。”
不提又是“合起伙儿来”,又是“三个轮着来”,如何有着谶语之“悚艳”。
却说这边厢儿,丫鬟正准备着牌桌,秦可卿看向李纨,一双柔媚无波的目光落在李纨的脸上,樱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这楚楚动人的目光,倒是看得李纨略有几分不自在,轻笑了下,问道:“弟妹盯着我做甚?”
秦可卿也不好说,嫂子,我想问问你,你当初成亲几个月,肚子有得动静?
“就是看着嫂子亲切。”秦可卿娇美如花霰的脸蛋儿现出笑意,柔声说道。
李纨只当客气之言,秀雅玉容上有着几分笑意,笑了笑道:“我见着弟妹也亲切。”
秦可卿轻声道:“听夫君说,兰哥儿在学堂里很是刻苦,学堂里的几位讲郎都夸了好几次,说是我贾家的读书种子呢。”
提及孩子,李纨脸上也有几分欣喜之色流露出来,口中却谦虚说道:“兰哥儿他也就是发蒙早一些。”
秦可卿点了点头,笑道:“我那个弟弟,夫君说还是打算让他读书的,将来也可和兰哥儿做个伴儿。”
李纨笑了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他现在不是在讲武堂,是要从军的吗?”
她对那位珩大爷对自家小舅子的前途安排自有几分好奇,她想知道……是不是比着贾族子弟略有优待一些?
秦可卿轻声道:“夫君说,习武也不一定要行伍出身的,习武可以强身健体,锻炼心智,鲸卿将来还是要读书科举的,否则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再读书熬坏了身子骨,反而不好了。”
这话自是贾珩的原话,秦可卿觉得有理,此刻就说出来,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
李纨闻言,却是笑容渐渐消失,明眸微黯,一时默然不语。
却是想起了她的亡夫,何尝不是如此?
如是这样,要不将兰哥儿也送讲武堂?
抑或是寻他珩叔,让他珩叔儿教他,可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她这个嘴也张不开。
她心头其实还有一桩心事,当初兰哥儿被那位珩大爷借了两本书,她就“小气”地上门讨要,不定人家怎么看她。
见李纨神色晦暗,目光闪烁,似有所思,尤氏笑着打了个圆场,说道:“等兰哥儿稍大一些,再入讲武堂习武。”
这时,秦可卿也反应过来,她方才倒是忘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要岔开话题,忽地远处就见凤姐带着周瑞家的,手中拿着手帕,入得厅中,丹唇未启,笑声先闻。
众人都是将一双双目光投向凤姐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儿。
“着急忙慌的,谁知是虚惊一场。”凤姐笑着落座至牌桌旁的椅子上,接过一旁平儿递来的一杯香茗。
“嫂子,那边儿是怎么说?”秦可卿问道。
凤姐笑道:“你们猜怎么着?我那表弟不是在金陵府下审着吗?结果那金陵府知府是是我们贾家的门生,那边儿说了话,赔了苦主一些银子,将表弟报了患恶疾亡故,人死案了,这案子算是了了,姨妈还有表弟和表妹这会儿都上了京,往京里赶呢。”
此刻凤姐无疑沉浸在贾族权势中,脸颊绯然,丹凤眼熠熠流波,喝着茶水。
众人闻言,则是面色微变,神色不一。
说来荒唐,按说这种不法之事掩藏还来不及,但事实上,在原着中就连周瑞家的,见到香菱都说,这是薛大爷上京前为争买而打死人的小丫头?
秦可卿凝了凝眉,美眸浮起一抹忧色,轻声道:“嫂子,这打死了人,金陵府衙岂能如此糊涂结案?”
李纨、尤氏闻言也是面色微顿,虽未名言,但也能听出不妥。
尤二姐和尤三姐对视一眼,也是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晦暗之色,但因是外人,就不好多说什么,但也是认同秦可卿的话语。
尤三姐看了一眼秦可卿,美眸流波,一瞬不移。
她一直好奇那位珩大爷为何与这位珩大奶奶喜结连理,若说颜色娇美,她虽……略输一筹,但也非蒲柳之姿,倒也没见那位珩大爷怎么着。
凤姐闻言,脸上笑容凝滞了下,说道:“弟妹,又不是我们托得人家,是那金陵的知府给我们了得案,那些官面的人物,想来知道其中的门道。”
其实,这就体现出秦可卿与凤姐的不同,虽同是性情爽利,甚至在红楼梦原着中二人性情投契,但秦可卿性情平和,而凤姐性情狠辣。
秦可卿抿了抿樱唇,虽觉得不妥,倒也不好说什么。
见气氛略有几分沉闷,凤姐也知自己这般炫耀权势,似是难以引起共鸣,就笑着岔开,道:“听说薛姨妈和表妹,那表妹听说也是品格儿一等一的好女孩儿,到时可见见。”
平儿弯弯细眉下的明眸温婉如水,轻笑道:“二奶奶这话说得倒有些像是宝二爷。”
这话自是在帮凤姐活跃着气氛,冲淡方才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
至于平儿对宝玉的调侃,一来贾府上下人尽皆知宝玉“爱惜女儿”的性情,这种程度的说笑,纵然传过去,宝玉和贾母都不会恼。
二来平儿本来是面团儿、菩萨的性子,更是没有多少恶意。
当然以上在面对王夫人时……失效。
众人闻言自是哄笑了起来。
显然,因为某人之故,宝玉也渐渐有成为快乐源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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