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是祢!

这句话说的虽轻,可是在听者的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般,震得那人全身陡然颤动,嘴唇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正好照在那人清秀脱俗的脸蛋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人居然是女尼姑妙音!

“祢……祢胡说什么啊?”妙音的声音在发颤,娇躯也在不易察觉的发颤,她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道:“贫尼怎么会是……凶手?罪过……罪过!”

铁木兰冷冷的望着她,明亮的眸子里突然露出怜悯之色,沉静的道:“不用否认了。我知道祢也是迫不得已的。这一连串的血案根本就不是祢自己想要干的,祢完全是身不由己。”

妙音竭力冷静下来,双手合什,低眉垂眼道:“阿弥陀佛。贫尼身为出家之人,连只鸡都不肯杀,怎会去杀人呢?何况死者中还有贫尼恩同父母的师尊。”

铁木兰柳眉一扬,娇喝道:“祢还想抵赖?静慧师太自然不是祢杀的,但这一连串的血案却是祢们师徒俩联手做下的!”

妙音倒抽了口凉气,脸色霎时苍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铁木兰双眼发亮,娇美的脸庞上露出威严凛然的表情,冷笑道:“怎样,无话可说了吗?就让我从头讲起拆穿祢的阴谋,让祢输得心服口服。”

她顿了顿,仿佛一个审判者般挥着手道:“第一个被杀的人是彭泰,在他被杀的同时,祢师父静慧师太也受了重伤。大家都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静慧师太不肯说出凶手是谁呢?当时所有人包括江神捕在内,都认为是师太想以此来威胁凶手交出秘笈。”

“这个推论产生之后,案子就等于走进了死胡同,绕来绕去也无法查出真相来。几个时辰前我突然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会不会事实刚好相反呢?静慧师太不肯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去打伤她,实际上她才是杀死彭泰的凶手!”

妙音颤声抗辩道:“我师父……我师父跟彭泰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铁木兰沉下俏脸道:“祢当我不知道吗?祢师父本来就是当年血洗逍遥山庄的六位真凶之一!哼哼,那什么‘因走火入魔而下肢瘫痪’的遗书,根本就是假话,也是为了犯案需要而布下的局。”

妙音方寸大乱,情急之下冲口而出说道:“对,我师父是当年的六位真凶之一,她和彭泰是命运相关的同伙,就更没有理由杀他呀?”

铁木兰道:“不,他们并不是同伙!而且——”

她加重了语气,一字字道:“彭泰才是当年逍遥山庄一案中逃生的那位幸存者!正是因为他当年也中过金鹰先生的毒,后脑上同样留下过金针洞穿的痕迹,所以他的首级才会被藏起来,以免被认出真相。”

妙音娇躯再震,就像是被击中了要害似的,跄踉倒退了两步。

铁木兰紧逼上前,连珠炮似的道:“其实这连串血案都是祢师父一手精心策划的。三年前血洗逍遥山庄的带头召集者也是她!在得手之后,六位真凶瓜分了武功秘笈,你师父得到的正是修罗神功!

“自那以后,两年多过去了,祢师父本以为逍遥山庄案子的真相会永远埋没下去,不料在半年前,‘枯心掌’、‘控喉术’等邪派武功突然在江湖上流传开了,这使祢师父惊恐万分。

“因为那六位真凶得到了这些武功秘笈,是不可能笨到去自己公开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大难不死的那位幸存者,在逃走之前已从萧天雄那里得到了传授,这些武功是他有意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江湖上掀起波澜,以便引你们这些真凶上钩。

“祢师父知道,那五位对‘修罗神功’念念不忘的同伙,就算明知这是诱饵也会去冒险尝试。虽然那五位同伙都不清楚当年的召集者是谁,可是难免会暴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最后很可能就会查到祢师父身上来。是她下了决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这五位同伙全部除掉!”

铁木兰嘴里说着话,明亮的眼光一直锁定着妙音,只见这年轻尼姑就似中了定身法般不言不动,默默的听着她侃侃而谈。

“祢师父是如何做的呢?首先,她伪造了大量的请帖在江湖上发散,样式模拟三年前萧天雄的笔迹语气,令人疑神疑鬼。可是这请帖越是诡异,别人反而越容易上当。

“那五位同伙都认定这请帖是幸存者发出的,目的是为了把他们找去报仇,但他们还是全都来了,因为人人的心里都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头——只要擒住这位幸存者,就可以得到修罗神功!

“为了使事情更加逼真,祢师父戴上一个鬼脸面具,故意假装成幸存者,委托一直跟她有合作关系的奇乐宫去调查真相。

奇乐宫给她开了一张名单,告诉她三年前带头召集的行凶者是位女性,就在欧阳青虹、柳如枫、静慧师太、银鹭夫人、胡仙儿、玉玲珑和丁凤娘这七个人中间。

因为她们七个女子那晚都在逍遥山庄附近数十里,都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祢师父顺水推舟,除了已被除去的丁凤娘外,将请帖送到了其余几位女子的手中,千方百计的将她们也一起诱到岛上来,这样才可以让她们做祢师父的替死鬼。

“本来祢师父准备把大家诱骗到岛上再下手,但在行船中途发生了杨崎杀人案,江松林揭穿杨崎之后,他负隅顽抗,还企图抓住彭泰作人质,结果被彭泰当场格毙!

“由于彭泰在危急下不得已使用了真功夫,祢师父骇然发现他的‘碎骨掌’中,竟含有‘修罗神功’的内劲。这一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彭泰才是当年的那位幸存者,他也混进了宾客里上了船!

“这样一来,原有的计划就可以变动了。因为只要能除掉彭泰一个人,就能永远去掉后患,再也不必担心有人找上门来报仇。

“上岛后的头一个晚上,祢师父深夜里烧掉航船,杀光水手,结果大家分散开来在岛上搜索。祢师父趁无人注意时偷袭了彭泰,但是他临死前的反击,也令祢师父受了重伤。”

铁木兰说到这里,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惋惜和难过,接着道:“如果祢师父没受伤的话,这件事本可以就此结束,以后也不会再死那么多人,流那么多血了,可是天意弄人,致使悲剧再也无法挽回。

“当时祢师父知道事情麻烦了,她该如何向众人解释自己受伤呢?要使大家不至于怀疑是她杀了彭泰,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伪装成自己也是被凶手打伤的。

“因此,她先是在彭泰的尸身旁写下了‘壹’字,然后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堕下悬崖,果然在被救起来之后,大家都没产生疑心,最多也只认为她是因秘笈的缘故才包庇凶手。

“可祢师父紧接着发现,她受的伤远比预计的沉重,绝非几个月内能复原。

但要是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接连被杀,以江松林的洞察力迟早会醒悟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凶手,杀人者就是祢师父本人。

“所以跟着发生的一连串血案,可说是人世间最大的讽刺和悲哀——为了掩饰第一个谎言而不得不制造更多的谎话,只有把那原本就不存在的凶手继续‘扮演’下去,才能使祢师父摆脱嫌疑。”

妙音脸色木然的听着,还是没有说话,偌大的厅堂里,只有铁木兰一个人的清脆嗓音在鸣响。

“不过祢师父在严重的伤势下无法继续杀人了,要是她被揭穿是前后两起血案的凶手,本人会被正法不说,对恒山派的名誉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祢师父想到横竖都是死,不如以一死来维护住本派的名声。

“她不顾危险将本身的功力灌注给祢,使祢的内功一下子突飞猛进,然后指使祢去找任东杰,以阴阳调和的方法强行将之消化。而就在祢舍身给任东杰的同时,她布置好一切自杀身亡!

“是的,祢师父是自杀的!她以超乎常人想像的意志力,将十支利箭一一钉入自己躯体。看到如此惨烈的死亡方式,再加上她自己写的‘贰’字,别人就会本能的觉得这是凶手在残酷的报复,怎能想到她是自杀呢?”

铁木兰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凝视着妙音道:“这些血案都是祢师父做的,原本和祢没关系,可是她临死前却千叮万嘱,要祢替她把罪恶延续下去。”

她的语气渐渐严峻,声色俱厉的说道:“接下来被害的四个同伙,包括玄灵子、胡仙儿、金鹰先生、赵黑虎,都是祢一一杀害的,最后再嫁祸给崔护花。这就是本案的全部真相,我有说错吗?”

掷地有声的责问过后,厅堂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心跳声隐隐可闻。

良久,妙音才抬起粉颈,双颊依旧是苍白的,可是眸子里却已恢复了平静,喟然道:“铁捕头,贫尼低估了祢……一直都低估了祢……”

铁木兰娇叱道:“少说废话!祢到底承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贫尼否认还有用吗?”妙音冷冷道,“可是,这些都只不过是铁捕头的猜想而已,请问证据在哪里?”

铁木兰双眉一扬,杏眼圆睁道:“证据本姑娘的确暂时找不到,否则我早就把祢抓起来了,也不用单独约祢来说话。本姑娘只是想告诉祢,我并不是傻子,已经识破了祢的诡计!”

妙音美眸闪动,轻轻道:“只要贫尼死咬着不肯承认,谅祢也拿我无可奈何!”

铁木兰大怒,“呸”了一声道:“好,咱们走着瞧!我虽然找不到证据,但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这就去告诉江神捕他们,看祢的狐狸尾巴还能藏到几时!”

她转过身正待离开,突然耳边风声飒然,妙音的身躯已鬼魅般飘了过来,将门口的去路堵住。

铁木兰退后一步,“刷”的抽出了腰间的弧形刀,娇喝道:“祢想怎样?”

妙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铁捕头,贫尼真的不想伤害祢。那些人都死有余辜,但祢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唉……”

铁木兰一振掌中弯刀,冷笑道:“祢想杀我灭口吗?只怕没那么容易!”

妙音淡淡道:“铁捕头,祢不是贫尼对手……真的,贫尼可以向祢保证,祢最多也接不了我十招……”

铁木兰打断了她道:“大话人人都会说,咱们就来试试好了,看招!”

话音刚落,灿烂夺目的刀光突然自她掌中亮起,圆弧形的刀锋如银虹挚电,急斩对方的手臂。

这一刀的速度快的惊人,无论是招式还是劲道,都绝对能在江湖上的刀法名家中排到前三名!

圆形的刀光,一下子就劈到了咫尺之间,这种距离内再也没有人能闪开了!

妙音却没有闪,她的袍袖突然流云般拂出,正好把弧形刀卷开,跟着右掌闪电般击下!

掌未近身,一股凌厉的掌风已经劈面袭来。

铁木兰清叱一声,凌空倒翻了出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招。

她退的快,妙音却追的更快,如影随形掠了过来,一只雪白的纤纤玉掌依旧当头拍下。

眼看铁木兰已难以闪躲这一招,蓦地,妙音娇躯微颤,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涌来。

她忙收回手掌向后挥出,正好和对方的掌力接个正着。

“砰”的一响,背后那人身子一晃,妙音却被震得连退了四五步,俏脸上泛起了一股潮红,跟着又变回苍白。

她强行咽下涌到喉边的一口热血,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一位老人卓然而立,威风凛凛,神色不怒自威,正是老将军谢宗廷!

“呔!祢想杀人灭口吗?”谢宗廷须眉俱张,大声道,“有老夫在此,岂容祢这满手血腥的凶手嚣张?”

妙音望望铁木兰,再望望谢宗廷,眼神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铁木兰笑靥如花,冲着妙音吐了吐舌头道:“祢想不到吧?我早就请谢大人埋伏在里面了。祢我刚才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都听得清清楚楚哦。现在祢还敢说没证据吗?”

妙音咬着嘴唇,恨恨道:“祢……祢……贫尼死也不会放过祢!”

谢宗廷勃然大怒,喝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阴谋败露了还敢如此的狂妄!好,就让老夫亲手除掉祢,为死难的朋友报仇!”

铁木兰忙道:“何必要大人亲自动手,让我代劳就可以了。”

谢宗廷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铁捕头祢勿插手,让老夫一个人来对付她!”

边说边掀开外套,捋起袖子,蒲扇大的手掌缓缓扬起,发出了轻微的辟里啪啦声响。

妙音强行压下伤势,牢牢盯着他的手掌,全身的真气充盈鼓荡,准备迎接那雷霆般的一击!

呼的一声,谢宗廷的手闪电般探出,蓦地中途转向,竟然一指点到了铁木兰的腰间!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太意外!

铁木兰根本来不及反应,双眼睁的大大的,松手撒刀,娇躯颓然软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带着不能置信的神色,骇然叫道:“谢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你疯了吗?”

谢宗廷眯起眼睛笑了,额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刚开始只是微笑,逐渐的却变成了露骨的狂笑。

铁木兰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以为这老将军神经错乱了,又怀疑是自己在作噩梦。

而妙音也是同样的错愕异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宗廷长笑道:“很吃惊吗?不明白为何老夫打倒的是祢而不是她?也好,老夫现在就对祢说明。”

他顿了顿,原本略显苍老的面部突然变的精神焕发,仿佛在一瞬间就年轻了十岁,双目神光充足,有隐隐的湛然玉润之色在瞳孔中流动。

——这是内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标志!

铁木兰心中一寒,感觉到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老将军了。

只听谢宗廷傲然道:“老夫除了是朝廷的震西大将军之外,在武林中还有另一个隐秘的身份,一手创建的堂会遍布北方各省,会员之众甚至超过手下所带的兵丁,祢可知老夫是谁吗?”

妙音全身一震,失声道:“快意堂!你……你是快意堂主荆破天!”

谢宗廷哈哈大笑道:“小尼姑倒也不笨!怎样,铁捕头是否很意外呢?”

铁木兰已经惊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快意堂主竟是你……嗯,这么说,在行船中途,那些死去的人也是你协助杨崎杀的吗?”

谢宗廷不屑的道:“凭那些三脚猫的角色,怎配让老夫亲自出手?本以为杨崎一个就足以收拾干净,但想不到此人办事不力,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铁木兰定了定神,美丽的俏脸上充满了愤怒,猛然抬起头来逼视着他,清澈的大眼睛里射出倔强坚定的目光,大声道:“你这老狐狸!怪本姑娘瞎了眼,竟会来跟你商量。快解开我的穴道,有本事我们就真刀实枪见个高低!”

谢宗廷袍袖一拂,送出一股雄浑的劲力,封住了她的哑穴,转过头来望着妙音淡淡道:“小师太,祢该知道老夫这么做的目的吧?”

妙音默然片刻,神色平静的道:“是为了修罗神功吗?”

谢宗廷点点头,沉声道:“祢现在阴谋败露,所幸只有老夫和这姓铁的女子知晓内情。若祢肯选择乖乖合作,老夫就保证永远不将这秘密外泄。”

妙音用力咬着嘴唇,脸上泛起了病态般的晕红色,似乎还在犹豫中。

谢宗廷双掌一拍,冷冷道:“除非祢能将老夫也除去,否则祢绝无第二条路可走。嘿,祢就不想想尊师的遗嘱,还有恒山派的清白名声吗?若祢师徒二人的罪行暴露,祢还有什么脸面到九泉之下去见先辈师祖?”

妙音纤弱的身子颤抖了起来,狠了狠心道:“好,贫尼答应了!”

谢宗廷忍不住仰天大笑,声震四壁,煞是得意。

妙音一言不发,等他笑完了才道:“那么你如何处置她?”

谢宗廷瞧了铁木兰一眼,缓缓道:“为了替祢保守秘密,她自然是非死不可了。”

妙音轻声道:“可是若在这里杀了她,说不定又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谢宗廷道:“祢放心,老夫已经预备好替罪羔羊了。这个人应我的邀请,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到这里来跟老夫见面。”

他取出一个灰色的小瓶子,低沉着嗓子道:“只要把这药粉混在酒里让他喝下,他就会变成失去人性的野兽,将这姓铁的女子暴奸至死亡!”

铁木兰听在耳里,四肢立刻冰冷,大眼睛里闪耀着愤怒到极点的火光。

妙音动容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莫非是任东杰?”

谢宗廷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声,道:“除了他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哈哈,就让他先一尝夙愿,好好的享用过这女捕头的身体,然后我们再在追击时‘失手’杀掉他,这样所有的罪名都由他一人承担了……哈哈……哈哈……”

铁木兰又气又急,又羞又怒,只觉得五内俱焚,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谢宗廷也不在意,转向妙音喝道:“怎样?祢是乖乖向老夫投降呢,还是要顽抗到底?”

这两句话中气充沛,震得妙音耳朵嗡嗡作响,花容失色的喘了几口气,颓然道:“贫尼认输了,修罗神功的口诀这就和盘托出……”

不知过了多久,铁木兰渐渐醒了过来,感到身上的穴道似乎已解开了,但依然软绵绵的没有办法动弹,也没办法出声。

一阵风吹来,拂到肌肤上凉丝丝的,她忽然惊骇的几乎又要晕倒,察觉自己身上只剩下贴体的肚兜和亵裤,雪白修长的玉臂粉腿全都裸露在了空气中。

只听妙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祢醒了!”

铁木兰竭力宁定心神,发现自己处身在广益阁后面的一间书房里,妙音就站在身后。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用憎恨的眼神怒视着这年轻尼姑。

妙音玉容冰冷的道:“祢这样看我做什么?若非祢多管闲事,我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被动处境?”

她说着凄然一笑,又道:“祢只是一死了之,而我,从今以后却再也不能自由,要永远受到快意堂的控制,说不定还会沦为那老家伙的玩物……祢说,是谁的遭遇更悲惨?”

一粒晶莹的泪珠,自妙音的俏脸上滚落了下来,滴在铁木兰的粉颈上。

她的眼睛里满是痛苦的神色,又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这时候,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自广益阁正厅里传了过来,正是任东杰的声音。

铁木兰双眼一亮,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俏脸上也绽放出甜蜜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她对任东杰有种强烈的依赖和信心,坚信他一定有办法救自己。

妙音看在眼里,嫉妒的神色一闪而逝,忽然恨恨道:“祢不用指望那浪子了,他虽然有些鬼聪明,但毕竟不是神仙。我这就让祢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样上当受骗!”

她抱起铁木兰的娇躯,悄无声息的飘到相隔的门边,从缝隙里看了出去。

只见任东杰和谢宗廷正对坐桌边,桌上摆着酒壶和一小碟花生米。

两人有说有笑的谈的正热闹。

铁木兰的心脏不禁狂跳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谢宗廷斟了一杯酒,满面笑容的放到了任东杰面前,展颜道:“任公子说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老夫理当敬你一杯!”

任东杰接过杯子,微笑道:“不敢。可惜在下至今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不然此刻就可以将她捉拿了。”

谢宗廷不动声色的道:“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任东杰想也不想就道:“是妙音!”

谢宗廷似乎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任东杰不慌不忙,侃侃而谈说了起来。

他说的越多,内外的三个人就听的越是惊异。

因为他所说的疑点,破绽和推论竟和铁木兰如出一辙,简直就像是听过后再复述一遍似的。

谢宗廷伸掌在桌上一拍,击节叫好道:“任公子,佩服佩服。你简直就跟未卜先知一样,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请干了这杯酒,算是老夫的一点敬意!”

任东杰凝视着杯里微微荡漾的美酒,忽然笑了笑道:“也许我的确能未卜先知。比如说现在,我就知道若是我将这杯酒喝下去,后果就将会多么的不妙。”

谢宗廷脸上微微变色,若无其事的道:“任公子说笑了。”

“不,我没有说笑。”任东杰的表情蓦地变的很严肃,淡淡道,“只是快意堂主居然也会用卑鄙手段来暗算人,这才真的令我意外。”

“叮”的一声,谢宗廷手里拎着的酒壶突然碎了,粉碎!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缓缓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任东杰平静的道:“很早以前我就怀疑了,杨崎为何能混上这条航船?若无人作内应,这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谢宗廷扬眉道:“就因为船是老夫雇下的,所以嫌疑就最大吗?”

任东杰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从种种迹象来看,船上的血案都是杨崎一个人做下的,为什么那内应帮他混进了航船,却没有帮他去杀人呢?”

他顿了顿,双眼盯着对方道:“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就是那内应根本没有办法帮手——因为他是和别人同舱的!也就是你,谢大将军!”

谢宗廷冷冷道:“说下去。”

任东杰道:“那我从头说起吧。你梦寐以求着想要得到修罗神功,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指挥快意堂在城里大肆杀人,害死了许许多多的武林人物。

“你儿子谢坚的中毒,其实是你自己搞的鬼。这一方面是为了你出海寻找藉口,另一方面是因为你不想他冒这个险。

“本来你的目的,是和杨崎一起将出海的人物大半除掉,这样可以减少争夺修罗神功的对手。但临行前江松林突然要求加入,这打乱了你的计划,但却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你无可奈何,只好让杨崎自己一个人动手。因为江松林就睡在你房里,对这位名震天下的神捕,你始终心存忌惮,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被他识破。因此船上发生的血案,的确从头到尾都是杨崎一个人干的。

“到了岛上之后,你设计控制住了赵黑虎,令他为你卖命。可惜这人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我起了疑心后只稍微逼问一下,他就把你的底细全部告诉我了。”

谢宗廷紧握双拳道:“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本该早些杀了他灭口的。”

任东杰淡淡道:“现在呢?大人是否也想杀了我灭口?”

谢宗廷没有否认,眼中陡然射出刀锋般的光芒,沉声道:“任东杰,你既然知道了老夫的底细,就不应该来的。”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我已经是死定了?”

谢宗廷道:“我知道你有一双很了不起的手,可是你跟老夫交手却必败无疑的。一百招之内,老夫一定能取你项上人头!”

他推开桌子,大步走到厅堂正中,腰板挺的笔直,略带斑白的头发根根竖起,浑身都充满了气凝山岳的雄浑气势。

任东杰也站起身,慢慢的走了过去,到相距一丈处停了下来。

他的嘴角虽然还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屋里忽然变的非常安静,静的可怕。

铁木兰紧张的透不过气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忽然有只纤纤玉手从后面伸来,按在了她挺秀的胸脯上。

“祢的心跳得好快。”妙音附在她耳边,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道,“可是在替他害怕吗?”

铁木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目中如要喷出火来。

妙音却笑了,柔声道:“祢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很迷人的,连我这个出家的女人看了都有些心动。”

她的纤掌突然滑进了铁木兰的肚兜里,直接摸到了少女挺拔的双峰。

铁木兰的俏脸刷的变红了,只感到那只手轻轻的抚弄着自己的椒乳,逐渐探向那最敏感的尖端……

贴体的肚兜被缓缓拉下一截,露出半边雪白的胸脯,在昏暗的烛火中看来,更是显得白的耀眼,绮丽动人。

“喔喔!”冰冷的指尖一接触,娇嫩的蓓蕾就条件反射般硬了起来,铁木兰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胸腹间却像是泛起了一股热流。

就在这同一时刻,任东杰突然间就像离弦之箭般标了出去,左拳右掌同时出击,一连向对手攻出了八招!

这八招都像狂风暴雨般迅捷,而且分别属于八种不同的拳招掌法,除了他之外,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的手上功夫能快成这样。

可是他攻到近前,谢宗廷却只是挥袖一拂!

“呼”的一响,任东杰只觉得一股雄浑之极的力道袭来,整个人都被震得飞了出去。

他顺势斜飞,足尖在对面墙上一点,如弹簧般反射了回来,势道反而比刚才更快更急!

但这一波攻势仍然被对方轻松击退!

任东杰心下骇然,围着谢宗廷转起圈子,双手忽伸忽缩,忽拳忽指,一时出手点穴,一时发掌强攻,无论是软功还是硬功,他的出手都是疾如流星,快若闪电。

可是不管他怎样施展,对方只要袍袖轻拂,就把他的所有攻势全都阻遏,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铁木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恨不得能亲自冲上去帮忙,可是四肢却偏偏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妙音的双臂环抱着她的娇躯,纤手还在抚摸着那对嫩笋般的椒乳,忽然朝着她的耳根轻轻的呵了口热气。

铁木兰头颈一缩,痒的几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同时又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泛了上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妙音一声不响,不断把热气吹入她的耳孔,又用细齿轻咬着通透晶莹的小耳垂。

不到片刻,铁木兰就觉得心中的热流越来越盛了,呼吸变的急促起来,红晕不但遍布了她的脸蛋,还悄然爬上了眉梢眼角,最后连耳根和粉颈都像是染满了胭脂。

她不由张开小嘴,轻微的喘息着,但又无法发出声音,挺拔的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

妙音眼波流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忽然伸手解开了铁木兰的哑穴,不等她反应过来,又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的脸颊。

铁木兰先是一怔,本能的想大声叫出来,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意。

——不……我不能叫,他正在和最强大的敌人交手,无论如何不可分心。

铁木兰想到这里,硬生生的把冲到喉边的声音咽了下去,贝齿紧咬住下唇。

妙音柔声道:“放松点好吗?咱们都是女子,祢紧张什么呢?”说着逗起她的下颔,竟然吻住了那樱红的双唇。

铁木兰不能置信的瞪大眼,再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四片樱唇霎时紧凑在一起,兰息流通,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

没两下,妙音的舌尖就探入了铁木兰的口中,灵巧的卷住了她的绛舌。

铁木兰脑中一阵晕眩,下意识的摆着头躲闪,但却怎么也挣不脱。

就在二女唇舌纠缠的同时,场上两个男人的比拼也起了变化!

只听一声春雷般的暴喝响起,荆破天须发倒竖,大喝道:“老夫已让你攻了五十招!来,你也吃我一记‘破天神拳’!”

他吸了口气,右臂陡然间粗了一倍,斗大的拳头猛然劈面砸来。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巧,没有任何变化,一拳击出,天地震撼!

任东杰飞身闪避,轰隆一声大响,身后的墙壁竟被拳风震得尘土沙沙而落。

荆破天大踏步向前,右臂再度轮起,原式不变,仍然是惊天动地的一拳击出!

任东杰只能再次躲闪,转眼间荆破天一连挥出三拳,他就被逼得逃窜了三次,竟是一招都无法还击。

这时他已被逼入了死角,荆破天狞笑道:“看你往哪里逃?”

这一次是双手的拳力同时送出,猛烈的拳风劲急无伦的旋转着,从左右两边包抄了上去,把退路完全堵死。

任东杰的冷汗淌了出来,面色凝重,也将双臂扬起震出,迎上了对手的招风。

荆破天冷哼一声,拳头上青筋暴起,功力已经运到了十层,决意将他一举击毙!

不料在四只手将触未触的一刹那,任东杰的手掌突然分别向内回缩,不知怎地一拨一带,对方的双拳不仅没有打中他,反而轰然撞到了一起。

荆破天想不到会自己互击了一拳,痛的浓眉皱起,哇哇大叫道:“好一个任东杰,你手上的功夫果真名不虚传!”

任东杰早已矮身从他肋下钻过,险之又险闪出攻击的圈子,口中却微笑道:“堂主的破天拳似乎不如传说中厉害,还是真的‘破’掉了?否则怎会连着几拳都打不到人哩!”

荆破天双眼杀机大盛,沉声喝道:“你再接我几拳试试!”

他显然是动了真怒,拳力比刚才更猛了三分,每一拳打出都像是奔流的怒潮,卷起汹涌澎湃的巨浪。

任东杰就像是一叶小舟般在风口浪尖浮沉,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湮没……

妙音的手渐渐下滑,已经移到了铁木兰那双引以为傲的美腿上,缓缓摩挲着那结实、健康、浑圆,没有半点多余赘肉的光滑大腿。

那温热的掌心,放肆的动作,就像是个最好色的男人一样,摸的铁木兰娇躯发颤,俏脸发烫,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蓦地,对方的纤手滑到了大腿根部,一下子就强行插入了双腿间最敏感的禁区……

铁木兰险些惊呼出声,双颊飞红,本能的想夹紧两条美腿,可是全身上下却偏偏不听使唤了,只能任凭对方一举侵入了自己神秘的地区。

虽然还隔着一层亵裤,可是她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妙音的纤纤玉指毫不停留,直截了当的戳到了那从未被外人探究过的私处。

“不……不可以!”铁木兰在心里大叫,又是羞愧又是惊慌,只能拼命的咬着嘴唇,美丽的粉颊胀得通红。

妙音用一种很异样的眼色望着他,梦呓般道:“怎么样?铁姑娘,我是不是摸的祢很舒服呢?嗯?哎呀……瞧瞧,祢居然这么快就湿了……”

在她手指灵活的抚弄下,亵裤的中心赫然出现了一小块湿迹,虽然只有钱币般大小,可是在女捕快健美婀娜的双腿中间看来,却是那么的醒目。

妙音低低的笑了,柔声道:“原来外表英姿飒爽,一向以女中巾帼自诩的铁捕头,也和普通女人一样经不起挑逗呀,稍微一考验就原形毕露了。”

铁木兰听得几乎哭了出来,拼命摇着头,心里不停呐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妙音脸露嘲讽之色,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成功报复的快意,忽然俯下头凑到铁木兰的胯下,竟直接把小嘴贴住了她的禁区。

“铁捕头,我要让祢明白,祢不是什么女英雄,骨子里也是个淫娃。”她轻吐香舌,开始舔起了亵裤覆盖下那条狭长密合的轨迹。

铁木兰只觉得下体传来又麻又痒的感觉,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明明心里觉得很羞耻,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产生了反应。

转眼间,亵裤上的湿痕就成倍的扩大了,花蜜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流出了亵裤,流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暖暖的一大片。

“啊……为什么会这样?”她羞的无地自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淫荡,电流般的快感不断的冲击着娇躯的每一寸,口唇间已抑制不住的漏出了呻吟声。

一连躲过二十七拳之后,任东杰终于没有办法再闪避了,被迫和荆破天的拳力接实。

只在一刹那间,对方的力道如同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压的他动弹不得。

这几乎是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任东杰这一生中遇到过无数对手,可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力量!

“砰砰”两声响,他脚下的砖块裂成了碎片,黄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额头。

这已是硬碰硬的比拼,力强者胜,再没有任何的花巧可言。

任东杰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的内功有多高,自己就算再练上二十年,这一战也注定是必败无疑。

他咬着牙,苦苦支持着,只觉得肩胛在咯咯响,双臂的骨头随时都会碎裂,胸口连气都透不出来了,眼前金星乱冒……

不过,荆破天似乎也不是很好受,脸色阵青阵白,表情很有些古怪。

又过了一盏茶时光,任东杰终于支撑不住了,暗叹一声“罢了”,正准备闭上眼迎接死亡,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荆破天蓦地露出痛苦之色,整张脸就如喝醉酒般潮红一片,两只眼睛吓人得凸了出来,身躯不断颤抖。

任东杰一怔,只觉得手上传来的劲力突然变弱了,稍微一运劲反击,竟是全数的撞了回去!

“啊——”荆破天发出惊天动地的虎吼,整个人倒飞出三丈有余,重重的跌落到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痛苦的嘶喊着,两手抓住下体,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口口的鲜血泉水般喷出来,把周围的墙壁全都染红了。

任东杰错愕异常,正在惊奇万分时,忽然身后响起一声轻柔的佛号,妙音抱着近乎全裸的铁木兰,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心中一震,还未来得及说话,妙音已抢先开了口,淡淡道:“任公子,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败为胜吗?”

任东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完全是莫名其妙。”

妙音平静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荆破天的失败,是因为他太贪心,太焦急……他若肯多等一天半日再练‘修罗神功’,何至于败在你手上?”

任东杰失声道:“他练了修罗神功?”

这句话说完,他瞥见荆破天捂着下体的样子,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过来。

很明显,荆破天逼着妙音说出了“修罗神功”的诀要,内功到了他这个境界,一法通,万法通,真气不知不觉的按照要指引流转,自然而然的就练了起来。

照他所说的,在这里等了自己足足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初步涉入这种邪派武功的门径了。

而修练“修罗神功”的大忌,第一就在于强抑情欲,若是起了男欢女爱之念,马上就会走火入魔。

看荆破天现在这副模样,显然是真气突然岔了,因此才会失败。

只不过,他在紧要关头为何会突然兴起男女之念呢?

难道说……

“是的,你猜得没错。”妙音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般,冷冷道,“是我和你这位铁姑娘合演了一场好戏,荆破天的内功远胜于你,你专注比拼时就跟聋子无异,可是他却还是能听到很多声音……”

她讥诮的一笑,道:“一练神功,自制力立刻大大的削弱。不过也多亏了铁姑娘,发出那么可爱的呻吟声,连将军大人都听的情不自禁起来,不然你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铁木兰早就羞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这时更是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羞愤欲死的骂道:“闭嘴……祢这不知廉耻的臭尼姑!快闭嘴……”

妙音脸一沉,明眸生寒的道:“都是祢坏了我的事,还敢开口骂人!好,我这就送祢去地狱!”

她突然挥臂一振,把铁木兰的娇躯用力的掷了出去,头部正好对着坚硬的墙壁。

任东杰吃了一惊,不假思索飞身跃起,刚张臂接住了铁木兰的身子,猛听得嗤嗤声响,一大蓬细小的暗器射了过来。

他急忙凌空翻身,轻飘飘的向后纵出,落地时脚下陡然间一空,这才发现地面上多出了一个黝黑的大洞。

“不好!”任东杰力战之余,身法的转动远不如平时灵活,只能眼睁睁的掉了进去,一下子就从洞口消失了。

妙音慢慢走过来,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洞穴,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喃喃道:“原谅我吧……任公子,愿你们一路快乐!”

一颗珍珠般的泪水滴进了洞里,然后地板无声的合起,洞口奇迹似的不见了。

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呼的灌进耳朵里,铁木兰只觉得身体不断的下坠,下坠,下坠……

她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还好这种感觉很快就结束了,全身重重的震了两下,就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里。

黑暗中传来任东杰的一声闷哼,铁木兰的心刚放下又悬了起来,焦急的道:“喂,你受伤了吗?”

任东杰深呼吸了几口,苦笑道:“还好啦……幸亏祢不至于太重,不然我可真吃不住两个人的力道。”

铁木兰这才松了口气,睁大眼睛,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疑惑的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任东杰缓缓道:“祢忘记广益阁下面有个秘道了吗?我们正是在那秘道的深处。”

铁木兰恨恨道:“臭尼姑真是太坏了!她想杀人灭口,哼,我们就偏要逃出去揭穿她!”

任东杰没有作声,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照出了周围怪石嶙峋的景象,也照出了这对男女彼此的容颜和关切眼神。

铁木兰忽然“啊”的一声,记起自己近乎全裸的胴体,这下子对方可是大饱眼福了,不禁顿足大羞道:“不许看!快把火熄掉……噢,你这个臭流氓!”

任东杰耸耸肩道:“刚才在上面早就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我以前说过,很想看看祢赤裸着双腿是什么模样,那一定美的能令任何男人眼睛发直……可是结果呢?唉……”

铁木兰板起脸,杏眼圆睁道:“结果怎样?我的腿不漂亮吗?让你很失望是不是?”

任东杰微微一笑,由衷道:“不,正好相反,比我想像中更诱人。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哪个女孩的腿部曲线比祢更美丽,更流畅动人了。”

铁木兰就算还想板着脸也做不到了,“扑哧”的笑出声来,嗔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夸张!谁要你油嘴滑舌的骗人……”

任东杰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时三刻了,我还有什么必要骗祢呢?”

铁木兰愕然道:“什么?”

任东杰沉声道:“祢看看脚下。”

铁木兰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身子立刻像坠入了冰窖似的凉了半截。

他们所立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汩汩的海水正从裂缝里渗出来,起先还不易察觉,但是裂缝很快就越变越大,海水也涌进的越来越多。

铁木兰骇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任东杰淡淡道:“这定然是妙音在上面发动了机关……”

铁木兰倒抽了口凉气,俏脸苍白道:“那……那怎么办好?我们快逃吧。”

任东杰苦笑道:“能逃到哪里去呢?我们始终在这秘道里,除非能向鸟儿一样飞到上面,否则不管朝哪个方向逃都一样的。”

铁木兰颤声道:“你是说……说……”

任东杰道:“不错。当海水把这个空间灌满以后,我们就会活活的淹死在这里了。”

铁木兰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片刻后才跳起娇叱道:“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任东杰笑了笑,道:“既然都是要死,为什么不从容一点呢?临死前哭哭啼啼,那是女人才会有的举动,男人是不会那么没用的。”

铁木兰气的脸都红了,怒道:“胡说!人渣杰,你是在笑我怕死吗?告诉你,本姑娘绝不比你差,看看是谁先害怕的哭出来!”

她气鼓鼓的从他怀里挣下来,倔强的自己立在地上。

任东杰也不勉强,随手解开了她的穴道,静静的打量着她,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俏丽的俏脸,然后是……

他看得那样认真,那样放肆,就像是个快要死去的人,正在留恋着夕阳最后的绚丽。

意外的是,铁木兰竟没有阻止他无礼的目光,只是晕红着双颊垂下头,一声不吭的望着地面。

冰凉的海水正在缓缓的上升着,已经淹过了她的玉足,正在逐寸的吞噬着她修长匀称的小腿。

等死的感觉绝不好受,尤其是盼望着死神能快一点降临,以便一了百了,可是时间却偏偏变的分外漫长。

铁木兰心里乱糟糟的,咬着嘴唇,忽然觉得全身很热。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竖立的理想,成为女中豪杰的憧憬,还有扬威六扇门的远大目标。

任东杰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喃喃道:“可惜……可惜……如果我现在死了,真是会觉得很遗憾……”

铁木兰板着脸,冷笑道:“你遗憾什么啊?是不是懊恼没能玩遍天下的美女啊?”

任东杰哈哈一笑,凝注着她道:“美女吗,我已经见得够多了,可是没有几个是付出真情的,那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铁木兰正想再臭他几句,忽然脚下哗啦啦的又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海水呼啸着卷了上来。

她差一点就被冲倒,不由发出了惊呼声。

任东杰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飞身跃上最高的一个石礅。

再回头看看,刚才的立足点已经被淹没。

铁木兰惊魂甫定靠在任东杰怀里,急促喘着气,浑身湿漉漉的,那贴体的肚兜亵裤已经被完全打湿,几乎就像是透明了一样,根本遮不住青春惹火的曲线。

由于石礅上太过狭窄,她只能紧紧贴着任东杰。

彼此的身体轮廓,重要部位还有两颗心的蓬勃跳动,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铁木兰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发颤道:“你……你到底在遗憾什么?”

任东杰柔声道:“那自然是跟祢有关了,我有个心愿,看来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铁木兰的心跳的更快,全身都要软了,用力咬了下嘴唇,忽然轻轻道:“你说呀,也许我……我会让你的心愿实现呢?先说出来听听好吗?”

任东杰点点头,道:“好,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妙音的罪行最终能暴露,祢也就可以含笑瞑目了……”

铁木兰开始还是满脸羞红的,可是这段话却把她气坏了,又恼又嗔的骂道:“人渣杰,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快被你气死啦!”

突然石礅被海水冲击的又塌了一块,铁木兰差点掉了下去。

她再次惊呼着死死搂住任东杰,双腿本能的夹住了他的身体以便维持平衡。

“我的心愿已说完了。”就在劈头盖脸的海水浇灌下,呼啸的浪潮风声中,任东杰的声音继续道,“祢呢?祢又有什么未了的愿望吗?”

铁木兰满腔气恼,握起粉拳拼命擂着他的胸膛,忽然哭了出来道:“你这个大坏蛋!难道你就只有胆量偷偷看两眼我的腿,你就不敢把我当成一般的女孩?”

任东杰吃惊道:“祢……”

铁木兰一横心,抬起头勇敢的直视着他,大声道:“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临死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快乐一些?让我体验一下成为真正女人的滋味?”

这些话要在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的。

可是死神的脚步声却打破了所有的禁忌,冲破了所有心灵上的隔阂。

任东杰的心弦倏地震动了,喉头就似哽住了似的。

一种很多年都没有再体会过的感动,涌遍了全身。

他忍不住低下头,深情的吻住了这女捕快薄薄的红唇。

铁木兰娇躯剧颤,几乎是狂乱的反应着,主动献上了灼热的香吻,舌尖和他激烈的纠缠。

“嘶嘶——”两声脆响,肚兜和亵裤被扯裂,转眼间就顺着水流漂远。

然后是男人身上的内外衫,被扯成了一条条的布片……

海水还在上升着,已经淹没了两个人的下半身。

彼此赤裸相对的肉体,正在水中载沉载浮。

任东杰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振起精神,施展出全部的手段挑逗着美丽的女捕快,要把她的情欲在最短时间内点燃。

充满青春健康美的胴体,还有那虽然不是很大,却又十分坚挺结实的处女乳房……所有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动心。

当然最令人亢奋的还是她的那双腿,此刻已经环绕住了男人的腰部。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惑,浑圆大腿上的肌肉正在轻轻颤抖着,但是却夹的非常用力,两条光洁如玉的小腿勾在了一起,在男人身后打了个结。

“啊……”一声长长的痛呼,勃起的肉棒在水中准确找到了位置,凭藉着海水的润滑,很快就陷进了紧密咬合的迷人缝隙。

铁木兰痛的几乎晕去,结实有劲的双腿情不自禁的一夹。

任东杰痛得也直咧嘴,感到腰部都差点断成了两截。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体验到了夹杂着疼痛的快乐,还有灵与肉完全结合的震撼和销魂……

一缕鲜血慢慢的在水面上漾开,而在水底下,粗大的肉棒迫开了娇嫩的肉壁,完全没入了身体的最深处!

水花四溅中,铁木兰的娇躯开始起起伏伏,抛上去又落下来,每一次都重重的坐到男人的身上,胸前鸽子般的双乳也随之欢快的弹跳着,看上去养眼之极。

“啊……喔……呜……”她不断发出如泣如诉的娇啼,一双美丽的眼睛已变的迷离而妩媚,再没有平时特意表现出来的神采和坚毅。

这时候的她已不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捕快了,只是个情欲正在被一点点激发,沉浸在越来越强烈快感中的普通少女。

海水渐渐的逼近了胸腹,浮力使这对青年男女不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却能做到比在陆地上更紧密的结合。

他们都忘记了即将来临的死亡,忘记了周遭的恶劣环境,忘记了一切,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这场用生命燃烧的最后激情里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死神竟没有来!

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就好像山崩地裂似的,秘道的左面突然塌陷,一下子就被海水冲垮了。

两人只觉得一股势不可挡的浪潮冲来,霎时被卷了起来,身体不由主的被海水送了出去。

他们都呛了好几口水,只能闭起眼睛听天由命,感觉自己就像处身在漩涡里似的,顺着水势漂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胸中一畅,口鼻里竟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跟着眼前豁然一亮,满天的星光漏了下来,又看到了浩瀚无边的美丽夜空。

任东杰和铁木兰一起发出欢呼声,大难不死的喜悦充溢着全身,给疲倦的肌体重新注入了求生的力量。

他们踩着水,奋力的向前划动着,不一会又发现前面居然停着一艘小小的渔船。

两个人赶快游了过去,爬到船上吐了半肚子的积水,喘息半晌,这才感觉自己捡回了性命。

铁木兰软软的躺了下来,任凭自己一丝不挂的美丽胴体袒露在夜空下,星星点点的水珠挂在赤裸的娇躯上,就像是镶嵌着珍珠的白玉般动人。

她吹着海风,尽情舒展着修长健美的双腿,舒服得呻吟了一声道:“我们当真还活着吗?现在是在哪里?”

任东杰一边欣赏着这女捕快的光洁裸体,一边微笑道:“当然还活着。死人的腿哪里会像祢铁捕头这么有劲,夹的我差点没命。”

铁木兰大羞,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嗔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踹不踹死你……啊,哎呦……”

足尖刚踢出就落入了任东杰的掌握,他轻抚着小腿的柔美曲线,好整以暇的微笑道:“祢的凤凰腿虽然厉害,可是遇到我这天下无双的妙手,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了。”

铁木兰果真被他摸的全身又发颤起来,胸脯急促起伏着,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任东杰摸够了她的玉腿后才放下手,环视着周围道:“我们被冲到了小岛的背面,看来秘道的出口原本就在这里。”

铁木兰不解道:“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艘船呢?”

任东杰若有所思的道:“看情形,像是有人故意留在这里的。”

铁木兰嗤的一笑道:“谁会这么无聊,在这里放上这样一条船?难道有人预先知道我们会被困住,然后又会被海水冲到这里来?”

任东杰沉声道:“也许实情就是这样。”

他在小渔船里仔细的搜索着,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檀香木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写满字迹的信笺。

铁木兰好奇的凑了过来,一看之下失声惊呼——信笺的落款居然是妙音!

两个人忙从头读了起来:“任公子,贫尼很早就有一种预感,这案子必然会被你破获。不过到了那时候,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贫尼是在先师自尽以后,根据她留在掌门铜符里的遗书知悉前因后果的。”

“先师为了维护本派的声誉,在遗书里千叮万嘱贫尼,务必要把她拟订好的杀人计划一一实行下去。贫尼柔肠百转,也曾犹豫痛苦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之路。”

“这条渔船本是先师留给贫尼逃逸用的。若杀人计划中途被人识破,就将所有人引到广益阁,引爆埋藏在墙壁夹缝里的烈性炸药,而贫尼自己却可以由秘道逃离,再乘着这条船返回陆地。”

“但贫尼这两日午夜梦回,深感自己罪孽深重,心中早已了无生趣。来到岛上的同样都是些罪人,与他们一起同归于尽,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任公子你却不应该无辜的送命。”

“因此贫尼打定了主意,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一定会想法将公子你送离险境,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跟贫尼陪葬,一起到地狱里去忏悔吧——妙音绝笔。”

信笺读完了,任东杰和铁木兰面面相觑,一时谁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铁木兰忽然光着身体跳了起来,焦急的道:“快,我们快回去阻止她啊!不然那些人就会全都粉身碎骨啦!”

任东杰沉重叹了口气,黯然道:“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铁木兰惊骇,睁大眼道:“什么?你是说……”

任东杰点头道:“妙音既然无意害我,那秘道里为何会突然进水呢?这只有一个可能,上面的炸药已经引爆了!巨大的震动毁掉了秘道,使之先是出现裂缝进水,到后来干脆完全塌陷。”

铁木兰颓然坐到,喃喃道:“不错,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目中不禁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时,任东杰突然“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铁木兰抬起泪眼望去,只见水面上有个圆圆的东西漂了过来,片刻后就到了船边。

任东杰随手捞起,一股腐臭的气息传来。

他皱了皱眉,忽然失声道:“这……这是彭泰的首级啊!”

铁木兰捂着鼻子定睛一看,果真,这人头虽然腐烂了少许,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轮廓五官,赫然是第一个被害者彭泰的首级!

她不由叫起来:“好家伙,这颗脑袋我们遍寻不到,怎么现在又自己冒了出来?”

任东杰喟然道:“这有什么难解释的?彭泰被害后,他的人头自然也是被抛在秘道里,那是最佳的藏尸地点了,要不是秘道被炸药损毁,这首级只怕永远都不会漂出来。”

铁木兰也轻轻叹了一声,道:“现在想起来,要不是你提醒我‘彭泰的头颅被凶手藏起来是个关键’,我还看不出这案子的破绽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任东杰的脸色变了,变的十分可怕,不禁吃惊的道:“你怎么了?”

任东杰不答,将彭泰的首级对着星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不嫌肮脏的伸手翻检着每一寸骨骼烂肉。

铁木兰为之愕然,娇嗔道:“喂,你到底怎么了?”

任东杰猛然回头,哑着嗓子道:“这首级上没有金针洞穿的痕迹!”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铁木兰几乎失声道:“什么?这绝对不可能!”

她劈手将首级抢了过来,检查了一遍,然后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首级上竟真的没有任何人为刺穿的洞孔!

两个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感到全身一片冰凉。

他们能破获这个案子,最早的怀疑就是从彭泰的首级开始。

因为人头被凶手藏起,才推断出彭泰是当年逍遥山庄的幸存者,由此再知道杀他的人是静慧师太。

可是,彭泰的首级却无情的说明了,他根本不是那位幸存者!

因为幸存者的脑部一定会有因疗毒而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说,他们的推理从一开始就立足在了错误的观点上!

由此得出来的一系列结论,难道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

海风还在呼啸着,浪头拍打在船舷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铁木兰喃喃道:“难道凶手并不是妙音?可是,她为什么要承认呢?”

她眼神迷惘,不由自主的望向任东杰。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锐利如鹰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一种极深的愤怒和悲哀。

“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任东杰忽然开了口,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坚定,“所有的事情都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最后的真相也必须马上揭开。”

铁木兰睁大美目道:“你不是说已经太迟了,岛上的人已全都被炸死了吗?”

任东杰淡淡道:“放心吧,他们肯定不会死的。因为还有更大的阴谋没有展开呢!”

他拿起船桨,缓缓的向小岛的正面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