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托菲诺一上午都下着细密的小雨,现在刚刚放晴。
橙红色、青白色和淡黄色相间的墙砖褪去了湿气,又齐刷刷地沐浴在阳光里,街道上居民和游客发出的声音混合成一团喧闹,海岸边不断传来的浑厚绵长的呜呜声。
诺诺穿行在人流之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出的门。她没有目的地看着四周,无数印象在心里交替闪烁,却难以捕捉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在和那个女人做爱,也就是说,他背叛了。”她凝聚起一点注意力,毫无感情地又确认了一遍这个事实,“果然,我是对的,我早就觉得没法同他生活。”可是,似乎哪里仍有难以解释的问题,她努力回想着,发现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努力向他接近。
“我为什么会觉得爱他呢?”她继续想,想到了那个梦,“哦,是的,我梦见了,他牵着手绕学院走了一圈半,他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在水池边吻我。”她努力回想着和凯撒的初吻。“那个吻又湿又长,还有一种别致的味道萦绕不去,对,就像冰激凌的味道。”她望着左前方的两个人,一人拿着两只冰激凌,其中一只递给另一人,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吃东西,突然感到饥饿。“我认得这个地方,前面的拐角有一家甜品店,那里的甜甜圈很好吃。”她想起凯撒带她来过这里,但走过拐角,没有看到那家店,茫然地站住,看了看四周,却发现了另一家披萨店,白色的遮阳伞下摆着几套桌椅,几个客人坐在上面。她过去点了一个套餐,边走边吃,没有品尝味道,目光扫到一座钟楼和旁边的一块“victoire”招牌。她明白了,自己不在原本以为的地方,而在一个更远的,她已经不大熟悉地方。“我原来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哦,是了。”她又想起,自己刚刚从家里出来,为什么呢?她又想起来了。“因为,他在家里和那个女人做爱!”诺诺大力地摇着脑袋,想把这段记忆彻底甩出去。
一开始,每隔一会儿,诺诺的心思总是会回到这件可怕的事情上,到两个小时后,她已经很少想起这件事。
她在街边乘上一辆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发动机嗡嗡的震颤中向外张望,没有考虑会被带到哪里。
正值下午四点钟光景,这座小城最繁忙的时刻。
客轮鸣着笛;海水拍着岸;国旗和被单一起在暖风中抖动;水果摊门前的摇椅上没有人,只摊着一份打开的报纸;女人穿着健身裤停在海岸边,弯下腰轻轻摩擦着小腿;小游艇上站着一家三口,朝着不远处的大型客轮挥手。
诺诺有时候看海,有时候读街道两旁的招牌,有时候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渐渐地疲倦涌了上来,她靠着座椅小睡了一阵子。
诺诺在终点站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几步,在一个陌生的岔路口停下,不知道去往哪边。
她迷茫地左右摆着头,余光瞟到一张路灯下的侧脸,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苏茜!”诺诺来不及细看,不由自主地就叫唤出声,声音里透着惊吓似的喜悦,她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涌出,湿了眼睛,想要马上跑过去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肚子里有一箩筐的话要对她说,说上一整晚。
而那个人带着疑惑的神色转过脸来,诺诺看清了那不是苏茜,连连摆着手,赶忙沿最近的方向跑开了。
“我早该想到,那不是苏茜。”她走在一条小路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砖墙、阶梯和树丛,对刚才那个简单的误会简直感到无地自容的难堪。
“不会有苏茜,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我,更不会有人理解我。”她气冲冲地想,但又马上发现,这个想法里包含了些许自怜的意味。这一点再度刺激了她,她莫名变得十分烦躁,凶狠地自言自语。“我是见鬼了才会来这里,我不要谁,我也不需要苏茜!”但是,她又不得不想到,方才以为见到苏茜的时候,的确十分感动,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对苏茜倾述,她转校后的经历,她并不适应新的生活,她新婚在即,内心却始终摇摆……她突然一个激灵,没来由地想要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但已经想起来了。“我还要告诉她,我看见了,他在我眼前和那个女人做爱!”
几个小时以来,她再一次想到凯撒和那个女人做爱,就像第一次看见似的,整个场景都活了过来,整个包围着她。
这一次的感受变得极为鲜明、直接,诺诺的怒气马上填满了胸襟,她告诉自己,不要继续想这件事情,但越是这么想眼前的画面越是具体,凯撒的阴茎不算很长,动作也不是很熟练,每一次插入那个女人的阴道都小心翼翼。
她在路边停下,一丝一毫地回想着那些细节。
凯撒大腿与臀部的肌肉时而紧绷时而放松,那个女人的坐姿也不太自然,缓慢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侧乳随之抖动。
但性交是成功的,阴茎插入时,小阴唇一瞬间扩张开来,又迅速紧裹住龟头和深入其中的柱体,阴茎抽出时拉扯着阴户下方薄薄的皮膜,龟头完全脱出后快速颤抖了一下,带出了乳白色的粘液,沿着阴茎侧壁缓缓滑下……全部的细节好像并非是透过视觉和听觉复苏,而是直接从大脑里生长出来,诺诺气愤地浑身发抖,感到绝不能原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
她和凯撒都没有做过,并非因为抗拒,只是彼此都没有提起。
“如果他想做,我未必会拒绝,但他没有说,连问都没有问过,因为他仇恨我!”诺诺咬牙切齿地想,这一点几乎与背叛本身同等地使她感到屈辱“他要报复我,他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但他错了,他用不着膈应我,我也根本不在意他。他想和谁做是他的自由!我也有自由,绝不受他控制!”她想象自己正激烈地同他争辩,胸腔里郁结着一股气,脸颊滚烫,呼吸急地像发了喘。
这时候,一阵海风穿过街道,诺诺猛地从头到脚一通哆嗦,险些叫出声来,这才想起出门忘了穿大衣。
冷空气沿着每一寸皮肤贴过去,按住了刚刚冒头的高涨情绪,马上又经由颤抖激发出身体内部更多的热度,一点一点渗透到皮肤表面来,诺诺的眼睛睁得老大,她体会着这种奇特的刺激,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我不要……我不要……”,她从整个的身体里激发出一种无比强烈的冲动,好像身体正发表着什么重大宣言,尽管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描绘出来,但她确信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个意思,并且急切地希望为这个宣言做出足以佐证的行为。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去,在明确捕捉到这个念头之前,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哆嗦,“如果这样做……如果马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忽明忽暗,并且牢牢抓住了她,在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的含义之前,就已经开始将其付诸行动。
诺诺三两步跑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一把扯下外衣,蹬掉高跟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解开牛仔裤的扣子整条褪下,接着是衬衫,最后脱掉的淡红色的内衣在手上提了一小会,松手落在地上。
现在诺诺的身上只剩下素白的文胸和内裤,在时有时无的微风中,她的两腿紧紧贴一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
又过了一小会,左手依旧围在胸前,右手缓缓伸到背后扣住文胸扣带的时候,诺诺迟疑了一下。
她感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有她向往的,也有她惧怕的,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件事情是错误的,并且强烈地预感到将会为此刻的行为后悔,也许明天就会后悔,也许下一秒就会,但她已经无法阻止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她又一次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朦胧的月光照亮了巷壁一角。
“再过三秒,我就摘掉。”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她用力捻开胸罩扣带,却没有得到期望的手感,勒住身体的文胸也没有放松,她又捻了几下,发现是太过用力,扣子反而钩在布里了。她的心凉了半截,着急得直想哭,仿佛她愚蠢又滑稽的样子正被什么人看着。突然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她粗暴地把文胸拉断,接着把内裤也拽下来。阴户与冷空气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激灵直窜到脑门顶,诺诺摸了摸内裤内侧的全棉布料,才发现已经彻底湿透了。
光着身子,诺诺开始在这片少人的街区移动。
在最初手忙脚乱的遮掩之后,诺诺发现这完全没有意义,而且她也渐渐习惯了赤裸,索性放松了全身,双手在两侧摆动,任由她的裸体展览在这片陌生的街区,眼睛却极紧张地关注着四面八方。
她感觉,她已经完全进入了那个全新的世界,这段时间里见到的东西,和她以往见过的,以后所见到的都不相同。
尤其是那只蓝灰色的鸽子,公园里的彩色喷泉和路边的一朵小黄花,深深触动了她。
她始终紧绷着注意力警戒是否有人,仅有瞬间的一撇投递给这些事物,但她觉得,那一瞬间里她看到了无比新奇的画面:喷泉顶上肆意挂下流动的彩光,鸽子围着喷泉走了几步,忽然扑腾翅膀飞上了天,一旁花圃中那支颤巍巍的小花也安详地侍立在那里。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是那样美好,让他兴奋地想要大声叫喊。
还有一面面房屋墙壁随心所欲地变换颜色,一颗颗树木自由自在地延伸枝丫,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和乳房上的线条,也觉得它们前所未有地美丽。
这样美丽的身体,是属于我的,应该让它快乐,她这样想着,一种冲动高涨上来。
她靠在一面墙边,伸出双手捏了几下乳头,又沿着她认为最好看的那条曲线来回抚摸臀部,最后她把左腿微微岔开,右手探下去玩弄起阴蒂,很快阴蒂突出了包皮,粉里嫩得发白,缠绕着沙沙的阴毛,在手指尖来回搓揉,不一会儿,阴蒂又猛地回缩,两条大腿开始乱抖,快感一阵阵地传播到全身。
诺诺始终仰着头,半开着嘴,轻轻地呵出声来,她单单感受身体的兴奋,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倾泻之后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出神。
在这片街区,诺诺一共看到了三个人,一个中年流浪汉和一对年轻男女。
中年流浪汉的棕大衣连同脸上到处泛着霉黑,诺诺一看见就吓得逃开了。
年轻男女一身职场装扮,互相在说话,女人微胖,扑着粉妆,男人精瘦,高了女人整一个头。
诺诺躲着他们的时候,又产生一个主意,马上就决定实行。
她猫在他们身后的什么地方,判断他们不会回头就走出去展露身体,第一次走出去时,两条腿硬得不听使唤,拼命挪出去之后,直愣愣盯着他们的背,心里一阵发空,但是身子底下骤然发热。
女人猛地打了个喷嚏,诺诺吓得魂都差点抽离,她马上跳回了藏身的地方,大力搓着阴蒂,心跳冲得像打鼓。
反复几次过后,她试着站在街道中间,看着他们的背自慰,兴奋还要更强烈,快乐和刺激感一遍遍地冲刷着神经。
渐渐地,她只知道重复这一连串行动,连自己都要忘记。
诺诺跟着男女走进公园里,看见他们紧挨着在一张座椅上坐下。
男人开始长长地亲吻女人,一边把手伸进她鼓胀的衣领,女人受着男人的吻,在座椅上滚动身体,一只手拽住男人的领带,另一只手摩擦起男人的大腿。
诺诺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悄悄移动到了座椅对面黑暗的草丛里,蹲在泥土上,借着座椅旁的路灯看他们亲热,一只手反射性地按住了阴部。
女人扭捏了一阵,站起来解了裙子,敞着小西装,跨坐到男人的腿上。
女人梳着蘑菇头,眼睛不大,鼻子微扁,一层白粉也遮不住四散的刺痘。
这张脸,诺诺怎么看都觉得不算漂亮,现在显出酣醺的表情,微闭着眼,前后晃动着身体。
诺诺看着陶醉在单独世界中的这两人,没来由地涌出一股气,她咬紧了牙,自慰的手却激烈地加大了幅度。
她感到下体渐渐凝聚起一股血液,身体紧绷起来,准备迎接又一次倾泻,却一不留神失去了平衡,在草丛间发出一片沙沙声,惊动了不知哪儿的一只鸟,喳喳地叫着。
那对男女立刻停止了动作,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跑开了。诺诺没有追上去,迷茫地看着他们,一份空荡荡的失落蔓延在心间。
她环顾四周,这时候,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流浪汉,从身后向她这边走来。
诺诺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在草坛里蹲下,拨了几从草把自己遮好。
她直看着流浪汉渐渐走近,看到他泥泞的面孔,枯草似的脏头发垂下来和胡子绞成一片,黑炭条似的手拖着一个塑料袋。
第一次见到他时,诺诺想也没想就逃跑了,此时此刻,她看着他,还是那样叫她恶心,看着他靠近就满心畏惧。
流浪汉在诺诺眼前两米走过,她紧紧捏着拳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走过去以后,浑身上下泄了力气,一屁股坐在草上。
她忽然感到尿意,就地尿了出来,全身一阵轻松,又随着身体里热量的流失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
看着他远离的身影,她这才发现,此刻的感受和刚才在那对男女身后自慰十分相似,特别在想象被他看见的时候,她的紧张和兴奋前所未有。
接近他的欲望,突然被她意识到,甚至还要压过逃离。
愈是想逃离,愈是想接近。
这样的刺激,她想,咽了一口唾沫,这是上天给的机会,为此应该不顾一切。
她真的向他接近了,偷偷藏在近处一片草丛的阴影里,紧张地浑身发抖。
她探出头看了好几次,认定流浪汉绝不会回头,但犹豫一阵之后又觉得没有了把握。
又等了一会儿,流浪汉没有回头,她又着急地暗自后悔,狠狠地揉了几下阴蒂。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走出去,被他看到也要走出去!”她想,再度探出头,寻找着时机。
流浪汉快要走出公园了,前方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若是他这时候回头,四周完全没有遮挡的地方,也根本来不及逃开。
诺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激动地几乎要晕倒,她再也没有顾虑其他事情,一双光脚小跑到路中央,就地坐下,分开双腿,阴户打开的同时,一股白浊的爱液当即顺着小阴唇滑下,一滴滴汇在地上,阴道口一开一合,阴蒂红肿得好像要渗血。
她想,自己大约是快要疯了,但她愿意疯,疯子也可以自慰,只要自慰,自慰就可以永不停息地获取快乐。
她的左手狠狠地捏着乳房,右手在阴蒂上挥舞成一片,直搓得大腿和肚子上的肉都在乱抖乱滚。
她的眼睛先是盯着流浪汉,想象着他掉过头,朝她走来,快感立竿见影地高涨。
她感到性高潮马上就要降临时候,抬起头望天,整个身子后仰,嘴巴张大,一边拼命地抑制住声音,一边呼呼地乱颤气。
那个极乐的顶峰到来的瞬间,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手上依着惯性持续动作,大腿和腰腹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了好几次,一小柱透明的液体从下体喷上天空,哗啦啦地散在地面上。
一只黑猫,不知在哪里躲着的,这时候睡醒了,或者被诺诺的动静吵醒,它大梦方觉,懒懒地发出一条长音。
诺诺的意识正在渐渐恢复,她听到了猫叫,但没有想起这是在哪里。
接着她骤然挺直了背,没有去关心猫,却死盯着前方的流浪汉,气也不敢喘一声,脑中一片刷白,等待着一件或许会发生的、无比可怕的事情。
流浪汉没有在意,依旧朝前走,诺诺盯着他,心脏打鼓般搏动,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心情。
那只猫又短促地叫了几声。
流浪汉仍旧继续走,却回过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顿住了,带着困惑的神情转过身,在那片阴影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但没有看清。
诺诺还开着腿坐在地上,手还放在阴户上,她看得很明白,流浪汉回头了,但没有看清她,现在正向她走来。
现在是最后的关头,她必须立刻站起来,马不停蹄地逃走,但她依旧坐在那里,手也放在那里,另一种秘密的可能性揪住了她,她不敢去想,她什么也没有想,却依着那种可能性默默地等在原地。
流浪汉又走近了几步,他看清了。他的脸可见地红润起来,马上露出一副癫狂的表情,眼珠突出,裂开嘴,扔下塑料袋,大步跑过来。
诺诺的脸也变了,五官惊恐地扭曲,她更清楚地看到了流浪汉,甚至闻到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腥臭气味,害怕地浑身哆嗦。
但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另一个意识操纵了那只手,大拇指依旧摁在阴蒂上,中三指并拢往阴道里大力抽插,溅起滋滋的水声,屁股也抬到最高,颤抖着把整个阴户奋力朝着流浪汉伸过去。
立刻就要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她脑中闪过:他满手的脏泥就要抹到自己的手臂和乳房,他烂黄的牙齿、恶臭的涎水就要灌进自己的口腔,他浑身上下的一切肮脏与恶心都要包裹自己的每一寸身体,更可怕的是,他的阴茎——她简直无法想象他的阴茎是什么模样,或许通体污黑,或许龟头上还流着腥脓,就要整个插进自己的下体,和那个肉洞紧紧贴合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厮磨。
诺诺现在完全感到,她就要死了,但她只有一个念头,要做爱,她从未做爱过,现在她要用尽身体与心神里的每一分力气去做爱,直到死去。
不顾一切地,诺诺迎接着流浪汉,流浪汉却倒在了她面前。
他被一只扫过的脚撂翻,举着胳膊向前倒下,拍到地上之前又被一只手揪住后衣领,重重地扔出去,脑袋磕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诺诺突然失去全副心意紧抓着的对象,整个人陷入了暂时的涣散,紧接着,路明非,这个老熟人出现在她眼前。
寻常的鸡窝头和黑夹克,手简直不知往哪儿放,闪躲的眼神一会儿朝向旁边,一会儿又偷瞄着她,不寻常的是,他的运动裤和内裤半褪在大腿上,棕黄色的阴茎竖在外面,半勃起,浅浅地绕着青筋,包皮覆盖住龟头,包皮口上还沾着一圈精液。
诺诺理解了这些精液。她站起来就同他做爱。
她三两步上前摁倒了路明非,骑在上面,抓起他的阴茎往自己阴道里塞。
路明非满脸的惊惶,没有反抗。
阴茎插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全硬,但她插得太过猛烈,包着茎的龟头戳在阴道壁上,一阵生疼,她仿佛触了一下电,身体抖一下,兴奋地叫出声,下体立刻缩紧,路明非也呻吟了一声。
她调整了一下蹲姿,慢慢地开始尝试上下挪动身体,一心期盼着更刺激的全新感受,但下体却几乎没有了填充感,抽出阴茎一看,发现已经萎缩得几乎躲进阴毛里。
诺诺看了瘫软的阴茎,又去看路明非,半天没吭声。
“我,我刚射过一次……那个,贤者时间。”路明非支吾地说。
诺诺轻轻点头。
她现在冷静了一点,又好气又好笑,后悔刚才的冲动,觉得应该道歉,再说点别的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此时能想到的一切字句都涉及到她刚才的行为,谈论这些行为就相当于谈论着这一点:她是这样淫荡的女人,她想把任何人的阴茎插入阴道。
对此她并不想否认,现在她的胯下还软瘫着路明非的阴茎,而且随时想把它插进去,但她反复组织着语言,话到嘴边又咽下,找不到一个句子能让她痛快地把这些说出来。
“师弟你刚才是,对着我,自……慰吗?”诺诺斟酌半天,打了一个擦边球。
这句话中藏了两个意思,下流的不止她一个,他也是。
而且,他们现在互相持有性欲,她很乐意同他做爱,但这是由他提出的申请。
路明非没能领会这些意思,只觉得难为情,小声说:“……是啊。”他马上感到单方面的窘迫并不公平,又抢着说:“但这是因为先看到师姐在那边自慰。”
诺诺没有想到,她的淫荡,这么快就被点破,迅速烧红了脸。她低下头,愤愤地想:没错,我就是淫荡,我想做爱,跪下来求他也可以。
路明非也偏过脸去,察觉到对话中蕴含的色情意味,在心里反复回味着,阴茎一点一点挺立起来,龟头破出了包皮口,粉粉地,湿湿地映着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这时候,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他们即将做爱。
诺诺,越是想自己的淫荡,越是快要忍耐不住,又想往阴茎上坐,又觉得这次应该得到路明非的同意。
她正犹豫,躺着的路明非突然发力,反抱起诺诺走到路旁,把她放在软泥地上,自己也弓着背压在她上面。
他手握阴茎,直视诺诺的眼睛,声音发干,但话说出来很清晰:“师姐,我想和你做爱。”
单这一句话,诺诺觉得全身血液一起挤压到阴部,几乎就要直接高潮。
她没有回答,仰躺着把双腿慢慢往两边分开,手指掰开小阴唇,望了路明非一眼,又牢牢地盯住他的阴茎,她想,这比凯撒的要细些,但更长些,就要插进来。
路明非也看着诺诺的阴户。
外圈大阴唇颜色不干净,沉淀着颗颗细小的暗斑,茂盛的阴毛向四面八方乱长,靠近屁眼的地方还堆着皱巴巴的老皮。
但在阴户中央有一小片区域,阴毛被阻隔了,皮肤也渐渐过渡成均匀雪亮的粉白色,充盈着水分,嫩地好像刚从身体内部切出来。
再往里,两片小阴唇拉扯着一圈小肉芽,分开了一个洞口,肉芽微微颤动着,洞口一开一合冒着热气。
路明非知道那是阴道口,做爱时插入的地方,他咽了一下口水,端着阴茎靠近。
阴茎伸过来,抵在那个洞口上。肉芽受到挤压,向外扩出去,扒住了龟头前端。两个粉色的性器官几乎融为一体。
路明非几乎要晕过去,他在脑子里操练着性交动作,再度前进,但受到了阻力,插不进去,着急地用了一下力,龟头前端没入了阴道口,还是卡住了。
他怕诺诺吃痛,没敢再用力,胡乱换着方向尝试,始终进不去。
诺诺手伸过来,一把抓住阴茎,向下对准阴道口。
她知道,把它放进去,就做爱了,这件事情现在那样简单,她反倒觉得不必着急,调动起每一寸注意力,等待着一切可能的感受,盯着阴茎,看着它缓缓地、终于整根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完全插进去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性器官紧紧的贴合,相互交换着温热、湿润、体味着难以置信的色情意味、以及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诺诺发狂似的尖叫起来。
他们没有换别的姿势,路明非开始扭动腰肢一下一下的抽插。喘息声此起彼伏。
诺诺,在持续的抽插中感到,这一系列做爱的过程:性器官传来的触感、肢体动作的节奏、眼前的交合画面、性伴侣的表情和反应,喘息声、水声、热度、不断被提示的做爱这个事实的含义,在这些过程中,刚刚插入时那种彼此完美贴合的满足感迅速地消融,弥漫开,升跃上去,化为始终延伸着的不满足,性器的摩擦可以填补这种不满足,摩擦越是激烈,满足越是临近眼前,并在身心全力的冲刺中获得一种畅酣淋漓的充实感。
然而,彻彻底底的满足永远在那之上,于是她无法抗拒地期盼着下一次性器的摩擦,拱起腰撞击着迎面捣来的阴茎,想要一直做下去。
十五分钟后,路明非把精液射在诺诺肚子和乳房上,诺诺还没有高潮,她抓着路明非的阴茎自慰到了高潮。
倾泻出来以后,诺诺浑身松软,躺在泥地上一动不动,下体火辣辣地疼。
她回味着身心的一切残留触感,觉得第一次做爱的疼痛大过舒适,但她还是无比过瘾,尤其是刚刚插入的一瞬,完成了她对做爱的一切期待。
然而那种不满足的感受依旧留到了最后,她说不清这是情愿还是遗憾。
又过了一会儿,一切繁复的、迷蒙的、难以琢磨的感受都随欲火一起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