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莹菲这一段时间都心绪不宁,水临枫平时也不会注意看她,这天偶一抬头,吓了一跳:“大小姐,你黑气上印台!不妙啊!最近当心了,别撞上鬼才好!”

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铁定会被打嘴巴,但是马莹菲修道之人,闻言凝神静气的暗搜了一下,也觉不妙。

“这两天没事少乱跑,就跟在我身边!”

马莹菲道。

有时就这样,任她道法再是高强,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摊到自己头上的事,往往就是解决不了,旁人一点就通了。

常听人说的鬼打墙,被鬼迷住的人,绕着原地不停的转,转来转去,就是出不去,这时只要旁边有人大喝一句,鬼法立解。

南大教学楼正后面,有一个大墓,立着好大的一个大石碑,具说是三百多年前,大泽帝国成立之前,闹学生运动死的近百名南大的学生。

水临枫每次都绕着那个大碑走,那个大碑位置不好,水临枫虽是修道之人,但人不范鬼,鬼也不会范人。

那个大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立的,南面向阳处,被教学楼挡着,终年见不到一丝阳光;东面是学校高大的大礼堂,西面、北面都紧贴着小山。

死死的窝在阴暗的凹处,这种地势,道、佛上都很是忌晦,叫“四阴之地”四阴之地,是聚不得法的。

所有的道法、符咒,在这种极其阴晦的恶鬼之地,都会大打折扣,像水临枫这种以丹鼎修炼为主的修道者,在这种地方,还能用本身道法做法。

马莹菲这种以符录为为主的修道者,就惨了!

符录修者的神通是以自然力,调动灵物、神鬼的能力来恒量的,这种四阴之地,几乎没有自然力可调动。

大碑的北面翻过小山,就是南大的体育运动场,水临枫常和王建波、小候、小费几个到足球场踢足球,从教学楼穿过大石碑,到体育场,是从南园宿舍区到球场最近的路。

水临枫每次前来踢球,都要打个圈,从左边或是右边绕过去,王建波三人起先不理解,水临枫向他们说了原由,却是引来三人大笑!

水临枫大怒,抓了一把青草,关上宿舍门,在寝室中念了个“青草化蛇”的小咒,弄的寝室一屋子的大、小怪蛇,张牙舞爪的吐着信子。

三人大惊,蒙着被子大叫,等舍监跑来看情况时,水临枫急收了咒法。

舍监跑来一看,三个大男生蒙头躲在被子里,一个大男生站在门口傻笑,屋里什么也没有,差点把四人送进神精病院。

自此,王建波三人才始信。既有道法,自有神鬼,很多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大泽帝国对民众教育的无神论,安定民心的成分要多的多!

这天晚自修后,马莹菲更觉心思懒懒,不想回凤栖阁了,水临枫一看正好,可以和王建波三人喝酒去!

刚走到学校大门口,又被马莹菲叫了回来,叫水临枫陪着她。

水临枫向王建波三人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式。

南大的北园教学区,每到晚上十点,必须要把人全都赶走,也不是什么铁的校规在起作用,而是以前出过不少事,为免人心不安,大泽政府对民众,一个字也没透露过。

特别是女生!更是不准留下来。水临枫下午见到马莹菲时,就发现似乎有个什么黑影在跟着她。

定神细看,却又是什么也没有。又想是在大白天,不会有什么脏东西会出来,马莹菲自己又道法高深,不会有什么事!

晚自修后,两人坐在南大教学楼西边的阶梯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水临枫感到鬼气森森,一股风吹过耳际,水临枫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为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马莹菲!我再郑重的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想留你一个人留下来好了!”

水临枫心神不宁,本能的感到教室里有什么东西。

用道法打开阴阳眼看过,用天眼也看过,只见一团血影,速度太快,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所谓“犯胃的不吃,犯法的不做”水临枫大大的一个良民,没有利益的事,可不愿傻的以身犯险!

南大石碑附近的这一片地方,阴气极重,夜间更是邪乎。

道法大打折扣,要是在其他地方,水临枫道法能正常发挥,并不会怕几个鬼物。

那团东西又在教室里飘了一圈,这下水临枫看清了,是一团血糊糊的人心,体积小速度快。

但是好像对自己不感兴趣,却对马莹菲兴趣昂然,几圈都是围着她转的。马莹菲心牵赵承禹的事,正在呆呆的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孩子都爱做梦,马莹菲外表冷艳,但是个小三八无疑,赵承禹就是她的梦,一个玫瑰色的无比香艳的、无法实现的梦。

校工来赶了几次,马莹菲就是不理,教室安静,正好对她的心思,最后校工无奈,自顾自的拉了电闸走了。

整个北校园一片漆黑,今天是大泽帝国一百九十三年十月十七日晚,十点一刻,农历九月十五,月光如水。

马莹菲拿出八枚制钱来,遥对满月,起了一课。

马家的卦卜,传自遥远的周代文王,极是灵准。

月光下八枚制钱在课桌了转了几圈后,落定了下来。马莹菲看着制钱,破解道:“风扫残枝,敌军大破,春过夏来,北宇宁清!”

不由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承禹哥哥原来明年春末夏初,就可以凯旋班师!”

俏脸上渐渐的露出笑来!

水临枫用制钱演算过自己的命格,却是处处不通,处处不合常理,乱七八糟的,连寿数也算不出来。

一气之下,跑到七里街排队,让有“铁口”之称的张瞎子替自己算,那张铁口一口定阴阳,寿数算的极准,从没出过一丝差错,在南天市大大有名,一日只卜十课。

水临用了些雕虫小技,挤到前面。往张铁口面前一站,张铁口却道:“你的寿数我算不出,快走吧!”

水临枫大怒,当街“横”了起来,揪住张铁口一定要算,若是其他相命的,随便说个寿数,把小水闷走也就算了。

偏那瞎子却是真本事,把水临枫的寿数细细推算了几遍,还是说:“不对!真是算不出,你道法高强,难道自己不知道原委,抓住我个瞎子做什么?”

水临枫也是没法,从此不怎么相信制钱推算,但是替别人算来却是奇准,算人寿数,尢在张铁口之上。

水临枫知道再不走,可能会撞邪,急过来拉马莹菲的皓腕,冷不丁的看到课桌上的制钱方位,大惊道:“小马蹄子!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是替谁起的课!”

马莹菲小嘴一扁,道:“要你管,我自会解课!”

水临枫道:“小马蹄子,别说我不提醒你!这副卦表面上看,是上上吉的卦相,实则凶险无比!糟羔之极!若是用此推算我国北方战事,那就是要折损一员大将军,北方如人间地狱,生灵涂炭!”

马莹菲气的恨不得打水临枫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冷哼道:“乌雅嘴!你懂得问卜么!那先把自已的阳寿算一算!”

水临枫尴尬的抓头道:“不瞒你说,我还真算不出来我能活到多大!”

马莹菲冷笑了一声,抓起八枚制钱,往上一撒,制钱落下后,定睛一看道:“阳寿八十七,不是清清楚楚么!”

忽然想起马家的事来,马家的事要真应在此人身上,水临枫怎么能活到八十七,再细看制钱落处,还真看不出水临枫的寿数,不由愣在当地。

水临枫笑道:“如何?”

马莹菲刚要说话,忽觉四周奇冷无比,一阵阴风直刮的人毛骨悚然,阶梯教室门口一声惨叫。

水临枫听出来,那是校工的声音,急拉了马莹菲的皓腕,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门口,大门开处,校工脸上肌肉扭曲,满脸恐怖的趴在门口。

再想回头,阶梯教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四周忽远忽近的传出阴漆漆的笑声,像是一个声音,又像是许多声音。

两人都不说话,知道遇上了什么?那校工定是不放心水、马二人留在教室,又来催促,不想却送了性命!

水临枫低低的跟马莹菲说:“那东西似是专找着你一般,对我好像不太感兴趣,别说话!跟着我!走!”

左手捻了个道决:“太乙干元,明灯引路--走!”

右手拉了马莹菲,朝着前面灵气凝成的一盏紫色的道气心灯,举步急走,回头看马莹菲,脸上表情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马莹菲眼中,不是南大的傻大个子水临枫,四周一片旷野,天高风清,赵承禹正拉着自己,笑嘻嘻的看着!

马莹菲小声道:“承禹哥哥!”

水临枫听的一愣,知道她心魔已经入体,再抬头看天,只见一片血红的阴雾,把个好大的月亮遮的严严实实。

马莹菲眼中,情景又生变化,只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远处战甲如云,四面人声鼎沸,赵承禹凯旋班师。

站在战车上、着大泽大将军服的赵承禹,衣甲鲜明,戴着白手套的一只左手,正向四周万民挥着,旌旗烈烈,万马嘶腾。

马莹菲喜极,大声叫道:“承禹哥哥!我在这里!”

战车上的赵承禹猛一回头,只见他两眼倒挂,满脸是血,身上的大将军服也跟着片片破碎。

四周倏的死尸盈野,血流飘杵。

赵承禹的两眼掉了下来,脸上只剩两个黑乎乎的血洞!

马莹菲大叫一声:“哎呀!”

顿时昏了过去!

水临枫这个气呀!明明是自己拉着马莹菲,马莹菲却是左一句承禹哥哥,右一句承禹哥哥,跟着就晕了过去。

水临枫左手捻着道决,不能松开;右手搂着她,也不能松开;喊又喊不醒,这个马莹菲,平时看起来“拽”的像二万似的,这会儿还没看见鬼影,就先晕了过去。

黑暗处一只黑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直抓水临枫抱着的马莹菲右肩,同时前面一阵阵阴笑,地下平空生出几只手来,急向上直抓。

水临枫修道之人,在这个鬼地方,鬼物占了主位,许多道法都用不上,但灵台却是清醒的很。

地下伸出的鬼手,没有一只是抓自己的,全是认准了马莹菲的双腿,水临枫单手一用力,搂着马莹菲的小蛮腰,把她直提了起来,堪堪避过了地下的鬼爪!

同时头也没回,右腿闪电般的向后踢起,奇准无比的正踢在后面偷袭的巨手上,把那个巨手踢的直向上飞起。

落下来时还不死心,顺势直抓马莹菲头顶。

水临枫一个大转身,就如同往常踢足球射门一般,把那只落下的鬼手,远远的踢向黑暗深处。

再低头看马莹菲,一道黑气直冲印台,双眉间一片乌黑,平时红艳艳的小嘴唇,此时也是乌黑一片。

一双媚目紧闭,浑身冰冰凉,肌肉发硬,好似死尸一般。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处。

水临枫知道,现在和马莹菲两人,其实就在南大教学楼一楼的走道上,两边应该都是教室。

因该离开西边的阶梯教室不远,在厕所门口,往后倒几步,就有出口,向左是大石碑的方位,自然是去不得;向右是汉口路大门,急回身,抱着个马莹菲,认准了方向就走。

此时要有旁观者,自会发现,水临枫抱着马莹菲,却是往相反的方向跑,非但没转过身,还顺着一楼走道,直朝石碑方向急奔!

看到黑暗中的那面黑沉沉的镜子,水临枫知道坏了,方向反了。

水临枫清楚的记的:那面镜子是陶冰冰那个小三八,叫他和小候抬过来,放在教学楼一楼的正大门口,整顿新生风纪用的。

镜子的北面,不远处,正对着那个大石碑,教学楼从大门到那个大石碑的一段路,和风水里布置的墓道一模一样。

那个石碑的设计者也是作怪,竟然在大碑的四周的地上,铺上的是一层玻璃,把本来吸收的阳气又全反射了出去。

水临枫一想:既误来到了教学楼大门口,只要往南一走,即可逃出升天,潜意识中感觉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事如今,总不能等死吧!

左手捻的那盏指路灵灯,忽然一晃熄灭。水临枫大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平时要是不偷懒,多练功,少打炮,也不会在关键时候,灵力不续。

灵灯一灭,四周挂起了一道道血幕,从上直垂了下来,平时仰头即见的屋顶,也是血浪翻滚,不见尽头,四面挂着的血幕,不时的泛着血泡,飘着碎肉残肢。

地面上全是血淋淋的人骨,一个个骷髅似是张着没肉的大嘴傻笑。

四周不时的有男女凄厉的惨叫,阴风阵阵,似是进入了地狱一般。

水临枫知道走不了,干脆抱着马莹菲盘膝坐在了白骨森森的地上,口中默念“道德经”静等天明。

一切皆是幻象,一切皆是虚无,水临枫灵台清静,知道这是不可能有的事,心下并不慌乱。

这时不能放下马莹菲,恶鬼明显的是冲着她来,只要松一松手,马莹菲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上!

水临枫闭目讼道,心神合一,三魂六魄牢牢的抱守灵元,并无一丝惊怪。

怀中抱着的马莹菲,不时的被不明鬼物拉扯,水临枫只是不理,死死的按住她。

四周鬼声凄凄,人鬼在斗耐心,鬼忍不住了,一个凄厉的鬼声,以人的频率发声道:“放下她!我们放你走!”

水临枫缓缓的道:“你们走,我就放下她!”

那发声的鬼似乎呆了一下,厉声鬼笑:“岂有此理!敢耍我们!”

水临枫也笑道:“耍的就是你们!怎么样!还怕你咬我鸟?”

那鬼大怒,厉嚎着不时的在四周变幻着各种嘴脸,若是换了常人,早被吓傻几百次。

水临枫笑道:“别光说不练,冲上来啊!我靠!别用死人吓我!知道死人和死鸭子有什么区别吗?”

那鬼更怒,四周鬼物变的愈是恐怖。不时的有巨影试探着想贴上来。

水临枫只当不见,继续调笑道:“答不上来了吧!答不上来就谦虚点!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们这些呆鬼!”

鬼声怒道:“小子!找死!可别怪我们了!”

“不叫就不叫吧!犯不着恼羞成怒吧!告诉你们这些呆鬼也无妨,死人和死鸭子的最大区别是:死鸭子能吃,而死人不能吃!知道了吧!哈哈!”

水临枫大声说笑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四周数十只鬼爪试探了数次,见水临枫都没有什么反映,胆子大起来,急抓水临枫的咽喉!阴风更甚!

水临枫大笑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可见是群宵小鬼物!”

说话间,左手连抓带打,紫气开合间,“抓魂手”、“破魂手”、“离魂手”、“灭魂手”一气呵成。

不时有鬼影从水临枫身边飞出,鬼叫连连。

水临枫嘘了口气:总算动爪了!憋死我了!有意识下,凭自己的道行,成功的打飞鬼物,水临枫信心大增!

躲在旁边的那个鬼声道:“你竟能抓住阴间的魂魄,到底是何方毛人!”

一般来说,阳间的常人,是抓不实鬼物的,卯足了劲抓或打上去,只是一团虚影,鬼物会毫不停留的穿过实体,抓住或抱住活人,不死不休!

水临枫能轻易的打击鬼影,证明他超越了常人,众鬼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可也不退走,紧紧的围在四周想办法!

水临枫抱着个昏睡不醒的马莹菲也是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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