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已经五天没上班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肖亚男心里很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了N次叶晨的手机,总是关机。
可人家妈妈和哥哥来看女儿和妹妹,自己总不好前去冒失打扰的。
但她也不至于关手机啊,之前也没听到她哥哥和她妈妈要来F市看她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胡思乱想了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下班后肖亚男开车来到叶晨原来住处,抬头看到窗口有灯光,心中惊喜万分,迈步上楼,心情难抑地敲门。
“谁呀?”一个男人的声音。
随着门的打开,一个30多岁的魁梧男人站到肖亚男面前,有着与叶晨相似的眉和鼻,肖亚男知道是叶晨的哥哥。
“您好!我是叶晨的同事,她这几天没来上班,我来看看她。”肖亚男客气地说。
“哦,请进!”
男人像是认识肖亚男似的,转身头前引路,肖亚男也就只好进屋。
“请坐,肖局长!”
“您认识我?”肖亚男有些吃惊。
“是的。想您也知道我是谁了,对,我是叶晨哥哥叶宇。”男人缓缓的说,“您和叶晨的事,我已经知道。”
肖亚男的心如遭重捶,她先是震惊和叶晨的关系被她家人知道,倒不是害怕,而是肖亚男最怕叶晨扛不住,这些天自己没在她身边,叶晨该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与痛苦啊,难怪打了一周的电话都不通。
想到此,肖亚男焦急地说,“请您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叶晨现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打不通她电话?”
“您不用说明,这一点小晨已经和我说过多次了。我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妈妈的时候已经不多,是肝癌晚期。这次陪我妈妈来F市就是了她一个心愿――看着小晨结婚嫁人,她老人家也就能安心地走了。我妈最疼的就是小晨,小晨从小就是个孝顺女儿。我妈希望在她不长的时间里能看到小晨结婚。”
叶宇迎上面前这个帅气女人的焦急失望的目光,“我知道您很能干,但您给不了小晨一个法律允许的名份和家庭,你们这样在一起是不道德的…”
肖亚男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打断叶宇的话,“您如果真是为叶晨好,就应该为叶晨着想,她需要什么样的感情您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别管什么样的感情也不能两个女人在一起乱来,这算什么!”叶宇声音变大。
“你!请尊重我们的感情…”肖亚男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她快爆发了。
叶宇声音也越来越大“我是她哥,就算她不听我的,也要听我妈的。目前我妈还不知道小晨是这个样子,如果我妈现在知道了,可以想象会是什么后果么,那就等于让我妈死得更快。小晨是个孝顺的女儿,已经非常后悔她做的糊涂事了,她现在医院陪我妈妈,请不要再给小晨打电话,她不会接的。”
叶宇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送到肖亚男面前,“这是你们被拍到的照片,您看看吧。”
肖亚男拿过一张,是她在车里吻叶晨的照片,拍摄的地点是存车的地下车库。
事到如今,肖亚男反倒镇静了,“这照片您是怎么得到的?”
“是一封快件寄来的。这说明有人跟踪你们,知道你们的关系。您是大领导,没人敢对您怎么样,小晨可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女孩子,丢不起这人,她必须快些结婚,才能尽快止住流言蜚语。”
“叶晨也想马上结婚么?”肖亚男声音暗哑。
“不是想,而是必须,除非她想让我妈快死,除非她想闹得满城风雨,还有就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叶宇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出的动作,“肖局长,请您放手吧!”
肖亚男脑象灌了铅一样,压抑的声音从喉头溢出,“请您告诉我,叶晨现在哪里?”
“她现在和她的未婚夫在医院配我妈,我妈时间不多了,请不要再找她了!”
门在肖亚男身后关上,“未婚夫…未婚夫…未婚夫…”
肖亚男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是谁,“未婚夫”是谁!
反身猛敲叶晨家的房门。咚!咚!咚!
“你怎么还没走,话我都说清楚了,难道非要闹得天下人皆知吗?”叶宇厌恶而不耐地说着。
“我只想知道叶晨的未婚夫是谁?”肖亚男咬着牙。
“是谁和您有关吗?是一个能给她阳光下家庭的男人!”叶宇重重地咬出“男人”两个字。
门砰的一声再次被关上。
不知道怎样挪动的脚步,木然地坐进车子里,肖亚男脑子一片混沌。
叶晨要嫁人,曾经甜蜜的吻、曾经深情的拥抱、曾经激情的爱抚,乌鲁木齐那醉人的吻、博尔塔拉那颤栗的给予、喀纳斯那不老的誓言,曾经所有的所有都将化为乌有,都将变成别一个男人所拥有。
不!不!不!
叶晨…宝贝…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
一拳擂在方向盘上,一阵刺耳的笛鸣,头重重靠在座椅上,为什么眼眶发涨,嘴里是什么味道,这么咸、这么苦。
去找叶晨,去找她问个清楚,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么?是她在做戏么?车子噌地一下离开了原地,开了出去。
这是F市的第四家医院了,肖亚男一路找一路喝着啤酒,她想醉,不想清醒,清醒了就要面对现实。
不知道喝了几罐啤酒了,头有些晕,留着一丝尚清的理智,寻找着那个刻在心里的身影。
住院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宝贝…宝贝…一抹让肖亚男心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叶晨…”肖亚男的心在狂跳,朝那个思念的身影跑过去。
叶晨仿佛听到那人在喊自己,心里苦笑着,一定是自己太想她了,幻觉。
下一秒被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搂进怀里,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灼热的唇…
“宝贝…嗯…宝贝…是你吗…是你吗…”肖亚男吻着叶晨,混乱地喊着,引来医院楼道里过往人的异样目光。
“男,是我,你冷静些,你喝酒了,男,你清醒些,是我,是我!”叶晨挣脱肖亚男的双臂和热吻,反抱住她。
肖亚男在双手捧着叶晨的脸,焦急地问,“宝贝,告诉我,你是要和一个男人结婚吗?”
抱着自己思念的人儿,泪流满面,“男,对不起,我…我…不能让我妈死前不能如愿,她老人家这辈子太苦了,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她每天忍受着巨大疼痛的折磨,就是想看着我能结婚,能幸福…”
“结婚了你就幸福了…你就忍心让我心碎…”肖亚男双手钳住叶晨的手臂,死死地盯着叶晨的双眼,那曾经让她沉醉的星眸,此刻却盛满了痛苦和绝望。
“男,原谅我,我别无选择。”叶晨哽咽着。
“叶晨,你是不是怕那些照片传了出去,麻烦上身,想速速结婚,以封人口!”此刻的肖亚男并没因为喝酒而思维混乱,撂下这句狠话,死死地盯着叶晨。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那些照片是我们爱的证明,如果我是一个人,会随你到天涯海角。但你知道我妈在我哥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她是怎么得的肝癌吗?此时不能让她老人家如愿,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是太自私了么!”叶晨呜咽着靠在墙上。
“小晨,你怎么了?这位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肖亚男侧身看着来到她和叶晨跟前的男人,瘦瘦高高的,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幅近视镜。男子一把搂过叶晨,低头关切地询问着。
叶晨挣脱了男子的怀抱,“亚男,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师兄,这位是肖亚男。”
“哦,肖局长,你好,我是叶晨的未婚夫,谢谢你对小晨的照顾。”男子礼貌地伸出左手。
“不客气,祝你们幸福!”肖亚男重重地咬出“幸福”两个字,保持着最后的骄傲,转身下楼。
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幕,冷星点点,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到嘴角。
肖亚男,你个天下第一的大傻瓜,为情所困,为情所痴,最后为情所伤。
好冷啊,肖亚男下意识的裹紧衣服,头痛欲裂,车子停到哪里了…
哦,车子在这里,还好,还有两罐啤酒。
自己再如何努力地附出感情,终究是个女人,还是不及男人给予女人的来得实际,一个阳光下的家庭,一个阳光下的名份,甚至一个阳光下的孩子…来自社会、亲人、道德以及自我的种种负荷要使叶晨脆弱而丰厚的内心缺乏对现实所需的抗击打能力…当激情逝去,现实横亘在眼前,肖亚男才发现她和叶晨之间的爱情如同海市蜃楼,绚烂饶人而是如此不堪一击…还是酒好,能让人醉,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肖亚男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对了,是在医院,昨天晚上醉了,靠在座驾驭位上睡着了。
看看外边,好像是下午了。
从副驾驭座位上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喂,那位?”肖亚男感觉嗓子很疼,声音干哑。
“亚男,你好,是我,孙晶”一个温柔的女声。
“哦…你好!”出乎意料地接到她的电话,但肖亚男此时没有心情来掩饰自己的疲惫。
“亚男,我回国了,想小惠已跟你说了,总想约你出来坐坐,但前一阵子比较忙,回来之后有许多事情要安顿,现在生活基本就绪了。呵呵,今天有时间吗?”孙晶语调轻松。
“抱歉,我这两天比较忙,改日吧!”肖亚男心里烦燥,有什么好坐的,女人,哼!
“亚男,你怎么了,声音那么疲惫?”孙晶关切地问。
“没什么,这两天太累了,我还有事,先挂了!”肖亚男没和孙晶多客气,先挂了电话。
好冷啊,哆嗦着发动车子,回家要洗个热水澡,太冷了,为什么总开不到家啊,真冷…
到家后,肖亚男感觉已经从四肢冷到心里,头疼欲裂,和衣躺下盖上被子,昏昏地睡过去。
肖亚男作了个梦,梦见叶晨凉凉的小手抚摸着脸颊和额头,很舒服,好热啊,紧紧抱住叶晨微凉的身体,真好,这样真舒服。
什么声音,快看看,别把宝贝吵醒了,仔细听出来是手机在响,往身边看看,空空无人,是了,怎么会有人的,那个人和她的未婚夫在医院守护她妈妈。
手机不屈不挠地响着,“精英”两一闪一闪的。
“喂,小惠,有事么?”肖亚男嗓音沙哑,感觉嗓子火烧火燎地疼。
“哼,又是这句话,我多余打电话。你还活着啊,怎么这么疲惫啊?”杨惠琳边抱怨边问。
“噢,没什么,这两天可能有些累。”肖亚男掩饰。
“累就累吧,还可能有些的假设,当我不知道你啊,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也是女人,知道嘛!”杨惠琳没好气地接着说,“怎么拉,说啊!”
“我可能有些发烧,嗓子可能发炎了!”
“你的小鹿呢?”
“她妈妈来F市看病,她在医院陪床了!”肖亚男淡淡的说。
“啧…看看这孝顺的女婿,为了丈母娘都累病了!”杨惠琳挖苦着。
“小惠,你打电话就是想损我的是吧,那我告诉你,目的达到了,没什么事,我挂了!”肖亚男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肖亚男感觉身体很烫,拿起杯子摇摇晃晃地想倒些水喝,看到饮水机里的水空了,无奈地放下杯子,拿手机叫工人送水。
看到枕边有张字条,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
男: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说爱你。
我知道我不配。
但我目前没有别的选择。
我刚出生不久我爸爸就去世了,妈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哥和我养大,她一直盼望我在F市工作后,将来能买房结婚把她接过来,因为她在我哥那受我嫂子的气。
所以我妈一直催我找男朋友,但我一直拖着不找。
现在妈妈得了绝症,我哥把妈妈送过来,一是妈妈想在闭眼前看着我结婚,看着我幸福,她就放心了,一是妈妈在我哥那跟本就得不到治疗,我哥下岗许久了,每月靠我嫂子那点工资,还要负担小侄子上学费用。
我怎能忍心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我怎能忍心让她老人家受病痛的折磨而得不到治疗!
男,我知道我背叛了你,我对不起你,忘记我吧。
晨:
泪水打湿了纸条。
肖亚男虚弱地倒在床上,将那张纸贴在胸口。
宝贝,这些天你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煎熬,难道唯有选择结婚才能了却你妈妈的心愿吗?
如果那些照片不出现,你还会那么不顾后果的去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么?
自己蚀骨地爱了,自己锥心地失败……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慌忙擦了擦泪,摇晃地站了起来,虚弱地走到门口开门。
“小惠…”杨惠琳两只手各拎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
门口听冷风使肖亚男抱紧自己的双臂。
“傻愣着干嘛,帮忙提一下。”杨惠琳袋子交到肖亚男手里,想回身关门。
“你手这么热,是不是烧得厉害啊,让我试试!”
杨惠琳回身关好门,掀起挡在额头的发丝,踮起脚尖,用额头贴在肖亚男的额头,试肖亚男的体温。
肖亚男没有想到杨惠琳会如此,两手提着袋子,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
杨惠琳没有理会肖亚男,左臂勾住她的脖子,右手掀起额头上的发丝,贴上肖亚男的额头。
“这么烫啊!烧得这么厉害,快去躺下!”
肖亚男的额头滚烫,这把杨惠琳吓坏了,忙拿过塑料袋,推着肖亚男去床上躺下。
“亚男,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试一下体温,烧得厉害,要去医院掉盐水的。”杨惠琳将从塑料袋中拿出的体温计举到肖亚男面前。
“没那么夸张,我体质很好的,出出汗就好了。”
“看看温度再说吧。你这是怎么搞的嘛,孙晶打电话给我,说听你的声音很疲惫,好像是病了。出什么事了?”杨惠琳问边把买的药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没事,工作太累了。”肖亚男淡淡的说。
“是么?”杨惠琳一双妩媚的眼耐人寻味地看着肖亚男。
肖亚男把体温表从腋下取出来,杨惠琳接过来。
“啊!39度!穿衣服,去医院!”杨惠琳拉起肖亚男起来,找她要穿的外套。
“小惠,没事,你不给我买药了嘛,吃些退烧的就好了。”肖亚男又懒懒地躺到床上。
“不行,你烧得这么厉害,不去医院吊盐水怎么行,亚男,听话!”杨惠琳边哄边找肖亚男的外套。
穿好衣服,刚要出门,送水的工人来了。
好容易到了医院,肖亚男已经烧得很难受,喘着粗气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挂号、看病、取药等程序都完后,再去吊盐水,已经是1个多小时之后了。
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肖亚男,干裂的嘴唇,杨惠琳才想起这么要去买瓶水。
用水将纸巾浸湿,杨惠琳轻轻地沾着肖亚男干裂的唇,梦中的肖亚男翕动着唇,像是呓语着什么。杨惠琳将耳朵贴进些,侧耳听着。
“宝贝…宝贝…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杨惠琳秀眉紧蹙,握住了肖亚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一进肖亚男的家,就闻出了肖亚男身上的酒气,再看她说话的神情语气也是非常的落寞,而且她烧得这么厉害,也没看到叶晨在旁边陪着,难道是…
护士进来换液。
“护士小姐,输完这瓶,后边还有么?”
“还有一小瓶?她这是病毒性感冒,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液要比一般病人多一些。”
“哦,谢谢!”杨惠琳站起身。
“不客气!回家要让她多唱水,保证休息!”护士转身走出输液室。
轻轻的摸了一下肖亚男的头,不像刚才那么烫了,轻轻将她摇醒。
“亚男,来,喝些水再睡!”
肖亚男睁开眼睛,有一丝的迷惑,刚不是叶晨在的么,怎么换成小惠了…哦,是了,刚自己又梦见叶晨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想到叶晨,肖亚男痛苦地闭上双眼。
“亚男,那里不舒服?”杨惠琳担心地问。
“没事!”肖亚男稳了稳心情,睁开双眼
“烧得这么高,大夫嘱咐要多喝水的,来,喝点水。”
杨惠琳用一支胳膊从肖亚男颈后将她拖起一些,把水瓶凑到她唇边,肖亚男喝了一小口,水流过喉咙,感觉嗓子像小刀割一般的疼。
“乖,再喝一些好吧。”看到肖亚男痛苦的表情,知道她现在很不舒服,但为让她多喝点水,杨惠琳还是哄着她。
输完液回到家已傍晚,肖亚男烧退了,这一路的折腾,还出了一身的汗。回到家,杨惠琳马上推着肖亚男去床上躺着,并给她盖好被子。
“亚男,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杨惠琳给肖亚男掖着被角。
肖亚男被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举动所举动触动,有一丝的恍惚,一丝的感动。
“小惠,谢谢你!”眼睛有些酸胀。
病中的肖亚男此时感觉无比的虚弱和伤感。
“谢什么,我愿意做,我就是这命!”杨惠琳低下头,眼里掠过一丝幽怨。
肖亚男从被子里伸出手,攥住杨惠琳的手,所有的感激都注入这一握之中。
“乖了,你好好躺着,大夫说要多休息,睡不着,闭着眼养神。我去熬点粥吧。”虽然杨惠琳很贪恋被那只手握着,但还是把子肖亚男的手塞回被子里。
“小惠,别忙活了,我不饿,你歇歇吧!”
“我不累,就熬一点粥。过会你还要吃药的,不能空腹吃药啊,不饿也要喝点粥的。”杨惠琳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说着。
肖亚男顺从地躺好,看着杨惠琳那曼妙的身姿消失的门口。
从卧室的门里透进厨房晕黄的灯光,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忙碌的声响,这让肖亚国又想起那个人,那个让自己爱到直至成伤的人…不能想了…头痛死了…
起身拉开卧室的门,高烧后的身体软软地靠在门框上。
透过厅里的玻璃拉门,看到晕黄的灯光下,杨惠琳在低头切菜,一缕发丝滑到前额,杨惠琳用左手顺到耳后…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熟悉的动作…可人非那个人,肖亚男的手停在半空…泪珠悄悄地滑落…
杨惠琳回头看到依立在卧室门框上的肖亚男,快步跑过来。
“亚男,快去床上躺着去!你…怎么了…”杨惠琳看到肖亚男脸上的泪痕。
“没事…感冒就爱流泪的…”肖亚男支吾着。
回身进屋,肖亚男背冲外躺到床上。
“亚男,你和叶晨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久了她还不回来么?”杨惠琳跟了进来。
“没事,她妈妈住在医院,时日不多,她多陪陪也是尽做女儿的孝道。”肖亚男翻过身来,伸手握住杨惠琳冰凉的小手,“小惠,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从大学到现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肖亚男何德何能啊,让一个女子如此地深爱着,那么心甘情愿的付出。如果有来世,我要提早遇到你,好好的爱你,好好疼你,好好地呵护你…”
“亚男…呜…”杨惠琳扑进肖亚男怀里,“我不要来世,那太渺茫,我只要今生,我只要今世…”
“小惠…对不起…今世…这颗心已经碎了…再也拼不起来…”肖亚男哽咽着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杨惠琳。
……
肖亚男休息了一周后上班,人瘦了一圈。刚坐下,就看到办公桌上用一个红双喜的小绸袋子里装着的喜糖,这准是谁又结婚发喜糖了。
“姐,你来拉,好些了么?”陈昊进来。
“好多了。耗子,这是谁又结婚了?”肖亚男边问边擦着桌子上的尘土。
“叶晨啊?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上周的事。”陈昊拉开小绸袋,拿了一块德芙塞到嘴里。
肖亚男眼前一黑,忙靠到桌边。
“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还没全好啊,回家再休息一下吧。”陈昊扶住肖亚男的胳膊。
电话响起来,张来发打来电话让肖亚男过去。
“耗子,我没事,张检找我呢。”
“哦,姐,你感觉不舒服可要回家休息啊,别硬撑着。”
“嗯,谢谢兄弟,你去忙吧!”
肖亚男来到张来发办公室,“张检,您找我?”
张来发阴沉着脸,把一个信袋推到肖亚男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肖亚男拿过信袋,看到里面有一叠照片,取出一张,赫然是自己在车里亲吻叶晨的照片,自己的手还放到叶晨的胸部。
肖亚男惊出了一身冷汗,稳稳心神,抬头迎上张来发的犀利目光。
“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张来发冷硬地说
“张检,我是女同性恋,我爱叶晨,就是这样!”肖亚男稳稳地说,此时她反到镇静了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这是着了什么魔了,院里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党组后备力量啊,你知道吗!你这是自毁前途啊!”张来发“拍”的一掌落到办公桌上。
“张检…师傅…请您理解我。您是个开明的人…这种事不会不了解的,我是女同,一直都是,我也试图“改正”,也挣扎过,所以答应和赵志鹏结婚,但婚后发现真是不行,我做不到。师傅…请你理解…”肖亚男含泪低下头。
“这举报的东西是从区人大转来的,里面除照片,还有录音带和举报信,是你和那个陈一刚的律师争论案子的录音,信中举报你生活作风腐化,道德败坏…你说现在你要让我该如何办?”张来发铁青着脸,摊开双手。
“张检,如果说那照片,我承认,我是女同,不错,吻叶晨的是我。和杨律师争吵也是因为案子,并不是什么透露案情。如果说我生活作风腐化,道德败坏,师傅,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肖亚男握紧双拳,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控制颤抖的身体,“师傅,请您把我的性取向和思想道德区分来,好吗?这是两个问题。”
“唉,亚男,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现在可如何是好啊?”张来发用手支着额头。
“张检,师傅,谢谢您多年来的培养和照顾,我不能给你争光、作脸非常惭愧、内疚,我辞职。”肖亚男此时感到如释重负。
“啊…亚男…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冲动,先回去写个认识检讨吧。”这次换到张来发惊讶了。
“谢谢师傅。我不是冲动,我有预感,这件事早晚要出来的,所以真的出来也不意外。辞职的事我早就想过了,有思想准备,也想换个环境了,同时也不想再给您添麻烦了。”肖亚男深吸了口气,“我回去写辞职报告去了!”
“亚男,先别说辞职的话,回去想想再说,我先和陈检汇报说让你回去写检讨了。”
“师傅,谢谢您。真的不想让你再费心了,我辞职,你就如实和陈检说吧。”
肖亚男走出张来发的办公室,透过楼道的玻璃窗,看着瓦蓝澄净的天空,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