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得三心里暗自窃喜,打心底由衷的佩服这个余副市长,这人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包青天的风度,真是翻起脸来连谁也不认识,就连局里一把手张局,在会议上也被他给一顿臭骂了。

余副市长从煤炭局拂袖而去后,整个局里炸开了锅一样,都在讨论哪些领导又要遭殃了。

整个下午,张局都在办公室里凝眉想余副市长今天在局里开会时说的那些话,也为自己的局长位子担心起来,生怕明天接到的人事调动上会有自己的名字,于是准备下班以后给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老公打个电话过去说这件事。

下班后李姗姗见张局坐在办公椅上纹丝不动,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自己又想走,于是就笑呵呵的提醒她:“张局,下班了,还不走吗?”

张局摆摆手说:“小李,你先走吧,我有点事,一会再走。”

见张局同意她先离开,李姗姗就收拾东西走了。

李姗姗走后,张局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公李长平的电话,将这件事的原委如数说了一遍,被李长平一顿数落,数落虽数落,完了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别担心了,我一会就给你们榆阳市市委书记打个电话,没事的。”

李姗姗下到二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也要下楼的赵得三,就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那天去乡下你也跟着张局他们一起去了,你也了解情况的,怎么就不给我说一声呢?”

赵得三朝四周看看,见没人,才小声说:“高虎生怕被市委知道矿上出了事,让张局替他把这件事压下去,张局不让说的。”

“我估计你这次完蛋了,余副市长肯定也了解到了那天就你们几个去事故现场了,你和张局他们都属于串通好了隐瞒不报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姗姗,你别踢我担心了,我又不是什么领导,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撤职了也不可惜,倒是宋科长和张局、王副局他们,要是丢个一官半职,那得多心疼啊。”

赵得三明白官路是越往上越困难,有时候好不容易爬上一个职位后或许就是三五年都不会变动了,就因为一件事突然丢个一官半职,不心疼才怪。

“反正我挺担心你的,你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科员,再因为这件事被撤职了,那我不是经常见不到你了嘛。”

“放心吧,不会让你见不到我的,就算不在局里干了,我也会经常找你的。”

“别说了,王副局来了。”

李姗姗给赵得三使了个眼色,朝楼下走去,赵得三回头看了一下,见王副局心思沉沉的朝这边走来,于是也跟着李姗姗下楼去了。

为了庆祝一下今天的事情,赵得三主动提出要和李姗姗一起吃饭,借口是很久没和她一起吃顿饭了,让李姗姗感觉挺开心的。

于是一起去了局对面的一家手擀面店,一走进去,李姗姗就给他挤眼,朝里面一看,原来是宋科长一个人正在吃面,他就拉着李姗姗一起过去,在宋科长对面坐下来了。

宋科长见有人在同一桌坐下来了,停下筷子抬头一看,发现是他们两,笑着说:“哟,小李和小赵也过来吃面啊,这家面不错的。”

赵得三就觉得怪了,这宋科长怎么看起来也一点也不担心呢?

难不成他也是上头有人,于是就凑过头说:“宋科长,你说明天咱们会不会有事啊?”

宋科长喝了一口面汤,表情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很轻松的笑着说:“小赵,我都不担心,你担心啥呢?你真以为会有事儿啊?告诉你,没什么事的,余副市长今天都在会上批评了大家了,说要人事调动那是吓唬咱们呢,你和小李在局里呆的时间短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市里的领导那是说着玩的,听听就行,别当真了。”

“宋科长,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啊?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余副市长来榆阳市工作一年多了,还没烧过火呢,我觉得余副市长这次极有可能想借这次机会给自己做点成绩呢。”李姗姗说。

“咳!小李,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咱们这是什么国家?中国,哪有当官的那么认真呢,他余副市长刚来榆阳市一年多,也不想得罪那么多人吧,谁愿意给自己树敌呢,官场上这些东西呀,我可比你们知道得多。小赵,听我的,没啥事,不信你等明天看,保证没有我们什么事,即便是有事,那最多也是张局和王副局有事。”

宋科长一边吃一面一边说,看起来一点也不当回事。

在官场这么多年,宋科长确实经历了榆阳市几任领导的换迁,榆阳市确实有不少官员因为扯上煤炭这一块被染黑而落马,但那都是市委的大领导,根本轮不到他这样在煤炭局只是个科员的小人物。

但是他错了,他错误的认为中国所有为官者都是一个德行,但这个余副市长还真是个异类。

近几年国家加大对产业结构的调整,特意调任这个姓余的来这个被煤炭染黑的官场坟地主持煤炭产业工作。

宋科长估计错了行驶,还错误的认为余副市长也和前任几位领导一样,每个人刚一上任,都想做出一番功勋卓着的成绩来,但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不仅一事无成,反而连自己也陷进了这个泥潭里了。

不到两天,市委发文下来,宣布王安国不再为榆阳市煤炭局党委副书记职务,继续为榆阳市煤炭局副局长。

在煤炭局,书记和局长的级别等同,但在中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书记的实权大于局长,所以说王安国虽然依旧还是副局长,但丢了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对他的打击更大。

而还一直不拿余副市长的话当回事的宋科长,在市委下发的文件里明确指出,因为作为主抓榆阳市煤炭安全生产工作的直接部门领导,隐瞒矿上事故,渎职不报,工作失职,给予撤销科长职务处理。

因为有老公李长平在背后的鼎力庇护,张爱玲的局长职位纹丝未动。

宋科长被撤职,倒是让赵得三大吃一惊,这家伙虽然说工作无能,但在自己的一番离间计下,已经和自己打成一片,以哥们想成了,所以宋科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局里出来以后,赵得三从局里追出来,拉住他,说要给他饯行。

两人坐在局对面的一家川菜馆里,点了几个下酒菜,一边喝一边聊,宋科长酒到深处,对张局和王副局是破口大骂,说自己做了这件事的替死鬼。

赵得三也佯装为他打抱不平,对他一边敬酒一边歌功颂德,说的宋科长几欲涕泪横流,抱住赵得三说:“兄弟,还是你理解哥啊,哥走了,你在局里好好干,把安全工作搞上去,有机会替哥整一下王安国那老王八蛋!”

赵得三拍着他的背两肋插刀的说:“宋哥,我在安质科工作以来,多亏你照顾了,等我以后干出一番事来,一定替你报仇!”

一直在川菜馆坐到了天黑,赵得三才将情绪低落的宋继红送上了出租车,准备离开时,听见街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赵得三。”

他循声望去,只见是李姗姗在煤炭局门口站着,隔着马路远远的望着自己,他冲李姗姗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下班了还不回去啊?”李姗姗一过来他就好奇的问。

李姗姗轻轻摇摇头说:“哎!自打余副市长来局里后这两天我就没消停过,张局动不动就发火,她不走我哪敢离开呀!”

“张局还没走?”赵得三问。

“走了,我才出来的。”

“张局发什么火呢,她还不是好好的做她的局长嘛,发火的应该是王副局长才对,被免掉了局里党委副书记的职务,还不得郁闷死了。”

“张局发火是因为有人故意给余副市长举报了这件事,她觉得肯定是咱们局里内部有人举报的,你觉得呢?”李姗姗挑着娥眉凝视着他,那样子好像知道是他干的一样,让赵得三感觉心里有点惊慌和忐忑,表情极为不安的怔了一下,又皱起眉头掩饰说:“我觉得吧,应该也是咱们局里内部有人给余副市长举报的。”说着赵得三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可听下面有的人说是余副市长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里面有矿难的照片和视频,还有文字说明,你说矿上的工人想的是挣钱,总没闲心干这事吧?”

李姗姗一听,不假思索的就反问:“偷拍视频和照片这不是你这家伙最擅长的吗?是不是你干的?”

赵得三这一下是吃了自己种的苦瓜,苦笑着一脸委屈,说:“你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还没看出来一件事情呢?”

李姗姗不解地问:“什么事?”

“你知道这次市里召开的常委会议咱们局里只有张局和王副局两个人有资格参加,会议有一项议程就是明年各单位领导换届的事情,我猜咱们局里有人是长期干副手有点不满,想借此机会谋朝篡位,你觉得呢?”

李姗姗恍然大悟的看着他,说:“你是说王副局想当局长?”

“我可没指名道姓的说啊!”

“行了,你就这意思,这不张局的局长位子还是坐的好好的吗?”

“王副局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张局的老公,人家是在省委组织部干事的,随便压一压市委的决定,谁能把张局给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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