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镇守,您的意思是,楼桑村村民失踪一事,是有邪修在背后作怪?”

镇守阁内,陈婉月正拿着一块散发着森森阴气的枯木碎片,仔细端详着。

“正是,且据前一位到此的仙师所言,此事或许与禾山道的邪修有关。”

郝镇守是个富态的中年大汉,此间他虽毕恭毕敬以极,平日里却也是个掌管着永安镇数万人生杀之权的大人物。

“禾山道么?”

闻得这个词,陈婉月不禁皱了皱眉。

这禾山道乃是宁州有名的邪派,其门下修士擅长鬼道神通,且功法修习多需煞气生魂。

故而宁州各处的民变、战争以及大规模的凡人消失事件背后往往与此派修士脱不开关系。

自诩正道的宁州五大仙门对此也并非莫不关心。

在数百年前,每过百年他们便会组织门下弟子大规模搜捕清洗一次禾山修士,且几乎每次都会攻灭禾山。

但由于禾山一带有一条绵延数千里的阴属性灵脉,终年鬼气森森,正道修士得之无益,常驻还有碍修行,是以每次禾山被灭后,都能随着正道修士的撤离死灰复燃。

正邪两派于禾山如此拉锯了千年之久,直到最近数百年,两方才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该派修士成就金丹时会自动离开宁州,而正道大派们也开始对其门下修士在凡人界中的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陈婉月可以甩手不管当下这个调查人口失踪的任务。

须知道,楼桑村乃是有着八百人的大村寨。

八百人从武陵城近郊百里的重要市镇治下消失,无论如何也需要有个交代的。

陈婉月盘点着手中的资源和线索,对靠自己一人拿下禾山道这种凶名在外的敌手还真没太大把握,便再问道。

“对了,郝镇守,先来的那位道友现在何处?”

“焦仙师昨日已先往楼桑村探查情况去了,临行前,他让下官将此物代为转呈仙师您。”

郝镇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

机括声响起,盒盖弹开,内里是一张灵符。

引灵符!

这位焦道友看来也不是如我先前所想那般的冒失之辈。

陈婉月往【引灵符】上打出一道灵光,符纸上传来的那股若有似无的牵引之力,让她更安心了些。

这表明另一边持母符的那位焦道友还没有遭遇不测。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指尖在桌山轻轻一扣。

“郝镇守,你速速点齐镇抚兵,把府库中的符箭都带上,我们去楼桑村,抓人!”

她的声音柔和而又有力。

左手上不知何时取出的金色令牌,晃得对面的大汉有些发晕。

“这。”

方才还犹豫不绝的郝镇守看清那令牌上的“诛邪”二字后,立时神情一肃。

诛邪令出,如郡守亲临!

“仙师稍候,下官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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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兵乃是宁州特有的基层编制,其兵员多由先天境凡人充任,在宁州少数的大市镇,各县,各郡皆有置。

其统领权分属于镇守,县尉,郡丞。

永安镇治民七万,按制当有五十名装备符箭的镇抚兵。

这些镇抚兵依靠符箭之力能对炼气期的低阶修士构成威胁,乃是凡人界自身维持地方安定的重要力量。

陈婉月出身世家,且父亲做过县令,故而她是早知道在宁州的凡人界中存在着这样一只能够威胁仙人的力量的。

此番既在武陵城接了这桩任务,为防万一,她特意向驻在武陵城的宁州东道大行台请领了一块【诛邪令】。

这才有了方才那番以令调兵的情景。

或许是靠近武陵城的缘故,永安镇的镇抚兵,确有承平日久,武备废弛的问题。

先前陈婉月点检众人所携符箭,平均下来一人手中不过三支,且身上所着符甲亦甚为老旧。

要真遇上了厉害的邪修,这队镇抚兵,恐怕还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陈婉月不禁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引灵符】上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强,她知道,那位先到的焦道友,应该就在附近了。

“丫头,东南方,三里有修士在争斗!”

魏无极的声音适时传入耳中。

日复一日的灵力温养,使他的魂力又回复了些许,如今已能轻易探查数里之外的动静。

命郝镇守领着镇抚兵远远跟在身后,陈婉月运起御风术,向那灵力激荡之处全速奔去。

片刻功夫,她便来到了距争斗所在不足百丈之处。

一红两黑三道身影此刻正在山谷间的开阔地上对峙着。

而其中那名身着红衣的高大青年,竟然还是先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离火门弟子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