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的自嘲一笑,像是笑他的妻子,也似是笑他以往的女人。

更多却是笑她自己。

她们眼里的神仙打架,在他眼里,可能不过就是菜鸡互啄。

可是很明显,她和她们都不同。

图钱的,图有名无实的婚姻的……

只有她,傻了吧唧的图他的一颗真心。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偏她还自以为有那个本事让他收了心。

这么好的妻子,无怨无悔的跟着他……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女士,您的绿茶奶盖。”服务生端着餐盘,在她面前桌上轻放下一杯冷饮。

“他家的招牌,味道挺不错,试试。”徐轶雪淡淡的笑,优雅起身拿着小包转身离开。

桃蜜僵坐了半晌,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

奶盖入口软绵丝滑,一股甜腻味道在口中释放,浓甜厚腻到齁人。

吸管戳下去,清甜绿茶瞬间解腻,仿佛满口的奶油味儿都不曾存在过,清爽褪去,只剩满嘴的涩苦,久久不散。

一切甜蜜美好似乎只是假象,最终能留下的,仿佛就只有一腔酸苦。

她自欺欺人,小心保留的最后一个泡泡,终究还是破了。

她回到家,默默收拾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就全部打包成几个大箱子,联系快递寄出。

望着空荡的卧室,她静默几息,再抬脸,眼中已有浅浅泪光。

她微微仰头,指尖轻拭眼角。

拿了国际电影节的奖项提名,走了开幕式红毯,在国际上露脸。

好几个代言升了tittle,之后的顶级商务和优质剧本不断。

她该开心的。

她低着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掉。

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

墨廷深结束纽约之行已经是一周之后。

这群老外简直比国内那群老头子还能吵。

他坐上车,看着窗外飞过的熟悉风景,心中烦郁仿佛也跟着道路边一颗颗飞速后退的白蜡树消散无踪。

又往椅背上靠靠,心中惬意。

一进家门,就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低头看一眼门口大红布带着紫花的拖鞋,皱着眉往里走。

客厅里的装饰也变了。

沙发上铺了一大块蓝白格的布单子。

餐厅椅子上铺的艳黄色花边的翠绿色针织垫子。

家里来人了?

“宝宝?”

他微微扬声叫人,往里走一圈,又绕出来,看着阳台晾的红红紫紫的衣服,抬手扯了一块不成形状的东西,还没看清楚就听砰铛一声关门声。

一个矮胖大妈和他大眼对小眼。

他眉心拧起,还没开口大妈就抄起拖布挥过来。

“不要脸!偷内裤贼!tui!”大妈一边挥打一边怒骂,“有人偷内裤啦!!有人偷内裤啦!”扯着嗓门把一栋楼里的大爷大妈都引了出来。

他都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这么多老头老太太……

墨廷深武力值再高,也禁不住大妈的乱棍打法,甚至有些狼狈。

“偷内裤贼”被热心群众合力扭送至派出所。

负责做笔录的是个年轻民警,看看他又看看大妈,看向他的眼神都写满了“你真牛逼”。

“小伙子,这人指定是个惯犯,你们可得判他刑!”大妈拉着民警的手倒苦水。

“你他妈闭嘴。”他咬牙切齿骂,眸中戾意浓烈。

惯犯你妈逼!判你妈逼的刑!法盲一个!

骇人气场吓得大妈立马就噤了声,小鸡一样不敢叫唤。

“嘿——恐吓受害人……我可告儿你,”小民警明显是个愣头青,一甩警棍,指着他,“信不信……”

对视上一双沉戾的眼,小民警咽咽口水,后面的话都跟着进了肚子。

“叫你们领导过来。”他皱着眉淡声命令,压下怒气和满心郁燥。

墨廷深没有等到“领导”。

所长忙于办一项讨薪案,召集多方人员正在洽谈。

聂元恺接到电话就去派出所捞人。

“行啊你,”他赞叹不已,瞄一眼周围,“比宗权那逼还猛呢你!”他一脸服气。

赵宗权那逼最多也就玩儿个熟女人妻,这货都开始搞大妈了!

“滚!”挥开肩膀上的手,墨廷深脸色十分难看。

他他妈哪知道她把房子都给卖了!

“人家可说你偷内裤了,”他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甚至还在憋笑,“你偷点儿啥不好……”

“偷她妈逼!”又一次挥开他手,怒骂。

“……咱确实有点儿理亏……这人家的房子,都过户了……”聂元恺讪讪的。

“要不…我去问问?原房主去哪了?诶?哪儿去啊你?”

他好心给他帮忙,人家理都不理,直接气愤走人。

墨廷深一整天看什么都极不顺眼,方案到他手里过不了半分钟就被扔出去。

整个总裁办人人噤若寒蝉。

低调了几个月后重新掌权的boss显然比之前更加难伺候。

墨廷深躁怒一直持续到晚上,他办公室里始终亮着灯,秘书部人人就都不敢走。

接了个电话,他就怒上加一头雾水。

还什么首饰?他皱着眉,眉眼间极其不悦。

“墨总,这位是Sotheby,s的李经理,说有贵重物品要归还给您。”袁泽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袁泽偷瞄几眼boss,看着对方脸色渐渐不耐烦,赶忙示意来人把东西拿出来。

“墨总,这是一位先生,委托到我,要归还给您的。”李经理把首饰盒放到,轻轻推过去,“您过目。”

今天有位先生,联系到了他们拍卖行,说有贵重物品要找失主,委托他们帮忙联系。

袁泽上前拿过盒子,打开。

里头静静躺着一枚蓝钻耳环。

墨廷深只随意瞄了一眼,就淡淡蹙起眉。

这是他之前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一对儿耳环其中的一只。

“人呢?”他靠着椅背,微微转过身,蹙眉问。

对方笑一下,微笑弧度恰到好处,很显然,不方便透露。

墨廷深靠在椅子里,只稍稍抬眼,袁泽就几步上前,搜身似的,极快速的从对方身上摸下手机。

李经理作为拍卖行负责人,有钱的恶霸不是没有见识过,被夺了手机脸上笑意依旧优雅礼貌,“墨总,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的职业操守,请您不要为难我。”

墨廷深冷眼睨他一眼,又瞟一眼袁泽。

以袁泽的能力,查一通电话是很容易的事,轻而易举就定位到了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的主人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时还在睡梦中吧唧嘴,被黑社会似的几个壮汉闯入家中,整个人吓到清醒,魂儿都要飞了。

他吓得两腿都是软的,整个人站不起来,只能被两人架着拖出别墅,又拖上车。

洲际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男人靠在真皮沙发上,指间捏着一枚耳环,慢条斯理的打量。

人被拖进屋也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

随手把耳环搁回盒子里,他身子往沙发背一靠,看着半趴半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哪儿来的?”随意开口就已经带了逼问架势。

地上的中年男人哆嗦着,看向盒子里,又哆嗦着开口,“一个…一个小姑娘……落在我车上…我……”视线和他对上,脑中就逐渐空白。

对方只是随意坐在那,无形的威压和戾气就慑的他口齿不清。

“我、我那天看见她……在西桥路上…我我…就把她带,带到市区……顺路……”地上人解释的磕磕巴巴,最后还补上两字,声音又小又怂。

九敏啊……他真的只是个小生意人,善良纯朴,积极纳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他发现这只耳环就认出是之前Sotheby,s拍卖的顶级珠宝,马上联系了拍卖行,归还失主。

他可是良民!

男人眉眼都仿佛拢在一片阴森中,一双眼黑沉阴戾,隐带凝重。

那条路通往西郊庄园,偏僻的很,路上平时连辆私家车都难见。

她去那干什么?

墨廷深躁郁的捏捏眉心,“车上还有谁?”

“没、没谁……”

他眸色就愈发阴沉。

怎么会莫名其妙掉了一只耳环。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荒郊野外,独自一人,上了陌生男人的车……

结合她前段时间的反常……

他逼迫自己不去往下想。

低敛着眉眼也压不住眸中黑浪翻滚,心底涌上的狂戾怒火几乎将瞳仁染的猩红。

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异常。

只是小姑娘太娇太甜,乖到了他心尖儿上。

警惕性几乎完全被麻痹,智商也跟着下线,就只想沉溺在甜甜的蜂蜜罐里。

他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眉眼间疲乏,戾气浓烈。

聂元恺又被揪出来,跟他去看那条路上的监控。

这不是有病吗?

聂元恺连裤子还没提好,拉链挂在一半,腰带歪歪斜斜的挂在腰上。

“操你大爷!老子他妈差点萎了……”他声音压低怒骂。

聂元恺连骂几句,没人回呛,看过去,就愣住。

他双目满布血丝,阴沉森戾,明明像是一座随时可能会爆发的火山,却能明显叫人感觉到一股死气沉沉。

死老婆了?

可那不应该是开心的事吗。

交警队24小时有人值班,聂元恺一来,就有人自觉带着去了监控室。

他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有气无力,“你想看啥,找他们。”

“西桥路,”他薄唇轻抿,掩下心中沉重,“一辆黑色迈巴赫。”

值班交警顺着时间线往前,屏幕里出现一辆黑色迈巴赫。

他身子不自觉就微微前倾,脸色不变,可眼中轻易就泄露了紧张。

监控画面里出现一个熟悉身影,他一颗心就提起来,手在背后缓缓攥握成拳。

监控画面中,俏丽身影在停下的车旁驻足片刻,便上了车。

他死死盯着屏幕,浑身不自觉就绷紧,仿佛那屏幕里是洪水猛兽。

聂元恺也跟着凑过来,盯着监控画面。

看得出车里一个在开车,一个坐在后座一动不动。

半个小时过去,聂元恺开始无聊。

如果不是画面里道边的树在倒退,他都觉得那是静止画面。

一个小时过去,他还死死盯着监控画面,眸中血丝蔓延。

两个多小时过去,她下车,车子开走。

无事发生。

他眉目渐渐放松下来,又看见她裙子后明显缺了一块,满胸燥戾怒火重燃,眼中隐有杀意。

中年男人就在监控室外抱头蹲着,身边守着几个黑衣保镖,可怜弱小。

墨廷深冲出来抬脚狠踹,吓得他抱紧了头,差点儿哭了。

一米八的个子被他拽着后领就拎过来,“你他妈碰她了?”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意迸发。

耳环掉了,裙子破了,怎么就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中年男人哆嗦着,整个人几乎软下去,“没没没没……”

聂元恺从监控室出来,叫他进去。

看一眼哆嗦不停的怂包,墨廷深眼神阴狠,把人往地上一甩,就转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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