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众女后,宝玉竟带着轻装打扮的惜春走出贾府,在闹市间逛起来。

宝玉如此行为,既是为了给贾赦时间让他心慌,也是为了激发惜春的青春朝气,以免她整日只知缠着他学道法。

念及此处,宝玉不由得苦笑,心想:自己的确法力通天,但自己连最基础的打坐调息也不会,又怎能传道授艺?

“四妹妹,这外面是不是比家中好玩多了?”

惜春对金陵的繁华无动于衷,冷冷地看了宝玉一眼,敬意全无,惜字如金地道:“无聊!”

只此两字后,惜春再也未开口,让本是兴致盎然的宝玉立刻大感难受,暗自悲叹:这徒弟太难搞定了!

嗯,不能气馁,坚持下去,既然惜春不喜热闹,那就改变战略!

意念一转,宝玉带着惜春来到一家玉器店,惜春虽然兴致全无,但不管宝玉走到哪儿她都不会不去。

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玉器从大到小、从粗糙到精致映入眼帘,虽然比不上贾家摆设之物,但也算得上是不凡之品。

宝玉摒退店家,亲自客串店小二,不停诱惑惜春。

惜春的冰霜玉脸仍是千年不变,除了在一件小巧简洁的同心锁上目光停留不到两秒外,其他都是一晃而过。

“店家,把这给我包起来!”

虽然只有一眼,但十分留神惜春的宝玉却欣喜若狂,只要能转移惜春的注意就好,一时欢喜下,他也不管所买之物有何意义,甚至连价钱也不问,就豪爽的强行塞入惜春的手中。

不谙世事的惜春也不明白同心锁意义所在,她不愿与宝玉争执,毫不在意揣入怀中,同时暗自决定回去后就送给丫鬟佩戴。

店主大赚一笔,自然心情大好,送走客人时习惯的恭维道:“公子走好,您真有眼光,这同心锁是名家所出,送给贵夫人那真是珠联璧合,两位定能白头偕老、百子千孙、荣华富贵……”

“啊!”

在店家好心的提醒下,宝玉与惜春终于明白“同心锁”的意义,但事已至此,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们只得加快步伐逃离店家那滔滔不绝的“祝福”之音。

“四妹妹,我刚才是……”

逃至远处,宝玉脸色发热,急忙解释其中误会。

“宝哥哥,我明白!”

惜春的脸庞也染上几丝红晕,她扬声打断宝玉的解释,冷声道:“我回去就将它送给入画。”

经此一闹,宝玉与惜春也失去游玩的兴致。

在回去的路上,宝玉两人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怪异的气息笼罩着四周。

惜春暗地里摸了摸怀中的“同心锁”脚步也在这刹那加快许多,她只想马上回到贾府,立刻将其送出去。

贾家,荣国东府。

贾赦大惊道:“什么?此事当真!”

不妙的消息传来,令无才无德的贾赦瞬间大惊失色,听到贾母的反应后,他更是信心全无。

“回大老爷,小的所言千真万确,”

心腹奴才原本已弯得很低的身子,此刻更是伏得极低,再次重复道:“现在上房那儿都传遍了,许多婆子都是亲眼目睹、亲耳所闻,宝二爷要当家主,老太太已经答应了。”

唉!完了!贾赦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

片刻后,贾赦想起上次宝玉对自己所言,不由得恼羞成怒,连声咒骂起来,甚至生出凶残之心,不过他意念刚起,随即就被“红楼”护卫的强大迅速抹杀。

“老爷,西府宝二爷前来请安。”

这时,下人通传的话语将贾赦惊醒过来,略一诧异后,他不禁暗自思忖:这小兔崽子还敢来见自己,是来示威炫耀吗?

贾赦以己度人,胡乱猜测,并想好许多的嘲讽话语。

一会儿后,贾赦不由得睁大眼珠,久久未能恢复。

原来宝玉未至,一件件礼物已经被下人抬入大厅。

虽然贾赦心中憎恨宝玉,但望着眼前一大堆珍贵礼品,眼底不由自主发出灼热之光。

“侄儿向您请安!”

满脸微笑的宝玉从万千件礼物中走出来,请安的动作一如往常。

“玉儿,你为何突然送老夫如此重礼?我可承受不起。”

贾赦贪恋地盯了如山般的礼物一眼,最后还是强自克制贪婪之心,隐带不满地拒绝宝玉示好之意。

“您误会了,这不是我送的,”

宝玉悠然坐于客座上,平静笑道:“这是礼部侍郎石大人托我送给您的拜礼!”

“石大人?”

贾赦心中愕然,片刻后终于明白宝玉所说是何人,对“石钰”之名,贾家上下可是闻名已久。

大感诧异的贾赦脸带迷雾,眉心紧皱地道:“老夫与石大人非亲非故,他为何要突然送如此厚礼?”

宝玉并未直接回话,反而大力吹捧起石钰,末了,“真诚”的恭维道:“我这兄弟虽未与您见过面,但对您的大名久仰于心,所以特意托我向您请安。”

贾赦疑惑未去,故作清高笑容,大手虚挥道:“石大人愿意结交老夫那自是好事,但也不用如此多礼,玉儿,你待会儿还是将礼物带回去吧。”

“且听我一言,玉儿此来,其实是受石兄弟之托前来提亲。”

宝玉不愿再与贾赦啰:“开门见山道:”

石兄弟早已听闻二姐贤良淑德,他如今仕途一片光明,他日成就不可限量,与二姐相配,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还望您成全!““呼……”

贾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样。

意念一转,贾赦不由得怒火再起,暗自咒骂道:好你个贾宝玉,不仅意图抢我家主之位,现在还想让你的人娶我女儿,做梦去吧!

“玉儿,石大人确是人中龙凤,但迎春还小,老夫暂时还不考虑她的婚事。”

贾赦连热情也不想伪装,语气冷淡地拒绝宝玉,更神色一冷,意欲挥手送客。

“大伯,其实我对这桩亲事心里也甚是矛盾。”

宝玉对贾赦的反应毫不意外,一句话就勾起对方的好奇之心,继续道:“我的确希望石兄弟能与二姐共结连理,谱下一段佳话,但如果他真要操办婚事,必然无暇打理香烟事宜,只得由我亲自出面。”

顿了顿,宝玉吊足贾赦胃口后,这才皱着眉头继续道:“可是我又答应老祖宗要成为家主,振兴贾家,唉,两者只能取其一,难呀!”

“玉儿的意思是……”

贾赦心神猛跳,不敢确定的紧张反问道。

“大伯是明白人,何必我说得太直白?”

宝玉沉声微笑,缓慢地喝了一口香茶,贾赦急了,他立刻变得攸心间自在。

“玉儿,你愿意帮助大伯……当家主?”

贾赦果然迫不及待直接问出口。

“你是我亲大伯,又是我好兄弟的岳丈大人,咱们可以说是亲上加亲,我不帮大伯又帮谁?”

“好、好,太好啦,你果然是老夫的好侄儿!”

贾赦心中意念百转千回,想不到还有如此意外的惊喜,更想不到宝玉会为了一个朋友花费如此代价,心想:真是一个笨蛋呀!

念及此处,贾赦的心思可谓死灰复燃,而且贪心大作,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玉儿的好意大伯当然欢喜,不过你也知道贾珍那方面……”

“大伯放心,我会帮你在老祖宗面前说好话,大伯你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珍大哥绝对争不过你。”

宝玉两人越说越高兴,称呼上迅速亲密无比,外人一看,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对亲如父子的好叔侄。

“哈哈……来人,备酒!”

短短一个时辰,贾赦就经历从希望到绝望,又从绝望到狂喜的变化,连番冲击早已让他失去自制力,狂笑声在东府上下久久回荡。

就在荣国东府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时,宁国府上下却被怒吼声震得瑟瑟发抖。

“什么?怎么会这样?”

几乎与贾赦一模一样的震惊之语自贾珍嘴中说出,他也暗地里时刻关注着贾母的动静,自然也很快知道坏消息。

眼看贾家宝库的钥匙要从眼前溜走,贾珍恨得咬牙切齿,眼中闪动的光芒远比贾赦更为阴森而残忍。

“父亲,我拿到好东西了!”

贾蓉推门而入,色心汹涌下,一时未看清贾珍铁青的面色,高举手中玉瓶,兴奋地说:“父亲,你看这宝贝,这可是孩儿花费十两金子才弄得的烈性春药,嘿嘿……今晚咱们就在母亲茶水中加料,到时孩儿就可得偿心愿了!”

“混帐东西!”

贾珍的忍耐已到极限,怒火犹如火山般猛然爆发,全部发泄到贾蓉身上,道:“你这饭桶、废物,整天除了女人,你还能干什么!”

“父亲,我……”

兴冲冲的贾蓉瞬间僵立当场,面如苦瓜,吓得噤若寒蝉,虽不敢有半句争辩,但心中却甚是委屈,等贾珍的训斥告一段落,忍不住埋怨道:“父亲,你怎么啦?孩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编排我的不是?”

“啪!”

一记耳光将贾蓉打得身躯打转,贾珍虽没有多大本领,但毕竟在朝中也挂了个武职,一掌的力量也超过常人。

“小畜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恐怕被人弄死了,你也只是个糊涂鬼!”

贾珍气得须发怒张,随即一边咒骂,一边将宝玉要争家主之事说出来。

“他妈的!”

贾蓉别的本领没学到,骂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一分不少,无比暴戾地吼道:“父亲放心,孩儿这就去找人,暗地里做了他,不管老祖宗多喜欢那白痴,她也只能让父亲你管家。”

贾珍一声冷哼,差点又要甩手给贾蓉一记耳光,喘着粗气冷声道:“就凭你那些狐朋狗友也能杀得了贾宝玉?就是侥幸成功,又怎能做到天衣无缝?到时恐怕老子也会跟你一起陪葬!”

“那怎么办?”

对贾珍的怒斥贾蓉早已习惯,老实挨骂片刻后,问道:“父亲,难道我们要坐看宝玉成为家主不成?”

“我不会这样便宜他的!”

贾珍阴森的双目凶光闪烁,挥手道:“你先下去,有了办法我自会通知你,吩咐人密切监视西边的一举一动,并随时汇报。”

“是,孩儿知道了!”

贾蓉恭身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玉瓶,不由得大为失望,本以为今晚就可大逞兽行,想不到会发生这变故,心想:真是讨厌的贾宝玉,总有一日要将他弄死,凭什么大观园只准他一个男子居住,老子却连门也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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