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莲回到忒州第一件事,就是留心王霸天的动静,结果还真给她打听着了,据说王霸天头几天刚刚让王安从县城的街上绑回去一个卖艺的女子。

柳玉莲心中气恼,这个王霸天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呢?

于是,她决定当夜就去王宅看看,如果那女孩子还没让王霸天糟蹋呢,就把她救出来,如果女孩子没有坚决到宁死不屈的程度呢,也就算了,她要救的是贞节烈女,没这个意志的可犯不上去救。

定更时分,柳玉莲把自己收拾利落,带上了鞭子,悄悄出了客房的门,以她的功夫,是用不着像一般夜行人那样非要三更天别人都睡了才行动的,她的轻功已经到了闹市隐形的地步,只要事先叫店小二不来打搅,就没有人知道她出去。

来到王宅,纵身上了后院墙,从墙头一路到了房上,然后直奔王霸天的书房,她知道,王霸天每次抢了女孩子来,总是在书房里糟蹋的。

在书房的房顶上,她伏下身去细听,只听见王霸天正在说话:“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又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姓王的,你滚开,我宁死也不会从你。”

“不从?那我可用强了。”

柳玉莲气坏了,纵身从房上下来,站在院子里大喝一声:“姓王的,你家姑奶奶来了。”一步便抢进房来。

柳玉莲刚刚撞开房门,就感到脚底下一软,身子向下落去,她知道着了道儿,下面有翻板,一提气想蹿上来,上面却落下来一根木梁,正落在脑顶上,虽然凭她的功夫并不会受伤,却也把她打下了翻板。

那翻板下面的坑很深,足有两丈多,等一落到底,柳玉莲知道坏了。

这翻板有脏坑有净坑之分。

脏坑里铺满了细石灰面子,人一掉下去,把石灰面儿腾起来,就把眼睛给迷了。

净坑则只是简单的陷坑。

柳玉莲身在江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差别,她早就作好了落脏坑的准备,把眼睛一闭,这样虽然会弄一身石灰,却不会迷眼睛,谁知这回是净坑,而且里面装了两人多深的水。

柳玉莲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水,是个旱鸭子,一掉进水里,浑身的功夫都使不出来,可就坏了事儿,在水里一阵儿瞎扑腾,喝了一肚子水,很快就晕晕呼呼了。

此时,坑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灯笼火把把陷坑照得通亮,只见柳玉莲在水面上一会儿上,一会下,狼狈不堪,已经给呛懵了。

原来这王霸天一直对柳玉莲不死心,所以柳玉莲那天一走,他就又把王安叫来,两个人一身鞭伤,不能坐不能躺,只能趴在床上低声嘀咕着怎么算计柳玉莲。

这好人对付恶人很难,就是因为恶人不会按规则出牌。两主仆一阵儿嘀咕,坏主意就出来了。

为了柳玉莲,王霸天也算是煞费苦心,连书房的门都拆了,在门槛下面挖了陷坑。

他算准了柳玉莲功夫好,只要踏了翻板,毕竟向上蹿,所以把上面的门框也做成了活的,再加上几个沙袋子,只要人往下一落,门框就掉下来,正好打人的脑袋。

全都布置好了,静等着柳玉莲上钩,这天去跟踪小梅班儿的家丁回来了,说柳玉莲已经在返回忒州的路上,王霸天急忙派王安去城里随便抢了个卖艺的姑娘回来。

其实那姑娘模样一般,也算不上什么烈女,一到王宅,看见那阔绰的大院子,便什么都答应了。还跟着王霸天在书房里作套儿。

柳玉莲来的时候,趴在房顶上的家丁早就看见,通知了王霸天,柳玉莲果然就上了当。

“快,搭上来,搭上来,别让她死了。”王霸天得意洋洋地道。

几把挠钩下去,钩手钩脚,把柳玉莲拖上来,肚子已经大得像个孕妇,浑身的衣服都沾在身上,把美妙的身材显露无遗。

王安过来,想把柳玉莲弄起来空水,王霸天一摆手:“先别,这小妮子一吐出水来,功夫一恢复,那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先锁起来再说。”

“是。”王安答应一声,指挥着手下拿来早已备下的铁制手箍、脚箍、铁链子,木杠子。

王霸天知道柳玉莲有功夫,怕一般的绳子捆不住她,所以预备下这些。

柳玉莲被家丁们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翻着白眼儿,嘴角儿上一股儿一股地往外流着水。

不一会,柳玉莲的手腕脚腕都给砸上了铁箍儿,用铁链子固定在两根木杠子的两端,又把捆手的木杠子用梁上穿着铁葫芦的绳子绑住,这才叫人拿了一个大板凳来,把柳玉莲抬起来,脸朝下横放在那板凳上,板凳一压肚子,柳玉莲立刻大口大口地吐起来。

王霸天接过一个灯笼,走到柳玉莲的身后,看着柳玉莲那撅着的屁股,从那紧贴在肉上的湿漉漉的夜行衣,两腿间隐约露出一条深深的沟,看得王霸天下身儿发烫,真想现在就把这小美人给干了。

水一吐出来,柳玉莲就清醒了,她想挣扎,手脚却被牢牢地固定在木杠子两端,一点儿也动不了。

“王霸天,你就狗东西,你敢算计老娘,有你好看的。”

“哟,醒啦?来来来,把她挂起来。”

一边的家丁一拉绳子,便把柳玉莲吊在半空里,然后王霸天叫家丁们全出去,只剩下他自己和柳玉莲。

“刘姑娘,你今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这还用问,救人。”

“救谁呀?”

“被你抢来的姑娘。”

“哦?”

王霸天走到门口喊到:“王安,去把九姨太请来。”

“是。”

王安在外面得意地答应着。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从外面走进来,冲着王霸天一个万福:“老爷,您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柳玉莲一看,这女人二十岁上下,中等模样,倒是挺像人们所说的那个卖艺人,便问:“你就是前几天王安从县城里抢来的那个姑娘?”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啊?那是我家老爷叫管家把我请回来的。”

“用绳子请吗?”

“这你管得着吗?我喜欢叫人家捆着,干你屁事?”

柳玉莲一时语失,心下懊悔非常,现在自己没抓到人家强抢民女的证据,倒叫人家抓到自己私闯民宅的把柄,这个跟头可栽大了。

没想到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不过,心里后悔,嘴上还不肯服输:“王霸天,你想怎么样吧?”

“刘姑娘,以前的事,王某可以既往不咎了。不过,你今天私闯民宅,这可是犯了王法的,你得给我个交待吧?”

“什么交待?”

“我给你两条路。”

“说!”

“一条路呢,我把你送官,闯入民宅,非偷即抢,到了官里,少不得一百板子,带枷游街,那时候,你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另一条呢?”

“另一条就简单了,只要你今晚从了我,作我的八姨太,过往的事儿就不追究啦,都是一家人嘛。”

“呸!休想!”

“那你是想送官了?”

“送官就送官。”

“你可想好了,这女人的身子只能叫自己的丈夫看。到了官里,那一百板子可是脱光了打的,衙门口儿看热闹的那么多人,这份羞辱,你受得了吗?”

“王霸天,你这狗东西,我作鬼也饶不了你。”柳玉莲知道王霸天说的是真的,律条上可写着呢,妇人去衣受刑。

自己一个黄花大姑娘,叫官家扒光了眼子当街打屁股,自己哪还活得了哇?

但不送官,就得给人家当姨太太,这又是自己死也不能干的事,这可怎么好哇?

想着想着,不由掉下眼泪来。

“小美人儿,别哭哇。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王霸天这回可高兴了:“这么着,你答应给我作八姨太,我就不送你去官府。”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送官就送官,大不了一死!”

“死不了,死不了。刚才不过是说着玩儿呢。我老实告诉你吧,知府吴大人是我的亲戚,我早就跟他说好了,一抓到你,就把你判给我作小老婆,我这里三媒六证都找齐了,大家当堂指认,你想不认帐都不行。听我的劝,还是好好的当姨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