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待南安太妃等人离去之后,厅堂之中顿时寂静无声,只有贾母面色不知是喜是忧,连连叹气。
贾珩沉声道:“老太太,西北一役,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严烨、柳芳等人误国误军,迟早要有所处置!”
总要有人为西北战事负责,崇平帝是因为选任将校出错,但南安郡王作为主帅,同样也要承担主要责任。
不说其他,南安赎回来以后,爵位是降定了!
再是世袭罔替,丹书铁券,这样大的事儿,绝不会说跟没事儿人一样。
先前只是崇平帝正在焦头烂额,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置南安府、柳家的眷属,否则就有无能狂怒的泄愤之嫌。
或许是这些给南安太妃一些错觉。
比如说,南安府与陈汉皇室原为姻亲之家,四梁八柱的开国武勋。
原着中兵败之后,都能没事儿人一样,恬不知耻地用贾家之女和亲换回南安郡王。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话是这般说,但也不好轻狂了去。”
虽然方才她看着也解气,但谁知会不会有后患?
不等贾珩出言,邢夫人面带微笑说道:“老太太,人家都打到了门口,这怎么能忍气吞声?她还想让我们将二姑娘、三姑娘送到西北和亲呢。”
薛姨妈白净面皮上挑了挑,说道:“老太太,这是人家欺人在先,怎么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的。”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这几家要倒大霉,这几家以后连诰命夫人都不是了,这怎么配得上她们贾家的门第?
嗯,现在薛姨妈俨然以贾珩岳母自居。
贾母也不再纠结此事,问道:“珩哥儿你说方才夺了她们的诰命和太妃尊号?”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老太太,严烨先前生死不知,疑似战死殉国,圣上又龙体不豫,不能视事,一时无暇顾及彼等,如今既已确定被俘,这次换回来,就只为一桩事,败军之将,严惩其罪!”
其实,还有一个不能宣诸于口的理由,分锅……
天子是第一责任人不假,但不意味着就没有甩锅的空间。
这口黑锅肯定要结结实实扣在南安等人头上。
如始皇嬴政先用了李信,大败亏输,第二次用王翦,影响到嬴政的雄才大略了?
当然,李信后续也立了一些功劳,但现在就是要彻底终结南安郡王的政治生命。
所以只要他打赢,威信受损的崇平帝还有台阶可下,那么南安郡王等开国武勋就一定会被弃用。
而南安太妃的尊号今日也一定被褫夺,可以说南安太妃这一出无疑是给他递刀。
他回来以后,天子心存愧疚又有些自责,所谓大恩成仇,愧疚到了一定程度,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那就是心底的厌恶,不想再看到他。
没办法,好人就该被枪指着!
现在就需要给天子找一个台阶下,真是一时糊涂,在边事上用错了人,但后来用对了人,仍然无损圣明。
贾母看向那沉着镇定的蟒服少年,说道:“珩哥儿,你是个主意正的,老身年纪大了,我也不好多说其他。”
贾珩落座下来,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低声说道:“老太太,过几天,等粮秣供应齐备,就向西北大举进兵。”
待安抚了贾母等一众女眷,贾母又问及黛玉以及宝钗、湘云等诸姊妹在江南情况如何,贾珩一一作答。
待出了荣庆堂,沿着石径前往大观园,仲夏的大观园红花廖叶,山石嶙峋,奇峰异石,林荫遮蔽,夏风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行走在绿色亭台楼阁之间,对着一旁的陈潇说道:“西宁那边儿,锦衣府可有最新的情报递送过来?”
陈潇道:“还是那些,金铉退守西宁府城,和硕特蒙古请求罢兵,守住湟源,试图消化胜利果实。”
贾珩目光咄咄,沉声道:“湟源就在西宁府城眼皮子底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议和只是表象,和硕特蒙古以及女真想要图谋西宁府城。”
陈潇道:“对了,现在将硕讬放归,这等猛将以后可能会成为劲敌,不能这么简单放他走了。”
贾珩想了想,目光看向容颜清丽的少女,说道:“你们教里,有那种慢性毒药没有,给硕讬带上。”
陈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贾珩看向剑眉星眸,玉颜幽清的丽人,笑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潇沉吟说道:“南安这一败。”
京营兵权现在基本为贾珩掌控,如今的贾珩俨然成了郭荣整军之后的赵大,可以说理论上,贾珩如今甚至可以效仿宋代后周,行陈桥之事。
“不会那般容易的。”贾珩默然了下,低声说道:“肯定还会有别人出来制衡。”
这就是天子的帝王本能,他猜测大概就是高仲平,此人大概会因功荣升为军机大臣,那时候与兵部尚书李瓒携手分他之兵权。
那个时候,这些对手就不是南安这些腐朽透顶的开国武勋,其实让南安等人活着还好,愚蠢的人尸位素餐,才方便他掌柄国政。
一个王朝的底蕴,总会有英雄豪杰,仁人志士为之前仆后继。
如果他敢反,巴蜀、江南都会打出勤王的旗帜。
以后没有南安等蠢货的阻隔,完全执掌兵权,在底蕴不够深厚的情况下,就是直面天子,任何一丝猜忌,都是惊心动魄。
陈潇握住蟒服少年的手,清丽玉颜上现出一丝笃定,说道:“放心好了。”
她会帮着他走到那个位置。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潇潇,咱们去栖迟院了。”
两人说着来到栖迟院中,空荡荡的庭院,雕梁画栋,朱檐碧甍,此刻正在午后日光的映照下,静谧至极,依稀能够听到蟋蟀在草丛之中的叫声。
贾珩进入厅堂,寻了张靠着轩窗的软榻坐下,道:“歇息一会儿,咱们去京营。”
陈潇提起茶壶,给贾珩斟了两杯茶,落座下来,清声道:“觉得你似乎太高兴。”
贾珩端起茶盅,抬眸看向少女,低声道:“十万大军,六万京营精锐丧命西北,谁都不会面带喜色。”
方才的话既是训斥南安太妃,也是在扪心自问,十万京营兵马一朝覆灭于西北,这是一场国殇。
他掌权以后,再也不能有这样的国殇了。
这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应该早定西北,拿下辽东之后,西域、藏地都要回到大汉之手。
陈潇柳眉之下的眸子凝睇含情,看向那少年,那神清骨秀的脸蛋儿似氤氲着痴痴之色。
如果他能为一代圣皇,她做他背后的女人,纵是她九泉之下去见父王,也能无愧于心。
贾珩握住丽人纤纤素手,轻声说道:“潇潇,咱们午睡一会儿吧。”
陈潇:“……”
这才多久,又想了?
贾珩拉过陈潇的素手,来到里厢的床榻上坐将下来,倒不是他批瘾犯了,而是想要与陈潇说说话。
贾珩双臂张开,把陈潇玉体紧紧搂在怀中,只觉身边全是怡人幽香,怀里一具窈窕玲珑的美人玉体,胸膛也紧紧贴着挺拔温软的双峰,让他也有些蠢蠢欲动。
轩窗撒入的阳光下,佳人面庞姣好,青丝缕缕,贾珩轻轻吻在她额头之上,为她把几缕散开的青丝撩到耳后。
陈潇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低声说道:“这次金铉保存实力,是先夺了他的兵权。”
贾珩道:“如果不保存实力,只怕西宁府城也要丢下,那时候局面更难收拾,如今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今和硕特蒙古势大,西宁府时刻都有被图谋之忧,没了西宁的金家,声势必然大不如前,金铉知道利害,会出力的。”
贾珩的一只手臂从颈后抚住陈潇,一只手揽住其纤柔的腰肢,情深意长地低头,轻轻覆盖在了陈潇的两瓣芳唇上。
“嗯……”
贾珩不过刚刚贴上陈潇的红唇,怀中的美人便是嘤咛一声,继而一股微凉传到贾珩的唇间。
紧接着,陈潇在爱郎怀中那凹凸有致的玉体开始微微扭动,似是有些抵触。
贾珩伸出舌头,轻轻勾起陈潇的唇瓣,继而舌头钻入陈潇的檀口中。
美人口中的湿热,与方才唇瓣之间的微凉,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贾珩的身体开始有些燥热起来。
很快,贾珩捕捉到了那正羞涩躲避的丁香小舌,交织婉转。
“唔……”陈潇被吻住嘴唇,发不出声音来。
而在看到对方的幽深而深情目光后,她却放弃了挣扎。
一吻浅尝辄止,贾珩放开陈潇的柔唇,转而轻巧温柔地,用他的嘴唇开始在陈潇的睑颊和红唇上游走触碰,如同蜻蜓点水。
很快,贾珩探首来到陈潇的耳边,嘴唇轻吻着她的耳廓,包括那仿佛明玉般通透晶莹的耳垂,时不时的更是轻拂热气在其耳后。
就这般,平日清冷淡漠的美人,任由爱郎的嘴唇,好似游蝶采花,在她的唇上、颈间、耳后游走。
慢慢的,陈潇只觉得从心底慢慢升腾起一股热涌,在周身上下快速地跑动教圈后,便不住刺激着她的每一寸敏感的肌肤,以及她的感官意识,让她腻滑粉自的睑颊上升起了片片红晕。
随即,贾珩再一次地复上陈潇的樱唇,舌头宛如一只小蛇一般,很是熟练的轻松撬开陈潇还在紧闭的贝齿防线,舌尖微微一勾,轻松卷住那东躲西藏的香甜巧舌,上下翻飞,裹弄吸吮陈潇口中的香甜玉津。
嘤咛……陈潇闭上眼睛,与心上人唇齿相依。
随着情动纷纷,陈潇一边亲吻着,一边使臻首微侧斜倚,露出柔美细致的天鹅颈项。
唇舌纠结、缠绵不休,源源不绝的情意迅速扩散。
陈潇被爱郎吻得娇躯软了,依偎在贾珩怀中,忽然感受到他的一双手,隔着衣物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胸前高耸。
先是轻轻揉捏几番,然后手掌张开,虎口慢慢的触及到那饱满坚挺乳球下沿,完全的感受到那双峰的滑腻和饱满。
“别……”
陈潇双眸微闭,脸颊渐渐浮起红晕,在贾珩的怀中不安的扭动着,大手抚摸酥胸,隔着衣裳游走所带来的阵阵酥麻感,不断的刺激着陈潇的身心,让少女轻哼一声,拨着贾珩的手。
贾珩一边动作不停,一边轻声道:“此次我还带着一个筹码。”
陈潇扉颜腻理的俏脸上凝了凝眸,目色涌动诧异之芒,倒也一时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西宁郡王的爵位。”贾珩道:“自金孝昱阵亡以后,西宁郡王的爵位仍然没有着落,如果金铉能随军从征,立下大功,这爵位给予他,倒无不可。”
说着,再度凑到少女冰肌玉肤的脸颊边儿,低头噙住那两片莹润微光的桃红唇瓣。
陈潇双手扶着少年的肩头,玉容红若胭脂,明艳彤彤,剔透清眸之中雾气迷蒙,隐有水润波光荡漾而起。
“潇潇……”
贾珩此刻双目微眯着,享受着爱人的一对乳峰那完美的触感。
下体的燥热,使得贾珩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不再那么温柔,两只大手在握住玉乳的一瞬间,手背用力,将交叉衣领的边缘抓住,连带着肚兜,都被往两边拉扯开。
陈潇胸前的春色,没了的遮挡,此刻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中。
轩窗透入的天光下,只见两团雪白春光乍泄,发出白皙明亮的光泽。一对奶白色的乳球微微晃动,顶端的那幽幽一点也随之晃悠,动人心魄。
栖迟院中,陈潇此刻已是半躺在贾珩的怀中,浑身酸软,娇艳动人的脸颊上满是红晕,清明的眼眸中亦是有了丝丝春意,娇艳欲滴的红唇虽是被爱郎吻住,但仍是不断的飘出各种轻喘。
“嗯……嗯”
雪白嫩滑的胸前肌肤已是不着丝缕,洁白的肚兜被高高的推到了修长的脖颈下,剩下两团羊脂玉球般浑圆的乳球,从最开始的完美半球形状,慢慢地在贾珩的手中随意地变换着形状,粉红色的蓓蕾不时的在手掌的包裹中显露出来。
终于,贾珩不再满足,低下头来,陈潇胸前一侧的乳尖便被他的嘴唇温柔吻住,双手也离开胸前,转而抚摸过细细腰肢,落在她被衣裙包裹的挺翘美臀,轻轻地揉弄着。
感受到乳尖被情郎轻吻,陈潇那犹若桃腮的脸颊般似有一丝红晕荡过。
而贾珩感受到爱人的娇躯轻颤,更似收到了鼓舞,不再用嘴唇轻轻触碰乳尖,而是俯下身子,张开了嘴。
陈潇此刻那一双狭长英气眼眸低垂,媚眼望着向自己胸前俯首而去的爱郎,她已然明白男人要做什么,像是做好了准备似的,陈潇闭上双眸,银齿紧紧咬住下唇。
“唔!”
贾珩一口把乳峰顶的一点粉嫩含入嘴中,瞬间,乳尖消失在他的双唇里,只剩下晶莹剔透的光洁乳肉留在嘴外。
深呼出一口热气后,贾珩用牙齿轻轻咬住这颗蓓蕾,在微微吮吸的同时,用舌尖在乳头上浅浅舔舐,从乳肉急速窜出的强烈酥麻感,刺激得陈潇瞪大双眸,紧咬着的釉唇泄出一声娇媚呜咽。
“唔……嗯……嗯嗯.……”
感受到陈潇的乳尖在自己嘴唇含住开始逐渐挺立,贾珩更加忘我地吮吸那甜美乳肉与水润的蓓蕾,整颗脑袋都埋入酥软乳峰里。
“唔……嗯……”
陈潇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紧紧搂住怀中爱郎的脖颈,像是要将他紧紧抱住,好让他更加深入地吮吸自己的酥胸。
此刻,陈潇已是被贾珩含住乳尖,撩拨得气喘吁吁。
蓦的,她娇躯突然轻轻一震,接着眼眸微微睁开。眼神中虽是情欲显现,但陈潇仍是攥住了一只不安分伸入裙底的大手。
“怎么了,潇潇……”
贾珩依依不舍的张开嘴,松开陈潇的乳尖,起身疑惑。
“等下午还去京营有事儿,别胡闹。”陈潇玉容酡红如醺,按住了少年大A抄底的手,不等大盘震荡出货,嗔怒道。
这人属狗的,怎么都吃不够。
贾珩也只能道:“好吧,等晚上再说吧。”
潇潇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女侠气韵,有多让人起心动念。
……
……
下午时分,贾珩在锦衣府大队缇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前往京营,命亲兵召集一众京营武将议及出兵西北诸项筹备事宜。
同时也派人邀请了魏王陈然过来,列席会议。
节帅大帐之中,人头攒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众将列坐在一张张靠背梨花木椅子之上,而受邀请而来的魏王陈然则坐在不远处,心绪激动莫名。
谢再义、蔡权、董迁等人俱列坐左右,而贾家小将除却一部分前往江南水师,也有两位随着锦衣缇骑一同返回,如贾菖、贾芳等将,目中隐隐见着跃跃欲试。
又是一场大战,跟着珩叔赴西北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贾珩冷峻目光掠过下方一众军将,沉吟说道:“西北之败的经过,诸位将军也都知晓了,严烨领十万大军深入青海,因为后路被断,粮道被劫,大军葬身西北,其中有六万都是我京营儿郎,这次京营为这些捐躯国难的兄弟报仇,命令下去,全军带孝,再征西北,京营要血债血偿!”
此言一出,谢再义、蔡权等将原本肃穆的面容,不由现出义愤填膺之色。
“血债血偿!”
军帐中,众人纷纷说着,一时间群情激愤。
只有陈潇眸光闪了闪,京营而非大汉,自此以后,京营或许成为一面独立的旗帜?
待诸将稍稍平息下来,贾珩沉声说道:“此次二征西北,以京营骑军为主力,从诸营抽调骑军,以谢再义为先锋,领兵五千,先行抵达西宁府城。”
谢再义闻言,面色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膛,拱手道:“是,节帅。”
贾珩沉声道:“蔡权何在?”
伴随着甲叶的碰撞之声,蔡权从军将之列出来,拱手道:“末将在。”
贾珩沉声道:“你率骑军一万五千为左翼随后跟进。”
他这一次主要还是观察将校的带兵能力,从而为以后骑军分兵劫掠青海分配任务。
“庞师立。”
庞师立抱拳道:“末将在。”
“你领骑军一万五千,为右翼前往西宁。”贾珩吩咐道。
庞师立面颊激动,大声应诺。
待诸将各自领了军令,贾珩沉声说道:“本帅自领一万五千骑军连同蒙古精骑,随后赶赴西宁。”
随着一条条的军令,京营如同一架高速运行的机器,无情地运转起来。
而关于察哈尔蒙古的兵马,贾珩将在晚一些去宴请察哈尔蒙古可汗额哲。
待分派了诸将的进兵队伍,贾珩转眸看向不远处面容振奋,心神不知何处的魏王陈然,道:“魏王殿下,军需粮秣原本西宁府有一些还未用完,此外户部也至少要准备一个月的粮秣,供应骑军。”
魏王陈然慨然而应道:“子钰放心,我已经派幕僚筹办此事,不知我可否随军前往西宁?”
这时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以接触到堪称京营骁果的骑军,并与子钰共事。
贾珩凝眸看向魏王陈然,温声说道:“王爷今为军需官,押运粮秣,自然也要随军从征。”
这次骑军是征战主力,等到了西宁以后再让金铉拿出家底,这次要趁着固始汗远征藏地,彻底解决青海诸部的问题。
崇平十六年七月下旬,汉廷的二征西北拉开轰轰烈烈的帷幕。
相比第一次征西,这一次全军缟素的京营骑军,颇有几许哀兵之意,这是一场复仇之战。
……
……
却说另一边儿,南安太妃被一众锦衣府卫叉将出去,跌跌撞撞刚刚站稳,一张白净面皮又青又红,身躯气的浑身哆嗦不停。
在过往几十年的日子里,到哪里不是被奉为座上宾?这样却被不体面地叉出去,生平从来没有这般羞辱!
南安王妃罗氏道:“太妃,不能就这般算了。”
柳芳之母孙氏,面色微变,低声道:“太妃,咱们去长乐宫找太后告他们贾家一状。”
南安太妃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道:“不可再去了。”
先前宫里天子吐血晕厥之时,太后娘娘已经劈头盖脸地训斥她一顿,她这个时候过去,也是自找没趣。
石光珠之母郭氏道:“那诰命夫人的尊位……”
而锦衣府卫已经去了宫中,禀告贾珩所请。
南安太妃脸色难看,心头也有一些忧惧,急声说道:“老身太妃的封号是太上皇所封,他们凭什么褫夺老身的封号?别搭理那黄口小儿,他不过是吓唬人的。”
因为此刻的南安太妃真的感觉到一股可能,再怎么说,严烨吃了一场大败仗,将天子气的吐血晕厥。
先前之所以各种蹦跶,一是欺贾家荣国府老弱在府,二是崇平帝雷霆迟迟未落,而只有冯太后的怒火。
郭氏迟疑说道:“那我们家的诰命夫人。”
南安太妃梗着脖子,说道:“老身去请丹书铁券,向宫里求见太上皇。”
南安家自太祖朝定鼎之功,至太宗朝更有拓边逐虏之功,在隆治一朝更是立下不少擎天保驾之功,岂能让小儿给祸害了?
却不等两人说话,南安太妃在罗氏的搀扶下,唤上嬷嬷,先一步登上马车,八宝簪缨马车车轮辚辚转动,没有多久,就消失在宁荣街的尽头。
方才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哪怕多留一刻钟,都觉得浑身难受。
只留下柳芳之母孙氏以及石光珠之母郭氏,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少焦虑。
“咱们先去侯家商量商量。”郭氏道。
在四王八公之中,其中以齐国公陈家最惨,现在已经挂起了一道道白幡,开始遥祭已经阵亡西北的陈瑞文。
而侯孝康与马尚两人皆是已经逃至西宁,倒是并无大碍。
修国公,侯府,后宅厅堂之中,侯孝康之母胡氏一身暗红颜色的缎面裙裳,云堆翠髻,此刻正在府中长吁短叹,低声道:“外间是怎么个消息?孝康现在是生是死?”
儿媳妇儿卢氏哀声说道:“已经派人去兵部问过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胡氏一手扶着额头,心头焦虑不胜,说道:“那就再打发人去催催。”
就在卢氏应着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嬷嬷进入厅堂说道:“老太太,大奶奶,去的人回来了。”
胡氏连忙吩咐道:“快让人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短打衣衫的年轻小厮小跑过来,行礼道:“老太太。”
“怎么说?”胡氏以及卢氏都将迫不及待的目光,投向那年轻小厮。
年轻小厮说道:“老太太,兵部那边儿的人说,大爷领兵在西宁府城与抚远将军一同坚守城池,并无大碍。”
胡氏闻言,面上忧色方去,长松了一口气,说道:“神佛保佑,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王公贵族的贵妇人都佞佛,此刻几乎说出与孙氏、郭氏之人同样的话语来。
那小厮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进入厅堂之中,高声说道:“老太太,太太,理国公家的孙老太夫人来了。”
胡氏闻言,忙说道:“快去迎迎。”
不大一会儿,柳芳之母孙氏以及石光珠之母郭氏等人,如丧考妣地进得厅堂。
胡氏连忙追问道:“怎么了。”
孙氏沉声道:“太夫人,你是不知道,那贾家是多狂多横,我和南安老太妃去了荣国府上讨个公道,谁知道那贾家小子将我们都撵了出来。”
不好说拖拽,只能说是撵了出来。
胡氏眉头微皱,道:“太妃呢。”
“太妃气的不行,已经回去了。”郭氏说着,道:“那姓贾的还说要到宫里夺了我们的诰命夫人还有王妃的尊号,老姐姐你说这事儿……”
胡氏闻言面色微变,看向两人,说道:“这不能吧。”
卢氏就没有什么心眼,说道:“老太太,这可不好说,这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说不定。”
胡氏蹙眉数据哦道:“那咱们家的诰命之位没事儿吧?”
卢氏道:“咱们又没有去贾府。”
郭氏、孙氏:“……”
这时,郭氏定了定心神,道:“你们家孝康有信了吗?”
可以说,侯孝康的生死也牵动着柳、石两家的心。
卢氏语气轻快说道:“老爷说是去了西宁府。”
“那就好,那就好,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柳芳之母孙氏连忙说道。
心头却有些羡慕,不像她家芳儿,现在落在番人手里。
好在听那贾家黄口小儿说,要不了多久,芳儿也能回来了。
宫苑,福宁宫中——
崇平帝听完戴权禀告,眉头紧锁,神色不虞,冷声说道:“南安老太妃领一众诰命前往贾府去闹事?她们还有脸闹事?”
戴权小心翼翼道:“陛下,听说是去荣国府要让贾家的女孩儿去和亲。”
崇平帝冷哼一声,道:“恬不知耻!”
似乎这样无耻之尤的开国武勋一家,让这位中年帝王找回了一丝道德优越感。
“陛下,子钰请陛下除去几人的诰命夫人和南安太妃的尊号,陛下怎么看此事?”端容贵妃清眸柔波潋滟,柔声说道。
毕竟是岳母心疼女婿,闻听贾家受委屈,倒也感同身受。
崇平帝默然片刻,道:“都是功臣之后,朕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置。”
正如贾珩所说,对南安郡王等一众开国武勋的处置,崇平帝的确没有想好,或者南安郡王还好说,但这些家眷,崇平帝不便处置。
或者说,崇平帝太过心强,不自觉将自己给南安等人绑在了一起。
端容贵妃道:“陛下,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如果她们再去贾府闹事儿,也影响子钰出兵。”
崇平帝道:“容妃说的也在理。”
就在崇平帝想要开口之时,女官进入殿中,说道:“太后懿旨,允卫国公所请,南安太妃并孙氏、郭氏等府中女眷,皆褫夺诰命尊号,着内侍省派宫人圈禁至府,教导礼仪,不得外出。”
崇平帝闻言,吩咐道:“戴权,按太后懿旨办理。”
“奴婢遵旨。”戴权躬身行了一礼,拱手说道。
端容贵妃见此,暗道,如是太后处置,的确更为妥帖一些。
而南安太妃乘马车返回到府上,在后宅厅堂中坐定,白净面皮余怒未消,“咔嚓”一声,茶盅落在地上,周围垂手侍奉的南安郡王侧妃以及一众姬妾,见此心头都是一惊。
王妃罗氏说道:“太妃,那贾家人说的褫夺太妃尊号……”
“我们家是开国勋戚,你公公在世之时,不知打了多少胜仗,烨儿纵然打了这么一场败仗,也不会怎么着,听那贾珩小儿吓唬人!”南安太妃自顾自说着,似是给自己壮着胆子。
罗氏在一旁说道:“是啊,这次也不能怪王爷,都怪那贾家人,非要将红衣大炮带走,否则王爷就打赢了。”
其他的侧妃以及姬妾都纷纷附和说着,就在这时,外间一个嬷嬷说道:“太妃,王妃,不好了,宫里天使来人了,还有不少嬷嬷。”
南安太妃面色一白,忽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在罗氏的搀扶下前往厅堂。
来者正是赵昭仪,展开一封明黄色的题本,不同于奏疏,题本边缘以及中心描以鸾凤,内纂玉印,说道:“太后娘娘懿旨。”
“臣妾恭请太后娘娘旨意。”南安太妃以及王妃罗氏纷纷跪下,紧紧垂头。
赵昭仪说道:“南安太妃徐氏,口德不修,不惜寿福,在京寡居期间,不思为社稷祈福,于兵事危难之时,煽动理国公、缮国公等家诸诰命登荣国府滋蔓事端,扰涉军机,依卫国公所请,褫夺南安太妃嘉柔之尊号,府中女眷一体圈禁至府,无懿旨不得外出半步!”
南安太妃闻言,只觉身形一软,面色苍白,背后冷汗不停渗透而出。
如果是宋皇后可能对南安太妃这位老资格还有一些忌惮,但以冯太后的位份,就是教训崇平帝,崇平帝也得听着。
冯太后借贾珩所请夺去太妃尊号,也算是出了先前崇平帝吐血晕厥的一口气。
“接旨谢恩吧。”赵昭仪合上题本,目光淡漠地看向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多岁,面色灰败。
而相似的一幕也在随后发生在理国公和缮国公府上。
正如贾珩所言,这种小事儿根本没有人在乎,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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