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宁国府
就在林如海面色惊疑不定之时,丫鬟进来禀告道:“林姑娘来了。”
不大一会儿,黛玉一身刺绣淡蓝底子折枝白梅刺绣浅金滚边对襟褙子,内着白色交领中衣,一条艾绿长裙愈见苗秀,云髻精美,在紫鹃以及袭人的陪同下,来到厅堂之中,向着林如海,声音娇俏道:“爹爹。”
这几天,因为贾珩在忙完公事之后,频频去到黛玉那边儿坐着相陪,黛玉眉眼之间明显了没了往日的郁郁,反而那张明媚脸蛋儿气色愈发红润,眉梢眼角笼着淡如云雾的妩媚绮韵来。
林如海倒不以为异,微笑道:“玉儿,来了。”
黛玉螓首点了点,行至贾珩身旁,状其自然地落座下来,粲然星眸中满是关切之色,问道:“爹爹是什么时候到的?”
林如海笑道:“也就刚到没有多一会儿,和你珩大哥说了会儿话,最近要在金陵多待一些时日。”
贾珩看向黛玉,招呼道:“林妹妹,一同过来吃饭。”
“嗯。”黛玉轻柔应了一声,罥烟眉之下的柔润目光,羞喜掺杂。
可以说,这段时间贾珩的碎片化时间相处模式,在高频次下,彻底扫清了黛玉心头的烦闷。
不大一会儿,丫鬟端上各式菜肴,紫鹃与袭人、晴雯在一旁伺候。
贾珩在一旁帮着黛玉夹菜,看向愈见娇媚之态的少女,说道:“林妹妹,多吃些这个,个子长得快。”
其实黛玉这二年长高了许多,愈发苗秀。
“珩大哥,你也吃啊。”黛玉羞嗔说着,也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给贾珩碗里放着,玉容带着欢喜。
当着爹爹的面,珩大哥这般亲密对她?
林如海目光投向小两口,心头欣慰不已,面带微笑说道:“你们能这般互相敬爱,我也就放心了。”
从当初贾珩“厚颜”执黛玉之手,向林如海提亲以来,林如海其实也担心自家闺女受委屈,后来见天子赐婚,那种担心愈发浓郁。
但两人情投意合,又不好相阻。
贾珩笑道:“姑父,这次南下,因为我忙于公事,倒是疏忽了林妹妹。”
黛玉玉颊微红,星眸微垂,柔声道:“没有的。”
林如海道:“玉儿,你珩大哥操持的都是关乎社稷的大事,你平常也体谅一些。”
黛玉纤声说道:“嗯。”
爹爹的话倒像是她成天粘着珩大哥一样,嗯,这段时间都是珩大哥黏着她的,哼……
两人与林如海用罢饭菜,重又落座品茗。
林如海说道:“子钰,那个皇家银号的事儿,你到晋阳长公主府上说一声。”
眼前少年娶了小郡主,与长公主那边儿的关系亲近一些,比较好打交道。
贾珩点了点头,道:“姑父放心,我去和长公主殿下叙说。”
晋阳有孕,显然不适合会客视事,他等晚一些去晋阳府上说说就是,顺便也将北上之事敲定。
待林如海离去之后,贾珩放下茶盅,凝眸看向那玉颜含羞,星眸嗔喜交加的少女,低声说道:“林妹妹,走吧。”
黛玉星眸眨了眨,问道:“珩大哥,等下去哪儿。”
“我最近要去开封府一趟,护送皇后娘娘南下。”贾珩笑了笑,近前拉过少女的素手,道:“这次骑快马过去,妹妹在家和姊妹们玩。”
黛玉闻言,语气关切道:“那珩大哥一切小心。”
贾珩低声道:“随妹妹去后宅午睡一会儿。”
两人说着,返回后宅的住处。
刚刚落座下来,就在这时,庭院中传来袭人的声音:“姑娘,宝姑娘来了。”
黛玉芳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得一个品貌丰美,手拿圆形香妃扇的少女款步而来,身后跟着莺儿。
少女身穿粉红色花朵镶边淡黄色对襟褙子,内穿一件茶白色抹胸,下身是一条兰花刺绣长裙,脸上笑意盈盈,身后的莺儿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红布上水晶首饰熠熠流光。
黛玉稍稍歪着螓首,道:“宝姐姐这是?”
“颦儿,这不是琴妹妹从船会上弄了一批水晶首饰,看着品相不错,就给你送来。”宝钗轻笑说着,瞧向那蟒服少年,目光在少年与少女牵着的手上盘桓了下,似诧异道:“珩大哥也在啊。”
这几天果然在颦儿这里,也不到她那边儿去了。
贾珩道:“嗯,我过来和林妹妹睡觉。”
黛玉:“???”
少女星眸眨了眨,一时没反应过来。
珩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玉颜绯红,羞恼道:“珩大哥,你胡说什么呢。”
说着,试着挣脱贾珩的手,脸颊染绯,嗔道:“宝姐姐,别听他胡说,是爹爹刚刚过来了,珩大哥送我回来呢。”
贾珩拉过黛玉的手,轻声道:“林妹妹,既是一家人,有什么害羞的,你宝姐姐原也不是外人。”
宝钗雪腻如梨花的脸蛋儿上,也渐渐浮起红若胭脂的红晕,芳心娇羞不胜,颤声道:“珩大哥,那你和颦儿睡午觉,我先回去了。”
就在转身之际,却觉自家的手被握住,阵阵温厚、有力之感袭来。
贾珩道:“薛妹妹,这两天要去一趟开封府,正要和你说呢,坐下一起说吧。”
钗黛比翼,先从两人都拉手开始吧。
宝钗闻言,转过丰腴柔软的身子,丰润雪腻的脸蛋儿上浮起浅浅红晕,粉唇微启:“珩大哥,不是来江南推行新政的吗?”
“皇后娘娘南下探亲,我去开封府接接凤驾,此外还有别的事儿。”贾珩温声说道。
说着,拉过宝钗的绵软小手以及黛玉的纤纤柔荑,坐在床榻上。
许是因为宝钗在侧,黛玉那张幼白、明媚的脸颊通红如火,绚丽一如云霞,微微垂下螓首,芳心羞恼不胜。
珩大哥这不是左拥右抱吗?她是不是不能太纵着他了?
贾珩道:“林妹妹,我这次过去以后,你和你宝姐姐要多多来往,互帮互助。”
黛玉、宝钗:“……”
宝钗翠羽秀眉之下的水润杏眸若有所思,微微笑道:“珩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林妹妹的。”
珩大哥是希望她和颦儿和平相处的吧,如果说曾经有较量高下的心思,但在那场大婚之后,她和颦儿早就没了。
黛玉罥烟眉微微垂下,抿了抿莹润粉唇,柔声道:“我和宝姐姐平常挺好的。”
珩大哥是在说她不能容人吗?否则,为何不叮嘱宝姐姐?
贾珩正色道:“嗯,那就好,我平常在家的时候少,真正还是你们姊妹在一块儿玩闹得多。”
说着,将两人的手放在一块儿,温声道:“午睡时候了,咱们小憩一会儿,下午我还有事儿。”
宝钗娇躯绵软,颤声道:“珩大哥。”
“怎么了?”贾珩诧异问道。
宝钗看向同样红若胭脂,羞得说不出话的黛玉,道:“这床榻睡不下三个人吧。”
“能躺着三个人的。”贾珩轻声说着,道:“你抱着我就好了。”
今日是破冰之旅,他倒不会有别的心思。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宝钗闻言,定了定心神,忍着心头羞意,不好再婉拒。
或者说,这位少女知道不好扫着爷们儿的兴致。
而原本颇有性格的黛玉在宝钗面前,反而不好拿出平常对贾珩的自在来,只是被贾珩搂着,螓首低垂,芳心砰砰直跳。
等会儿,珩大哥不会当着宝姐姐的面,伺候她吧?
一想到某种羞人场景,黛玉只觉芳心羞不自抑。
贾珩去了鞋袜,搂起钗黛两人躺在铺就在软褥的床榻上,此刻两人都将螓首压在贾珩胳膊上,不敢看对方的脸。
贾珩道:“其实,是西宁那边儿出事儿了,我这次去开封,可能会先回一趟京。”
宝钗蹙眉,担忧道:“珩大哥,前不久西北不是捷报频传吗?”
“那是敌寇的诱兵之计,也就是南安等人急于立功,现在被人抄了后路,粮道被断,征西大军危若累卵。”贾珩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黛玉忍羞,星眸如黑葡萄,灵动如一泓清泉,说道:“珩大哥还要打仗?”
“不一定。”贾珩轻声说着,伸手探入衣襟。
黛玉娇躯一颤,鼻翼轻哼一声,却不敢声张,但娇躯绵软一团。
宝钗水润杏眸也有几许润意,芳心娇羞,贝齿咬着粉唇,轻声道:“珩大哥,歇息吧。”
贾珩道:“嗯,睡觉,睡觉。”
说着,闭上眼眸。
而宝钗与黛玉此刻却对视一眼,目光在空气交接,恍若触电般,都是羞得连忙垂下目光,将螓首向贾珩怀里挤了挤,闭上眼眸。
而随着时间过去,北方南安大军在西北后路被断的消息,正在经由特殊的渠道渐渐传来。
江南士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原本平顺推行的新政,似乎又再起了波折。
……
……
神京城,宫苑,福宁宫
已是夜幕低垂,廊檐上的八角宫灯已经亮起或橘黄、或朱红的光芒,垂落而下的流苏随风摇曳不停,殿中梁柱上的帷幔轻轻抚动,而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息仍是挥之不散。
崇平帝脸颊凹陷,面如金纸,双眸紧闭,也不知是周围弥漫的草药之气呛鼻,还是肺部不适,崇平帝连连咳嗽几声。
端容贵妃端着汤药之碗近前,幽丽如冷玉的冰美人,柔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崇平帝撑着胳膊,声音沙哑问道:“容妃,什么时候了?”
在午后,这位天子用过熬好的汤药,又是沉沉睡去,直到此刻方醒转过来。
端容贵妃行至床榻前的绣墩落座,说道:“陛下,酉正时分了。”
崇平帝迫不及待问道:“子钰到哪儿了?”
端容贵妃:“……”
定了定神,纤细的声音轻柔、动听:“陛下忘了,晌午时候才刚刚下了旨意,召子钰回京,现在还在回京路上。”
崇平帝闻言,重又躺在靠枕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床榻上的帷幔出神,忽而低声叹道:“朕为何要用南安?悔不听子钰之言啊。”
微微闭上眼眸,借着灯火的映照,竟有两滴眼泪沿着眼角无声滑落。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崇平一朝的国殇!
国殇!
先前当着群臣的面,这位天子反而没有说出此言,或者说人在极度悲痛之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比如挚爱亲人意外离去,有人当时惊闻噩耗,可能哭不出来,但过了一会儿,忽而触景伤情,失声痛哭,撕心裂肺。
而且,有些悔不当初的话,也不适宜当着众臣的面说。
因为这一次和中原民乱还不一样,那是一次假捷报的误会,不是崇平帝自己造成的,也没有酿成大祸,只是被耍之后的急怒。
但这一次是……
崇平帝完全自主、独立决策,力排贾珩多次请战,坚持用了南安郡王等开国武勋,其间贾珩规劝、请战多次,就差撒泼了。
但崇平帝一意孤行,派贾珩前往南方督问新政,可以说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误。
还有一个问题,二人身份已与中原民乱时今非昔比,彼时君臣际会,崇平帝之言还有七真三假,给自己台阶下的同时也有一丢丢的收揽人心之举。
现在贾珩是女婿,而天子是岳丈,方才如何能当着众臣的面说出那等后悔之言?
但愈是这样,却愈见心头悔意无穷,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自责和惭愧如毒蛇般侵蚀着内心。
见崇平帝面容悲怆,声音更是悲凉,尤其是捕捉到眼角的泪花,端容贵妃心神一跳,抿了抿粉唇,也有几许伤感,鼻头阵阵发酸。
陛下……陛下竟哭了?陛下即位以来,何尝有过?
这在崇平帝即位,不,或者说自从雍王潜邸之时,再是艰难的处境,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但,十万大军葬身西北,这等史书上都能留上一笔的惨败面前……
再加上前不久北疆那场令整个大汉亿兆百姓都欢声雷动的大胜作对比,让这位帝王再难抑制情绪,一时间,无人在时,悲从心来,无声流下眼泪。
丽人清冷声音之中带着哭腔,哽咽说道:“陛下,先用药粥吧,太医说陛下真的…真不能再忧愁国事了。”
“容妃,朕的身子骨儿,朕自己知道。”崇平帝扭过脸去,声音沙哑说道。
端容贵妃当没有看见方才的泪珠,柔声劝道:“陛下,自去年就有了一遭儿,这才没好多久,又吐血一次,任是二十余岁的青壮,也顶不住这样耗费本元,陛下还要操劳国事,身子架不住这么糟践啊。”
崇平帝闻言,面色黯然,一时无言。
吐血原就是大耗寿元之事,只怕他的日子……也就只有十来年了。
不过也够了!
大汉以五年平辽东,以五年致太平,他的身子的确不能再胡乱折腾了。
可十万大军,六万京营精锐,崇平一朝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一下子就丢在西北,痛啊!他痛啊!
当初,他为何要信南安、柳芳等一群蠢材的鬼话?
可以说,这位天子就像被电信诈骗了一样,心头既有对南安等人的愤怒,又有对自己智商被玩弄的屈辱,还有对损失之后,难以言说的后悔,短时间内岂是难以释怀的?
崇平帝紧紧闭上眼眸,只觉一股悲凉与悔意在心头涌起,恍若黑暗淹没了自身。
就在帝妃二人叙话之时,外间内监说道:“陛下,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其实,冯太后不怎么来端容贵妃所居的福宁宫,或者说对宋氏姐妹这等妖艳的本身就不喜欢。
“臣妾见过母后。”端容贵妃连忙放下玉碗,快行几步,向冯太后行礼说道。
冯太后点了点头,不苟言笑道:“容妃请起吧。”
端容贵妃轻轻应了一声,垂手而立,恭顺之态,几如宫女般。
冯太后转而看向那坐在床榻上的崇平帝,道:“皇儿,皇儿。”
“母后。”崇平帝睁开眼眸,看向冯太后,又闭上眼眸。
冯太后坐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母后知你心头的苦,当年你父皇在辽东二十万大军大败,当年也茶饭不思,多么英明神武的帝王,却从此一蹶不振。”
崇平帝一时无言,低声道:“母后,儿臣不会,儿臣不会。”
冯太后拉过崇平帝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手掌触碰,心头就是大惊,这大夏天的……怎么这般冰凉?
定了定心神,劝慰说道:“不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就说为一国之君,治政以来,有得有失,都是常事,西北大败之前,朝廷不是还打了一场胜仗不是?连那凶狠的女真人都大败了,朝廷只要用对了人,这仗不可能打不赢的?”
崇平帝重重叹了一口气。
可他偏偏用错了人,放着对的人不用!刚愎自用,志得意满,已为天下笑柄……
不,这都是南安匹夫,误军误国!
这会儿,端容贵妃端起粥碗,轻声说道:“陛下,先喝了药粥吧。”
冯太后忽而开口道:“容妃给我吧。”
端容贵妃愣怔了下,迎着那银发老太太的锐利目光,将垫着帕子的粥碗递给冯太后,道:“母后,小心粥烫。”
冯太后接过汤碗,宫灯烛火似将往日凌厉的老太太映照的慈和许多,端过汤碗,拿着汤匙轻轻搅动着,散着碗中药粥的腾腾热气。
“太医说,你身子亏空的厉害,开了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血之药,你才多大年纪?就吃上这些大补之物?你父皇前几年头里也不吃这东西呢。”冯太后递至近前。
“母后。”崇平帝抬眸看向冯太后,说道:“让母后忧心了。”
“唉。”冯太后递将过去,伺候着崇平帝吃着药粥,看向那鬓发间的白发,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快半百的人了,既然给咸宁找了个知兵事的女婿,就该勤用着,兵事上不托付给他,你托付给谁?”
其实,心头倒也知道缘故,还是制衡,防备,不能一家独大。
崇平帝吃了药粥,周身暖和了一些,目光闪动,低声说道:“母后。”
“一些文官儿的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你将女儿和侄女都嫁给了他,他但凡还是个人,岂会存别的心思?”冯太后目光锐利如剑,说道。
崇平帝面色倏变,心头一惊,低声道:“母后,儿臣从无此念。”
他何时猜忌过子钰?子钰是他一手简拔,又将女儿和侄女嫁给了他,他从无此念。
冯太后看向自家儿子,苍老目光中涌起复杂之色,叹道:“母后虽然不懂驭人,但也大抵知帝王人心所想,你可知开国之时的太祖?”
崇平帝一时默然,目光怔怔出神,心底难免思量起开国之事。
“太祖爷封了四位郡王,当初就属北静王功劳最大,仍然还让北静王以及其他几位郡王掌兵,历朝历代异姓封王可都是没有的。”冯太后轻声说道。
崇平帝闻言,心头一惊,说道:“母后,儿臣……并无此意,也是为了大汉社稷的。”
那等猜疑防备心思,他如何诉诸于口?
“皇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那些心思,保全也好,防备也罢,人岂会不知?”冯太后轻轻舀了舀粥碗,道:“人心寒了,再想焐热就难了。”
一旦猜疑的种子埋下去,让人家察觉出来,原本没什么的,反而起了变故,这才是种祸之因。
“幸在你还是他的岳父,女儿和侄女都嫁了过去,那到南方得罪人的差事,他也给你办了。”见崇平帝面色变幻,冯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崇平帝默然片刻,徐徐道:“母后,是儿臣…儿臣着相了。”
先前西北战事他不听那些文臣的谗言,就继续用子钰,又能如何?大胜之后,威望隆重,又能如何?
革新之策的四条新政,那摊丁入亩,本就是得罪天下士绅的苦差事,子钰都能提出来,不惧怨谤,他心底竟担心子钰功业太大,有朝一日势大难制?
只要他活着一日,子钰岂会生出异心?
等到大胜之后,再以其他法子钳制,如此一来,岂会有西北大败?
这种最深的心思在这位中年帝王心头来回起伏,目色时而阴沉,时而释然。
好在,一切尚有挽回之机!
子钰是他的女婿!
这会儿,端容贵妃早已离母子二人远一些,站在朱红梁柱之下,因为逆着青鸾宫灯晕下的彤彤烛火,丽人那张冷艳、幽丽的玉容隐藏在黑暗中,双手攥着帕子,心头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在后宫待久了,却不知这些前朝的人心算计。
陛下执意用南安,这是防备着子钰?或者说保全?
还有太后也不屏退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借她之口,通过影响咸宁,让子钰好好侍上。
可以说,晋阳长公主的生母——冯太后从普通宫女成为太后,心智超群,不在崇平帝之下。
端容贵妃脸色变幻,这位沉迷舞蹈,一直在宋皇后的保护下在宫中不怎么动着脑子的丽人,只觉CPU都要干烧。
这时,宫人禀告道:“陛下,娘娘,魏王殿下与南阳驸马在宫外求问陛下安康。”
其实,崇平帝在中午吐血晕厥的时候,魏王就叩问圣安,想要到宫中侍奉汤药,但却为冯太后所阻,着其回五城兵马司好生办差。
崇平帝与冯太后也没有继续再说此事。
冯太后神色淡淡,若无其事唤道:“容妃,宣魏王进殿。”
端容贵妃应了一声,不敢多说一句,然后唤着魏王进宫。
崇平帝此刻心头存了主意,将药粥食用完,面色默然。
不大一会儿,魏王以及南阳驸马以及南阳公主,在几个内监的引领下,进入福宁宫,向着那端坐在床榻上的中年帝王。
“儿臣见过父皇。”几人纷纷说道。
崇平帝道:“平身吧。”
“谢父皇。”魏王以及南阳公主夫妇起得身来,向崇平帝见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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