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10点……克莱恩看了眼等在原地的信使小姐,走至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写道:

“我会准时的。

“另外,最近贝克兰德局势紧张,务必注意控制程度。”

提醒了莎伦一句后,克莱恩折好信纸,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币和一块不断折射光芒的长方形“钻石”。

“这是‘昨日重现’符咒,可以让您短暂地向过去的自己借用力量。”克莱恩将三件物品同时递给了蕾妮特·缇尼科尔。

蕾妮特·缇尼科尔提着的其中一个金发红眼脑袋张开了嘴巴,将所有事物一起咬住,剩下三个则依次说道:

“为什么……”“给……”“我……”

“算是预付的一部分报酬。”克莱恩神情如常地笑道。

“魔镜”阿罗德斯的提醒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做些准备。

蕾妮特·缇尼科尔没有再问,四个长相明艳的脑袋借助被握住的头发齐齐上下晃动了一阵。

祂随即步入虚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克莱恩望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已然全黑的天色,将外套脱了下来,交给了贴身男仆恩尤尼。

……

晚上9点50分,乔伍德区,靠近塔索克河的一条街道。

贝克兰德秋冬季常见的阴雨中,一辆租赁来的马车拐入这里,缓缓前行。

马车上,手拿礼帽的埃姆林·怀特用鲜红的眼睛看着对面脸色苍白头发略显凌乱的年轻男子,微勾嘴角道:

“就是这里?”

身影颇有点飘忽感的马里奇点了点头,指着斜前方一栋带店铺的临街房屋道:

“对。

“那是一家书店,老板叫查理·雷克,是个血统纯正的鲁恩人,不过,他年轻时去过南大陆一次,希望能够暴富,在那里,他成为了玫瑰学派的成员,‘被缚之神’的信徒,并被派回贝克兰德,负责搜集情报,以及为执行其他任务的玫瑰学派成员提供帮助,我们当初盯了他很久,想要动手解决他,切断玫瑰学派的情报传递,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埃姆林噙着一抹笑容道:

“事实证明,忍耐很多时候确实能换来更好的结果。

“呵,坦白地讲,你的表现和我想象中的节制派‘怨魂’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会很吝啬话语的。”

马里奇瞥了对面据说已经是子爵的吸血鬼一眼: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而节制也只是控制超过限度的欲望。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解释得这么清楚,会担心你听不懂,影响到最后的结果,那样一来,‘节制’这种欲望就超过了应该有的限度。”

呵,虽然很有哲理,但不用拿我举例……埃姆林姿态悠闲地靠着厢壁,看着对方道:

“继续之前的话题。”

马里奇再次望向了窗外:

“查理·雷克的家里,有一名来自帕斯河谷的女佣,这同样是玫瑰学派的成员。

“另外,雷克书店斜对面的两栋房屋里,分别居住了一名寡妇,一个酗酒的男人,他们属于‘被缚之神’的信徒,会在关键时刻为玫瑰学派传递情报。

“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我们对付查理·雷克时,暗中监控这三个人,通过消息的传递,锁定玫瑰学派在贝克兰德的负责人。

“当然,我们肯定会给查理·雷克一些机会求救,或者发出信号。”

埃姆林微微颔首道:

“我明白了。”

他旋即侧头望了眼满是阴云看不见红月的天空,转了转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那枚镶嵌幽蓝色宝石的戒指。

这是“玫瑰之誓”戒指,可以让米斯特拉尔伯爵共享他的视觉、听觉和嗅觉。

这枚戒指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埃姆林的手上,当然,只是临时的。

如此一来,刚才马里奇说的那些话语,米斯特拉尔伯爵已经听到,并分享给了别的血族参与者。

埃姆林原本以为自己虽然只负责居中联络,发挥不了什么重要作用,但至少可以展示下源于“深红学者”的一些类法术能力,在“怨魂”马里奇面前非常有位格地传递消息,谁知,他什么都不用做,戴上戒指抵达现场就行了。

这让他很是沮丧,觉得自己纯粹就是一个工具。

不到半神,很多事情连直接参与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拯救族群了……这一刻,埃姆林心中有了些冲动,觉得自己的层次还配不上自己暗中的身份,还无法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至于“玫瑰之誓”会让两位佩戴者心中的想法时不时出现于对方脑海里的效果,埃姆林并不担心,他提前请“正义”小姐做了催眠,让自己在今晚不会去想不该被血族高层知道的那些事情。

他感叹的念头刚有落下,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属于米斯特拉尔伯爵的声音:

“自大,幼稚,天真……”

这,这是“玫瑰之誓”将米斯特拉尔伯爵的某些想法随机传递了过来……呵……埃姆林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开始不断地默念一个名字:

“欧内斯·博雅尔……欧内斯·博雅尔……”

这位子爵就是在米斯特拉尔伯爵保护下,惨遭催眠,去丰收教堂做了许久义工的!

这时,马里奇看了眼埃姆林的表情,点了点头道:

“你现在的态度更加让我放心。”

很认真,很郑重,很专注。

啊?埃姆林先是一怔,旋即微扬起嘴角道:

“谢谢。”

……

那个书店的二楼是查理·雷克的家,这位商人年纪已过50岁,父母早就亡故,自己始终没有结婚,据说有几个私生子,但都没和他一起居住。

吩咐男仆女佣去检查房屋门窗有无锁好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倒了杯红葡萄酒,坐至沙发上,相当放松地品尝起来。

他习惯在睡前喝点酒。

等到红酒见底,查理·雷克站了起来,走向盥洗室。

经过卧室内那面全身镜时,他随意地瞄了一眼,身体突然僵住。

镜中的他,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异常惨白,眼睛极度凸出,边缘留下了鲜红的血液,嘴角则带着一抹暗红。

身为玫瑰学派的一员,查理·雷克对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未像普通人那样尖叫或乱跑,直接就抬起右手,伸向了胸前。

他刚触碰到自己戴着的那件饰品,身体就像坠入了永不融化的冰窟,从内到外,一片阴寒。

这阴寒如有生命力,迅速扩张,占据了查理·雷克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有种关节、肌肉都不再属于自己,开始听命于别人的感觉。

这一刻,他体内仿佛多了一个人,冰冷模糊,充满恶意,直接接管了思维之外的所有事情。

查理·雷克同时看见镜中的自己有了新的变化,他的眼眸内多了两道身影,皆是穿白衬衣、黑马甲的年轻男子。

借助右手抢先的那一次触碰,他身前腾地亮起了一抹明灿的光辉。

这辉芒似乎源于一个缩小的“太阳”,将光与热抛向了四周。

查理·雷克顿时感受到了温暖,不再被体内的阴寒掌控,口中略显含糊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净化!”

他胸前那轮微缩的“太阳”愈发炽热,光芒如同温水,向内涌去,荡起了层层涟漪。

查理·雷克随之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当即放弃门口,蹬蹬蹬奔向了窗户所在。

那里还未拉上帘布,外面细雨轻落,路灯光芒迷蒙。

蹬蹬蹬!

查理·雷克经过铺着地毯的茶几沙发区域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那张地毯似乎活了过来,缠绕包裹住了他的脚踝!

砰!

茶几飞了起来,连带上面的骨瓷茶杯和各种文件,直接拍到了查理·雷克的脸上,拍得他四分五裂,变成了一个被肢解的奇特木偶。

刹那之后,查理·雷克的身影凸显在了另外一边,心中残留后怕地继续狂奔。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卧室太大。

蹬蹬蹬!

钢笔乱射,纸张横飞中,查理·雷克终于跑到了窗边。

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没有立刻破窗而出,而是握住帘布,刷地将它拉动。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按在了煤气管道上。

铁黑色的金属表面,一层白色的冰霜瞬间凝出。

喀嚓,查理·雷克身前的那扇玻璃窗自行破碎了,每一块碎片都如同子弹,激射而出,拍打在了这位商人的脸上,插得他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插得他脖子处血液爆发式喷涌。

查理·雷克眼神一暗,无力地向后倒去,这个过程中,他有惨叫和大喊,可声音却怎么都传不出房间。

这时,另外一个房间内,明显是南大陆人的某位女佣看见煤气壁灯的光芒出现了摇晃。

她立刻扭头,望向“雇主”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煤气管道布满了白霜。

查理·雷克对面的一栋房屋内,挽着袖子咕噜喝酒的酒糟鼻男子突然瞄到这边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

在他和查理·雷克约定的暗号里,窗帘全部拉上和全部打开都代表没有问题,只拉一边只拉一半则是出了紧急状况,必须立刻通知上面的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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