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好了没?”

“嗯嗯!”

沈软软点点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严肃,小嘴嘟囔重复着他们这次的身份。

拜访金家大宅,打探金树的底细必然需要一个理由。苏无名的计划就是编造一个西域胡素教,然后慕名拜访城主金树。

大家集思广益,细想了两天,虽然没想着能有多可信,但只求能糊弄住一段时间,一段能打探出金树弱点的时间即可。

沈沐汐看着妹妹走在前头,有点担心她能不能胜任好这个角色。毕竟她可是叫着嚷着要做胡素教圣女,做故事里的老大。

金家大宅门口,路成龙上前叫门。

一个小厮探出脑袋。

“胡素教前来拜访,前昨日说过的。”路成龙拿腔作势地说道。

小厮见几人衣装考究,气势不凡,也是不敢怠慢,急忙将他们引进里面。

经过庭院,可以看到里面好几人或站或坐,个个穿盔贯甲,持立一把长枪,对一披黑甲的草人狠刺猛扎,单是看去便是气势非凡。

带到一处房间内。

小厮低头说道:

“金大人尚在用食,几位大人稍等片刻。”

“无妨。”

沈软软摆摆手让他退下。

几人等待了一会,金树姗姗来迟。

他稍一拱手:“我是宛城城主金树,不知胡素教七情圣女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胡素教的七情圣女,或者说沈软软,她翘起二郎腿,语气颇为随意,好像她才是这屋子主人。

“我们胡素教是来帮你的,金大人。”

她稍一停顿,“你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

金树肥大的脸上,眉毛几不可见的挑动了一下。

他笑呵呵地左右看去,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意思,我可是宛城城主,我能有什么大难?”

同来的小婢也是笑着应承,“主子吉人自有天相,遭不了难。”

沈软软只是冷哼一声,樱唇轻启。

“有人要杀你。”

“要杀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金树颇不在意地回道,捏起两块桃酥往嘴里塞去,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

沈软软继续往下说去。

“我知道的有三伙人,我说其中一伙姓洪,另一伙姓阎。”

这一句话宛若平地惊雷,房内空气仿佛被人攥住,骤然一紧。

金树脸色僵住,双眉扭成一个川字,他不再理会身旁女婢,只直勾勾盯着沈软软看去。

沈软软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她现在反而优哉游哉起来,伸手拉过桌上茶碗,轻提盖子刮去茶沫,她品一口。

“还有一伙呢?”金树耐不住追问。

沈沐汐不答他,只是抬手接连喝了几口茶。

“真是好茶。”

她晾了金树好一会,这才抬眸看去。

“剩下一伙,金大人怕是心中早有答案了,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沈沐汐这一番动作可是将派头摆了个十成十,自有一副恣意悠闲的神态。

然而实际上哪有什么三伙人杀金树,除开脱朵商会恨金树入骨,还有谁会想至金树于死地。

阎家姐弟是百散阁的内门杀手,也是苏无名旧日相识,这次提及不过是知晓了金树孤立无援,不会去四处问询,所以拉过百散阁的虎皮来唬吓金树罢了。

三家凑得两家,再作势一下,金树必然会自行脑补出剩余一家。

果然金树这边脸上虽是不显,内心却是惊愕连连。

他屏退堂内小婢,只留自己一人,诚恳地问道:

“不知胡素教圣女有何指教。”

沈软软知道他上钩了,笑着摇摇头。

“指教说不上,我此次也是奉了教主命令,前来游历中原开开眼界,前来助你也多是义气使然,早些年我教遭五毒教打压,多亏了令父的帮忙诛灭五毒教,才有了今天。”

“所以,我们胡素教也算是受了金家的恩惠,金大人身处困境,我们必然倾力相助。”

她抬手唤来苏无名。

“呐,他乃胡素教八苦掌坛之一,病苦,大人若是有什么困难,可尽管说来,病苦在杀人打斗这一方面,可是造诣颇高。”

金树朝着苏无名看去,苏无名化妆易容后样貌大变,脸上一圈细密络腮胡,一身长褂黑衫,独臂单刀,像是一根针一般直立屋内,相当扎眼。

是个狠厉的打手,金树看了两眼,苦涩地笑了笑。

“是个狠人,可惜我这里并不缺能打之人。”

他站起身推开门,这里正好可看见庭院里几名之前的甲士在打斗,刀枪相击,武器不时敲打在甲胄上,火花“刺啦”作响,战斗相当激烈。

“赵虎。”

金树一抬手臂招招手,示意他们停下过来。

金属敲击声渐停,几位甲士闻言放下兵器,缓步走来。

甲士们摘下头盔,卸下胸甲,肌肉饱蘸的身躯,脸上汗水流淌,自有一股摄人的威猛感。

“可看见了?”

金树对沈软软说道,“我也是尚武之人,豢养了不少能人异士,虽然比不上三宗四阁那些大宗门,但也算不上缺乏打手。”

“呵。”

一旁的苏无名嗤笑一声,等到所有人聚集庭院之下,他双眼扫视人群,对着台下一双双桀骜难驯的眼神,他讥讽道。

“这就是所谓的能人异士?若是金大人不说,我只当是擦剑递弓的奴仆。”

苏无名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大的庭院里几名精壮的汉子顿时有些按耐不住,愤恨的眼神直刺苏无名。

这话金树听得也是嘴角抽动,他本想着让病苦掌坛知难而退,借此让圣女提供其他方面的帮助,谁成想病苦掌坛竟然狂妄至此。

“这么说,你很能打?”

金树指过一个汉子,“来,你穿上玄铁重甲,和病苦掌坛切磋一下。”

玄铁重甲乃是朝廷禁军所配甲胄,特制的表面能驱散真气,寻常气体双修的武修难以伤到分毫。

不多时,汉子穿好甲胄,苏无名没有谦虚,只是步入庭院,众人绕着他们围成一圈。

甲胄黢黑,表面坑坑洼洼,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也没人问为什么这里会有禁军甲胄,总之朝廷式微,这些小事也算稀疏平常。

那穿甲汉子眼神不善,刚才被苏无名贬低,他心里就不服,想着嘲讽回去。这下穿好玄甲,他觉着是个机会。

汉子跨立,抬手竖起大拇指,向内戳向自己胸口,胸甲铛铛作响。

“你尽管往这打,出事了我必不赖你。”

“好。”

苏无名嘴角上扬一笑,毫不墨迹,伸手便向腰侧长刀摸去。

虽然他用布条裹起一只手臂,营造出只有右臂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谁都能惹的!

右手握住刀柄,刀藏在鞘,将拔未拔。

苏无名伏身屈膝前冲,脚下步子一步快过一步。

汉子身前一尺距离,他猛地踏步再一俯身,整个人冲劲已然止住,右手顺势下压前推刀柄。

刀出鞘。

黑光乍现,一瞬亮灭!

甲胄上先是从颈部开始,一道细小的裂纹出现,伴随着“咔啦咔啦”声响,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一路裂至底部。

“咔咔咔——”

玄铁重甲终是一分两半,落在地上。

“哐当!”

风止树静,直到苏无名手一甩,黑刀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归入鞘中,蓄积压抑的空气才猛地从中爆开,罡风爆裂四射,风尘霎时激荡。

那被砍中的汉子牙齿打颤,后知后觉地朝身上摸去。

上身短衫从中裂开一条细线,一排盘扣破碎落地,露出里面的肌肉来,好在身上并未受伤害。

苏无名走回沈软软身后,一双黑眸回视原本聒噪的众人。

甲士们安静低头,不敢与之对视,较之前乖巧多了。

沈软软撇头看向金树。

“金大人,我这打手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