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孩子是父母上一辈子的讨债鬼,这句话从柳虹雨生产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了,并且在抚养姚艺涵的这十几年得到了进一步的认证。

就比如说最近,她就怀疑自己女儿是个同性恋!

这真的太让人吃惊和头疼了,当柳虹雨想到了这一种可能之后,直接感觉血液上涌,意识短暂地进入昏迷。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她不反对同性恋,当然也不支持,只要这件事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她就不觉得有什么,但当自己的女儿有可能正是其中的一份子时,柳虹雨就瞬间无法不在乎了。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和守旧让即便是前几年长了根海绵体的柳虹雨也无法接受自己女儿是同性恋的事实。

今天她就约了女儿在咖啡厅谈话,为了不让气氛那么紧张,她还专门留了工作在喝咖啡的时候顺便做完。

“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虽然柳虹雨想要和自己女儿好好谈谈,但她还是跳脱不出那种常规家长对孩子的关系,像是不熟悉的长辈在春节的时候见到了别人家的小孩,别的都不了解,为了找话题,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学习成绩怎么样?期末考试考了第几名?”诸如此类的问题。

果然坐在柳虹雨对面的姚艺涵听到她问自己这个问题,瞬间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

柳虹雨签字的手一顿,嘴唇紧紧抿了起来,这孩子跟谁说话呢?

她感觉到自己作为母亲的尊严没有被自己女儿重视,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她忍住不发,继续签字。

“是吗?我看你跟冯冉关系很好,经常领到家里玩。”

姚艺涵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慌张,但她极力隐藏起来,但这完全瞒不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柳虹雨。

敏锐地捕捉到自己女儿那不自然的神色,柳虹雨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对啊,怎么了,她是我同桌,关系好不是很正常的吗?”姚艺涵说完,拿起咖啡杯,放在嘴边,将唇瓣贴在杯沿,非常缓慢地不安地喝着。

“我看你们有点亲密过头了。”柳虹雨直击要害,现在她的文档也批的差不多了。

姚艺涵眉头微微蹙起,对于母亲这样的逼问有些感到厌烦,“什么亲密过头,现在关系好的女生之间叫叫老婆,牵牵手都是很平常的事,怎么就亲密过头了?”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跟学校里的男生一起玩。”这句话再结合上面问的那句,已经能让姚艺涵很轻易地辨别出此刻自己母亲真正的意图了。

她怀疑自己是同性恋?!

她让自己陪她出来喝咖啡,实际上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这都快给姚艺涵气炸了,她是不是又能怎么样?!

姚艺涵怒极反笑,“对啊,那又怎么样?我妈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不,我只是在问问你而已。” 柳虹雨说道。

忽然姚艺涵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朝着柳虹雨的位置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一点,然后以相当暧昧的声音,对自己妈妈说道,“其实我一直对妈妈你有一种非常特殊的好感,而且你这么多年了,也没另外找男人,是不是……也想和我试一试?”

“不要脸!”简直难以置信!她的女儿,居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说出这种有悖论理的话来!她真的当自己是她妈妈?

气坏了的柳虹雨手里攥着的文档都被她按的起皱了,随后便是直接扇了姚艺涵一巴掌,她提上自己的手提包,快步地离开咖啡店,像是在防止身后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要粘在她身上一样。

这一巴掌的声音并不小,咖啡店里其余的人都像是看热闹似的,望向她们这边,而姚艺涵则是完全不在意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嘴上还是咧着那一抹笑容,只不过从刚刚的讥讽变为了胜利的喜悦。

看着自己妈妈气急败坏而逃走的背影,姚艺涵心情相当的开心!当即她就点了一份蛋糕来庆祝。

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的柳虹雨,一路上都是自己女儿对自己说的那些暧昧且冒犯的话语,简直要把她气疯了!

柳虹雨却气着气着,就委屈地哭了,她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养了个什么东西!

净知道给她添堵就算了,还对她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真的不拿自己当她妈了!

柳虹雨从地下车库出来,就带上了墨镜,她不想别别人看到自己哭红眼睛的样子,一路上快步地走回家里,直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才大声地宣泄起自己的情绪,她锤了几下柔软的床单,将脸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着,泪水把枕套染的湿漉漉的。

而姚艺涵则是另外一种心情,她跟着同学们一起去了KTV,唱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回家,今天柳虹雨被她那么一顿气,肯定是不会去做饭了,姚艺涵也没想着回家吃东西,在KTV里她自己吃了点小零食,还喝了不少酒,现在回了家只想着赶紧去床上睡觉。

一个刚刚成年不久在大人眼中的小屁孩,很明显不胜酒力,在回了家之后,刚想去喝点水就‘噗通’一声跌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的玻璃杯跌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渣,巨大的声响让一直没睡安稳的柳虹雨惊醒过来,她套了件外套走出房门,一打开客厅的灯就看到倒在沙发上睡着的姚艺涵和她脚边碎掉的玻璃杯。

柳虹雨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对她有些气愤,可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她拿来扫把把碎玻璃都扫进垃圾桶里,又扶着不省人事的女儿去了她的房间,换了套睡衣,盖上被子。

等柳虹雨回到自己房间,运动后的倦意让她有些疲惫,没过多久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