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一省得天独厚,风物奇秀,人杰地灵,自古便为江南繁盛富庶之地。

话说浙江治所杭州府境内,有一大山横贯东西,其势绵延百里,余脉逼近东海,当地人皆称之为罗刹岭。

近海地方,雨水充沛,四时雾气氤氲,岭上故此盛产毛竹。

那毛竹又名楠竹,叶若披针,四季常青。

长成后高至数丈,粗近碗口,兼之材质坚韧,拿来搭建房舍、编造器具,最为便利。

是以大江以南,凡野竹多生之地,常见乡人三、五结伴进山采伐,取为己用。

这天一早,罗刹岭上正是晨曦欲露,烟岚四合,自东面小路迤俪走来三人。

这三人皆短衣赤足,手挽砍刀、绳索,显是进山采竹的乡民。

当先二女身形窕秀,一个穿着蓝衫,一个穿着红袄,虽是一副乡下丫头的打扮,却俱都生得肤白脂嫩,骨肉匀停,眉目间尽透着江南女子的伶俐秀婉。

二女身后不远,跟着一位五旬年纪的老汉,龟背微驼,胡须花白,头上扣了顶破旧的鲎壳斗笠。

时当暮春,山花尽发。

江南一带,暑气虽已初现,清早的山中却仍是夜凉未尽,倒不甚炎热。

那红衣少女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握了一大把野花,几乎把攥不住,可瞧着四下里薇红鹃紫,满目缤纷,仍是忍不住东撷西采,兴味盎然。

突然一甩头,扬声唱道:

“清明节,三月初,彩绳高挂垂杨树。

罗裙低拂柳梢露,王孙走马章台路。

东君回首武陵溪,桃花乱落如红雨。”

她唱得兴起,将手中野花一股脑丢在空中,那花朵一瓣瓣洒落下来,当真是缤纷如雨。

一缕缕清甜的歌声,由她舌底娓娓绽出,直透胸臆,教人不由意酣魂醉。

老汉听得入神,不觉给这歌声引得心摇意驰,恍然忆起少年之时,便时常领了娇妻阿春上山采竹。

阿春人既美貌,嗓音更加出众,空山寂寂,她歌声便如泉水一般淌过了山谷,洗得这满地的翠竹愈显清新。

如今十多年过去,歌声依旧,一双好女亦出落如斯,那曾为自己暖被缝衣的美貌娇妻,却早已是生死两别。

“咦,当年你……你不是也最爱这曲子?阿春呵,你可知咱们这两个丫头,早已出落得跟你从前一样漂亮?你教她们唱的歌儿,也都唱得一样动听啦。”想着,蓦地里眼前一花,跃出一张模糊的俏脸,依稀便是亡妻年少时模样,笑吟吟端望着自己,眼波流动,顾盼如昔。

老汉悲喜交集,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竟尔痴了。

山路时有时无,歌声载浮载沉。

三人行出数里,东方大亮,一轮红日冉冉而起,霎时照彻满山满谷的青翠,惊起宿鸟无数。

那朝晖穿过密密层层的竹叶洒将下来,衬得陈茵如锦的地面上,一片光影斑驳。

转眼翻过山脊,下至一处山坳。蓝衣少女停住脚,向四下里望望,脸上微露焦急之色。

红衣少女却哼着曲儿凑过来,笑嘻嘻说道:“阿姐,怎的寻了这半天,都是些不合用的家伙。真教人心急。是罢?”她嘴上虽如此说,却没半分心急的样子,大眼睛眨了几眨,盯住姐姐,眼光中满是顽皮之意。

这女孩年方十七,生性调皮,方才一阵边走边唱,已是微微气喘,鼻尖早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蓝衣少女较妹子止大上两岁,却因年幼丧母,自小持家,性子沉稳了许多。

今早爹爹带同她姊妹进山,原想采上几棵大竹,拖回去修补房舍。

争料寻了许久,满眼尽是些当年的幼竹,实是不堪所用。

她心中有事,只盼早回,不暇去理会妹子,转身向老汉道:“爹,还要再找下去么?前头是十里坡啦。我瞧……不如回去跟林木匠买几根算啦。”老汉闻言,便知女儿话中之意。

原来这罗刹岭离村十里远近之处,叫做十里坡。

十里坡土肥林密,是个采竹的好去处。

便在三、四年前,有一家后生两个同去那里采竹,却不知何故再没回来。

之后便屡屡有人失踪。

村民初时不明所以,央人结伙去寻,都如石沉大海,一无音信。

久而久之,村下颇多传闻,说是此地有妖物出没,专害过往的男女。

里正也曾数次向管辖州县呈报,但均无结果,无奈将情由写成告示,遍谕乡里,劝诫乡人勿往。

哪知纵使这般提防,仍是不免,数年来,十里坡左近七、八个村子,已有百余名男女不知所踪。

各村也曾聚筹银两,延请僧道前往探察,设法除妖。

不想那些和尚、道士虽来时满口大言,实则一堆脓包,纷纷如打狗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这般几番下来,村民的心也冷了,不复四处延请高人,只纷纷将通向十里坡的小路拦住,以免受滋扰为幸。

因此这方圆数十里几成禁地,即便是在白日,也少有人迹。

老汉略一迟疑,寻思若听女儿之言,向林木匠买竹,少说也须数百钱,心下便有不舍之意。

又想妖怪一说,究属传闻。

失踪的村人虽众,却至今也没见那妖怪的影子,此事多半另有缘故,也未可知。

况且人常说“鬼怪夜行”,倘若真是妖孽作祟,想必这一清早也难以为害。

心下盘算一番,打定主意,摆摆手示意女儿继续前行。

蓝衣少女知道老父虽不明说,实是心疼那几个钱,否则也不致一大早,携两个幼弱女儿上山受罪。

瞧了一眼皱纹满脸的老汉,心下微生凄楚,想道:“我自己倒还罢了,可怜妹子跟爹爹一少一老,也要挨这般苦……唉,家中没个男人顶立门户,那……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呵。”又想:“逍遥哥同我两情相悦,偏生自小便不讨爹爹的喜欢,那还不是嫌他太过顽皮了?其实他……他在顽皮之外,有多少忠厚、仁义之心,又有谁晓得了?我回去要劝他早些将性子改改,再来向爹爹提亲,那时爹爹说不定便允了……”她面皮最薄,虽然只是心下盘算,却生怕给人瞧破了一般,一阵脸泛红晕,羞态宛然。

哪知怕鬼偏来鬼。

红衣少女见了爹爹摆手,知道这番定难早归,咯咯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阿姐,这下坏了,晌午前怕是赶不回去啦。”蓝衣少女心中一动,听不出这话是有意无意,嗫嚅着不答。

红衣少女又道:“咱们晌午前回不去倒不要紧,他又要傻等半天啦。嘻嘻,那家伙鬼点子多,倘若发起脾气来,不知这回替你遭殃的是阿花呢?还是阿黄呢?”她说的阿花和阿黄,便是家里养了多年的花母猪和大黄狗,近来已是老得走不动路了。

蓝衣少女忙不迭向身后一瞥,见爹爹尚在几丈之外,并未听到,这才小声嗔道:“你胡说甚么?谁……谁又鬼点子多啦?”心中奇怪她如何晓得自己心事。

红衣少女道:“还装糊涂?哼,我瞧阿姐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啦。”俯身拾起根枯竹棍插在背后,猛地双臂一分,举着砍刀拉个架势,竖眉瞪眼地道:“喂,没活腻的让开些,不怕死的便过来,李大侠挑梁子来啦!”自觉这几句说来像模像样,颇有三分那人的意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蓝衣少女心下雪亮,红着脸张了张嘴,待要拿话掩饰,却恐欲盖弥彰,更惹得妹子话多。

她知这妹子伶俐过人,嘴快如刀,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恐怕辩解得愈多,破绽便愈大。

犹豫一下,便没敢做声,只作低头赶路。

红衣少女兴头正浓,哪肯就此放过?

几步赶上来拍拍她肩膀,粗声粗气地道:“姑娘慢走。李逍遥行侠仗义,路过此地,有什么仇家要我替你料理么?那个……一条人命五文钱,三条命算你十文钱好啦,便宜得紧。”蓝衣少女听她模仿自己心上人的痴言疯语,倒真有七、八分相似,不过最后这“五文钱一命”云云,却显然是临时杜撰的。

忍不住羞恼之外,又觉好笑,“啪”地轻打了她一记,骂道:“你这疯丫头!留心给爹听见。”红衣少女笑道:“我又没跟人家鬼混,为什么要怕爹听见?”蓝衣少女气道:“你说谁鬼混?我教爹狠狠打上你一顿,瞧你怕是不怕!”她一时声音提得高了,老汉在后隐隐听见。

这老汉姓丁,盍村都唤他做丁老爹,妻子早亡,只得两个女儿相依为命。

他知这两女向来情同一身,小女儿秀兰活泼顽皮,胸无城府,最爱跟姐姐捣乱;大女儿香兰性情柔顺,贞静贤淑,便是同自家人说个话也要脸红。

是以二人斗嘴,每每以秀兰得胜而告终。

做父母的人,少有不疼儿女的。

但儿女一多,不免厚薄有别,大抵老实忠厚的一方,受的怜爱更多些。

此乃天下至理,便皇帝家也不例外。

当下笑眯眯地打趣道:“吵什么?秀兰,你又调皮了罢?香兰,你给爹说说,爹打她替你出气。”那姐姐丁香兰尚未答话,妹妹丁秀兰早叫起屈来:“好啊,爹,你又偏心!怎么是我调皮!”压低声音道:“喂,你再不替我说话,我就把甚么都讲出来啦。”丁香兰道:“爹自要打你,关我什么事?”嘴上虽如此说,心下却甚是忐忑,放慢脚步,竖起了耳朵,听她说些什么。

丁秀兰抽出背后竹棍,一下一下打着身旁的细竹,笑道:“好啊,就算你不肯帮忙求情,山人也自有妙计。……嗯,爹要打我时,我就给他讲笑话。他听得好笑,保准不打我啦。嘻嘻,你说这法子成不成?”侧过脸来盯着丁香兰。

丁香兰脸上微红,屏着气不语。

只听丁秀兰道:“这笑话可是亲眼瞧来、亲耳听来的,不是胡编,我说给你听听。……前晚上我喝多了水,肚子涨得好难受,半夜爬起来小解,模模糊糊听见后园里面有声音。我溜出去一看,是两只狗子!黑地里只见它们一前一后,又拱又刨地,热闹得紧,不知在做什么淘气的事。阿姐你知道,本来我是最讨厌狗子的,连咱们阿黄跟旁的狗打架,我都懒得理会,谁又耐烦管它们?可是又担心:它们这样乱扒,倘若扒坏了我种的鸡冠花可就糟啦。我只好走过去瞧瞧,一边走就一边想,这两个狗东西真要毁了我的花,哼,就割下了它的尾巴,种到地里去……”“我悄悄绕到北边篱笆那里,离得老远……啧啧,便瞧见那公狗子好厉害!把母狗子死死压在身下,弄得正欢。我以为两只狗在吵架,可是再一瞧,原来不是的!它……它下面有一条硬东西,又长又粗,好像咱们吃的萝卜一样,直直地插在母狗子那……那个地方,一抽一抽地,弄得不可开交。嘻嘻,阿姐,原来这两个人……啊哟不对,是两只狗,躲在那里做丑事呢。我瞧了一会儿,听见那母狗子汪汪地叫了两声,倒也奇了,不知怎么,我却听得懂的。只听她说:哎哟,你轻些嘛,人家那里好痛呢。那公狗子听了,便说:汪汪汪,你再忍一下,就快射出来啦。母狗子又汪汪两声,说:你不晓得,人家这样撅着,好累呢。公狗子气极了,啪地一声,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说道:汪汪汪,他妈的,你怎的这样麻烦?你当俺两个膝盖跪在这儿,就好舒服么?”讲到这里,再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丁香兰不等说完,便知她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一张脸臊得通红。

前天夜里,自己同逍遥哥在后院私会,本以为没人察觉,谁知从头至尾都给这妮子看了去,这……这可真羞人死啦。

她此刻只恨没有一处地缝,能教自己躲了进去。

丁秀兰忍住了笑,说道:“阿姐,你怎的脸红啦?难道不好笑么?我可还未讲完哩。”丁香兰道:“还……还讲什么,谁爱听你的疯话?”丁秀兰道:“怎么叫疯话?都是实话。你不爱听,我自己说给自己听。……后来啊,好不容易,那公狗子才把它的脏东西都射尽啦。母狗子又埋怨它射得太多,弄脏了自己的……嘻嘻,弄脏了自己的漂亮毛皮。公狗子便哄母狗子说:我明儿一整天都要干件大事,怕不能来见你。可是后天要送你一件有趣的东西呢。……阿姐,你想这狗子能有什么好东西送的?我瞧不是臭鱼烂虾便是肉骨头。”“母狗子就娇滴滴地问:你要送我什么好东西呢?什么东西也比不过你对我好。……嘻嘻,她真不害臊!……公狗子说:先不告诉你,后天晌午我还翻墙进来,你在这里等着。……嘻嘻,阿姐,我们家的墙这样高,这狗子也翻得过的,真是厉害。今儿便是他们约的日子啦,我心里好奇得紧,咱们最好晌午前能赶回去,瞧瞧公狗子到底送什么给母狗子。你说好不好?”丁香兰又是害臊又是好笑,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中砍刀比了比,作势便要捉她。

丁秀兰咯咯一笑,逃了开去。

丁老汉隐约听到两人嘀嘀咕咕,说什么“狗子”、“送东西”的话,心下有些起疑。

他一向听闻大女儿同本村有名的无赖小子李逍遥走得甚近,似乎颇有些意思。

那小子自幼顽劣无比,满肚花花肠子,惯会惹是生非、调皮捣蛋,没做过一样正经事,将女儿嫁给他,那是万万不能的。

况且即便二人没有私情,眼见女儿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漂亮,跟个坏小子整天凑在一起,又能有什么便宜了?

自己正该仔细盘问盘问,免得女儿将来吃亏。

想到这里,扬声叫道:“香兰,秀兰。”二女远远答应一声。

丁老汉笑眯眯道:“你们两个丫头,瞒着爹商量甚么事?快跟爹说说。”丁香兰慌道:“哪……哪有什么了?都是秀兰又在调皮。”丁秀兰一把将竹棍甩出老远,急道:“怎的又是我在调皮了?好,我今后要做个乖女儿啦。乖女儿要听爹的话,我这就老老实实把前晚上的事,跟爹说一说。”以手拢音,冲丁老汉喊道:“爹——你听着——我跟你说:前天夜……啊,有个小……我家里……他们……”她存心捣鬼,故意将话语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是含糊不清。

丁老汉竖起耳朵听了几句,皱眉道:“这丫头,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丁香兰气得丢下砍刀、绳索,张开手向丁秀兰扑去。

两个人从小便嬉闹惯了的,丁秀兰怎会轻易给她捉到呢?

先见她柳眉一竖,便已预加提防;待她两臂一张,急忙一哈腰,反向前冲,泥鳅一般自从她腋下钻了出去,拍手笑道:“啊哟,没捉到!”丁香兰喝道:“瞧我捉不捉得到!”反手一捞,指尖似已触到丁秀兰的衣角,当即五指疾收,一把死死抓住,笑道:“哈,看你……咦?”笑声未绝,惊觉抓中之物轻飘飘地,绝不是大活人的样子,一看之下,却是乱糟糟的一团麻绳。

原来丁秀兰身法固然灵活,手段也着实狡猾,先前从丁香兰腋下窜出之际,早将带的麻绳取出,待见她反手来捞,顺手塞在她手里,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

丁香兰微微一怔,待到明白过来,丁秀兰已逃出数步,势难追上,只得瞪着眼悻悻作罢。

丁秀兰又慎重其事地倒退几步,自觉再无被捉之虞,这才扯着耳朵冲丁香兰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儿,装模作样叫道:“爹啊……救命呐……阿姐要杀人灭口呐……”丁老汉呵呵笑道:“死妮子,又发癫么。留神妖精捉了你去!”他话音未落,只听丁秀兰一声尖叫,身子如纸鸢一般头下脚上地腾空而起,直蹿上丈余高的竹梢。

跟着唰唰声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大力拉扯着,向竹林深处飞去,转眼无踪,只隐隐传来几声呼喊。

那林梢密密的竹叶如遭风雹,扑簌着纷纷飘落,倒像是下起了漫天绿雨。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全没半分预兆,丁香兰脸上笑意未尽,却已是目瞪口呆。

她只觉眼前一花,似乎飞来一条粗藤样的怪东西,眨眼间便卷走了妹子。

只是那东西来去如风,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

丁老汉离得较远,自然更加莫名其妙。

但他到底年岁大,阅历深,一觉事情不对头,立时便反应过来,吼了一声:“秀兰!”循着那东西的去路飞步追去。

竹林密密层层,原本无路,丁老汉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大声咒骂,举刀一通乱劈乱砍,硬是开出一条小路,追了下去。

丁香兰呆望丁老汉身形渐渐消失,待要追去,只觉双腿发软,半步也难移动。

她回想片刻前离奇的一幕,愈想愈是害怕,那条粗如手臂、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大藤,在脑海里也是越发的清晰。

“是了,刚才瞧得虽不十分清楚,但妹子确是给这怪东西捉了去的。那……那东西来得好快,到底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怦怦乱跳,想道:“那多半……那多半便是大家说的妖怪了。这几年来,村里不是有许多人给它捉去了么?现下……现下可轮到秀兰啦,这……这怎么办?”又想:“早先听水生叔讲过,有的妖怪捉人,是拿来煮了吃的,有的是要修炼妖法用,好再去害人。还……还有的男妖怪,是要……要女人替他生小孩子!”想到这里,不禁的打了个寒噤:“妖怪都是又丑又凶,秀兰……秀兰可不要替他生……生那个小妖怪。”这般胡思乱想了许久,突然林子深处“呱”地一声长鸣,不知是什么鸟兽发出的叫声,四下山谷里顿时回声不绝。

丁香兰心下愈怕,寻思:“秀兰不知是不是给妖怪捉去的?可是爹去寻她,为什么这久也不见回来?难道爹也……我,我若是回转村里,喊人帮忙,又有哪个敢来?便是……便是逍遥哥肯帮我,凭咱们两人,如何斗得过那妖怪?还……还不是白白送死?我若就这样走了,爹跟秀兰又怎办?”思来想去,一时间心乱如麻,急得眼泪在眼窝里转几得转,终于夺眶而出。

待到哭声渐止,双眼已是微肿,却始终没想出个法子来。

无意中瞧见地上的砍刀,想起是同妹子嬉闹之时,自己随手丢的,心里一酸,暗自咬牙道:“罢了,倘若爹跟秀兰真给妖怪害死了,我一个儿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好歹也要瞧瞧去。倘是给那妖怪发觉了,我……我一家三口儿便一同死了罢!”弯腰拾起砍刀,紧紧握在手中,一颗心反倒平静下来。

林暗如昏。

丁香兰循着丁老汉开出的小路,一路找寻,行了约莫一顿饭工夫,却仍一无所见。

正在心焦之际,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喀喀”的声响。

丁香兰心中一跳,急忙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四下里原本寂如沉夜,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有若无,令人不禁的毛骨悚然。

丁香兰屏住了呼吸,轻轻跨出一步,地上厚厚的枯枝败叶,立时发出沙沙声响。

这般蹑手蹑脚走得几步,再去寻那怪声,却又听不到半点声息了。

她此刻已近竹林边际,透过稀疏的枝干间隙,前方隐隐现出一片火红,猛一看好像有一张极大的红地毡,铺展在山坡之上。

丁香兰讶然细瞧,原来却是一座花园,那朵朵红花满园怒放,是以打眼一望,火红一片。

丁香兰微觉诧异:“我们小时候常来十里坡玩耍,记得这里一直荒无人烟,只有大片大片的野竹林子。怎……怎的只三、四年的工夫,便建起了这花园?难道是我的眼花啦?”快步钻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群山巍巍,山谷中果然便是一座花园。

那园中每隔数武,便栽着一株红花,行行列列,排布得甚是齐整,算来不下百株。

那花也生得奇特:株体长大肥硕,总有一人来高,花朵径如车轮,色红如火,看上去艳丽异常,却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更奇的是,这一园的花并未栽种在垄畦中,而是生在一块巨岩之上。

那岩面光滑平整,布满了一处处锅盖大小的孔隙,众花竟是自那孔隙之中长出来的!

丁香兰放眼望去,见这块巨岩夹于两峰之间,一望无际,直如一座海中孤岛,花园虽然不小,却也只占了中心一点位置。

园花茂盛,色红似火,四下俱给青青的翠竹包围着,一派红绿相映,煞是好看。

正看得入神,忽觉一阵微风迎面吹来,随即嗅到一股淡淡的腐臭之气。

那味道先是若有若无,随着山风愈劲,渐渐浓郁起来,便似三伏天里的死尸散恶一般,中人欲呕。

丁香兰喉头一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将早饭尽数呕将出来,忙不迭蹙眉掩鼻,半晌才适应了这股恶臭。

她心下奇怪,想道:“花园之旁,不香反臭,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有什么野兽死掉了,腐烂发臭?”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泪,突然瞥见花丛之中,有一个人影在微微晃动。

那人背着脸蹲着,离自己不过数丈远近,穿着一袭黑衣,身形婀娜,长发垂腰,瞧后影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她不由更觉惊异:“这女人是谁?她……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招呼。

便在这时,那黑衣之人慢慢直起腰,转过身来。

只见她额前乱发微分,露出一张俏脸,柳眉弯弯,樱唇一点,果然是个美貌的少妇,瞧年纪也不过三十岁上下。

她身形一动,丁香兰立时瞧见她脚下一片血泊,血泊中一人浑身赤裸,蓬头散发,正是丁秀兰!

丁秀兰的双臂已被人齐肩砍去,双腿也给截至膝处,浑身血污狼籍,大睁着双眼,不知死活。

她带的那把砍刀断成了两截,远远丢在一旁。

那黑衣女子左手提着一条白生生的断腿,右手握着把模样古怪的大刀,刀身灰暗无锋,竟是以石头制成。

那石刀圆钝的刃口处,鲜血尚流,一滴一滴,不断落在丁秀兰高耸的乳房上,血花四溅,噗噗有声。

便在丁秀兰身旁,蹲着一个浑身赤裸、肤色青灰的怪人,双手捧着个血肉模糊的圆球,正狼吞虎咽地啃咬。

那圆球之上须发宛然,双眼怒睁,正是丁老汉的头颅!

丁香兰只觉脑中“轰”地一声,耳中嗡嗡作响,手一松,砍刀落在地上,晃了两晃,一头栽倒。

片刻即醒转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大叫道:“我……我是在做梦,这定是在噩梦里!等数过三下,再睁开了眼,那……那就没事了。”睫毛微微抖了几抖,慢慢张开双眼,触目便是几条人腿人手,耳旁嗒嗒作响,扭头看去,见那怪人蹲在自己身后咫尺,捧着爹爹的头颅吃得正欢。

他嘴角血水流溢,双手和满脸都染得血红,却浑如未觉,两只圆眼骨碌碌乱转,笑嘻嘻盯着自己。

丁香兰吓得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竟然撑起了身子,连滚带爬逃出丈许。

惊惶中瞧见丁秀兰微微眨了眨眼,大悲之际微觉一喜:“秀兰还没死。”嘶声叫道:“秀兰!你……你怎么样?”拼命向前爬去。

丁秀兰面如死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那怪人被叫声一吓,手一抖,啃了一半的头颅掉在地上,滚了数滚,却给一只脚踏住。

丁香兰这才看清,那黑衣女子也已然转到自己身后,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

她手中的人腿和石刀已丢在丁秀兰身旁,光洁的纤足踩在丁老汉头颅上,血色映衬之下,显得愈发白皙。

丁香兰颤声道:“你……你……你是谁?干么杀……杀了秀兰跟我爹?”耳中只听一阵急促的“得得”声响,却是自己牙齿互碰,浑身抖得厉害。

黑衣女子淡淡地道:“我是个苦命的女人,给人逼得没法,才躲来这里种花。”顿了一顿,又道:“这女孩子叫秀兰么?她还没死。我只杀男人,不杀女人的。”丁香兰瞧了一眼丁秀兰,紧紧闭住了眼,不忍再看,泪珠扑簌簌落在衣襟上,瞬间便打湿了好大一片。

想到妹子片刻前尚同自己嬉闹,此时却与老父双双死在这女人手下,简直就如一场噩梦。

猛听黑衣女子大声叱骂道:“你这家伙,真是饿死鬼投胎,一天到晚便尽想着吃!快滚回去罢!”丁香兰抹抹眼泪,见那怪人蹲在黑衣女子身边,伸着手去勾她脚下的头颅,却给她发足踢了个筋斗。

那怪人望着黑衣女子,口中“呜呜”吼叫数声,似是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又向丁香兰一瞥,转身爬到一处孔隙之旁,钻了进去。

黑衣女子呆立片刻,慢慢向丁香兰走来。

丁香兰见她两眼之中冷光凛然,越走越近,不知要以什么狠辣的手段对付自己,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凉。

黑衣女子缓缓向她扫视一眼,裙角带起的微风飒然,却径直走回丁秀兰身旁。

丁香兰咽了口唾沫,哑声道:“你……我们又没得罪过你,求你放过了我们罢。”黑衣女子挽一挽衣袖,又掠一掠头发,冷冷道:“我说过啦,我只是个种花的女人,你求我放过你们,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懂。”停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一霁,张手向四下比了比,兴冲冲地道:“对啦,这些花都是我自己种的,已经……嗯,已经是一百零三株啦,你瞧瞧漂不漂亮?老实跟你说,我的花跟旁人种的花可不大一样呢。”丁香兰心里突地一跳,依着她手势向身周望去,只吓得浑身毛孔都绽了开来,颤声道:“这……这……”只见那满园的鲜花竟赫然是一个个女人!

那些女人个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头脸被硕大的花瓣紧紧包裹着,全身赤裸,上肢皆无,双乳却饱满异常。

下半身在大腿近地之处,生出千百条细小的赭红色须根,插入岩石上面的孔隙之中。

常人若不加细看,真难以瞧得出她们本来面目。

黑衣女子咯咯得意而笑,道:“怎么?你是在夸我的花漂亮罢?”丁香兰道:“你……你就是捉了我们村许多人去的……妖……妖……”她吓得心胆俱裂,最后一个“怪”字再也说不出来。

黑衣女子怒道:“谁说我是妖怪?那都是旁人胡说八道!我住在这罗刹岭上,所以名字叫作罗刹女,可不是什么妖怪!”丁香兰道:“你……你不是妖怪,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妹子跟爹爹?”那罗刹女道:“什么害死不害死的?这般难听!……我瞧这老头子七老八十的,也没几年活头啦,所以砍了他喂我的花种。那是害他吗?”一指丁秀兰:“我瞧这小姑娘秀兰生得俊俏,便想帮她多美上几年,更不能算是害她。”丁香兰怒道:“你……你……你又说不是害他们!”握紧双拳,便欲冲过去同她拼了。

但自出娘胎一十九年来,何尝与人打过一场架?

拌过一回嘴?

遑论杀人了。

犹豫来,犹豫去,终是迈不出脚去,只急得掌心里湿漉漉地,满是汗水。

罗刹女“呸”地一声,向丁老汉的头颅啐了一口,恨恨地道:“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老公待人最和善不过了,可……可还不是给那恶人杀死啦?”眼圈微红,咬牙切齿道:“老公死后,我……我没有饭吃,难道等着饿死?只好抓几个人来吃。那恶人却又四处追杀,不肯给我一条活路!我……我在这里种花,全是给那些臭男人逼的。所以见一个男人,便杀一个!总有一天,要将全天下的臭男人杀光。”丁香兰道:“秀兰可是女儿家,你……你为什么又害死了她?”突然轻轻抽噎:“我也不要活啦,你……你快将我杀了罢。”罗刹女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脸蛋上抚了抚,柔声道:“你生得这么俊,我怎会舍得杀你?傻孩子,我……我是想帮你呢。”顿了一顿,幽幽地道:“你现下是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女人,总有老的一天罢?女人老了之后,便没人爱啦。……我有个法子,能教你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永远这般讨人喜欢。”她这番话似有无穷的魔力,丁香兰怦然心动,止住哭声。

随即想到:“这女人是妖怪,她杀了爹跟秀兰,怎会帮我?”罗刹女见丁香兰神色不定,知她不信,嘻嘻一笑,又道:“你仔细瞧瞧,这些花儿都是我辛苦几年栽下的,是不是挺美呐?就算再过一百年,她们还是这般漂亮,可比咱们女人好得多了。你……你愿不愿意……”丁香兰头颈刚转,想到那些“人花”可怖的样子,打了个寒噤,赶忙闭上眼。

猛然间想起一事:“啊,这……这妖怪斩掉秀兰的手脚,难道……难道是要把秀兰变成……变成那些花?”愈想愈是惊恐,不自禁地瑟瑟发抖。

只听罗刹女道:“姐姐有个法子,可以教你变成不会老、又不会死的花儿。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便帮你。……咦,你很怕么?为什么抖得厉害?嘻嘻,是啦,你是怕痛!别怕,姐姐告诉你,刚变成花儿的时候,是有些痛的,可是后来便不觉得啦。你想一想,为了能永远年轻漂亮,痛一下又值得了甚么?”停了片刻,不见她答话,又轻轻一笑道:“好啊,小滑头,你不相信姐姐的话,姐姐便试给你看。”丁香兰偷眼观瞧,见罗刹女快步走近丁秀兰,回头向自己霎霎眼睛,微微一笑,蹲下身去。

拉开左边衣袖,露出白如凝脂的手臂,跟着右掌并拢如刀,在臂上虚虚划落。

但见手掌落处,便如一柄无形的利刃划过,肌肤竟而慢慢随之裂开,一股灰绿色的黏液淌了出来。

她不等黏液淌落,赶忙以臂相就,凑到丁秀兰断腿之处。

那黏液落到断腿上,迅速生出无数绒毛也似的细根,将断面密密包裹。

这般滴得几回,丁秀兰的断腿、断臂一一生根止血,只是口中不住呜咽,身躯乱扭,瞧来痛苦异常。

罗刹女伸手在臂上一按,伤口立时愈合,而后轻抚丁秀兰的脸颊,喃喃道:“你瞧,这样便不会痛啦。……秀兰,你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一些啦?……乖乖地不要动,姐姐再喂你吃药。”托住丁秀兰下颌,用力捏去,待嘴巴张开,将一颗豆荚般的物事塞入她口中,说道:“乖孩子……吃过了药,明早就会生出花瓣儿啦,包管和她们一样漂亮!嘻嘻,喜不喜欢?姐姐以后会好好地疼你,你也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多多跟花种交媾,多多地替姐姐生些花宝宝出来。”丁香兰目不转睛瞧着,见丁秀兰双眼一阵翻白,似已晕了过去。

罗刹女搬起丁秀兰,将她种在一处空穴之中,向丁香兰露齿一笑:“你瞧,秀兰听话,我才帮她变成花儿。嘻嘻,你不肯听话,可不要后悔。”突然脸色一变,厉声狂笑,双臂陡然大张,只听得“嘶嘶”声响,背后竟然生出两根粗藤。

那藤臂升起丈许后,便似两条长长的怪蛇,在半空中不住地蜿蜒吞吐。

丁香兰叫道:“啊,刚才便是……”“唰唰”数声,身上衣服已给那藤臂扯得粉碎,露出一具光洁圆润的肉体。

她认得这藤臂,本想说:“刚才便是这东西捉去了秀兰。”一惊之下,这后面半句便给吞了回去。

罗刹女收了藤臂,走过来在她高耸的乳峰上轻轻一扭,淫笑道:“不肯听话,便要受罚,瞧你待会儿羞是不羞!”撮唇一啸,石下孔隙中一阵“悉悉索索”,先前那皮肤青灰的怪人又钻了出来。

那怪人似乎不能久立,此刻依旧是半蹲半趴,他手、脸上血污已净,望一望罗刹女,又望一望丁香兰,眼中满是凛凛的淫光。

丁香兰见他一双怪眼色迷迷地,总在自己胸前身下扫来扫去,不禁的羞惧交集。

她衣服已给撕成布片,没有办法,只能光着身子掩住私处,蹲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惊慌中瞥见那怪人两腿间吊着一根奇大的肉具,立时脸上飞红,心中暗啐了一声。

那怪人正瞧得起劲,见丁香兰护住了要紧之处,大为生气,一通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恨不能扒开她腿缝,凑近去瞧个明白。

罗刹女向他招招手,说道:“乖儿子,这小姑娘不肯听话,就交给你啦,随便你怎么处置。”那怪人居然能听懂人言,咧嘴“吼吼”数声,欢喜异常,一个虎纵便蹿将过来,将丁香兰死死抱住。

丁香兰早吓得软了,想起先前这人啃啮丁老汉头颅的模样,更是魂不附体,惊叫一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过了片刻,只听耳中呼呼作响,一股股热气直灌进来,原来那怪人正伸着嘴在她脸上乱吻乱嗅。

丁香兰奋力推去,却怎推得开他?

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恶心,一侧脸,向他颈间狠狠咬了一口。

那怪人痛得惨嚎一声,用力一搡,丁香兰给他搡得仰面一交,跌倒在地。

那怪人身材瘦小,力气却大,她这一下摔得后脑重重撞在石上,牙齿震得隐隐生疼。

抬头看时,却见那怪人并无怒色,反倒揉着颈子笑嘻嘻盯着自己。

丁香兰心中诧异,顺着他眼光一瞥,当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仰倒之时,两腿大开,隐秘之处已是暴露无遗。

她浑身上下肌肤白皙,嫩滑如脂,私处也并无二致,更兼耻毛疏淡,尤其显得丰满诱人。

那怪人只这电光火石间,已瞧得一清二楚,他腰间的家伙看似傻头傻脑,实则聪明绝顶,不劳旁人指点,自己先打了几个冷战,挺得笔直。

丁香兰顾不得害羞,匆忙爬起,回身便跑。

罗刹女哼了一声,喝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给老娘追回来!”那怪人低吼一声,双手、双脚向地上尽力一撑,“唰”地跃起丈余高下,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折转,倒拦在丁香兰前头,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丁香兰尖叫声中,那怪人嘻嘻一笑,迎面将她扑倒。

两人在地上翻来滚去,厮打了片刻,丁香兰全身脱力,只觉那怪人瘦弱的身子似乎重愈千斤,压得自己动弹不得。

那怪人口角流涎,嘿嘿淫笑,双手十指大张,终于覆在她高耸的乳峰之上。

丁香兰只觉他一双大手热得出奇,双乳如遭火炙,身体里有一条火线由胸臆间直通下去,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意识渐渐模糊。

那怪人俯身下去,在她颈子上嗅了几嗅,一面玩弄掌中温暖绵软的乳房,一面张口吻在她唇上。

丁香兰嘴里呜呜有声,头颈乱摆,甩脱了数次,终是给他腾出一手,扳着颈子,将舌头送了进去。

口中一番驰骋,两人气喘吁吁,都觉情动。那怪人松脱双手,在丁香兰两腿间轻轻一探,见滑腻腻地满是黏液,登时大喜,勾着身子便要上马。

丁香兰见他腰背弓起,胯间累累垂垂,吊着那奇丑的阳物,教人实在又羞又怕。

她自十六岁起,便时常同心上人欢好,几年来已不下百次,自然明白这怪人的意图,蓦地里脑中灵光一闪,心里大叫:“丁香兰啊丁香兰,你……你怎能同这妖怪做……做那丑事?就是死,也须死得清清白白!”眼见自己门户洞开,又被他占据了腿间要津,实难躲闪,情急之中不暇多想,左手一探,一把握住他的肉具。

试想这东西虽然硬起来坚愈铜铁,总不能当真是铁铸的,那怪人只觉一阵剧痛,吱哇连声,却苦于要害被擒,挣又不敢挣,逃又逃不脱,只得在丁香兰身上半吊子悬着,神色大是尴尬。

罗刹女拍手大笑:“小丫头,有意思。”双臂交叉,端立一旁,笑吟吟瞧着,并不插手。

丁香兰心道:“刚才只教他摸上几摸,不知怎么便糊里糊涂了,定是这怪物使的妖法,这回死也不能撒手。”主意打定,生恐对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自己不免难以抵挡,当下五指之外,再加五指,十指齐施,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直捏得那怪人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两人一上一下,切齿相向,表情俨然一般,感受却乎迥异。

正在僵持不下,忽听“嗖”地一声,一物自身后疾飞而至,堪堪打中那怪人颈间。

那物虽小,力道却大得异乎寻常,他本已给抓得手足酸软,撑拒不稳,当即“哎呀”一声,一个筋斗从丁香兰头上翻过。

丁香兰正潜运劲力,誓保贞洁,这一下突如其来,不及放手,两力相交之下,几乎将他好好的家伙从中拗断。

那怪人连连惨叫,捧着肉具一通揉抚,心下却是大慰:总算未给这狠女人扯下一截来。

罗刹女悚然一惊,循声望去,见一个灰衣之人悄然立在三丈开外,手里掂着颗小石子,不住地上下一抛一抛,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她方才只顾瞧好戏,全没听到有人靠近,实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人悄然潜入身周,而竟不为自己所知,足见功夫相当高明。

当下不动声色,仔细打量。

那人身材颀长,剑眉薄唇,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穿着一身粗布短衣,肩头披着斗篷,背插一柄木剑,模样甚是不伦不类。

丁香兰身上一轻,立时翻身爬起。

她尚不知发生何事,掩着羞处四下张望,一眼瞧见那人,又惊又喜,叫道:“逍遥哥!”想起自己赤身露体,行状大是不雅,羞得脸上飞红,赶忙又蹲下身去。

那人正捏着鼻子大叫:“好臭!”听见丁香兰叫自己,向她招招手道:“香兰,你过来。有我李逍遥在此,这两条臭毛虫不敢欺负你。”眼光不住在罗刹女身上瞄来瞄去,心想:“他妈的,这娘们生得挺美啊。她胸前两个奶子可比香兰大得多了,不是藏了两个馒头罢?”丁香兰微一迟疑,慢慢向李逍遥走去,两只手一上一下,只顾掩住了身前“要害”,身后的“破绽”却全然顾不得了。

那怪人两眼不错珠地盯着,见她走动之际粉臀扭捏,雪股轻颤,想起摸在手中那紧实的肉感,刹时间肉棒也忘了痛,颈子也忘了疼,阳物三翘两翘之下,居然照旧直立起来。

李逍遥一见之下,大是佩服:“这混帐王八蛋,差点就给香兰将那玩意儿扯了下来,这会儿居然不晓得痛!不知老子有没有这本事?”除下披风,替丁香兰披在身上。

丁香兰不免趴在他怀里哭了几声,偶一抬头,恰见那怪人的巨物正一动一动,摇头晃脑地冲自己打招呼,心下又是害怕,又是庆幸:“亏得逍遥哥来得及时,不然给他这件大东西插……插了进来,我……我可要死啦。”罗刹女心道:“我三年前搬来之时,曾花了几天工夫查访,这周围百里之内,绝没有功力高深的人。可是瞧这小子适才发石的劲力,功夫可挺厉害,难道……难道他是那老贼派来的?”想起那人狠辣的手段,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早年曾在一位剑客手里吃过大亏,丈夫给人杀了,自己也险些丧命。

这几年躲在罗刹岭修炼“花胎魔功”,实是既为保命,又欲将来复仇,却又始终提心吊胆,无一刻不担心给那人找到。

这时见了李逍遥,自不免心中忐忑。

李逍遥眼珠乱转,也在暗自盘算:“这妖怪杀了丁老头跟秀兰,我若不替他们报仇,只怕香兰妹子不肯罢休。可是瞧她那样子,看来已经修炼得能随意变化,这份修为总有几百年罢,不知老子打不打得过?”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四目相对,都未做声。

丁香兰颤声道:“逍遥哥,这……这女人是妖怪。秀兰跟爹爹都……都给她害死啦……”眼圈一红,声音哽住。

李逍遥拍拍她肩头,义形于色道:“我都知道啦,你放心,这回绝饶不了她。”指着罗刹女骂道:“他妈的,你这头母畜生,干么害死这许多人?快拿一百两银子来,老子便饶你!”罗刹女大怒:“臭小子,你嘴巴放干净些!”

李逍遥笑道:“放干净便放干净,不过你再加一百两来。”罗刹女杀气大盛,双掌运力,冷哼一声,道:“留着你的废话,等会求饶罢……”身形甫动,却见李逍遥中、食二指向自己当胸点了点,一道蓝芒“嗖”地直射过来。

罗刹女大吃一惊,她原想先行下手,谁知对方狡猾,更快了自己一步,两人相距本近,那蓝芒交睫之际已到身前。

总算她反应敏捷,慌忙着地侧滚,只觉凛凛寒气贴面掠过,擦得肌肤隐隐生疼。

这刹那之间,罗刹女犹如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惊出一身冷汗。

李逍遥放出的那道篮芒细如发丝,快愈闪电,不用再瞧第二眼,便知是剑客一流炼就的飞剑。

她心中登时又惊又喜:“这小子剑气如此凌厉,哪还会是旁人?那……那蜀山派的老贼到底派人来啦!”她见识过蜀山派飞剑的厉害,几年来念兹在兹,始终在盘算破解之法,这时大好机会就在目前,也不知准备好的手段是否有效?

心中突突狂跳,掌心里满是汗水。

李逍遥眼见偷袭未中,连喊:“可惜!”心念御动,那飞剑跟着兜了两个圈子,“唰唰”两记,逼得罗刹女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李逍遥哈哈大笑。

罗刹女心头火起,眼见飞剑又再袭来,叫声:“来得好!”衣袖疾拂,卷起一株“人花”,抖手迎头掷去。

她看似轻描淡写地随手一挥,力道却大得出奇,那“人花”惨呼一声,硬生生拦腰折断,顿时脏腑流溢,臭气弥空。

丁、李二人恍然大悟,原来先前嗅到恶臭,是这些“人花”散发出来的。

李逍遥拉着丁香兰向后跃开,以免给臭血淋到,嘴里笑骂道:“呸,呸,好臭!人家都种香花,你这人偏爱臭花,可见是货真价实的臭婆娘……”突然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地叫道:“糟糕!他奶奶的,怎……怎的……”只见蓝光一闪,那飞剑自“人花”当胸穿过,将之斩作两截。

而后竟如受了重创一般,愈飞愈慢,排气破空之声也顿时变弱,耀眼的光华逐渐黯淡,终于化为焦黑的顽石,跌落尘埃。

罗刹女精神大振,喝道:“臭小子,还得意么?”肩头微晃,一个起落便纵至近前,右手五指如爪,向李逍遥头顶抓落。

原来大凡飞剑之类,并不当真是金铁打就之剑,乃是剑客于自家丹田之内,以一口先天真气凝聚锻炼而成,非金非石,其利无匹。

盖因它久随主身修为,意予神授,灵性极强,几乎与人无异。

这飞剑一经炼就,即凭主身心念所使,上能翱翔九霄,下能洞彻地府,斩金断玉,降妖伏魔,无所不能。

只有一样,却最怕污秽之物,一旦沾染了污物,便立失灵性,化为顽铁。

这“人花”以女子身躯为坯,虽被罗刹女以药物操控心智,于生理却未有大的改变,仍属女性纯阴之体。

罗刹女栽种“人花”,为的是攫取花胎,增进修为,因之每日皆会对其施为邪法,令其经血常生,以多孕花胎。

那女子的经血乃天下至秽之物,又经妖物炮制,厉害无比,是以飞剑一触即毁。

罗刹女几年来琢磨的法子一举成功,自然大喜过望,李逍遥却因一时疏忽,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再说李逍遥失了飞剑,又惊又怒,见罗刹女来势凶猛,忙一抖手甩开丁香兰,身形一转,双臂回圈,双掌凝力向上拍出。

这一记双方倾尽全力,真气竞相鼓动之下,劲风如刀,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三掌甫一相交,訇然巨响,李逍遥双臂震得发麻,罗刹女一个筋斗向后翻出,稳稳落下,二人显然功力悉敌。

只听罗刹女厉声怪啸,长发无风自舞,一阵“悉索”声响,身上衣衫层层蜕去,现出原形:原来是一株血藤。

只见她状如巨婴,色作铁锈,昂起的胸腹处隐隐现出一张怪脸,浑身上下根须戟张,蜿蜒向二人爬去,所过之处,痕迹宛然。

两人同声惊呼,丁香兰先自远远地逃开。

李逍遥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强笑道:“香兰别怕!怪不得水生叔时常念叨,说如今世道不济,妖孽丛生,天下必将大乱。这不是连咱们箍粪桶用的家伙都成了精啦!啧啧,老子只有两只手臂,你倒比我多了十七八条,咱哥儿俩今天就比一比,瞧是谁厉害些?”他心里愈慌,嘴上愈是胡言乱语,又想:“先下手为强!最好老子一脚踩扁你这臭树根。”一跃而上,使开“逍遥拳”一通急攻。

那“逍遥拳”以快见长,只见他纵跃如风,几乎看不清身形,刹那间已连踢带打地攻出十记,挥拳踢足之际,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招都蕴涵着极强的内劲。

罗刹女又是一声怪啸,原身如弹丸般疾纵而起,当头迎上。

只听“嘭嘭嘭”接连十声闷响,二人以快打快,谁也不肯避让,每一下均是硬碰硬挡。

李逍遥招数繁杂,罗刹女修为深厚,十合过后,跟着又是十合,转眼斗得不可开交。

你来我往,斗了半晌,毕竟罗刹女手多臂长,李逍遥举手投足间压力渐增,颇感不支。

正在心焦,忽听丁香兰发出一声尖叫,百忙之中扭头一瞥,见她已给那怪人按在地上。

李逍遥心急如焚,连连咒骂,恨不能冲过去将那怪人一脚踢死,却又苦于给罗刹女缠得脱不开身,气急败坏地叫道:“喂,臭婆娘,这不大公平罢,有种的冲我一个人来!”罗刹女狞笑道:“臭小子,老娘这就教他给那丫头下种,至于有种没种,等会你自己问她罢。”扬声叫道:“没出息的东西!你那吃饭的家伙没给人抓坏罢?还不快下种给她?”她一面说话,手上不停,越斗越是精神抖擞,无数条藤臂漫天挥舞开来,李逍遥周身都给她凌厉的劲气笼罩,纵跃之际,颇感滞重。

猛然间“砰”地一声,左膀一阵剧痛,给她的藤臂重重扫了一记,顿时整条手臂再也举不起来。

罗刹女大喜,出招顿如狂风骤雨一般。

李逍遥正在手忙脚乱之际,隐隐听到丁香兰哭喊之声:“你这妖怪,好不要脸。你……你放开我。”那怪人身上给罗刹女下了极厉害的淫毒,时时需同女子交媾,方才他已自忍了半晌,此刻淫火愈炽,哪还按捺得住?

口中呜呜数声,一把扯落丁香兰的披风,捧着双乳便舔。

李逍遥气极骂道:“你他妈的快快住手!”那怪人哪肯理他?

丁香兰叫了几声,不见李逍遥来救,只觉双乳间湿漉漉地,尽是那怪人流下的口涎,不由大是恶心,欲待挣出手臂抹一抹,却给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这次学了个乖,将肉具夹在两腿间,严严实实藏好,教丁香兰再也无从下手。

她无奈任对方淫弄一阵,两腿间热乎乎地,渐渐涌出水来。

迷迷糊糊过了不知多久,下颚一痛,却是那怪人在她脸颊两侧重重捏了一把。

丁香兰张口欲叫,谁知口中一热,一条长长的舌头猴急般顶了进来,立时塞得满满腾腾。

那长舌入口,甚是乖觉,卷着丁香兰的香舌着力吮咂,弄得她浑身酥软,津液汨汨。

那怪人玩了半晌,情欲渐盛,听见丁香兰鼻子里发出的轻吟,一声声若有若无,顿觉浑身血脉贲张,急不可待地分开她双腿。

正要上马疾驰,突然间想起“十指禅”的厉害,犹自大有惧意,当下先叉开一手,小心翼翼护住要害,这才摸到她两腿之间。

只觉触手湿滑淋漓,那丰满的缝隙早已泥泞不堪,再低头瞧见她晕红的俏脸,更觉欲火难忍,轻轻将两般兵器对准,缓缓送入,但觉得所到之处光溜滑腻,畅行无阻,自家兄弟给温软的肉壁四下里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个中旖旎的境况,实是美得异乎寻常、难以言表。

丁香兰“呀”地一声,醒过神来,伸手撑住他胸膛,白腿乱踢乱蹬,失声叫道:“你……你……你快出去!逍遥哥,快……快来救我。”

李逍遥只觉左肩剧痛,一丝力气也使不出,心知不是骨折便是脱臼,这一仗要反败为胜怕是难于登天了,又听见丁香兰哀叫,心想:“糟糕!老子这回印堂发绿,莫非要学那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喊道:“别急,你先撑住,千万别教那王八蛋放……放了进去!”只听丁香兰轻声呜咽:“我……我撑不住啦,他插进来啦,怎……怎么办?”这句话钻入耳中,宛似一桶冰水当头淋将下来。

李逍遥心下大乱,怒道:“他妈的,等会儿老子非插还他不可!”话音刚落,“哎哟”一声,小腹重重挨了一记,痛如刀绞,随即给那无数藤臂死死抱住,缚得粽子一般。

狼狈之下,回头瞥见两人交媾之状,又恼又妒,忍不住呻吟道:“李逍遥变成李难受,丁香兰成了丁臭兰,这回老子赔到姥姥家啦!”罗刹女连点了他几处穴道,随即将身子扭了数扭,只见双峰突耸,圆臀骤翘,已瞬然变作女身。

她也不穿回衣衫,光着身子扼住李逍遥喉咙,狞笑道:“臭小子,还得意吗?老娘要不要再给你一百两银子?”

李逍遥给她扼得面孔涨红,喉间格格有声,几乎晕去。

罗刹女手上渐渐加劲,直扼得他双眼翻白、舌头吐出老长,这才放开。

李逍遥大口喘息半晌,恨恨地道:“你奶奶的,老子出二百两,你又肯不肯放了我?”罗刹女道:“老娘最恨你们这些臭男人,你说我肯不肯放?”转了转眼珠,说道:“咱们这回一问一答,有问有答,你给我老实说话,老娘就给你个痛快的。好不好?”

李逍遥心道:“越是老实说话,越没好下场,这等过桥抽板的事,我家里那老太婆做得还少了?你当我是傻瓜么?反正落在你手里是个死,老子偏要乱说一气。”目光游动,落在她挺拔光洁的乳房之上。

只听罗刹女问道:“你使的这手飞剑,是哪一派的功夫?”

李逍遥道:“那是我自己胡乱琢磨的。你想学么?先跪下磕头。”罗刹女骂道:“放屁,凭你这家伙也配!你是不是蜀山派的狗贼?”见李逍遥白着眼不答,登时大怒,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道:“瞧不出,你这小子倒是个硬骨头。先瞧瞧你的好妹子罢。”提着衣领一顿,将他摔在地上。

李逍遥只瞧了一眼,登时面红耳赤,怒道:“你杀便杀,别来消遣老子!”只见丁香兰撅着雪白的屁股,弯腰死死抱住一棵大竹,脸上晕红一片,显然淫性正浓。

那怪人两手捉着她丰盈的腰肢,两块干腊肉似的屁股一耸一耸,想是弄得欢畅,嘴里不停“咿咿呀呀”乱叫。

这家伙身量不高,好在宝贝还够长,踮着两只鸟爪般的瘦脚,居然弄得有平有仄,若合符节。

李逍遥不知丁香兰染了那怪人身上的淫毒,心中十分郁郁,倒有八分愤愤,闭上眼大声咒骂,只盼罗刹女一怒之下,举刀将自己杀了,倒胜于这般活受罪。

骂了半晌,听不见动静,偷偷睁眼一看,见罗刹女蹲在花丛之中,不知在摆弄什么。

他耳中灌满了二人交媾时的淫声,不禁大为焦躁,忍了片刻,终于扭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丁香兰朦胧着双眼,那弯弯的睫毛又长又翘,不时微微颤抖,忍不住心中一荡:“他奶奶的,香兰这小骚精,还真是骚得紧呐。她这一身的白肉,不知给老子摸过几百遍了,现下瞧着还是动性。”看了一阵,裤裆里不觉硬挺起来,又暗自后悔:“原来大白天里干这个调调,也他妈的挺妙,老子只怕再没机会啦。唉,怎么我先前糊里糊涂地,便没想到试试这手?”正在胡思乱想,脚步声轻响,跟着耳根剧痛,“啊”地一声大叫,给人提着耳朵扯了起来。

只见罗刹女慢慢转到身前,眯着眼审视了半晌,目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自他身上缓缓扫过,脸上却没半点表情。

李逍遥盯着那对颤巍巍高高耸立的玉乳,不禁吞了下口水,心道:“这老鬼婆也不知活了几百年啦,身段仍是这般诱人,她这对奶子比香兰的还要耐看,可惜是个妖精,不然老子非得摸上她两把。”突然命根子一痛,原来是给罗刹女狠狠攥住了。

李逍遥疼得惨叫一声,心下大惊:“不好了,刚才香兰抓得那王八蛋怪物险些做了太监,现下臭婆娘一报还一报,这是要替她的乖儿子报仇呐。这回老子怕是先要做太监!”罗刹女皱了皱眉,喝道:“干什么?你再敢鬼叫一声,我便将你这命根子撅成两段!老娘说到做到。”

李逍遥连连吸气,果然忍痛不敢再叫,心道:“你抓得我痛,自然要叫。你这臭婆娘有本事也给老子抓一下,瞧你叫是不叫?”转念一想,不由好奇心起:“她是个母妖怪,可不知有没有这个宝贝?”下身一凉,裤子给她褪了下来,露出黝黑的家伙。

罗刹女伸指在他微挺的阳具上轻轻一弹,冷笑道:“老婆给人家弄得要死要活,你这小子倒也硬得起来,真是天生的贱种。”

李逍遥怒道:“你这婆娘一个劲儿光着屁股走来走去,老子难道还有不硬的?你当这副家伙是摆设吗?”罗刹女微微一笑,缓缓道:“嗯,是不是摆设,倒也无妨。不过你修习过道家内功,还算有点用处。”

李逍遥心中发毛,只听她自言自语道:“小子本钱不大,身子骨倒挺结实,杀了有些可惜。嗯,就把他变成花种罢。”仰头问道:“喂,你知不知道花种是什么?”

李逍遥道:“你……你杀了我罢,我可不做什么鬼花种。”罗刹女道:“做花种有什么不好,把你吓成这样子?你看我养了这许多花,自然要有人替她们配种,才能孕得出花胎来。可是近来那废物越来越不中用,花儿们生的花胎也越来越少啦,这怎么成?我瞧你修炼内功已颇有根基,准能比他做得好。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这差使?”嘴角微露笑容,忽然撮唇一啸。

那怪人揽着丁香兰鏖战正酣,只觉这女人冰肌玉骨,肉感十足,这一回交媾酣畅淋漓,实是平生从未有过。

这时听见啸声,打个激灵,颇不情愿地停住手,丢开丁香兰蹿了过来。

丁香兰失却支撑,慢慢软倒,双眼迷离着四下张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罗刹女伸手一指,喝道:“还愣什么?快去罢。”那怪人目光一扫,嘴里“呜呜”有声,向着一棵“人花”爬去。

李逍遥抬眼望去,见那“人花”赫然便是丁秀兰。

她神情委顿地戳在石穴之中,头上业已生出不少的花瓣,猛一看几乎认不出来。

那怪人今天的好事屡屡被半途打断,已是欲火焚身,转到丁秀兰身后,迫不及待一把抱住,跟着纵阳入体,交媾起来。

丁秀兰似乎已丧失心智,感受到阳物坚硬,立时躬身撅臀,极尽淫蘼之态,两人的呻吟声霎时响成一片。

罗刹女拍拍李逍遥肩头,笑吟吟道:“小子,这家伙便是花种了。放心罢,这配种的事,我瞧你也不是外行,大约出不了什么岔子。”

李逍遥悚然而悟,原来那怪人从前也是同自己一般的人,只是不知怎地,给罗刹女弄成了“花种”,才变得这副模样。

耳听得一“人”一“花”淫声不断,再看那怪人满脸傻笑,神情痴呆之状,不由得魂飞魄散。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罗刹女喜道:“行了,这便配完种啦。你瞧着,再等一刻,就要生出小宝宝来啦。”那“花种”终于射出精液,放开丁秀兰,慢慢钻回石隙之中。

又过了不大工夫,只听丁秀兰尖声哀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攒眉咬牙,表情痛苦异常,原本平坦的小腹竟而渐渐隆起,顷刻间大如临盆孕妇。

只听“呱”的一声,两腿间落下一个紫色的胎儿来。

那胎儿便同寻常人婴无异,只是体形小如鸡卵,亦无脐带与花母相连。

丁秀兰产下花胎,便闭上眼沉沉睡去,四下里顿时一片死寂。

罗刹女俯身拾起花胎,随手抹去血污,张口便咬。

她容貌既美,吃相亦雅,一口口自下身咬将上来,直如品尝珍馐美味一般,一通细嚼慢咽。

那花胎一时不得便死,兀自张手乱舞,初时啼声嘶哑,渐渐不再有任何声息了。

她慢慢将花胎吃毕,似乎意犹未尽,咂咂嘴道:“这滋味……啧啧,可比天下任何美味都好得多了。”

李逍遥大感恶心,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压将下去,喘息道:“老……老子可不要做什么狗屁花种!我瞧这家伙做得挺带劲,你们还是原样照旧罢。”罗刹女嘎嘎怪笑道:“那也由得了你?”背后两条藤臂缓缓升起,向着李逍遥吞吐不定。

李逍遥一阵热血上冲,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霎时闪过种种人犯处决前的场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呸!你这作恶多端的罗刹鬼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你要杀便杀!再过二十年,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罗刹女喝彩声中,两条魔手来势如电,瞬间便到了眼前。